陳楓用手摳掉了一塊燒焦的斷木,卻看不出這兩個櫃子是用什麽木料做成的。陳楓晃了晃櫃子,發現櫃子很重,紋若檳榔,味若檀麝,以手扣之,玎如金玉。看起來,木料應該比較名貴。當然,比較重的木頭往往也耐燒,這一點對陳楓的意義更大點。


    陳楓費力地將兩個櫃子推到屋外,看了看厚厚的雪,靈光一閃,把櫃子放在地上,決定利用雪的滑力把櫃子推迴去,畢竟自己迴去的路幾乎都是下坡。


    想想簡單,實踐起來卻是不太容易。這麽重的櫃子放在雪地上,很輕鬆地就陷進了鬆軟的雪中。陳楓隻能一手拉起櫃子的一角,在雪地上拖動。由於拖著東西,迴去更加艱難了。花費了整整一個上午的時間,才將一個櫃子推迴家裏。


    木頭實在太過結實,陳楓花了很久的時間,才拆下了一根櫃子的腿,又花了很大的氣力把它劈成細柴,放進了將要熄滅的火盆。令陳楓欣喜的是,木頭十分耐燒,燃燒時還有一絲淡淡的清香,讓人精神一振。


    接下來的五六天的時間裏,兩個木櫃被陳楓劈成細柴取暖了。屋子裏暖和了一些,祖父母的身體雖然沒有好些,但是畢竟沒有急轉直下、變得更加厲害的趨向,這讓陳楓稍稍心安了一些。


    第七天,陳楓開始劈兩個木櫃最底下的那層板。


    “哢嚓!”陳楓抹了抹額頭的汗珠,終於將櫃子的一條腿劈了下來,下麵就是櫃子最底下的那層板了。<s。 好看在線>


    陳楓舉起手中的斧頭狠狠地劈了下去,那層板沒有鬆動,卻傳來極為沉悶的聲音,表明這層木頭十分厚實。


    “咦?這個櫃子最下麵的那層木板怎麽這麽厚,完全沒有必要啊!”陳楓虎口猝不及防下劇震,斧頭被震脫手了。


    陳楓小心翼翼地用工具折騰了半天,水滴石穿,繩鋸木斷,終於將木板弄開了。厚木板的裏麵,竟然是金屬!


    陳楓的好奇心頓時提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將木板拆開,讓裏麵的東西露出了廬山真麵目。


    厚木板的裏麵藏著一個書本大小的金屬板,敲一敲,會發現裏麵是空心的。


    陳楓聽祖父講過故事,說這樣的地方往往藏有機關,裏麵常常放著一些有毒的暗器。為了避開這種風險,陳楓躲在櫃子的後麵,遠遠地用一根木櫃挑開了盒子。不過,在盒子打開的一刹那,陳楓猛地低下了頭,把身子縮在一邊。不過,櫃子的底板很安靜,裏麵並沒有飛出暴雨梨花針那類暗器,隻是裏麵靜靜地躺著兩件東西和一張紙條。


    那兩件東西分別是一顆帶有月亮圖案的珠子和一個三個頭拚在一起的石像。看這珠子和石像,陳楓覺得極為熟悉,仿佛在哪裏見過一般,卻又想不起來了。


    在這兩件物品的旁邊,紙條上還寫著幾個血淋淋的字:盜墓者,死!


    陳楓突然覺得渾身一陣冰冷,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難道就是盜墓?


    就是這樣一激動,陳楓猛地醒來了,之前這漫長的經曆,竟然全部是在夢裏!


    陳楓不由想到了櫃子底板裏藏著的兩件物品,珠子與三首石像,不正是在自己手中嗎?自己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夢?夢裏的場景意味著什麽?陳楓覺得那荒誕的夢已經與殘酷的現實交匯在了一起,讓自己無所適從。


    陳楓剛到停屍坳的時候,也曾做過一個怪夢,夢中提到了自己從未聽說過的“秘者”。這一次的怪夢,難道也是某種暗示?如果真是如此,暗示的到底是什麽呢?


    陳楓再想去迴憶出去那座山的路徑,可絞盡腦汁,都想不起一絲確切的線路,隻是依稀記得那座山的模樣——像是一個羊頭。難道夢裏的山是羊首山?


    可是之前陳楓已經打聽過,羊首山就在羊首鎮附近,而羊首鎮距離自己所處的位置竟然有四五百裏。最主要的是,羊首鎮偏離自己居住的海邊漁村更遠,自己怎麽可能會跑到那裏?


    一夜就在陳楓的疑惑中過去,第二天,陳楓需要趕往羊首鎮,去羊首山埋葬千幻老祖的骨灰。夢中字條上血淋淋的幾個大字仿佛在告誡自己不要去那裏,可是陳楓的信念卻是拿了人家的秘石,哪怕是四五千裏,哪怕有再大的危險也得送。陳楓相信,哪怕是祖父、祖母在,也會認同自己的作法。


    路途太遠,若是抄小道,運起神行秘術,陳楓估計自己的速度能夠快上許多。可是,這樣的話,卻少了許多情趣。現在正是新年,道上走親訪友的人又多,自己倒不必因為貪趕路程,放棄感受百姓生活的機會。


    大道四周的山野中,處處都是未融的積雪。大道上因為人來人往,則滿是泥濘。雖然道路難行,但是依然阻止不了人們新年的喜氣。操勞了一年,人們能享受的,不過就是新年的這段光景罷了。


    走了一段路,陳楓聽到前方傳來了啜泣聲。走上前去看了一下,不由傷感起來。一個比陳楓年齡還要小一些的少年正奮力地拉著一架平板車,車上鋪著茅草,茅草上躺著一個麵色蒼白的老人。很明顯,這是一個病人。老人緊閉著雙眼,本就有病,再加上顛簸,不住地咳嗽,破棉絮下的腰弓得像沸水中的蝦,雖然發出極為粗重的喘息聲,但還是憋得滿臉潮紅。一個更小一些的女孩一邊奮力地幫著少年推車,一邊拍著老人的後背,希望老人能夠好受一些。可是作用並不大,老人沒有絲毫好轉,反倒是口角出現了一些白沫,神誌已經開始有些不太清醒了。少年和女孩的衣衫都很破舊淡泊,如此寒冷的冬天裏,還穿著單鞋,早已被雪水浸濕了。陳楓注意到,少年的鞋因為拉車用力,早已破開了,冰渣將他的腳紮出了一個口子,兀自向外冒血,少年卻渾然無覺,確切說是根本就顧不上這些。他們的力氣都不大,在泥濘中奮力拉車、推車,累得氣喘籲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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