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大詩人甘果瓦終於得救了!就這樣,甘果瓦由那個吉卜賽女郎領著,離開了那個讓他幾乎喪命的鬼地方。他現在的狀態非常好,可謂是否極泰來,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是這麽幸運的人!他甚至在想,前一刻自己還是一個將死之人,而此刻自己不但保住了性命,而且還有了一個美嬌娘做妻子,不得不感歎世事無常啊!很快,甘果瓦被帶到一個小房子裏,他坐在餐桌旁邊,在想:美麗的姑娘究竟會給她的夫君吃什麽呢?除此之外,他還想:飽餐之後,肯定就會有一張舒舒服服的大床在等我們,我一會兒就可以摟著姑娘安然入睡了。想到這裏,他心裏頓時樂開了花。可他等了半天,想象的大餐一樣都沒有出現,姑娘非但沒有理他,還跟沒有看見他似的,忙著自己的活計,並且一邊忙,還一邊跟叫做“加裏”的小山羊說話。終於,姑娘向他走了過來,坐在了餐桌旁邊。好啊,這樣我們的大詩人就可以好好地端詳他美麗的新娘了。


    吉卜賽女郎真是漂亮極了!她的眼睛不僅黑得發亮,還炯炯有神,宛如兩顆璀璨發光的夜明珠;她的嘴唇非常性感,並且嬌小,讓人有一種想立刻含在嘴裏的感覺;她的鼻子挺拔,大小適中。總之,她的整個臉孔真是漂亮極了,猶如蝴蝶一樣美麗。我們的大詩人甘果瓦看在眼裏,喜在心頭:慈悲的上帝啊,您真是太公平了,謝謝您賜予我這麽漂亮的姑娘當老婆!


    甘果瓦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姑娘,心中卻是浮想聯翩:“她簡直就是一個精靈,一個漂亮到頂點的精靈!就是她,盡管在司法宮大廳裏搞砸了我的戲劇表演,可卻在關鍵時刻救了我一命。上一刻她還是我的仇人,現在卻成了我的恩人和妻子,真是造化弄人啊!我想,她一定很愛我,否則不會在那樣的情況下救我!”我們的詩人一陣陣激動不已。


    甘果瓦實在是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於是站了起來,徑直走到姑娘麵前,激動地看著她,並且臉上布滿了殷勤諂媚的神情。姑娘顯然被甘果瓦的舉動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然後說道:“你想幹什麽?”甘果瓦嘿嘿一笑,充滿柔情蜜意地說道:“您說呢?美人。”這種聲音說出來之後,甘果瓦驚呆了,他都不敢相信自己能說出這麽飽含深情的話。


    “你到底想要怎麽樣?我警告你不要亂來哦!”吉卜賽女郎顯然還沒有明白甘果瓦的意思。


    “難道你現在還不明白嗎?你救我不就是因為喜歡我?我現在是你的人了,而你也是我的人了。”甘果瓦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夠明白了,於是他一把摟住姑娘纖細的腰肢,準備將她摟進了懷裏,可姑娘卻靈活地掙脫了。姑娘非常生氣,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把匕首,隻見她雙手緊緊握著匕首,滿臉通紅,眼睛裏都快噴出火來了,完全是一副拚命的樣子!就連那把匕首好像都在說:隻要你敢再動,我就紮死你!此時,小山羊“加裏”也是站在姑娘的身側,咩咩狂叫,好似在助威!


    這一幕讓詩人甘果瓦徹底糊塗了,這到底怎麽迴事啊?等迴過神來,他終於說了一句:“聖母瑪利亞!這兩個可惡的女人!”“你太放肆了!”女郎這會兒才迴過味來,衝著甘果瓦嚷道。詩人迷惑地問道:“那你為什麽要救我?”“難道眼睜睜看著你被吊死?”


    是的,“難道眼睜睜看著你被吊死”,這是一個多麽簡單直接的理由啊!可是我們的詩人甘果瓦並沒有死心,仍舊心存僥幸地問道:“你隻是為了救我?就沒有別的原因嗎?”“當然,我為什麽要有別的原因?”姑娘不假思索地答道。


    甘果瓦在心中暗暗歎了口氣:“哎,看來是自己一廂情願了!不過,剛才在地窖中發生的一切,又該如何解釋呢?”此時,美麗的吉卜賽女郎和小山羊“加裏”仍然保持著高度的警惕。過了一會兒,甘果瓦開口說話了:“親愛的愛斯梅拉達小姐,我們不要這樣子了,我們和好吧!我們這樣僵持下去簡直就是在浪費時間。你不知道嗎?頭兩天諾埃爾·勒克裏文就因為私藏兵器被罰款了十個巴黎蘇,我用我的人格向你擔保,我不會再做出冒犯你的事情了。怎麽說我也是一個有文化有修養並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可是我現在急需你幫我一個忙,那就是能給我弄點食物嗎?”


    說實話,甘果瓦是一個十分溫和的人,跟代斯普奧代斯普奧:即布瓦洛(1636—1711),法國古典派詩人,文藝理論家。雨果大概認為他的一篇雜文《對女性的非難》有失偏頗,故諷刺“極不好色”。先生一樣“極不好色”,而且在愛情方麵他絕對是崇尚自願和平等的,他絕對不會為了逼迫一個女子順從就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他現在其實最想要的是食物,他現在處於饑寒交迫之中,當然,有這樣漂亮的女人陪自己共度晚餐,他已經很高興,很滿意了。除了晚餐,甘果瓦已經不敢再有其他奢望了,“劫後餘生”,已經是上帝對他最大的恩賜了。


    吉卜賽女郎並沒有理他說的話,隻是鄙夷地對他撇了撇嘴。她手中的匕首已經不知何時沒了蹤影,真是來無影去無蹤。甘果瓦覺得非常好奇,這一切她是如何辦到的。吉卜賽女郎仍舊是隻顧做自己的事,而小山羊是無時無刻都要跟在主人的後麵,對這個外來人根本連看都不看一眼。我們大詩人甘果瓦獨自坐在桌邊,百無聊賴。過了一會,吉卜賽女郎端來了一些食物:一塊黑麵包,一小片豬油,幾個幾乎風幹掉的蘋果,另外還有一瓶麥酒。女郎放下食物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甘果瓦就已經毫無斯文可言地大吃了起來。我敢保證,任誰一天沒有吃飯,當看到食物時,也跟甘果瓦現在的樣子差不多!女郎沒有說話,隻是坐在旁邊默默地看著這一切。她神情專注,甚至目光發直,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事情,臉上總是時不時閃過笑容。而小山羊“加裏”此刻乖巧地跪在女主人的身旁,盡情地享受著撫摸。


    這樣的美景,對於一個快要餓瘋了的人來說,是無暇觀賞的,就像甘果瓦,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食物,除了食物還是食物。


    轉眼間,所有的食物都消失了,隻剩下一個小蘋果。甘果瓦明顯感到不好意思,畢竟這裏的女主人還沒有開始品嚐食物呢。他衝著吉卜賽女郎忐忑地問道:“你確定不需要任何東西嗎?”女郎隻是機械地點點頭,卻沒有說話。顯然,她已經完全沉浸在了想象中。甘果瓦非常納悶:“她這麽全神貫注,究竟在想什麽呢?該不會是在欣賞她眼前的石雕侏儒的鬼臉吧?難道我一個大活人還比不上那個侏儒?真見鬼!”他又叫了一聲:“姑娘!”她卻沒有聽見,甘果瓦又叫了一聲,吉卜賽女郎仍舊沒有聽見。也許,此時少女的思緒已經不在這個屋子了。


    幸好,這時小山羊適時地扯了女主人的衣服一下,女郎驚醒了:“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我估計你的小山羊餓了!”甘果瓦趕緊作答。“哦!”女郎拿起桌上的麵包,掰了一塊開始喂小山羊了。


    “難道你真的不準備要我做你的丈夫嗎?”抓住機會,甘果瓦又開始說。


    “不要!”女郎非常不屑地迴答。


    “那你覺得咱倆做情人如何?”


    “那也不好!”女郎仍然沒有絲毫的猶豫。


    “朋友呢?”


    “也許可以吧!”女郎低下頭沉思了一會兒,然後小聲說道。


    我們的甘果瓦真不愧是詩人和文學家,他極具文學家的思維,他趕緊追問道:“何為朋友?”


    “朋友就是肝膽相照,互相扶持,同甘共苦,互相尊重,絕對不能相互侵犯。”女郎這次迴答得很從容。


    “那何為愛情?”甘果瓦又問。


    “愛情是兩個生命相濡以沫,休戚相關,永不分開。”女郎迴答得堪稱精彩。


    甘果瓦聽了這一番話後分外感動,他沒有想到一個街頭賣藝的女子竟會有這般高深的言論。女郎言談之中透露出的智慧,就如她的歌聲和舞蹈那樣美妙絕倫,她那烏黑發亮的眼睛仿佛無時無刻不在詮釋著她的聰明!“這簡直就是個精靈,是上帝賜給人間最完美的精靈!”甘果瓦在心中不停地讚歎。


    我們的詩人甘果瓦好像對愛情這個話題分外感興趣,他又接著問:“那在你心目中什麽樣的男子才配做你的丈夫?”


    “首先,他必須是個男子漢,一定要英勇無畏、剛毅,我希望他身穿鎧甲,腳踏白馬。”


    “我不行嗎?”甘果瓦試探著問道。


    “你肯定不行!”女郎迴答得很幹脆。


    “那你現在是不是已經心有所屬了?”甘果瓦明顯想把這個話題推向高潮。


    “你指的是男女之情嗎?”女郎看著甘果瓦問道。


    “當然,男女之情!”甘果瓦斬釘截鐵地說道。


    “可能吧,我不敢確定是不是。”女郎若有所思地小聲說道。


    “為什麽那個人不是我呢?難道我們不可以在今晚互表心意嗎?”甘果瓦深情地說道。


    “不,堅決不能,我隻能愛上一個英勇無敵,可以在我危難之際保護我的男子漢。而你不是!”女郎再次堅決地說道。甘果瓦這次是徹底敗下陣來,不過隨即他意識到,女郎口中的那個男子漢,很有可能就是在危難之際救過她的某個人。的確,相比於這樣的人,自己真的不算什麽,這次甘果瓦輸得心服口服。一想到軍官,他自然就想到發生在街口那件不愉快的事情,他直接衝女郎問道:“恕我冒昧,我能請教一件事情嗎?”“你說吧。”女郎說道。“你是如何從那個魔鬼手中逃脫的?我指的是加西莫多。”一聽到這個名字,吉卜賽女郎便麵露驚恐:“他太可怕了!他就是魔鬼的化身!”她聲音顫抖著,腳步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幾步。“的確,那個怪物確實是力大無比!”甘果瓦仍然追問道,“那你是如何逃脫的?”女郎定了定神,不過卻沒有迴答,隻是臉上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


    甘果瓦現在酒足飯飽,有足夠的精神去搞清楚這個問題,況且他也沒有別的事情可做。“他為什麽要跟著你,並綁架你呢?”“那你不也一樣跟著我嗎?為什麽?”女郎適時反問道。甘果瓦聽了非常尷尬,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你知道嗎?當時我饑寒交加,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辦,所以就跟上了你,我想你一定能找到食物和休息的地方。”吉卜賽女郎這迴笑了,不過是一種很善意的微笑。


    過了一小會兒,屋子裏傳出了動聽的歌聲,顯然女郎不願再提及那個問題,那件讓人不高興的事情,她喜歡讓自己快快樂樂。甘果瓦對麵前的這位吉卜賽女郎生出了無限的佩服之情,即使自己不能成為她的丈夫,但是這一刻,隻要能跟她待在一起就足夠了。


    歌聲停止了,但吉卜賽女郎仍舊用手撫摸著她的小山羊。“這隻小山羊會的本事可真多,真棒!”甘果瓦由衷地讚道。“它是我的妹妹。”女郎說道。“愛斯梅拉達這個名字什麽意思啊?”甘果瓦很好奇。“我也不知道,很多人都這麽叫,慢慢地我也習慣了。”女郎繼續撫摸著小山羊“加裏”。“你真的不知道嗎?”“嗯!”好大一會,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忽然,女郎從懷裏掏出一個小香囊,這個小香囊拴在一根用念珠樹的種子做的項鏈上。香囊的外麵用綠色的布緊緊包裹,中間還粘著一顆玻璃做的綠珠子,樣子很像翡翠。“也許因為這個東西吧。”吉卜賽女郎說道。甘果瓦走上前去想從她手裏接過這個香囊,可遭到女郎的反對。“不許你碰它,這可是我的護身符,你碰它,它就會失去法力。或者,你會被它迷失本性的。”“誰給你的?”甘果瓦仍然很好奇。女郎小心翼翼地把小香囊重新放進懷裏,嘴裏還小聲嘀咕著什麽,顯然,她不願意迴答甘果瓦的問題。


    “你能告訴我‘愛斯梅拉達’是什麽意思嗎?”


    “我也不知道,我想應該是一個對我沒壞處的名字。”


    “這屬於哪國的語言?我怎麽從來沒聽過?”


    “吉卜賽語言,我猜的。”


    “我想……也許……你不是法國人吧?”


    “我也不太清楚。”


    “你的父母是幹什麽的?”


    聽到這個問題,女郎臉上露出了傷心難過的表情,她沉思了一小會兒,忽然開口唱了起來:


    我的父親是一隻雄鳥,


    我的母親是一隻雌鳥,


    我渡河從來不用小舟,


    不用小舟。


    “你唱的歌真好聽。”甘果瓦讚美道,“那你什麽時候來到巴黎的?”


    “很小的時候就來了,不過我不清楚我怎麽來巴黎的。我是去年八月份來巴黎城的,我記得很清楚,我剛一進城,就看見蘆葦叢中飛起了一隻黃道眉。我就猜,那年的冬天肯定很冷。”


    “嗯,是的,去年冬天簡直冷得要人命。看來,你不光歌聲美,舞跳得好,還是一位預言家。”甘果瓦說道。


    吉卜賽女郎沒有接甘果瓦的話茬,她好像又陷入了沉思。


    甘果瓦好像準備了無數的問題一樣,問個沒完:“那個吉卜賽公爵,對,就地窖裏的那個,他是不是你們的首領?”“嗯,是的。”女郎微笑著看著甘果瓦問道,“這麽久了都不知道你的名字,能告訴我嗎?”“我叫比埃爾·甘果瓦。”甘果瓦顯然很樂意迴答這個問題。“我想有個名字應該更適合你!”吉卜賽女郎笑了笑。


    “你可真逗!不過,我不會生你的氣的。我很感激你,因為你慷慨地救了我的性命,我還非常感謝你對我的信任,因為你向我坦誠你不平凡的身世。我深信,你以後會慢慢了解我的,知道嗎,我也有很多優點的。說不定哪一天你就愛上我了。好了,我現在也想把我坎坷的身世跟你講一下,以便我們增進了解。我叫比埃爾·甘果瓦,這個你剛才知道了,一個佃戶的兒子。我的父母是在二十年前巴黎圍城時去世的,父親被勃艮第人活活吊死,而我的母親也被庇卡底人毆打致死。那年我六歲,我記得很清楚,我很快就成了孤兒,一個人在大街上流浪,完全靠好心人的施舍度日。我白天在大街上浪蕩,晚上就被巡捕抓進監獄睡覺。慢慢地,我長大了,一直到十六歲,我都不知道快樂為何物,因為我碰上的幾乎全是悲涼慘淡的事情。我那會兒想找份工作,可嚐試很多次都沒有成功:我想過當兵,可我不夠勇敢;我想做一個教士,可我不夠忠誠;更要命的是,我的酒量也不行。後來,我就去伐木場當了一個學徒,可能因為我身體比較瘦弱,沒有力氣的原因,很快就被老板辭退了。其實,我現在想想,我應該去當一個小學教師,但是那會兒我不認字。就這樣,我去了很多地方,可發現我能幹的事情很少,不是因為我的能力不行,就是因為我不夠幸運。當然,我還做過一段時間的流浪漢,期間,曾經有人叫我入夥去當小偷、強盜,可我都沒去,因為我的良知阻止了我。再後來,我的運氣就來了。我遇見了聖母院的副主教,也就是我後來的恩師,他叫堂·克洛德·孚羅洛。在他的照顧和栽培下,我認識了字,也學了很多文化。現在我從西塞羅的演說到祖父的聖經無一不通,甚至就連煉金術這種科學中的科學我都略知一二。你不知道吧?今天司法宮大廳上演的那出戲劇就是我的傑作,本來它能取得很大成功的,可都因為那該死的弗朗德勒人以及那萬惡的愚人王比賽,最後不了了之了。另外,我還寫了一本書,是關於1465年那顆舉世震驚的大彗星的,不過我還沒有找到出版商,如果日後能順利出版的話,它將近600頁呢。怎麽樣?如果我做你的丈夫的話,不會太遜色吧?嘿嘿!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去照顧你、嗬護你,努力成為你最忠實的仆人。還有,我可以讓小山羊‘加裏’變得更加聰明,因為我會很多小戲法,可以毫不保留地教給它。另外,如果有人賞識我的宗教劇的話,我就能得到一大筆錢,到時,我和這筆錢都交給你支配。現在,就看你的了,我們是成為夫妻,還是成為兄妹,全在你一句話,我不會幹涉你的決定權的。”


    天哪!我們可愛的甘果瓦終於住嘴了。他自以為憑他一番精妙絕倫的演說就能獲得女郎的芳心,甚至他都開始等待女郎撲向他的懷抱了。可是,他想象的一切都沒有出現。美麗的吉卜賽女郎,隻是抬頭問了他一個與演說毫不相幹的問題:“弗比斯是什麽意思?你知道嗎?”盡管這個問題顯得很突然,可為了展示自己的學問,甘果瓦還是迴答道:“太陽。”“太陽……”女郎反複在嘴裏重複著。“這是神的名字,一個英俊瀟灑的弓手。”甘果瓦最後又補充了一點。


    就在這時,女郎的一隻鐲子掉在地上。甘果瓦為了表示殷勤,趕緊俯身去撿鐲子。誰知,等他再起身時,女郎和山羊已經不見了,甘果瓦隻聽見一聲巨響,門被鎖住了,而那間通向隔壁臥室的房門也被反鎖住了。“好歹給我張床啊!狠心的女人!”甘果瓦嘴裏嘀嘀咕咕道。


    甘果瓦在房間裏轉悠了好幾圈,也沒有找到一個適合當床的東西,隻有一口大箱子,可是那上麵刻滿了凸凹不平的各種花紋。甘果瓦躺上去的感覺,就跟米克羅斯嘎斯睡在阿爾卑斯山群峰上的感覺差不多。“算了,就這麽將就吧,真沒想到,我的新婚之夜如此有趣!”躺在箱子上,甘果瓦反複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切,真是如同夢境一般。尤其是那個摔罐成親,真有趣!不知道是哪裏的風俗!不過,一天的折騰,他能落個吃飽喝足了躺在“床上”的結局,他還能奢求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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