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在北苑的圖書室。


    昨晚與子深一起迴來後,他上了二樓的書房,便沒有再出門,她迴到臥室,洗了澡躺在床上卻怎麽也睡不著,最後來到了這間一樓的圖書室。


    這是一間隻屬於顧家私人專用的圖書室,裏麵儲藏了各式各樣的書籍,浩如煙海。


    在許多人的眼底,商人身上都是銅臭之氣,與這些浩瀚文學根本沾不上邊。


    顧家人卻不一樣,除去經商之道,他們從小博覽群書,知識淵博。


    顧子深自三歲會識字開始由傭人將各類不同的書籍送進他的房間,曆史、政治、哲學、法律甚至恐怖小說等等,閱讀廣泛,最關鍵的是,凡是他看過的書就不會忘記,晨曦一直知道自己記憶力很好,可遇見顧子深,才知道他是高手。


    曾有年少輕狂的律師被人當槍使,因為輸了與顧氏集團的官司,在一場宴會中讓用手段贏得官司的顧長青難堪。


    宴會上顧家的律師恰好不在場,那律師趁機用他所學的法律知識羞辱顧長青。


    顧子深淡漠地一句:“《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條,白紙黑字需要我口述一遍嗎?”


    讓在場的人聽得似懂非懂,可那律師卻羞紅了一張臉,瞪著顧子深,沒想到在他以為的銅臭之氣的富貴權勢中竟然也有熟絡法律的高手。


    宋曹曾說:“像顧氏家族這麽強大,頂級基因也是他們成功的一部分原因,而顧子深遺傳的基因應該是頂級中的vip吧?”


    原來不止在晨曦心裏,在宋曹心裏,顧子深也是無人能及的。


    是啊,顧家太子爺,承襲了顧家幾代人積累下來的修為和底蘊,怎麽不令人望塵莫及?


    也正因為如此,那些年,她那麽努力隻為能讓自己離他越來越近,希望能有那麽一天,理所當然地站在他身邊,希望別人知道他們關係時,她能成為他的驕傲。


    可很多時候,事情總愛往相反的方向發展,明明想離他更近,最後卻背道而馳。


    “哢擦”


    圖書室的門忽然被打開。


    晨曦轉頭看去,門口處,男人逆光而來,是顧子深。


    脫去了平日裏嚴謹的西裝,他換了一身淺色係居家服,儒雅俊朗,修身華貴。黑色的發懶懶地搭下,幾縷發絲垂在額前,眸色偏冷,唇線微揚。不可否認,不管什麽風格的顧子深,都是那麽令人賞心悅目。


    這一刻,晨曦仿佛看見了年少時那個冷漠精致的少年,在這樣的晨光中,清朗出塵。


    那時上學,時常都是她更早起床,準備好早餐之後,七點,他準時站在樓梯間,也是在這樣的晨光中,緩緩向她走來。


    那時他便笑容少,她總說:“子深,你多笑笑,你笑起來更好看。”


    他卻說:“我不會笑。”


    她說:“來日方長,我教你呀!”


    後來,她才知道,在這世界上,來日方長太少,多得是的變化無常。


    “晨曦,這些年我過得不好,往後的日子,你也別想活得太快樂。”


    忽而,腦海中想起昨晚顧子深對她說過的話,心中又是一疼。


    晨曦收斂心神,並未將情緒表現在臉上。想到顧子深進來可能是來尋書的,便想主動離開。隻是,看著站在門口的顧子深目光一動不動落在這邊,讓她的步伐仿若被他鎖定般,動彈不得。


    “小曦,過來。”


    忽而,一抹輕柔的聲音傳來。


    晨曦一怔,不可思議地盯著前方。


    他……他剛剛叫她什麽?


    小、小曦?


    自從相遇開始,他從未用這樣溫潤柔寵的聲音喚她小曦。


    小時候,她聽說隻有最親的人才可以叫自己的小名,每次他喚她晨曦,她會堅定地糾正:“小曦,子深,你要叫我小曦。”


    他問及原因,她卻不說,隻在心裏偷偷地告訴他,因為這樣讓我感覺我們的距離比別人更親近一點。


    這是在夢中嗎?心裏有個懷疑的聲音在問,江晨曦,是不是你還在做夢?是不是還沒醒?如果不是,為什麽眼前的顧子深眼神那般溫柔?


    腳步不受控製地往門口走去。


    見她走過來,顧子深伸手揉了揉她因為一宿沒睡好而淩亂的頭發,聲線低沉清澈:“以後別看書入迷了就在圖書室睡著了,容易著涼。”


    晨曦呆愣地看著他。


    顧子深眉梢微挑:“怎麽?”


    晨曦搖搖頭。


    顧子深道:“去洗漱吧,我在樓下等你吃早餐。”


    “……好。”


    晨曦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站在浴室鏡子前,晨曦看著裏麵的自己,毫不留情地掐了手臂好幾下,強烈地痛意證明她並不是在做夢。


    可是好像什麽都不對了……


    子深的穿著、眼神、動作、說話的聲音……一切一切都跟以前不一樣,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昨天迴來之後,獨自在書房的他究竟發生了什麽?


    一夜的時間,怎麽會變成這樣?


    晨曦隻覺腦子紛亂如麻,似是想到了什麽,卻又不敢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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