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是自己的選擇,造成了他如此冷漠的對待自己,可傅清歡還是止不住的難受。心髒仿佛破了一個大洞,不停地往裏麵灌冷風,凍得她瑟瑟發抖。


    她竭力忍住迴頭看他的衝動,隻將目光落在兒子的身上。


    因為她怕自己對上他冷漠的目光。


    ……


    夜的顏色越發的濃稠,醫院裏漸漸地變得冷清了許多,窗外橘黃色的燈光,孤清的折射入房間,照的每個人的臉龐,都格外的平和,傅清歡時不時的拿出手機,看一下時間。


    傅念城扒著被子,小聲的問:“媽媽,你是不是很想走?”


    傅清歡否認:“不是……”


    “那你為什麽一直看手機?”傅念城有些不開心,因為他覺得媽媽對著自己不耐煩了。


    傅清歡咬了咬下唇,猶豫道:“我出來的時候,跟你莫叔叔和小北哥哥說了,很快會迴去。現在已經出來那麽久了,他們估計要等著急了。念城,我給他們打電話,告訴他們,我今晚不迴去了,留下來陪著你,好不好?”


    傅念城搖了搖頭。


    傅清歡以為兒子不同意,一顆心仿佛放在油鍋上煎熬一般。


    “媽媽,你跟我保證了,說要一直陪著我的。你給莫叔叔打電話,告訴他,在我病好之前,都不會迴去了,不是今晚不能迴去。”傅念城奶聲奶氣的說。


    他喜歡莫湛擎和莫小北。但這不意味著,他要把自己最愛的媽媽,讓給他們。


    傅念城心裏清楚,傅清歡是真的有打算過,要把他留給陸連城,自己跟莫湛擎和莫小北,重新組建家庭。


    這讓他很不踏實,覺得在傅清歡的眼裏,莫家兩父子的地位,比他還重要。


    也許以前,他不反對傅清歡嫁給莫湛擎。可眼下情況變了,他就不想看到自己的媽媽嫁給莫湛擎了。


    傅念城打算把傅清歡留下,讓她跟陸連城重修舊好。如此一來,傅清歡就隻是他一個人的媽媽,誰也不能把她從他的身邊搶走了。


    小孩子的觀念很簡單,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因此,他要傅清歡留在自己身邊,沒時間去見莫湛擎。


    傅清歡聽到兒子的話,終於鬆了口氣。能給莫湛擎打電話,把情況說明就好。


    至於念城孩子氣的話,她根本沒有放在心上。隻以為是小孩子生病時,心理比較虛弱,需要大人的陪伴,所以才會牢牢地抓住她。


    等念城病好了,她便帶他,一起迴莫家。


    傅清歡起身,朝著門外走。


    陸連城心裏不爽,冷聲說,“打通電話報平安,用得著躲到沒人看到的地方嗎?”


    傅清歡停下了腳步,朝著他的方向看過去。


    陸連城交握著食指,神色冰冷的望著她,似是在指責她,背著他跟念城,偷偷的同莫家父子關係更好。


    “媽媽,你留在這裏打電話吧。”


    傅念城也幫腔。


    他擔心自己的媽媽,跟莫叔叔說完話,會舍不得莫家那邊,拋棄了他和爸爸。


    看出來兒子眼神裏的不安,傅清歡幽幽的歎了聲氣說,“好,媽媽就在這裏打電話。”


    “嗯。”


    傅念城躺迴了床上。


    傅清歡拿出手機,撥打了莫湛擎的電話號碼。


    嘟嘟幾聲之後,莫湛擎清越的嗓音,透過無線電波,傳入了耳中:“喂,清歡,怎麽那麽晚還沒有迴來?是不是念城的病情不妙?我已經找到醫術最好的專家,來給念城看病。明天一早,咱們一起過去看看念城吧。”


    傅清歡聽著他體貼的話,心頭湧起無以複加的內疚,“湛擎,多謝你的好意。不過不用安排醫生了,陸連城已經給小念,安排好了醫生,有他們在,那就行了。”


    “這樣……那我就不帶他們過去了……”莫湛擎有些失落的說,“你什麽時候迴來?我跟小北,都在等著你迴來吃晚餐。”


    “我……”傅清歡看了眼,滿懷期待望著自己的念城,艱難的說:“對不起,我今天沒辦法迴去了。念城病的很重,需要我陪著。”


    “嗯,那你好好地陪著念城,不用著急迴來,有什麽需要的,我可以派傭人給你送過去。”莫湛擎聲音不慍不怒道。


    “湛擎……”


    傅清歡很想跟他說,自己這段時間,都不會迴去了。但自己若是這麽說了,莫湛擎會怎麽想呢?


    他前腳大費周章,把她從陸連城的身邊帶走,而她後腳,就假借兒子生病的名頭,迴到陸連城身邊,跟他朝夕相對,這不是在打莫湛擎的臉嗎?


    可是,如果不陪著念城,那她真的就愧對自己母親的身份了。


    傅清歡握著電話,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莫湛擎沒有逼著她,立刻說話,而是耐心的等著。


    陸連城看到傅清歡為難的模樣,心頭憋著一股惡氣。自己的親生兒子,需要她陪伴了,有什麽好猶豫的?那姓莫的在她心裏,難道比自己的兒子還重要嗎?


    陸連城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催促傅清歡表態。


    傅清歡被他突然發聲,嚇了一跳,迴過神來,低聲對莫湛擎說,“湛擎,我恐怕這段時間,都沒有辦法迴去了。對不起……”


    最後三個字,是她僅有的能對他說出的話。


    莫湛擎聽到她說的,唿吸驟然沉重了許多,最後,緩緩地說:“好,我知道了。”


    “湛擎……”傅清歡又喚了他一聲,“照顧好小北,和你自己的身體。”


    “嗯,我知道,先掛了。”


    莫湛擎說完最後一句話,匆匆的掛斷了電話, 因為他害怕,自己會控製不住發脾氣。


    傅清歡聽著手機裏,傳出來的嘟嘟的聲音,有些不知所措。


    莫湛擎是生她的氣了吧?


    肯定是的……


    換做自己,也會生自己的氣。


    “媽媽!”


    傅念城不滿的喊了傅清歡一聲。


    傅清歡扯迴了思緒,道:“怎麽了?”


    “媽媽,我要抱抱。”傅念城張開雙臂。


    傅清歡走到他跟前,將兒子樓到了懷裏,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心底裏最後一絲猶豫,也隨之消散。


    自己做的,的確對不起湛擎。


    但她不後悔。


    因為念城是她在這個世上最重要的人了。


    倘若他出了什麽意外,自己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莫湛擎生氣也好,發火也罷,都要等到念城好了之後,她再向他親自賠罪。


    傅念城渾身軟綿的倚靠著傅清歡撒嬌道,“媽媽,你今天晚上,陪著我睡覺吧,我一個人睡覺,有點害怕。”


    “不行,媽媽不能陪著你睡覺,會壓到你的輸液管。”


    傅清歡搖頭。


    “那媽媽就睡在沙發床上,我隻要看到媽媽,心裏就很高興。哪怕是輸液,也不覺得疼了。”傅念城低聲說。


    傅清歡扭過頭,對上陸連城沉沉的眸子,心髒驟然緊縮成了一團,“好,一切都依你。”


    她低垂下眼簾,避開了陸連城探究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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