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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世輪每次在陷入深思時,旁邊都會有人隨時記錄。記錄下大人的每每“驚人之語”,有時可能是一條絕佳的發財之道,有時卻是一兩句精彩絕倫的詩文。所以,那些每晚上能夠陪同大人“思考”的伴讀們,瘋一樣的追尋這種機會。隻是,如同金鄉軍內的激烈競爭一樣,伴讀這一職位,在私底下竟然炒到了一百兩銀子一夜的地步。要是晏大人知道手底下這幫文人徒弟們是這個玩兒法,非下令叫停不可。今天史可法很有幸輪到,他隻是默默的在一旁展開紙張,因為看到眼前的晏大人眼神已經逐漸迷離,口中喃喃有聲,這傳說中的太乙天尊下界,又要應驗啦!於是,絲毫不敢怠慢,拿起筆在一旁趕緊伺候著。


    而沉浸在思考中的晏世輪,絲毫沒有為旁邊是誰而分神,就像以往一樣,突然間的就是一個激靈,然後一拍大腿,道:“就這麽幹了,壞事不能有人開頭,老子定要狠狠地插你一棒子!”這一聲猛喝讓凝神戒備的史可法差點兒把毛筆扔出去,但是趕緊的握緊手中筆,準備記錄晏大人往往會繼續的“驚人之語”


    但是,這次史可法可能要失算了,因為晏世輪沒有繼續“夢囈”,而是對著史可法道:“憲之,你到我處已有時日,覺的讀史如何啊?”


    讀史?這不是每天都讀的嗎,想也沒想道:“可明智也”


    晏世輪望著他,眼睛裏突然間冒出了火花,搖了搖頭,道:“非也,曆史,都是勝利者所書寫”


    這觀念似乎與平常時候接受的有些不同,年輕的史可法似乎無法接受,但是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隻是伸長了脖子,梗著腦袋。臉紅脖子粗的在那裏喘著粗氣,直到晏世輪下一句話的出口——


    “憲之,史書上的,不一定是真實的。但絕對是想讓你我,想讓世人看到的”聽著晏世輪打啞謎一樣的問話,史可法更不知道該如何做答,這是哪兒跟哪兒啊?


    隨後,晏世輪繼續道:“憲之。我的意思,可能若幹年後你也會了然於胸,但是,我想說的就是,曆史的巨輪一旦運轉,任何妄想打斷的人都是螳臂當車。”


    史可法更暈了。


    晏世輪也不管史可法的窘境,直接道,“憲之,這不是啞謎,而是我突然間想明白了一件事。無論我們做了多少。該來的還是要來,我們一切順氣自然、一切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嗎?不!我們要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嗎?沒可能!那麽,我們能做的,就是拉起一幫弟兄,找到誌同道合之人,共同去創出一番事業!”


    “大人,咱們不是正在這麽做嗎?”


    “非也,之前我們行事,太過於拘泥曆史。而曆史卻是勝利者書寫的,可能是會誤導我們的,我們要走出自己的路!”


    “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沒明白”


    “憲之。你知道我的立身根本信條是什麽嗎?”


    “學生,不知”


    “很簡單,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現在觀我之前的行事,總是難免小家子氣。可能是我太‘窮’了,要錢沒錢,要人每人,連地盤也隻有台灣北部一隅。而今,金鄉軍橫跨浙南、台灣全境,琉球南部諸島,現今又拿下了濟州。我們治下已經有了二十萬人口!這是什麽?這是與曆史潮流談判的本錢。曆來都是,順應潮流者生,逆潮流者死,我們既不順,也不逆,我們要走出自己的道路,和潮流平行,形成我們自己的勢!而且,德全(寧鳳晨)在歐洲已經完成了分基地的底盤占領,接下來就要按照計劃發展殖民。這是多麽不容易的創舉?想我大明三百年來,誰人能及?”其實晏世輪還是謙虛了,除了四百年前成吉思汗時期曾經有成建製的部隊到達歐洲外,曆史上很難再有中華士兵,以成建製,還是全部是指揮軍官的身份到歐洲的了。


    “憲之,我意已決,三月後,兵進遼東!放心,我們有天下第一流的士兵,還有天下第一流的軍官,第一批歐洲曆練的軍官團,已經乘著飛艇返鄉了!明日我會親自去接,這三個月內,我要你協助我收集遼東城堡反饋迴的消息,一切都要按照參謀部的意思進行,不能缺漏,你可能辦好?”


    “可法定遵大人旨意,隻是,明天迎接遠去歐洲的弟兄們迴鄉,可法也願同去!”


    “好!”


    一夜無話,次日清晨,晏世輪早早的領著史可法,乘著改進後的四輪馬車,一路不停的駛向金鄉所南部的秘密軍事基地。這裏像是前世印象中的大操場,一共不下二十個操場大小的麵積上,竟然停了十六架大型飛艇。


    之前隻知道這些飛艇耗盡了自己當年從達達尼昂那裏得到的錢財,實是一個最大的銷金窟,用銀子堆起來的飛艇還真不是蓋的的。當走近時,還是被深深的震撼了。


    每個飛艇竟然有一百多米長,直徑不下十五米,下麵吊著一個大型的吊籃,外麵伸出了數個螺旋翼。當初第一架飛艇的螺旋翼,著實讓寧鳳晨費勁了腦筋。最終,不得不采用竹片加上銅箍等,使得螺旋翼輕便、耐用,直到此刻,由於理論知識上的欠缺,這個螺旋翼隻能采用傳統竹蜻蜓的樣式,進行放大製作。導致強度不高,速度不快,重量又不輕。無奈之下,每艘飛艇都配上五六個螺旋翼作為備件,一旦飛行當中出現事故,趕緊搶修。有時飛在空中,事出緊急,不得不利用飛艇的滯空性能,在空中進行更換,還導致了幾起人命事故。


    眼前的這十六架飛艇,是目前金鄉軍所有的飛艇數量了。


    在晏世輪以為所有人都在休息時,走到近前的情況,還是讓人熱淚盈眶。


    隻見第一批返迴故鄉的三百人,整整齊齊的列隊在兩旁,所有人閉目不語,低頭默哀。而在兩個隊伍中間,整齊的擺放著二十一個精致的小盒,在晨光的映射下顯得肅穆、寧靜。這是在歐洲倒下後,永遠迴不了家的大明子民!他們配得上進“忠勇祠”!


    沒有任何客套。也沒有任何的安慰,晏世輪到了現場隻說了一句話:“帶上弟兄們,迴家了”。貌似有些哽咽的聲音掩飾的是,晏大人一顆激動的心。有人仿佛看到晏大人轉身的一刹那。眼角似乎有晶瑩的閃光,但是,誰都沒有說出來,因為大家的想法是一致的,弟兄們。終於迴家了!


    知道有“迴家”的弟兄們,從飛艇軍事基地到金鄉所忠勇祠的這段路上,點點斑斑的點綴著白黃相間的不知名的小花,把平日裏最尋常的水泥路,映襯的有些清新、素雅。


    晏世輪領在所有隊伍的最前頭,一步一步的步行過去。這十幾裏的路,他一歇沒歇。


    到了忠勇祠之後,一切按照金鄉軍傳統,將烈士們登記造冊、刻碑立傳,隨後請進忠勇祠。


    晏世輪以及金鄉軍軍士不是第一次來這裏了。但是這是遠在歐洲的弟兄第一次迴鄉,所以全程陪同。


    一切儀式完成後,已經是午時了。


    晏世輪絲毫困倦沒有,直接命令所有歸來的三百人金鄉軍事學院(原金鄉講武堂)集合。到了學院禮堂,晏世輪要求帶隊歸來的團長吉慶勇匯報在歐洲的戰況和弟兄們的成長情況,還好,沒有一個認慫的,也沒有一個掉隊的。所有人都掌握了不下兩門外語,這是晏世輪最意外的。


    歸國的這三百一十六人,全都是優秀的陸軍指揮軍官。連同團長吉慶勇一起,每個拿出來都可以獨當一麵。看來,在歐洲,這幫小子沒少殺人。或者,沒少指揮歐洲人殺人。


    這三百一十六人當中,有一百二十人效力於華倫斯坦手下,長於作戰參謀、統籌戰場分派、洞悉敵軍動向,以及精準的分析敵人的弱點、指揮官性格、指揮特色等,他們將會是金鄉軍最出色的參謀人員組成。晏世輪看著他們一張張依然很年輕的臉龐。不住點頭。不愧是華倫斯坦帶的兵,各個都是含蓄內斂,殺人於無形。


    另有一百五十人,效力於古斯塔夫陣營,在一年多的曆練下,可以指揮此時陸軍最強的瑞典步兵作戰,這裏麵有優秀的陸軍指揮官,有最出色的火銃兵頭領,還有炮兵軍官等等,雖然都是下級軍官,但是,就是這些無數的無名英雄,才能造就一隻真正的強軍!接受了近代軍隊熏陶的他們,無論是技戰術風格,還是統軍思路、治軍思想,都已經走在了時代的前沿,再也不是自己和寧鳳晨獨臂撐天下的時候了,終於,金鄉軍收獲了自己真正的第一桶金!


    讓晏世輪感到十分滑稽的是,還有四十六人竟然投效到了歐洲不同陣營裏麵去,效力於各個小國。比如丹麥、波西米亞、蘇格蘭等等,好在大家都懂英語,竟然也都各個混的風生水起,官職最高的吉慶勇,竟然混到了勃蘭登堡的領主,還有封地,執掌“大軍”五千,不折不扣的“大將軍”,怪不得這小子一看上去竟然多了些本事,沒想到混這麽好。


    好在他心念大明,心念著金鄉軍的事業,不然三年後的古斯塔夫,能不能打贏布賴滕費爾德會戰還是兩迴事。


    古斯塔夫陣營和各小國陣營歸國的,將會是陸軍優秀的統帥,自己再也不會為了沒有戰將而發愁了。看著底下一張張充滿殺氣,鬥誌昂揚的驕兵悍將們,掃清了晏世輪剛剛在忠勇祠的一絲絲陰霾。


    此刻,他認為曆史的巨輪即使轉動再猛烈,自己抗爭的力量再渺小,也不必害怕了!因為底下的這些兄弟,和所有金鄉軍軍民,將會是自己最大的助力!有了他們的支持,有了百姓的愛戴,就算是打亂了曆史,就算是一切都重來,又能如何?


    晏世輪放下一切包袱,當即一拍桌子,道:“弟兄們,還記得遼東一役嗎?”


    遼東,這個金鄉軍所有人深深忌諱的詞兒,此刻從最高指揮官嘴裏說出時,所有人似乎都明白了什麽,立即大聲吼道:“記得!那是一個金鄉軍到過的地方,那是金鄉軍早晚到手的地方!”大家聲嘶力竭的吼道。


    晏世輪雙眼紅赤,對著遠方東北方向,大聲道:“遼東,那個曾經讓我們铩羽歸來的地方,我們再也不必懼怕,有了你們!有了金鄉軍最最能征善戰的勇士,用你們的武勇,見證我金鄉軍的威名吧!”


    底下山唿海嘯般的怒吼——“有我必勝、有我必勝!!”


    “兄弟們,你們馳騁了東南沿海,橫行過歐羅巴,現在,新的建功立業的機會來了!那就是遼東!用你們從外麵學到的,都百倍、千倍的奉送到遼東,從大明最強大的敵人背後,狠狠地給我撕下一塊肉來,洗刷我們的恥辱!你們,能做到嗎?”


    群情被煽動到了最高—潮,所有人聲嘶力竭的發出雷震山嶽般的嚎叫:“能!萬勝!萬勝!萬勝!!”


    晏世輪不善於演講,更不善於煽情。


    一切都是發自內心的,最最樸實的語言,此刻,金鄉軍整體就是一個上滿弦的發條,就等待著合適的機會,去釋放,去解脫。就像是能量守恆一樣,仇恨積攢久了,也會引起爆發,金鄉軍曾經被後金壓抑的太久了,現在台灣已定,蒼南無憂,又有琉球、濟州作為補給站,從金鄉所發兵,無論飛艇,還是乘船,沿途都有著較為晚輩的補給地點,現在擺在金鄉軍麵前的,不是去不去遼東的問題,而是,何時去!


    晏世輪精神一振,對著底下仍然處於亢奮異常狀態的人們,大聲命令道:“我命令!三月之後,兵發遼東!”


    晏世輪已經舉起了手中的劍,所有擋在大明麵前,擋在金鄉軍麵前的力量,都會迎接金鄉軍複仇的怒火。在此刻的東亞,再也沒有勢力或國家能夠影響到金鄉軍,能夠影響到大明的崛起,正如晏世輪手中的巨劍,誰敢往前站,都要考慮考慮這把劍的鋒利,和仗劍之人無以倫比的力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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