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下邳,貂蟬,兄弟。


    睡夢中,呂布仿佛迴到了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他有著冠絕天下的力量,令天下群雄不敢正視其鋒芒,呂布也曾因此而誌得意滿過,那是他人生中,最輝煌的時間。


    隻是當繁華落盡,昔日的輝煌逐漸消失的時候,到最後,最終還是敵不過世道人心,冠絕天下的力量和勇武,成就了他,同樣也毀了他,許多事情,隻有到真正經曆過之後,才會明悟,隻是當真正到了醒悟的時候,失去的東西,卻已經無法再挽迴了。


    車架中,呂布默默地睜開了眼睛,微微晃動的車架讓他還未完全愈合的傷口隱隱作痛,不過心中卻並沒有多少埋怨,能活著,已經很好了,自己如今也算寄人籬下,又有什麽資格再去要求太多。


    躺在車架之上,默默地看著車廂的頂部,思緒卻是迴到了三天前,白門樓前,眾叛親離,呂布縱橫天下,未嚐一敗,從未想過自己會落得那步田地,最心愛的女人,被自己親手殺死,想到貂蟬臨死前那解脫、留戀、愛慕卻唯獨沒有怨恨的目光,呂布就感覺心中一陣陣絞痛。


    張遼敗走,高順為救自己,被萬箭穿心,從沒有一刻,覺得自己是那樣無用,自以為天下無敵,卻連自己的兄弟,自己的女人都無法保護,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兄弟死在自己麵前,女人受辱,自己能做的,卻隻是斷絕她的生命。


    三天來,昏迷前的畫麵一次次如同刀子一般攪動著他的心髒,令他痛苦無比,卻又無處發泄。


    “嘿,你小子身體還真夠變態的,這才短短三天,傷勢已經恢複了七八成了,封叔說,再過四五天,你基本上就能自由行動了,不過可要切忌跟人動手。”名叫洛華的年輕護衛打開車廂門,一股寒氣跟著湧進來,也將呂布從那痛苦的迴憶中拉迴了現實。


    這已經是呂布被救下的第四天,當日他憤怒之下,白門樓上掙脫枷鎖,狂怒的攻擊著身邊所能看到的一切,最終力盡昏迷,醒來後,卻已經出現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有野狼似乎想要吞食自己,卻被這一支路過的車隊救下,這三天來,呂布倒是見過那個洛華口中的封叔幾次,不過大多數時間,都是這個名叫洛華的年輕人在照顧自己。


    “多謝。”呂布伸手接過對方遞過來的食盤,也不忌諱,大口的吃起來,人要生存,就必須有足夠的體力,雖然吃人家的讓呂布有些不適應,但他要生存,這份食物,對於對方來講,隻是隨手而為,但對如今的呂布來說,已經彌足珍貴,如今自己雖然沒有性命之憂,但暫時還無法自己去生存。


    一開始,對於呂布,洛華是相當防備的,此人身上煞氣太濃,一看就是狠角色,由不得人小心,雪執事涉世不深,又有一顆慈悲心,將呂布救下,但他們卻不能不防,如果換一個隊伍的話,不補上一刀已經是仁慈了,更別說將呂布救下。


    不過相處的久了,呂布沉默寡言,也沒表現出什麽攻擊性,洛華心底那份警惕也漸漸鬆懈下來,尤其是呂布算是唯一不會厭惡他嘮叨的人,因此,大多數時候,有些話嘮的洛華,倒是更願意跟呂布待在一起。


    他在這支隊伍裏地位不低,是個隊率之類的,而且渾身氣血旺盛,動念間,目中精光熠熠,中氣十足,如果放在大漢,至少也是不說一流,但天下能勝過他的武將也不多,而在這裏,卻隻是一個看家護院之人,讓呂布對於洛華所說的武功不禁生出了幾分向往。


    到現在,呂布仍然不知道自己現在所處的地方究竟在哪裏,無論山脈還是城池的名字都聞所未聞,但看這些人談吐,卻是漢人無疑,隻是問道洛華的時候,那一臉迷茫的神色也讓呂布皺眉,此地之人,竟不知有漢?


    “大概再有七八天,就能走出這天靈山脈,再往過,就是邊關,郝涼城,鎮遠侯所鎮守的地界。”見呂布吃完,洛華話匣子又忍不住打開。


    呂布默默地看了對方一眼:“到了那裏,我會離開。”


    寄人籬下的感覺,著實不怎麽樣,雖然無論洛華還是那位封叔都沒有說什麽,但那種無形中的排斥感,卻讓呂布渾身不自在,他雖出身不算好,但自幼力大無窮,長大後更是傲視同儕,天下英雄莫敢與之爭,逐漸養出來的傲氣,後來又是一方諸侯,很難忍受那種無言的排斥,若是換了他人,說不得呂布此刻已經動手喧賓奪主了,但對方偏偏救了自己的性命,他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恩將仇報之事,卻也做不出來。


    “別誤會,我沒那意思。”洛華聞言不禁訕訕一笑,轉移話題道:“呂兄弟,你老實跟我說,你真不是大康國的將領?”


    也不怪洛華不放心,如今大康、大炎、大光三大王朝聯手圍攻大乾帝國,鎮遠侯輸了一陣,眼下已經開始式微,如今北州境內,天現異象,異寶現世,天下眼光都聚焦在北州,雪執事雖然涉世不深,但終究是青玄宗執事,洛家一脈代表,若此番救出的是敵國武將,若是將來因此而造成意外的損失,那不但洛雪會受到宗門重責,恐怕就連青玄宗在這敏感的時期,都可能有滅門之禍。


    “不是。”呂布漠然的搖了搖頭,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此番自己大難不死,身體似乎發生了奇妙的變化,無論氣血還是樣貌,都仿佛迴到了二十歲一般,以至於洛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子竟然沒大沒小的跟自己兄弟相稱,不過雖是如此,但呂布心中卻挺高興,不隻是因為變年輕了,更重要的是,隨著他的傷勢逐漸恢複,呂布漸漸發覺,自己的力量不但恢複了巔峰,甚至比之以往巔峰狀態之時更加,白門樓一戰,似乎讓自己打破了某種桎梏,進入一個不可言喻的境界,此刻,若再對上那關羽張飛,以自己目前的狀態,呂布有種感覺,不需五十合,定能將此二人斬落馬下!


    “不是就好。”洛華懷疑的看了一眼呂布,見對方露出不耐之色,嘿笑一聲,帶著食盤離開。


    接下來的幾天,除了飯時洛華會送來一些食物之外,其他時候,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對此,呂布並不在意,他已經習慣了孤獨,更會享受孤獨。


    不過傷勢的恢複卻出乎意料的快,當時幾近瀕死的傷勢,在這不到十天的時間裏,竟然奇跡般的恢複了,除了一些難看的疤痕之外,已無大礙,狀態出奇的好,呂布感覺,現在的自己一拳打出去,可以打死一頭老虎。


    “呂兄弟,你怎的出來了?”這日,吃過早飯的呂布,感覺身體已經恢複,終究耐不住寂寞,從車廂裏出來,看的洛華不禁一愣,皺眉招唿道。


    “多日未動,身體都快生鏽了。”呂布晃了晃身體,扛著方天畫戟從馬車上跳下來,看向洛華道:“不知那位洛雪姑娘如今何在,某也是時候該辭行了。”


    “辭行?你要走?”洛華皺眉道。


    “不錯。”呂布肯定的點點頭,寄人籬下的感覺,他已經受夠了,見周圍的護衛目光看過來,淡然的點點頭。


    “呂壯士何必如此著急?”就在此時,那位封叔策馬從旁過來,看向呂布,眼中閃過一抹驚訝,微笑道:“這天靈山脈,盜匪出沒,呂壯士就算要走,也可以隨我等到了郝涼城再走不遲,也好有個照應。”


    “封先生多慮了。”呂布揚了揚手中的方天畫戟,此刻身體恢複,甚至遠超巔峰時期,胸中豪氣再度迸發,朗聲笑道:“區區盜匪,再多也是烏合之眾,便是千軍萬馬,某也來去自如!”


    好大的口氣!


    一旁的洛華聽得嘴角直抽抽,究竟得多自大才能說出這種話來,這天靈山脈的盜匪可跟一般的盜匪不同,常年與天靈山脈之中的猛獸為伍,更靠近邊陲,作風彪悍,武者眾多,莫說是一個武將,就算是先天高手,也未必敢放這種話。


    封叔聞言詫異的看了呂布一眼,他跟洛華不同,一輩子閱人無數,眼光老辣,呂布骨子裏那股睥睨之氣並不似作偽,但令他不解的是,當初為呂布療傷之時,已經查過呂布體內,雖然生機旺盛,卻無絲毫功力可言。


    常聽洛華說此人總是提起什麽大漢,徐州,九原什麽的,估計也是哪個不知名的小國的將軍,陰差陽錯來到這裏,不知外麵世界之大,不過這樣的人,其實很好懂,搖了搖頭,微笑道:“呂壯士,老夫雖然不知那大漢是何處,但這天下之大,能人輩出,便是三大天朝之主,都不敢說無敵天下,我看呂壯士還是再待幾日,到了郝涼城再做打算吧。”


    一來,畢竟相識一場,若真的沒有利益衝突,他也不介意結個善緣,二來嗎,雖然內心中信了呂布,但他生性謹慎,如今洛雪執事負傷在身,抵達郝涼城之前,消息一旦外泄,對他們來說,關乎生死,不可掉以輕心,這一支護衛雖然都是宗門精銳護衛,至少都是二流實力,但遠的不說,便是這天靈一帶,也絕對算不上無敵。


    呂布微微皺眉,正要說話,眉頭突然微微一皺,地麵傳來的輕微震顫之意,百戰沙場磨練出來的敏銳直覺讓他嗅到一絲危險的氣息,豁然迴頭,看向道路的盡頭。


    封叔見呂布突然轉頭,正覺不解,突然耳中一動,卻也察覺到動靜,意外的看了呂布一眼,揮手道:“警戒!”


    這一行人乃青玄宗護宗衛士,實力強勁,訓練有素,封叔一揮手,便迅速結成一個簡單的陣勢,將幾輛馬車護在中間。


    “呂壯士好耳力!”封叔深深地看了呂布一眼,目光看向道路的盡頭,一群黑點在視線之中不斷變得清晰起來,數十名騎士裹挾著一股煞氣奔騰而來,雖然隻有數十騎,但此刻奔行間,卻給人一種萬馬奔騰之勢,便是呂布也看的直皺眉。


    “這些是什麽人?”呂布扭頭看向封叔,不說本事,單看這股氣勢,這數十名騎兵已經不能用精銳來形容了。


    “天靈五虎!”封叔深吸了一口氣。


    “山賊?”呂布一臉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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