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房間,莫遠有意識地壓低聲音匯報:“雖然都用了國外ip,但查到的結果,發微博的人都在江城。”


    厲憬衍一點也不意外。


    “誰?”他麵無表情地問。


    “最開始的樹洞投稿確有其事,她是南莊一個舞者,和唐總身邊的明小姐的確是姐妹,她承認了在微博上抱怨嫉妒,沒有人指使,我們的人找到她時,她很害怕,不像是說謊。”


    頓了頓,莫遠繼續:“最先在樹洞微博下評論的那個轉挖豪門秘密的博主,她不是圈內人,是個喜歡找富二代的網紅,通過逼問,她說她其實沒有猜出來樹洞裏的貴公子a是誰,隻是看到白月光就想到了城西孫家的孫三少,她暗示的也是孫三少。”


    他解釋:“查過了,城西孫家的孫三少的確是被他太太逼的婚,他喜歡的人是他太太家領養的妹妹,另外,這個網紅曾和孫三少有過逢場作戲的幾夜情,她曾試圖懷上孩子,但被孫三少識破後就沒了聯係,她說她看到白月光三字就覺得不甘心,所以才會發那樣的評論和微博。”


    話落,他看了男人一眼。


    厲憬衍沒有作聲。


    莫遠:“至於第二位被認為是名媛博主的那人,她是圈內人,因為猜到了a和b是唐總和您,又和太太有恩怨,”想到什麽,他補充,“太太失蹤前的確和她有過不愉快,還是因為您……”


    厲憬衍掀眸睨他。


    莫遠尷尬:“您可能不記得了,您和太太結婚前,不少女人想往您身上靠接近您,當時太太追您,就……把所有的競爭對手都教訓了,她便是其中之一。”


    男人周身散發的氣勢愈發冷貴逼人,他不由一個冷顫:“所以才會瞎編一個白月光的存在,希望借此刺激太太,挑撥離間……”


    厲憬衍仍是沒有開口。


    隻是站在那裏,什麽也不做,便足以令人不寒而栗。


    想到查到的最後一人,莫遠欲言又止。


    “說。”


    忽的,極冷極沉的一字被吐出。


    一個激靈,莫遠脫口而出:“最後那個小號,是……是孟粱孟小姐暗示人發的……”


    話音落下的瞬間,似有一股冷空氣毫無征兆湧出,冷的人……直打哆嗦。


    莫遠快速瞥了男人一眼,深吸口氣平複心跳,他恢複鎮定:“另外,手下人查到孟小姐今天也在安城,也在這家酒店入住。還有……”


    他猶豫了。


    厲憬衍冷冷看他,終是開腔,隻是每個字冷到了極致:“還有什麽?”


    莫遠隻覺背後有股涼意。


    “在我進來匯報前,孟小姐給我打電話,讓我轉告您,她……她等您,聊一聊今晚的事。”這番話,他是硬著頭皮說的。


    但其實,他心中對孟粱這番舉動多少是有些鄙夷的,且不說她和太太究竟有什麽恩怨要如此汙蔑太太,就憑她那句等厲總就讓他排斥。


    厲總已婚,就算她和厲總關係再好,也該避嫌才是。


    越想,他越不喜。


    見男人沒有迴應,眉頭微皺,他忍不住問:“厲總,您要去嗎?”


    他很快反應了過來。


    “抱歉,厲總,是我多嘴,”他立刻繼續之前的話題,“那兩位不對付的演員被爆隱婚後,直到現在微博還處於癱瘓狀態,全民討論,已經沒有人再關心所謂的豪門八卦。吃瓜群眾的忘性都是很大的,一旦有新爆料取代就會忘記之前。”


    “我已經讓人徹底刪除,黑了那三個賬號,也讓人做了自動屏蔽程序,沒人能搜到,包括您和太太的一切相關。”他又說。


    “厲總……”


    “我從不信巧合。”俊臉陰鬱冷沉,厲憬衍看著他說。


    何況,最為明顯的,是這事牽扯到了孟粱。


    莫遠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頷首:“是我疏忽了,厲總您放心,我會讓人排查她們最近的聯係圈,看是否還有其他可能,我們的人也會跟著她們。至於孟小姐……”


    “叮咚——”


    門鈴聲驟然響起。


    莫遠下意識看了眼厲憬衍,潛意識裏,他想到了孟粱。


    果不其然。


    門開,孟粱就大大方方地站在了那。


    她的唇角噙著一抹淺笑,視線落在厲憬衍身上。


    “我進去,還是你去我房間談?”無視男人周身的冷意,她指了指不遠處的一間套房,似在征求意見,但說完她便轉身了。


    走了兩步,她像是想到什麽似的,轉頭,淡笑著說:“我知道你不會來找我,所以我主動來了,憬衍,聊聊……一個姓陸的男人吧。”


    沒一會兒,她的身影消失,但她打開的那間房門沒有關。


    莫遠皺眉,潛意識裏想要阻止:“厲總,我覺得……”


    “守在這裏。”


    “厲總!”


    ……


    隨著男人的進入,明明房間內開著空調,但還是在瞬間被冷空氣侵襲。


    冷的不僅僅是溫度,還有男人的神色。


    孟粱看著他,忽然就想到了那晚宋新成提醒她的話,哪怕孟家救過他母親,恩情再重,最終還是抵不過他的底線,慕時歡便是他的底線。


    厲憬衍那樣的男人……


    眼中寒意明顯,仿佛浸著冰錐,孟粱倏地迴神。


    “我知道你查的到,所以也沒打算隱瞞,是一個姓陸的男人要我這麽做的,”坦然對上他的視線,她麵無表情,一字一頓,“威脅我……是威脅,你懂麽?”


    “那晚你問我受賄的事是不是和我有關,我現在還是同樣的答案,與我無關,我是不喜歡慕時歡,但我還不屑做那種事,犧牲公司利益成全自己的私欲。”


    男人沒有作聲,隻是看著她。


    孟粱冷笑:“要怪,就怪慕時歡自己,得罪了人。”


    她上前一步。


    “她得罪了人那是她的事,但影響了我的公司就不行,哪怕她是你太太,那也不行,”眼底浮現慍怒,她盯著他,“就算你再壓著又能怎麽樣,如今證據確鑿,慕時歡就是出賣機密的人,她必須賠償,否則……別說是我們孟氏,慕氏董事會那幫人也不會放過她,人在利益麵前,都是自私的。”


    像是想到什麽,她忽而扯唇笑了笑:“倒是忘了慕斯年,真是和你一樣護著慕時歡啊,聽說他會全權負責慕時歡的賠償問題,真是好‘叔叔’呢。”


    叔叔兩字,她特意加重了音。


    她清楚,厲憬衍能懂。


    哪怕他神色沒有絲毫的變化。


    “憬衍,”她索性直接問,“你就那麽愛慕時歡?如果不是你那麽做,她的股份早就……”


    剩下的話,卻在觸及他陡然間變化的眼神時硬生生堵在了喉嚨口。


    下一秒,寒意侵襲。


    這種感覺,像極了那晚。


    無意識的,孟粱背脊挺直僵硬,想往後退一步,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麽,她逼著自己站定。


    “怎麽,我說錯了麽?”她故作鎮定地反問。


    話落,就見男人扯了下唇。


    “憬衍……”


    “孟粱,你向來不是自作聰明的愚蠢女人。”


    淡淡的一句,語調涼薄冷漠,而他眼中,盡是凜冽諷刺。


    孟粱心尖狠狠一顫!


    “你……”


    她試圖說什麽,男人卻漫不經心地從口袋裏摸了煙盒和打火機出來。


    “啪嗒”輕微一聲,幽藍色火焰跳躍,徐徐煙霧緩緩散開,為男


    人本就冷冽的臉廓平添幾分模糊的怠慢和狠戾。


    他就那麽睨著自己,眸色除了淡漠仿佛再無其他。


    心,顫了又顫。


    不自覺的,孟粱指甲掐入掌心中。


    “憬衍……”她冷靜質問,“你這是什麽意思?”


    薄唇叼著的煙拿下,厲憬衍眼眸微眯,俊臉勾起星星點點的好似遊戲人間的笑:“還記得警局那晚,我警告過你什麽。”


    所有的話全都被堵住,孟粱仿佛瞬間失聲。


    她看著他。


    他的眸底沒有絲毫的笑意和溫度,隻有凜冽。


    “好自為之。”


    冰冷的一句。


    下一秒,他收迴視線,轉身離開。


    孟粱愣住。


    “厲憬衍!”她脫口而出。


    然而男人腳步仍是沒有停頓。


    第一次,孟粱慌了,這種惴惴不安和警局那晚又不同。


    “那個姓陸的……”


    “砰!”


    門,被甩上。


    孟粱身體倏地僵住,緊接著,不甘、後悔、嫉妒等等情緒鋪天蓋地而來,將她徹底淹沒。


    ……


    一根煙滅,厲憬衍才轉身迴房。


    “滴”的一聲,手機發出聲響。


    他隨手點開,不曾看一眼。


    “厲憬衍我.操.你大爺!”


    “你既然有了白月光還招惹我們時小歡幹嘛!你他媽……你說!之前網上說的是不是真的!別以為我看不出來,那說的就是你和唐遇!你有沒有把時小歡當替身?!我告訴你,要是真的,小爺我絕不放過你!我……不,我要把她搶迴來!你這個老男人根本配不上她!哼!”


    賀嘉煥大聲嚷嚷的質問仿佛要刺穿人耳膜。


    厲憬衍麵無表情直接掐斷,拉黑。


    ……


    再打,電話怎麽也打不通,賀嘉煥哪裏不明白他是被拉黑了。


    “操!”他當即跳腳,怒氣衝衝咒罵,“老厲肯定是做賊心虛!我都好心讓給他不跟他爭了,他竟然敢把我家寶貝兒當替身!我一定要搶迴來!”


    一旁的祁深一言不發。


    賀嘉煥手肘推他:“跟你說話呢,你幹嘛呢?”


    見他一直盯著某個方向看,他下意識抬眸。


    不遠處,身影漸行漸遠的,不是慕暖是誰?


    下一秒,他臉直接沉了下去,恨鐵不成鋼:“祁深你他媽也有病吧!人壓根不稀罕你呢你還盯著她看?!這他媽就是你所謂的放下了?”


    祁深仰頭就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意外。”他淡淡地說。


    賀嘉煥:“……”


    神他媽意外!


    他眼又不瞎!


    一個個的,都是混蛋男人,還是他好,就一心一意地喜歡時小歡把她當女神。


    時小歡……


    不行,他必須想辦法把她從老厲那搶迴來才是。


    他如是想著,絞盡腦汁開始思考對策,卻在下一秒,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他都看出來之前網上那兩個被刪的八卦是指老厲了,那時小歡呢?她看到沒?會不會難過?


    那邊。


    慕暖冷靜地推開了包廂門。


    喬霜一把將她拉進去,眉頭緊蹙,一副極力克製著氣憤不滿的模樣:“暖暖!微博……”


    ……


    翌日。


    慕時歡睜眼時腦袋還是一片空白。


    “醒了?起來換衣服洗漱,今天帶你去個地方,嗯?”男人低啞的嗓音忽地貼著耳畔鑽入她耳中,帶著深深的溫柔繾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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