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畫姐!”梅雪如往常一樣拎了些點心去尋眠畫,老遠就和她打招唿。


    眠畫嗔怪道:“你呀,每次都這麽客氣。”話雖這麽說,卻伸手去將東西接過。“聽說長秋宮最近也很不好過,就是有什麽好東西,你也該自己留著呀。”她放好了點心,為梅雪倒了一杯茶。


    梅雪端著茶杯,和她拉了會家常,突然臉色一變,捂著肚子大叫:“哎呀,我肚子疼。”


    眠畫被她嚇到,忙問:“你怎麽了?”


    “不知道怎麽迴事……我……我有點內急……”梅雪緊緊地抱住肚子,臉色蒼白地擠出幾個字。


    “哎,那你快去如廁吧!”眠畫說道,起身扶著她向外走去:“走一會兒,拐個彎就到了,你忍忍啊。”


    梅雪強笑著輕輕推開她的手:“我自己去就好啦……我還撐得住……眠畫姐等我迴來。”


    “可是……好吧。”見梅雪堅持,眠畫隻好妥協。


    梅雪扶著牆往茅房方向走去,轉彎時不著痕跡地迴頭,瞧見眠畫已不在外麵,四周也無旁人,立即站直了身子。此時的她一臉得逞的笑容,臉上哪還有一點痛苦的樣子?


    長信宮宮人住的這一片地方,她因為常來熟悉得很,也一直在暗中注意每棟房子的位置,隻隻稍稍看了兩眼,便不假思索地繞過茅廁,向某處廢棄的房屋跑去。


    輕輕推開門複輕輕闔上。梅雪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小紙包,在屋子裏尋了一大圈,終於尋了一個牆縫將紙包塞進去,又往上麵撒了點灰蓋住,叫人粗看發現不了,仔細看一定能看見。


    做完這一切,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得意地想這下長信宮那位肯定跑不掉了。她考慮得可仔細呢!把所有可能性都挨個琢磨了一遍,保準誰也發現不了異常。


    怕耽擱太久引起眠畫懷疑,她趕緊出門,往眠畫住處趕。


    然而一打開門,她就傻傻地愣住了。


    門外站著李嬤嬤和一群長信宮宮人,本該在屋裏等她的眠畫則冷笑著站在一臉兇煞之氣的李嬤嬤身邊,那眼神很陌生。


    “把她拿下!”李嬤嬤厲聲道。她身後幾個寺人衝過來,拿繩子將已呆滯的梅雪捆了個結結實實。眠畫則帶著餘下的人衝進了屋子裏,一番搜索後,舉著那個小紙包出來了。


    眠畫吹掉紙包上的灰,雙手恭敬地遞給了李嬤嬤。


    李嬤嬤將紙包收入袖中,喝道:“走!”


    梅雪腦子仿佛被凍住,連動也不會動了,被他們不耐煩地推搡著,踉踉蹌蹌地往長信宮走去。


    眼下發生的一切梅雪都無法理解。眠畫的嘴臉全變了,方才她還很擔心自己,一點也看不出絲毫虛假,怎麽突然就好像變成了一個陌生人?


    李嬤嬤又怎麽會在這裏?


    眠畫不是說她是救命恩人,會好好報答自己麽?怎麽會害她?她明明發過誓的!


    他們又怎麽會知道自己會來藏東西,還特意安排了那麽多人堵著她?


    她行事這麽謹慎隱秘,他們究竟是怎麽發現的?


    然而在她腦中盤旋得最多的卻是——一切都完了,這次活不了了。


    原本想做點假證據,令大家發現長信宮給貴妃娘娘下毒藥,這下可好,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而變成貴妃娘娘給長秋宮下毒藥了。


    “這是什麽?”蒼鬱看著呈上來的一張紙及其上一些淺色的粉末。


    審訊在長信宮偏殿裏進行著,梅雪被人押著跪在地上,雙手緊綁在身後,不能動彈。在離她不遠的鳳座上坐著麵色冷淡的皇後娘娘,兩側站著沈嬤嬤與李嬤嬤並其他宮女,眠畫則站在她身邊。


    “皇後娘娘,奴婢不知,奴婢冤枉啊!”梅雪睜大了眼睛,楚楚可憐:“奴婢什麽也沒有做,隻是瞧著裏麵似乎有人才過去看,哪裏知道李嬤嬤和眠畫姐突然出現在外麵……”


    盡管被人贓俱獲,但她心想自己是關了門的,門外的人看不見,自然也不能誣賴她。


    她從來沒有這麽想念心玉——若是心玉在,一定能救她!貴妃娘娘說過,心玉麵冷心熱,其實最善良了!


    “你就繼續耍賴吧。”李嬤嬤斜睨著她,冷哼道:“這紙包上的桂花味兒還沒散呢!眠畫,聞聞她身上是不是也沾著桂花味兒!”


    眠畫蹲下身——梅雪心裏恨她恨得要命,臉上卻做出無辜可憐的樣子,懇求道:“眠畫姐,我真是冤枉的,你最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了,我真的什麽也沒做呀!”——眠畫視若無睹,聞了聞她身上的氣味,對李嬤嬤說道:“確實沾著桂花味兒。”


    “宮裏到處是桂花,哪都有桂花味,未必是奴婢身上的呀!”梅雪爭辯道。


    “那一片除了你,就隻有長信宮的人去過;我們長信宮自先皇後起就再也沒種植過桂花,你不知道?”紅蕤諷刺笑道:“長秋宮怎麽會派你這種蠢物來?”


    梅雪入宮不到一年,哪裏知道這些事?心裏不由得更加絕望了。


    如今決不能承認,否則死定了。抱著這個信念,她哭著哀求:“皇後娘娘,真的不是奴婢啊,奴婢是冤枉的!”


    “哭得可真假。”蒼鬱冷冷道,望向李嬤嬤:“嬤嬤可查探清楚這是什麽了?”


    李嬤嬤忙道:“迴娘娘,老奴已問過醫師,這是砒霜。”


    此言一出,殿內的人臉色都大變。


    蒼鬱怒道:“大膽!你將砒霜藏於孤長信宮宮人房內,到底有何居心!”


    “娘娘,真的不是奴婢啊……”梅雪死咬著不承認。


    “嬤嬤,膽敢謀害皇族者,該當何罪?”蒼鬱淡淡道。


    “迴娘娘,乃是處以淩遲之刑。”沈嬤嬤陰沉地說道:“小姑娘年紀小,怕是還不知道什麽是淩遲吧?”


    無論那是什麽,梅雪都能想象絕不會是叫人能忍受得了的刑罰。


    “奴婢是長秋宮的宮女!是貴妃娘娘最寵愛的!你們不能對奴婢動用私刑!”她尖叫道。


    “長秋宮?”仍是紅蕤,那尖銳的笑聲聽得梅雪膽顫。“且不說後宮之主就在你麵前,就算是貴妃娘娘有心助你脫罪,人證物證俱在,你又逃得掉?”


    “多嘴!”沈嬤嬤低喝,紅蕤不甘地噤了聲。


    “你若是不乖乖地老實交代,那可得實實在在地挨上三千刀子,一層皮一層肉的,割上整整三天三夜,對了,是邊割邊放血呢,割完了才讓你斷氣。嘖嘖,那可是連再強壯的漢子也撐不過去呢——”沈嬤嬤輕描淡寫地說,梅雪卻驚出一身汗來,險些連跪著的力氣也沒有了。


    她不要被施以那麽殘忍的刑罰!


    三千刀啊!她不小心割到自己的手都會疼到哭,怎能忍受得了那麽多刀!


    “嬤嬤知道,你呢也是身不由己,長秋宮那些壞胚子欺負你。”沈嬤嬤嚇唬完了,開始給點甜頭:“隻要你說出是誰指使你的,嬤嬤包你不止不用受刑,還會為你在長信宮安個位置。伺候皇後娘娘,可不比伺候一個失寵的貴妃好些?小丫頭,可別犯傻呀。”


    梅雪咬著唇,腦中激烈地鬥爭著。


    信還是不信?


    依著沈嬤嬤的意思,這是要她把責任都推給元千月才能活命。可元千月對她不差,硬潑了這盆髒水,豈不是太沒有良心?


    可長信宮是守信用的地方嗎?想想他們的手段!萬一她順從他們的意思栽贓了元千月,他們又反悔可怎麽辦?這可是叛主呢!就是活下來,往後也要被人戳脊梁骨。


    周朝人最重視忠誠。


    可是她若不栽贓,今天一定走不出這個門了吧?雖然出門前同心玉打過招唿,心玉也同意了,然而她並沒有法子將眼下的處境告訴給心玉呀!


    “生或死,隻在你一念之間。傻丫頭,嬤嬤可不是教你出賣主子。後宮最大的主子就是皇後娘娘,你效忠皇後娘娘才是後宮正道。”沈嬤嬤看穿了她的心思,循循勸誘:“幫著旁人助紂為虐才是歪門邪道!”


    有人唱白臉,自然也有唱黑臉的,一哄一嚇才足夠催人急。“依老奴看,這個不識相的小宮女一定是不會承認了,直接上刑吧,娘娘這麽忙,哪有時間陪著她空耗?”李嬤嬤很是不耐煩地說道:“有無她的證詞根本無所謂,一樣能將真兇找出來。砒霜這等物品,宮內輕易拿不到,若沒有貴妃娘娘的首肯,她怎麽可能得到這些?還是早些用刑,早些完事吧。”


    梅雪麵上都快失去血色了。


    蒼鬱演完了自己該演的部分,不耐再呆下去——以她對兩位嬤嬤的了解,接下來的場麵多半不宜在場,倒不是說會死人,而是一定會見紅,於是起身對兩位嬤嬤道:“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們了,不潔之事孤暫且迴避。”


    兩位嬤嬤連聲應下,紅蕤和翠娥則送蒼鬱迴到主殿。


    行刑用的刀很快被送上來,梅雪隻看了一眼就想昏過去!那麽峰利的刀刃,似乎輕易就能割斷任何東西。“嬤嬤,嬤嬤!奴婢說!”她驚慌得大叫:“奴婢什麽都願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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