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容疏轉身走出房間,他沒工夫跟這個冥頑不靈的二公子耗,他算是看出來,跟那個二公子說什麽都是白費,他可不想耽誤了凡兒用膳的時間。殷容疏離開以後,那飛龍門的二公子仍舊試圖說服幻薇脫離殷容疏的‘魔爪’,幻薇冷冷地看著那男子,主上說得沒錯,這個二公子果真是愚不可及,徒有莽撞之氣。就在那男子還在喋喋不休的時候,幻薇利落地轉身走出房間,徒留下倍受打擊的龍門山二公子。


    殷容疏迴到房間的時候,蘇慕凡正在一個人無聊地擺弄著棋盤上棋子,清河玉光滑的棋子流轉在蘇慕凡嫩白纖細的指尖,殷容疏一時看得愣怔,蘇慕凡感受到殷容疏的目光,轉過頭去看他,“事情已經解決了嗎?”


    殷容疏緩步走到蘇慕凡的身邊,彎下身去下巴抵著蘇慕凡纖瘦的肩膀,修長的手指撚起一枚白色棋子,緩然落下,“不想這些了,今天我們一起出去看看怎麽樣?”本來自己就是想讓凡兒來看風景散心的,在那些找麻煩的人到來之前,這幾天自己好好陪凡兒看看這裏的風景。


    “好啊。”蘇慕凡欣然答應,關在房間裏兩天,自己也想出去看看,不然也太辜負了這般山明水秀。


    當天上午,殷容疏就帶著蘇慕凡他們一行人出了桐定山莊,青華郡的確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就連一向熱衷於沉睡的小狐狸竟是罕見的精神奕奕的模樣。


    “倉爺爺呢?”蘇慕凡疑惑地問殷容疏道。


    “倉爺爺去看那些冰窖裏的屍體了,相比較遊山玩水,他老人家還是對這些事情比較感興趣。”殷容疏輕聲道,倉爺爺已經來過這裏無數次了,這裏的景色他已經完全不感興趣了。


    蘇慕凡還未開口,旁邊的宋至問便是開口笑道:“這些高人往往都是有些怪癖,好好的山水不看,偏偏去看什麽屍體?”


    一行人緩步行至岸邊,山色倒映在水中,風景秀麗,坐上早已準備好的小船,幾人泛舟於湖上。蘇慕凡輕笑看向殷容疏,“原來你並不是臨時起意,連船都準備好了。”


    殷容疏輕攬著蘇慕凡的肩膀,輕聲道:“這艘船一直都是停在這裏的,往年我迴來桐定山莊的時候,都會來這裏泛舟。”那時候自己的腿還沒好,也是炎暝為自己撐船的,現在迴過頭想想,炎暝真是跟了自己很久了。


    蘇慕凡順著殷容疏的目光看去,輕聲問道:“你想到什麽了?”


    “我在想炎暝是不是也到了該娶妻的時候了。”這些年來,他一直都自己身邊,盡忠職守地保護著自己,其實,於自己而言,炎暝早已不是一個下屬,他更像是自己的親人。


    “那倒是,炎暝的年紀也不小了,是該娶妻了,不過這也得看他自己,總是要找一個真心喜歡的人才好。”蘇慕凡知道炎暝對殷容疏向來都是忠貞不二的,他的婚事也是還操心了,不過炎暝一直都跟在容疏的身邊保護,哪裏有時間去認識自己心儀的女子,這件事得好好謀劃謀劃才行。


    殷容疏輕笑,“凡兒,你一向聰明怎麽在這件事上就這樣糊塗起來了?難道不看不出炎暝已經有心上人了嗎?”


    “誰?”蘇慕凡驚訝,自己還真是不知道,“你說的難道是……?”蘇慕凡的眸光陡然一亮,眼中滿是笑意,“我竟一時沒反應過來,那時在羌盧國的時候已經……”蘇慕凡半笑半歎道:“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我們倒是要在其中撮合一下,這兩人都不是主動的人,這樣耗下去,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日了。”


    蘇慕凡的話音剛落,船身便是搖晃了一下,殷容疏連忙扶住蘇慕凡欲傾斜的身子,隻聽得宋至問朗聲道:“都沒事吧?”


    南宮霖夫婦均是搖頭,但是二人的眼睛裏卻是帶上了笑意,同時看向站在宋至問身邊撐船的炎暝,蘇慕凡也是看向炎暝,輕聲道:“炎暝的臉為什麽這麽紅啊?連那雙眼睛也有些閃躲。”


    殷容疏輕笑在蘇慕凡的耳邊壓低了聲音道:“其實我們剛剛說的話,炎暝應該都聽見了,包括南宮伯父。”他們兩個都是內力深厚的人,盡管凡兒跟自己剛剛都是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是以他們的功力還是能清楚地聽得到的,南宮伯父剛剛應該是偷偷把自己跟凡兒的對話跟伯母說了,也怪不得他們用那樣曖昧的眼神看著炎暝了,炎暝現在臉上都快要燒起來了,這艘船上唯一不明狀況的人也就隻有宋至問了。


    為了防止炎暝的臉真的會燒起來,殷容疏跟蘇慕凡接下來也沒再提起有關他心上人的事情,殷容疏跟蘇慕凡還有南宮霖夫婦坐在一起一邊看著岸邊的風景一邊閑聊著,水麵上偶爾有鳥兒略過,小狐狸便是抬頭看著,一副聚精會神的模樣,南宮夫人也是納悶道:“今日這小狐狸怎地這般有精神?看起來一點睡意都沒有,完全都不像是平日的樣子了。”


    蘇慕凡捏了捏小狐狸肉嘟嘟的小肚子,淺淡一笑,“也是該起來活動活動了,不然的話,哪裏還有一個狐狸的樣子,完全就變成一頭豬了。”


    而小狐狸今日心情頗好的樣子,也完全沒有跟說它壞話的蘇慕凡計較,也是擱在平時,早就一個白眼兒拋過去了。


    另一邊,宋至問不知是怎麽迴事兒,突然就對撐船這件事感興趣了,在經過他的一番搗亂之後,船上的其餘人都是一致反對宋至問再碰那根撐杆兒,於是這宋至問也隻得老老實實地坐下。水中一群魚兒歡快地遊過來,又迅速散開,遠處傳來漁夫的歌聲,格外空靈,殷容疏指著前麵的一處道:“那裏有一座很出名的寺廟,據說那裏的簽很準的,你們要不要去試一試,而且那寺廟後院的景色也是很不錯,我們可以去那裏看看。”


    “你好像對那裏很熟悉。”蘇慕凡看著那蒼翠山間的一點,的確可以清楚地看到那裏有一件寺廟。


    “其實,我跟那裏的住持很熟,每年迴來桐定山莊的時候,我都會去看看他,他是個很懂禪法的人。”


    “你說那寺廟的簽很準,那你為自己求過什麽簽?”蘇慕凡好奇,他曾經問過壽命、親緣或是姻緣?


    殷容疏輕笑著搖頭,“我什麽簽都沒有求過。”


    “為什麽?”蘇慕凡下意識地問道,可是殷容疏隻是輕笑著看著她,沒有開口迴答,而蘇慕凡也明白他的意思,伸手握住他寬大的手掌,兩人相顧無言。


    小船慢慢停靠在岸邊,那小小的寺廟便在不遠處,幾人拾步而上,小道上有不知名的野花隨著微風搖曳,淡雅的清香縈繞在周身,殷容疏隨手摘下一朵簪於蘇慕凡的發間,蘇慕凡的頭飾本就簡單,隻一支玉簪已是足以,此番簪了一朵淡雅的野花,越發覺得脫俗,宋至問打唿受不了這二人,快步走上前去,而南宮霖跟南宮夫人則是時不時地停下來欣賞著美景,就落在了後麵。


    等殷容疏跟蘇慕凡到達那寺廟的時候,宋至問已經在那裏聽住持講簽了,看到殷容疏跟蘇慕凡兩人進來,宋至問連忙躲閃著起身,麵上似有羞色,蘇慕凡隱在麵紗下的唇畔浮起淺淡的笑意,故意提高了聲音:“我猜我們宋大少爺求的一定是姻緣,也不知道猜得對不對。”


    原本坐在那裏給宋至問解簽的住持輕笑道:“這位姑娘的看得倒是通透,剛剛那位公子的姻緣簽已經解完了,這位姑娘要抽一支簽看看嗎?”


    “好啊,既然來都來了,能求一支當然好。”說著,蘇慕凡便是在原本宋至問的位置上坐下。


    “姑娘來抽一支吧,”那住持把簽筒遞到蘇慕凡的麵前,眉開眼笑道:“或許老僧該稱唿你為夫人,夫人身邊的這隻小狐狸倒是靈氣十足,它能遇到夫人,是它的福氣,卻也是夫人的福氣,夫人要好好珍惜才是。”


    蘇慕凡抽了一支簽遞到那住持的麵前,眸中含笑,“我定會好好珍惜這小家夥的。”


    那胡須雪白的住持接過蘇慕凡遞過來的簽一看,眸中有微光閃過,隻是一瞬,就連坐在他對麵的蘇慕凡都沒有看清,隻聽得那住持道:“倒是個不錯的簽,不是上簽,卻也不是下簽,不知這位夫人具體是求什麽的?”


    蘇慕凡沉思了片刻,“問命吧,看看命格如何。”自己也沒什麽好問的了吧。


    “施主的命格不錯,不必擔憂。”那住持看著蘇慕凡的眼睛輕笑道,臉上的笑意很是和藹,看起來很慈祥的模樣,那目光裏有一點悲天憫人的意思。


    就在蘇慕凡跟南宮霖夫婦到後院賞景的時候,那住持卻是把殷容疏請到了禪房。


    “這是貴夫人剛剛抽的那支簽。”一向把笑意掛在臉上的住持此時的神情卻是肅穆,看起來竟是有幾分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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