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不想見到你,何恢孤也不想見,你們兩個見到孤就開始絮叨什麽事怎麽處理,孤一點都不想管那些事,你們自己做決定不就完了?”蒼鬱懶洋洋地說:“老拿孤不懂的事問孤,煩不煩?去長慶宮問趙常侍呀,他最懂了。”


    不想管事的皇後娘娘震住了香識,她愣了好一會兒,才稍微能接受自己剛才聽到了什麽。


    她知道自家娘娘懶,但沒想到有這麽懶。


    “可是娘娘,奴婢以為,宮裏的事情您還是多知道一些比較好。”她決定冒死諫言。


    “退下吧,孤現在不想見你。”蒼鬱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你不走,那孤走?”


    她還當真做出要起身的樣子。


    香識當然不能叫她走,那就隻好自己走了。


    “奴婢告退。”她委委屈屈地說道。


    蒼鬱根本懶得理她,隻是揮了揮手:“走吧走吧,什麽時候不拿煩心事來找孤了,孤就不趕你了。”


    身邊的小宮女輕梅身形忽然晃了晃,蒼鬱瞥了她一眼,她趕緊又站定。


    “怎麽了?”蒼鬱問她。她將所有事務都丟給了香識與何恢,平日裏就喜歡叫輕梅伺候著。


    “沒事……就是突然有點頭暈。”輕梅怯怯地說。


    蒼鬱關切地說:“你近來似乎臉色一直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大概是夜裏睡不太好的緣故吧。”輕梅強笑著說:“謝娘娘關心奴婢。”


    “你這樣一直夜裏睡不好,也該看看才是。”蒼鬱喚來侍立在門口的寺人:“去尋個醫官來,就說孤這裏有宮人病了。”


    宮裏規矩森嚴,宮人若是生病,隻能請醫士抓點藥。醫官以上是有位份的後宮女子才能請的,請醫官來為輕梅看病,已是逾越了。


    “娘娘,不必麻煩了……”輕梅連忙說道:“奴婢過幾日一定就好了。”


    “孤說出去的話,從不收迴。”蒼鬱淡淡道:“你若是病倒了,孤上哪兒去找個趁手的人來替你呢?”


    她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輕梅自然無需再推拒,隻好應了一聲是。


    醫官很快就來了。蒼鬱認識他,是劉太醫的徒弟,姓胡,跟隨劉太醫來過幾次長信宮。


    “胡醫官,如何?”蒼鬱見他皺了許久的眉卻不言語,於是開口問他。


    “這……輕梅姑娘是否自幼便有宿疾?”皇後問話,不能不答,胡醫官為難地問輕梅道。


    “並沒有。”輕梅猛搖頭:“奴婢入宮時同其他人一樣經由太醫令檢查過身子,並無宿疾。”身患疾病的宮人是不能夠伺候主子們的,尤其是宿疾,這一輩子都沒什麽出頭之日了。


    “這可就奇怪了……”胡醫官看著蒼鬱:“皇後娘娘,興許是下官技藝不夠精到,看輕梅姑娘的脈象是宿疾之體,且待下官迴到太醫令再問一問劉太醫,方敢下定論。”


    “無妨。”蒼鬱頷首:“此事須得慎重,有勞胡醫官了,隻是尚需快些,孤這小宮女頭暈了有些日子了。”


    “娘娘放心,待請教了劉太醫得出定論,下官一定即刻前來告知娘娘。”


    在他離開之前,蒼鬱又叫住了他:“你替孤傳個話,孤近來偶爾也會感到頭暈目眩,他若有空,便來一趟長信宮,替孤看一看。”


    先時蒼鬱想過許多法子叫劉太醫過來,劉太醫都不肯;偏這次他十分快地趕過來了。這倒大大出乎蒼鬱意外。


    “孤還以為太醫會繼續躲著孤。”蒼鬱促狹地說:“太醫何時迴的太醫令,孤竟不知。”


    “娘娘說的甚麽話,老夫先前忙著照顧生病的老婆子,當真是抽不開身。這不,今日才迴太醫令,聽說娘娘尋老夫,就立即趕來了。隻是不知老夫能否先看一看那位宮女?”劉太醫解釋了一大堆,不給蒼鬱說話的機會,就立即跳到輕梅身上。


    “原來如此,太醫可真叫孤感動。”蒼鬱挑眉。姬杼說劉太醫近來忙著研究為她調理身體的方子,怎地劉太醫一點也沒提起?隻是此時沒空糾結這個,她吩咐站在一旁的輕梅:“輕梅,你到那邊坐下,叫太醫看看。——不必擔心逾矩,坐吧。”她指了指劉太醫身旁的凳子。


    輕梅看看她,又看看劉太醫,見劉太醫也對自己點了點頭,這才肯走過去。


    劉太醫和胡醫官一樣皺起眉來。


    “如何?”蒼鬱問:“當真這麽嚴重?胡醫官一直皺著眉,你也是。”


    劉太醫捋著胡子,望向輕梅:“你再說一說近來身子狀況。”


    輕梅便細細地說了,劉太醫聽完,轉向蒼鬱:“老夫原該先為娘娘診一診,隻是聽聞這個宮女脈象有些怪異,才先替她看了,還望娘娘勿怪。”


    “無妨。”蒼鬱應道,伸出手去叫他看,一邊描述著近來身體的異狀:“先前都好好的,也不知是從何時開始,變得極容易累,有時隻是坐著,什麽也沒做,卻同樣覺得頭暈。”


    “聽來倒與輕梅姑娘有幾分相似。”劉太醫沉吟片刻:“娘娘的脈象倒比輕梅姑娘正常些,隻是仍然有些虛,娘娘平日尚需多注意靜心養氣。”


    “亦即孤的身子並無大礙咯,那輕梅呢?”蒼鬱收迴手,不解地問:“輕梅究竟怎麽了,你與胡醫官兩個都這樣凝重?”


    “老夫暫且不敢下定論。從今日始,往後五日,老夫每日會叫小胡來兩次,替輕梅姑娘診脈;為防萬一,娘娘這幾日能否另尋他人服侍?以免她怪異的脈象僅是勞累過度所致。”


    蒼鬱爽快地同意了:“既然太醫開口,孤豈有不允之禮,輕梅素來得力,孤亦不想她身子有礙。——輕梅,你自去同香識說一說吧。”


    劉太醫一番話早嚇得輕梅臉色蒼白,她訥訥地點了點頭:“謝娘娘,謝劉太醫。”


    輕梅歇著了,蒼鬱不得不另挑了一個宮女——她從不喜身邊太多人,因此若是挑中了一個人,便一直叫那人服侍著。


    服侍她算是還輕鬆的差事。陪湯圓玩素來是件耗精力的事,這些日子它被姬杼帶去了長慶宮,因此服侍蒼鬱時便無需陪湯圓玩;而蒼鬱並不愛折騰,也省去許多力氣。


    更重要的是,能被皇後娘娘看到才能有出頭之日,香識與何恢兩個都不是宮中老人,可如今的地位絕非許多老宮人能比,便是因著他們兩個常在皇後身側之故。有此先例,誰不搶著去宣華殿服侍呢?


    隻是奇怪得很,輕梅歇了幾日,倒是好了些,可這新進入宣華殿的宮女卻像她一樣病倒了,甚至比她更厲害——某日當值時直接暈倒了。


    一個還能說是偶然,兩個就必然有玄機了。劉太醫這次親自來為那名宮女診了脈,對蒼鬱直言道:“娘娘身邊怕是有不幹淨的東西。”


    “不幹淨的東西?太醫也信神神怪怪的麽?”蒼鬱隻當笑話聽了:“孤隻想知道,他們究竟是得了什麽病。”


    “老夫並不是這個意思。”劉太醫環視了殿內一圈:“娘娘近日去過哪些地方,宮人觸碰過哪些東西,最好令人查一查。”


    這迴蒼鬱明白了:“太醫的意思是,有人意圖對孤下毒,卻連累到宮人?”


    “不錯,娘娘不妨好好想一想,有哪些東西原該在娘娘手裏,卻被宮人接觸到了。”劉太醫提醒道。


    蒼鬱細細想了想:“並沒有。這幾日孤亦偶覺頭暈,多半時間俱是在宣華殿裏歇著。宮人平日所接觸的,也俱是由其他宮人呈遞過來的,若是有毒,不應隻有孤身邊的人中毒。”


    “娘娘說多半是在宣華殿裏歇著?”劉太醫問。


    “不錯。”蒼鬱頷首:“太醫想到什麽了?”


    “查案非老夫所長。這些異狀,老夫會告訴小趙,叫他查一查。”劉太醫道:“為防萬一,娘娘殿裏用過的東西可都要保存好了,別叫人替換了什麽。”


    趙常侍很快就趕來了,不止有他,還有姬杼。


    劉太醫不是個隨便說話的人,趙常侍不敢隱瞞此事,立即呈報給了姬杼。姬杼一聽可能有人對蒼鬱下毒,臉色立即陰沉下來,便匆匆帶著趙常侍趕來了。


    劉太醫原想著事情丟給趙常侍就輕鬆了,哪知姬杼又把他拽迴來,要他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一遍。可憐他一把老骨頭,還得受這樣的折騰。


    不過蒼鬱比他也好不到哪裏去,姬杼叫趙常侍問完宮人的話,又來細細地問她。蒼鬱平日就是個懶散的,哪能記得這麽多?偏趙常侍問得細,她都不想迴答了。


    她的不悅俱寫在臉上,不僅趙常侍看得出來,姬杼也看得分明。


    “阿鬱且耐心些,此事非同小可,若是遺漏某些細節,興許就叫那犯人逃脫了。”姬杼溫言勸著她。


    蒼鬱這才乖了些,至少沒將不耐煩寫在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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