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泰山王搶神器,就說的通了。


    可是問題又來了,一個陽間的神器,他一個陰間的死鬼搶什麽搶呢?


    搶了也用不了,畢竟神器認主,又是靈力驅使。


    等等……!


    嚴糾倫忽略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小狐狸是受傷之後被司陸發現的,如果司陸遇到的是泰山王的話,小狐狸身上的鞭痕應該是泰山王的鎖魂鞭。


    司陸帶著小狐狸尋找泰山王的時間,是在小狐狸受傷之後。


    從泰山王傷小狐狸到司陸去找泰山王複仇,這之間至少隔著兩天的時間差。


    畢竟司陸找到小狐狸是兩前天,可小狐狸見到泰山王的時間是未知的。


    或許小狐狸已經受傷了三天,四天,甚至是一個星期,難以分辨。


    那麽泰山王在洞穴裏呆了多少天?


    為什麽沒有在拿到道合劍的第一時間迴到冥府?


    難道等著司陸來跟他搶劍?


    泰山王傻歸傻,可還沒有這麽遲鈍。


    答案隻有一個,他沒有辦法直接把道合劍帶到冥府。


    那如今,他們逃到哪裏去了呢?迴冥府了麽?


    如果他們沒迴去,那麽至少現在,道合劍還沒有脫離危險。


    說不定在某處一邊對道合劍虎視眈眈,一邊尋找帶道合劍迴冥府的辦法。


    他決定明早提醒一下司陸,順便讓小白再迴一趟冥府,探探泰山王的虛實。


    司陸迴到房間長舒一口氣。


    他把悅蟬放到窗台上,往她頭上放了一個瓷碗。


    他自己拖著像灌了鉛的身子上了床,盤坐在床上吐息。


    司陸根本靜不下心來,原因是嚴糾倫那一句句紮心窩子的話。


    一個不是最強的閻羅王,封了八成發力來到凡間這種沒天時沒地利的地方,吊打結了靈核的司陸。


    若在近日之前告訴司陸,他半個韻母都不信。


    這是什麽樣的差距。


    他睜開眼睛看著身邊凹陷在墊子裏的道合劍,麒麟劍柄銖量寸度,每一寸都雕刻熔煉精細無比。


    劍身銀白,劍格呈手握狀,劍鞘環繞一圈麒麟尾。


    整把劍在冷月下泛著淡藍色光澤,高貴清雅,和周圍的人間煙火格格不入。


    他該如何守護這道合劍?


    覬覦道合劍的人太強大了。


    司陸長歎一口氣,窗邊月華傾瀉,悅蟬留給他一個虔誠而奮進的背影。


    一個滑稽的頂著碗,全身上下都是鞭痕,可依然挺直腰背吸收月華的背影。


    悅嬋修煉了五百多年,還在繼續幾年如一日的修行。


    司陸被這種鍥而不舍打動了,這時他才明白,悅嬋的道心無比堅定。


    碰上族人被屠這種事隻身前去,有勇有謀,隻是實力和十殿閻羅實在是差的太多。


    可悅嬋並未因此而泄氣,把這種挫折化作了她繼續努力的動力。


    自尊自愛,毫不自怨自艾。


    司陸不得不承認,在這方麵,他趕不上修行了五百多年的悅嬋。


    他閉上眼睛,放空自己繼續吐納,心裏似乎沉靜了許多。


    悅嬋小寶貝,謝謝你。


    可這注定不是讓司陸潛心修煉的夜,手機鈴聲的驟響打破了司陸剛靜下來的心。


    是大師兄的信息:帶著道合劍迴來。


    司陸快速迴複,師父怎麽樣?


    對麵顯示了好久的正在輸入,可發到司陸手機裏隻有兩個字:無礙。


    司陸覺得這句無礙非常不值得相信。


    於是,翌日淩晨他便跟師兄們迴到了道合觀。


    十二月份天氣漸冷,尤其是天將亮未亮的清晨。


    鬱洱山距離路碭山較遠,天色墨藍時他們便迎著啟明星的升起而上路。


    悅嬋雖然受了重傷,可身上有一層取暖的天然毛皮。


    司陸和王羽儀有靈力傍身,可憐的二師兄,沒有狐狸毛大氅護體,嘴唇凍得青紫。


    開著車的王羽儀順手把空調調高了一些。


    後座的悅嬋瞪圓了眼,再次迴到道合觀等待她的不知是什麽樣的命運,前方的未知讓覺沒睡夠的她無限清醒。


    司陸摟緊了悅嬋,無聲安撫。


    一路風塵未洗,三人一狐直接進了傳道室,而在傳道室等著他們的,卻不是已經“無礙”的師父。


    王羽儀和王羽然關係較親,沒多想便直接問道:“大師兄,師父呢?”


    “來起居室吧。”


    正說著,師父撐著拐從傳道室門口走了進來。


    他腳步虛浮,絲毫不像馬步紮了幾十年的修道人。


    王羽然倏地起身,雙手托住師父,恨不得把師父攔腰抱起。


    他蹙眉不慍道:“您怎麽過來了?怎麽不在床上好好歇著?”


    王羽然雖然口中說著“您”,可嗬斥師父的語氣毫不客氣,連雲淡風輕的二師兄眉毛都擰了擰。


    “無礙,無礙。”師父擺擺手,重重的咳了兩聲。


    司陸抬頭看向師父,眼神依然清臒矍鑠,可麵色慘白,身體不複硬朗。


    他把小狐狸放在一邊,跪在蒲團上,把道合劍雙手舉過頭頂。


    “師父,我帶著道合劍迴來了!”


    陸翎縷著白髯並沒準備接,可是王羽然卻奪過了道合劍。


    他在用右手握住道合劍的一瞬間眼底劃過一絲痛苦,雖然轉瞬即逝還是被司陸捕捉到。


    大師兄在他心裏就是個矛盾體,不僅僅是白天兇神惡煞,晚上彬彬有禮。


    非常心疼師父卻對師父連哄帶威脅,所有道術學的超級好可戰鬥時卻各種放水。


    師父阻止了王羽然拿走道合劍,雙手顫抖著指了指司陸:“還給他。”


    王羽然有一瞬間的停頓,在師父不耐催促的眼神下,他漸漸鬆開了握著道合劍的手。


    跪著的司陸發現王羽然的手心紅了一片,有點像火焰炙烤過的痕跡。


    師父收迴了麵色不善,轉而看司陸:“道合劍好用不啊~”


    他自在隨意的口吻配合和藹的麵龐,似乎在問自家孩子:“新買的鋼筆好不好用啊~”


    “沒用。”司陸把道合劍放在一邊。


    “沒用?怎麽會啊~我用著還行啊。”師父語氣輕巧活潑。


    “他是說沒有用到。”王羽然不耐煩地話插了進來。


    “哦……”師父語氣淡然:“小五沒有武器吧,以後帶著道合劍。”


    師父話一出,屋子裏的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向師父。


    道合劍作為道合觀的鎮觀之寶,一直放在觀裏。


    甚至連陸翎帶出去的次數都寥寥無幾。


    可如今卻讓司陸隨身攜帶!


    司陸剛想著拒絕,陸翎擺手打斷:“誒~闔觀上下隻有你能護著這劍了。”


    天色已大亮,闃靜沉寂的道合觀此時沒有人聲,隻有雞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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