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星星一動,又被遮擋,她什麽也沒看見。


    “吃飯吧。”打完招唿,鬱臨商溫和地說。


    四人入座。


    鬱臨商讓小星星坐在了自己身邊,耐心寵溺地陪著她一起吃。


    小星星眉開眼笑,小臉上滿滿的都是對爸爸的依賴和歡喜。


    一直到吃完要送他上班離開,都是如此。


    鬱臨商先是對慕時歡和黎煙歉意地說:“小星星就麻煩你們了,想去哪玩都可以告訴於喬,她會帶你們去,任何花銷都算在我賬上。”


    慕時歡沒和他客氣,私心裏也是想借此來拉開距離:“好。”


    鬱臨商笑了笑,又和小星星說了兩句便離開了。


    黎煙話少,加之和鬱臨商其實並不熟,所以全程都沒說什麽話。


    “在看什麽?”慕時歡一轉頭看到黎煙微微皺眉的樣子,隨口問,“怎麽啦?”


    黎煙收迴了視線,張口差點想說,然而瞥見她懷裏的小星星,到底還是咽了迴去:“沒什麽,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些其他事。”


    慕時歡見她沒有說實話,意識到了什麽,也沒有多問。


    暫時壓下,兩人帶著小星星出門,也算是帶黎煙在港城好好逛逛。


    一直到晚上才歸來。


    過了十二點就是小星星的生日。


    別看小星星年紀小,但她格外有儀式感,硬是忍著困意到了淩晨十二點,等到了鬱臨商親口和她說生日快樂才心滿意足地睡覺。


    而第二天一早又是鬱臨商親自下廚,中午也是,特意做了一桌小星星愛吃的,還給她買了蛋糕。


    小星星欣喜若狂,尤其特別開心今年的生日有慕時歡在,導致後麵鬱臨商說晚上就要出國參加一個研討會,她都絲毫沒有難過的意思。


    一臉隻要慕時歡姐姐的表情。


    鬱臨商失笑,故作吃醋。


    離開之際,他示意和慕時歡有話說。


    慕時歡當即心跳了跳,深怕他又要表白。


    “鬱……”


    “前晚的事不必有壓力,”鬱臨商快她一步,淡笑著說,“無需多想,我沒有強迫你一定要給我迴應,無論你考不考慮,我們還是朋友。”


    他說的坦蕩溫和,和以往一樣。


    慕時歡緊張的心情倒是緩解了幾分。


    鬱臨商看出來了,勾了勾唇,說:“我大約要去一周,江城如果你有要迴去,可以隨時迴去,我已經和小星星說過,她理解的。”


    “嗯。”慕時歡點頭。


    鬱臨商抬起腕表看了眼:“我得走了,趕飛機,下次見。”


    頓了頓。


    “時歡,”他忽然再開口,目光深邃,“開心些,別給自己太大壓力,我隻是想告訴你,沒必要因為受過一次傷就封閉自己的內心,拒絕所有人。”


    “不是所有人都是厲憬衍,更別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你值得更好的。”


    說完,他轉身離開,沒有停留。


    慕時歡微愣。


    一陣風吹過,吹起她的發絲貼在臉蛋上,她才堪堪迴神。


    心中竟是升起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可究竟是什麽,她形容不出來,也抓不住。


    最後,她隻能作罷。


    這天剩下來的時間慕時歡哪也沒去,就陪著小星星在別墅裏玩鬧。


    而後第二天,小星星想出去玩,她和黎煙便陪著。


    什麽也沒想,又好像真的什麽都暫時忘了想不起來,她在港城度過了還算輕鬆愉快的幾天。


    直到,慕老爺子的電話打來。


    慕時歡知道,她該迴去了,迴到江城,解開剩下謎團,而後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


    飛機起飛。


    黎煙接過空姐遞來的水斯文地喝了口,見慕時歡一直望著外麵,終究還是問出了口:“舍不得嗎?”


    慕時歡咬了下唇,而後搖頭。


    “沒有,就是想到接下來的事,有些不知所措。”哪怕這幾天特意地放空腦袋,但內心深處還是藏了事。


    “順其自然,該來的總會來,”黎煙握了握她的手說,“船到橋頭自然直,而且我相信呢,我的時歡一定可以的。”


    聽說她的鼓勵和安撫,慕時歡朝她露出笑容。


    “嗯。”她點頭。


    黎煙也笑。


    離降落還有段時間,兩人索性閑聊起來。


    黎煙想到一件事,問:“如果江城的事都解決了,你還會迴來港城嗎?”


    慕時歡聞言沉默了片刻。


    “不會了。”最終,她搖頭。


    黎煙有些意外。


    “我還以為……”


    “煙煙,”細齒咬了咬唇,慕時歡猶豫片刻後看向了她,說,“我們剛到的那天晚上,鬱臨商說……希望我能考慮他。”


    黎煙一時失言。


    “是我想的那個意思?”


    “嗯。”慕時歡把當晚的對話簡單地說了下。


    黎煙眉頭微皺。


    鬱臨商果然對時歡有男女間的想法,還說了那樣的話。


    驀地,她想起了一件事。


    “時歡,那天早上鬱臨商迴來吃早餐,他走後你不是問我在看什麽?”


    “什麽?”


    “鬱臨商,”黎煙壓低了聲音,想想又說的有些不對,解釋,“那天和他離得還算近,時歡,難道你沒有聞到他身上有一種特別的香水味?”


    慕時歡一怔。


    在黎家出事前,黎煙學的便是調香,且極有天分,隻是知道的人極少,後來她躲了那兩年不知道有沒有在碰這個。


    但她對香味的敏銳程度,慕時歡能相信是無人可及的。


    就好像現在,她仔細迴想,那天確實沒聞到什麽,但她相信,黎煙不一樣。


    “你聞到了?”她問。


    黎煙點點頭。


    但她還是咬了下唇:“這就是我猶豫的地方,我覺得是聞到了,可又很淡,淡的好像隻是自己的錯覺,事後迴想我竟然不能確定。”


    慕時歡訝異。


    “那……”


    “如果不是幻覺,”黎煙到底還是說出了這番話,“那種味道一般來說都是女人用,不是男人,重要的是,那種香水應該很少見,如果沒猜錯,應該是私人訂製。”


    言外之意——


    來之前鬱臨商見過女人,大約是在那見麵時沾染上的。


    黎煙頓了頓:“時歡,如果你之後要考慮他,我覺得最好還是判斷清楚,也或者隻是我想多了,但凡事多思慮些總不會錯。”


    慕時歡明白她的意思。


    “嗯,我知道了。”她點了點頭,但最後她還是再明白


    地說了句,“不過我想,不會有考慮的那天,我……”


    目光有些渙散,心神亦是。


    她看著窗外,低低地說:“不會再碰了。”


    再不會碰愛情這種東西,不會相信。


    她亦不需要。


    ……


    飛機平安降落在江城機場,慕老爺子早就派了人來接。


    慕時歡帶著黎煙一塊兒上了車,先送了黎煙迴公寓才前往慕家老宅。


    到的時候,明叔望眼欲穿,傭人在準備晚餐。


    “時歡小姐,老爺等您很久了。”明叔領著她到了客廳。


    慕老爺子正在泡茶。


    “來了?坐。”慕老爺子把茶杯遞到她手上。


    慕時歡接過。


    “謝謝您。”她低聲說。


    慕老爺子看著她:“怎麽不叫爺爺了?”


    慕時歡抿了抿唇,垂下了眸,握著杯子的力道也不由自主地緊了緊。


    慕老爺子捕捉到了。


    “你啊,”他無奈歎息,“不管怎麽樣,你還是景州的孩子,慕家的大小姐,這一點,誰也無法改變。”


    “時歡,抬頭看爺爺。”


    慕時歡聞言抬頭。


    慕老爺子盯著她的臉,問:“還是說,你忘了景州,你的父親?”


    慕景州……


    慕時歡怎麽可能忘?


    “不是。”她搖頭,聲音有些啞。


    “還和以前一樣,”慕老爺子一言敲定,“別讓你父親在不安,知道嗎?”


    慕時歡嘴唇蠕動,點頭:“爺爺。”


    “這次對,”慕老爺子笑了,感慨,“景州也會高興的。”


    提及慕景州,慕時歡有些沉默。


    慕老爺子亦是。


    喝了茶,過了會兒他歎氣:“離婚是怎麽迴事?能告訴爺爺原因嗎?”


    慕時歡的視線還和他對視著。


    “不愛了,沒有了再在一起的必要,我對他厭煩了,沒有愛,隻有恨。”半真半假的,她說。


    她清楚,麵對慕老爺子,如果隻是假話,他是不會信的。


    慕老爺子盯著她沉默了片刻。


    “時歡啊,”他長長地歎了口氣,“告訴爺爺,你是不是還覺得厲憬衍和慕暖有什麽關係?”


    慕時歡並不意外他會提及慕暖。


    “不是,”她否認,也是想盡可能的阻止這個話題,“和慕暖無關。”


    “那就是桐城孟家?”


    “不是。”


    “那是為什麽?”


    慕老爺子似乎很在意這個答案。


    但慕時歡沒辦法說一年前她出過事,所有人都知道,一年前她是“出國”的。


    “爺爺,”她迎著他不甚明顯的探究,認真地說,“感情沒辦法勉強,我和厲憬衍之間的問題很多,就算為了利益勉強在一起也遲早會出事,不如早早分開。”


    談上了利益,便是牽扯上了慕家和厲家兩家。


    慕老爺子何嚐不明白她這個意思?


    隻是他沒想到她竟然會這麽直接了當地說出來。


    一時間,他竟是有些無言。


    良久,慕老爺子才長長地歎了聲:“時歡啊,你任性了,也誤會厲憬衍了,他不是那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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