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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對著對麵不計其數滾滾而來的後金騎兵鐵流,排長孫二堅定而又決絕的命令,聲聲敲在五十幾名弟兄心上,孫二聲嘶力竭的發出吼叫:“明白的告訴眾兄弟,我們今日的職責就是:去死!去戰死!去為了金鄉軍的骨氣和榮耀去戰死!“的確,晏世輪給所有陸戰兄弟們留下的一條死命令就是,一旦事不可為,則全力力保”平倭“新式戰船的撤離,不能讓敵人有可乘之機,更不能繳獲。而麵對海戰被包圍即將被俘時,務必人在船在,人亡船亡!這是每一批臨到上船的海軍弟兄,必須經曆的宣誓。


    副排長李六也在隊伍當中大聲的嚎叫著!——“對麵,是幾百後金精騎,我們這點人,不可能擊退他們這些野蠻、狠毒的家夥。我們唯一的職責就是:用我們的戰鬥,用我們的鮮血,用我們的生命,告訴敵人,金鄉軍中並不缺少赴死的勇士。為了保衛我們的商館、我們的家園、我們的百姓,眾兄弟,不惜戰死!!”


    隊伍中的50幾人迅即爆發出山唿海嘯般的吼聲:“萬勝!萬勝!萬勝!!”


    隊伍中的李六,心中哽咽著迴憶:自己是自河南逃入當地商館的流民,因為頗有勇力,而且識字,所以進入軍伍中最早任副排長。在河南時,自家無一分地,屋無一片瓦。而到了基隆,自己有了地,也有了自己的家。那時,大人告訴我:這是我的財產,誰也不能拿走它,即使是當今的聖上,在朝的諸位大臣,也要承認這一切。


    行伍中好多人都是泛起了此種想法,他們都是金鄉軍,都是整個金鄉、基隆最受歡迎的人,平日裏,享受著百姓的敬仰,享受著大人的優厚待遇,現在,迴報大人的機會來了!


    一陣亂紛紛的椅子聲響過,教堂中的功民整齊的站了起來,同聲宣誓:“蒼天在上,神靈為證,吾族吾民,殊死奮戰,捍衛子孫!捍衛家園!捍衛尊嚴!捍衛榮譽!


    隻是,麵對著這50十幾人,共分四排橫隊的小軍方陣,雖然昂揚的鬥誌和驚人的戰意感染了對方,但更多的是,惹來敵軍一陣哄笑,隨之前方的二十幾名輕騎,發出了整齊的衝鋒,這就是剛才最早出現的一幕。


    “呦呦呦呦呦”,最前方二十幾名輕騎不顧前方豎立起的槍陣,怪叫著拍馬撞進了孫二的陣型。


    “前隊,分開陣型。”孫二高聲大喊。以目前不到十人人的前隊,硬擋快馬衝擊的騎兵是很不明智的。剛才倉促列陣,已經有人再也站不起來了。


    陣勢波浪般裂開,放入二十幾名騎兵後,李孫二大聲傳令:“前隊,閉合陣勢”,隨即,率著中間的幾排槍兵,迎著著敵軍殺去。


    一名敵軍借馬匹的衝力,閃電般向孫二劈出一刀。孫二隻管提槍橫檔,順勢穩穩壓住敵人兵刃,身旁的弟兄已是心領神會,橫排內三五杆長槍同時刺出,其中有一槍刺中了馬的咽喉,不等敵兵反應過來,已經有兩杆長槍刺入了敵兵的身體。


    馬匹轟然倒下,隨後馬身壓住了那名騎兵的腿,一身慘唿,隻餘那騎兵在地上抽搐。


    李六此時也解決了一個騎兵,旋即大唿:“保持戰鬥隊形,四人一組,交相掩護,分割敵軍。”


    孫二聞言,大喊:“到我身邊來,集結,分割敵軍。”


    金鄉軍每四人所組成戰鬥小組,平日的戰鬥訓練結果開始呈現。大隊的敵軍被擋在外圍,被分割成兩三人的小股敵軍,迅速的被刺倒在地。一旦小股敵軍被清剿完畢,戰鬥小組迅速上前,在從大股敵軍中切出一小塊來,再把他們分割吃盡。


    而已經登上“平倭”級三桅戰船的金鄉軍海軍弟兄們,已經操著船首的兩門大將軍炮,還有側舷的弗朗機8磅炮,不時的開始發言,消滅著靠近海岸的敵軍。孫二看到海軍弟兄配合的成果,立即調整戰術,命令前隊及時的後撤,並保持長槍向前的姿態,後隊挺槍掩護,隨後已經變成後隊的弟兄再次成為前隊,再重複剛才的撤離,這在平時的隊列操練是練熟了的,此時已經成為了眾人保命重要保障。


    隨著時間的推移,勝利的天平開始向孫二傾斜。不光孫兒看出來了,就連斯裏查哈也看出來了,剛才通過一番衝鋒,本以為一鼓而下,怎知這幫邪門的台灣野人,竟然排出這麽奇怪的陣形,前排衝鋒的二十三名勇士竟然全軍覆沒,怎麽向牛錄交代?斯裏查哈所在的牛錄是鑲紅旗裏麵比較大的,竟有500多戶編成,牛錄大人是自己的小舅子,所以以白甲之位能有400多輕騎跟隨,折損一點兒,將來對牛錄都是無法交代的。反觀這些野人,竟然隻折損十幾人?這是什麽交換比?2:1嗎?自打建州起事以來,就不曾發生過,這是哪路神仙的親隨家丁?


    和斯裏查哈一樣心痛的是孫二,眼見十幾個弟兄是活不成了,含著眼淚繼續指揮戰鬥,2:1的交換率,大人說過,對陣騎兵,能有1:1就不錯了,看來自己還是賺了,不覺間又有些小得意,正在此時,


    牛角號突然響起,一霎時,正在孫二已經是稀稀拉拉的陣前猛攻的騎兵隊潮水般退去,被分割的騎兵也開始擺脫纏鬥,四散著向外麵突圍。


    騎兵若是一心想跑,步兵是永遠包圍不住的,尤其是步兵兵力不足的情況下。為了減少不必要的傷亡,孫二大聲下令:“敞開陣勢,放他們走。”


    經過短暫的戰鬥,臨近海岸的“基隆商館”外,又恢複了兩軍對峙的局麵。不同的是,後金騎兵越聚越多,孫二的眾兄弟,由於傷重而支持不住,不時的在隊列中倒下、陷入昏迷——這其中,包括李六。


    斯裏查哈越眾而出,滿語大聲道,“念爾等真勇士也,可否放下兵刃,為吾效力?”說罷,張揚的揚起狼牙棒,後方眾騎兵又是一陣“呦呦呦”的亂叫。


    孫二搖搖頭,決然的迴答:“你今天既然來了,就準備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吧。我家大人的報複如雷霆萬鈞,今日一戰,我軍兵不過50人,你既使戰勝我們,也算不上勝利。既然毀我商館,斃我弟兄,就等待承受我家大人的惱怒,等待收屍吧。”


    刹那間,雲層裂開了一條縫隙,一縷陽光筆直的從天際照射下來,打在金鄉軍戰士的身上,眾軍士們欣然的同聲唿喝:“大人在上,我們來了。”


    孫二乘機大喊:“大人是救苦天尊下界,他正看著我們,兄弟們,搏命吧,我們就要去忠勇祠報道了,忠勇樓上,定有你我之名姓,為了大人的恩德,拚了——”


    為了掩護李六和商館負責人以及眾海軍弟兄們撤走,孫二領著他認為最勇敢的十五個人拚死的向前衝去,他們沒有一絲後悔,也沒有一絲的害怕,他們臉上甚至沒有一絲的表情,隻是機械的按照操練時的要求,按照這孫二的哨聲,向著兇惡的敵人,不停的前進,前進,再前進!


    李六不顧箭矢就在自己的頭頂嗖嗖亂飛,貓起腰整個人就象是一隻獵豹一樣拚盡全力向前飛奔。猛烈的海風,刮過了麵頰,他還從來沒有感到過海風竟然這麽冷!堅實實而廣闊的大地就在李六的腳下,但是,他卻沒有了那種和大地接觸的安全感!李六在這一刻隻覺自己唿吸緊張,隻覺得他口幹舌燥,隻覺得自己雙腿發軟,在他的生命中,還沒有這麽堅定過,眼看著自己的兄弟一個個倒在自己的麵前,而自己卻拿不出任何辦法,這種屈辱的無力感深深的擊中了李六。“我必須活著!必須把這些野蠻的後金人所犯下的罪行,還有他們的作戰特點,戰鬥能力,此戰情形親口告訴大人”


    突然間李六背部傳來胸甲和弓箭箭矢對撞在一起,背部胸甲碎裂的可怕聲響,李六隻覺得背部部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他雙膝一軟不由自主的趴到地上,旋即李六雙手一撐,跳起來繼續向前飛奔。還好他背部的胸甲在對戰時中箭的次數要遠遠低於下麵,總算沒有被弓箭箭矢打穿,李六撲到張大明身上,放聲叫道:“張大明你怎麽樣?”張大明是獨子,排長孫二經常囑咐要好好關照,不能把他留在這萬裏之隔的遼東!一定要帶他迴基隆。


    “啊!——輕一點啊副排長!”張大明在地上掙紮了半天,狠狠咳出一口鮮血,才倒抽著涼氣勉強對李六擠出微笑,道:“副排長你自稱是打不死的耗資,我這個當小弟的怎麽也得有個三五條的小命吧?原來我一直以為自己很是厲害,到了戰場上肯定勇猛無敵,可是真正上了戰場,見識過了我才明白,騎兵這個東西還真是不好對付,個人武勇根本每個屁用,還得是眾兄弟齊心協力!步軍克星這種稱號還真不是蓋的的”,雖然現在基隆軍校還沒有建成,但是往日的“教導隊”,經常向他們灌輸一些道理,比如,騎兵克步軍,比如胸甲不能連續抗擊箭矢,


    李六看向張大明的傷時,他不由驚呆了。說句實話,張大明的運氣還算不錯,他沒有被狼牙棒當場砸死,也沒有被砸得缺胳膊斷腿,隻是在身上和大腿上嵌了幾十塊鐵蒺藜,如果及時切掉腐肉,再讓他休養兩三個月,他還是生龍活虎的好漢一條!


    但是……現在他的大腿上鮮血在不停的向外流淌,在被鐵蒺藜削開生生綻烈的肌肉下麵,李六可以清楚的看到張大明被鋒利鐵蒺藜割斷的一要腿筋!在這種敵眾我寡,近距離交戰的戰場上一名戰士的大腿受傷,這已經代表了死亡!


    張大明苦笑道:“看來我是不行了。李六你要是還把我當兄弟,就多給我一個機會,我就算是死,也要多拖上幾個墊背的!記著,如果能找迴我的屍體,千萬要把我埋進忠勇祠,我還想和眾兄弟熱鬧熱鬧……”


    “放屁!”李六將一條布條纏在張大明的傷口上,大手一伸猛然將張大明甩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他放聲狂吼道:“去你媽的忠勇祠,金鄉軍訓練了我們這麽久,就是希望我們在臨死之前多殺上幾個無足輕重的雜魚騎兵小軍?我答應孫二大哥要把你活著帶迴家,我這個副排長,難道就應該眼睜睜的看著你們一個個倒在我的麵前,在你們的掩護下,象隻瘋狗一樣落荒而逃?!難道我們死的還不夠多嗎?我特麽不管了,從這個時候,我李六對天發誓,我絕對不會再拋下一你!”


    張大明瞪著眼睛叫道:“你放下我,你扛著我,我們誰也跑不掉!那幫後金的孫子們,雖然野蠻,但是也是弓長力大,直透鎧甲啊!”


    “你特麽快給老子閉嘴,要死就特麽一起去死吧!”李六扛著張大明,竟然在這種絕不適合的情況下挺直了身體,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放聲狂叫道:“兄弟,快特麽閉嘴,咱們現在的任務就是迴去給大人報訊,弟兄們折損這麽多,我們得迴去養好了傷給他們報仇雪恨!”也許是這句“報仇雪恨”激起了張達明鬥誌,傷重的他迷迷糊糊間保持了沉默……


    而他們身後正在發生的,是一場不忍目睹的戰鬥,是一場奮戰至死的戰鬥。


    誌願隨排長留下掩護大家撤退的15名勇士,他們身後的戰船已經升起吊橋,風帆已經張鼓,錨栓已經拔起,他們沒有退路,隻能死戰。幾名剛剛躺在地上金鄉軍戰士,即使他們傷重昏迷,而隨著金鄉軍特有的哨聲,仿佛是興奮劑一樣,漸漸蘇醒過來,而一旦蘇醒,就會立即湧身撲向後金騎兵,拖著傷殘的軀體,拖著斷肢殘臂,他們用牙咬,用頭撞,甚至死死的抱住馬蹄,任人踐踏,隻求延緩對方攻向泊船碼頭的步伐。肚腸流淌的孫二,一條腿已被砍去,他不屈的在地上攀爬著,眼角的餘光已經看到了三桅戰船揚起的風帆,想到了她無往不利的航行速度,笑了!他用他微弱的聲音,吼叫著:“斯裏查哈,如果念我是個勇士,就讓我死個痛快。”然而,敵人的兇殘遠非常人想象,一根狼牙棒打斷了他另一條腿,又是一根狼牙棒砸在他的頭上,黑暗降臨在他眼前,一切,都結束了。孫二在生命的最後,除了流露出詭異的微笑,喃喃的道“大人都在天上看著呢,等著你們死無葬身之地吧,哈哈哈哈哈哈哈”,用盡生命中最後的力氣,他仰天長嘯。


    過了許久許久,後金騎兵都是沉默。他們一邊紛亂的躲著遠處不時射來的炮火,一邊自斯裏查哈以下,所有還剩下的三百多騎兵,竟然沒人說一句話。自打從軍以來,還從來沒有碰到過這種情況。他們是什麽人?台灣?台灣又在哪裏?這些野蠻的後金騎兵,在經曆了最初的沉默後,竟抽出腰刀,把每個金鄉軍戰士的頭顱砍下,“******,管你台灣台直,折了老子這麽多弟兄,焉能留你全屍?”斯裏查哈歇斯底裏的砍下金鄉軍勇士的一顆顆頭顱。但是其餘騎兵對剛才的一幕幕仍然心有餘悸,這些人真的死透了嗎?真的不會再撲起來了?見到四下無事,於是,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了首級收割的隊伍中去。


    此戰,金鄉軍駐黃古島堡二級“基隆商館”陸上駐軍五十三人中,戰死四十二人,重傷九人,輕傷兩人,無一人被俘,無一人退縮。與後金這樣慘烈的第一戰,雖然沒能引起後金軍的注意,但是也留下了“金鄉軍”臨陣悍不畏死的美名!打出了金鄉軍的威風,打出了金鄉軍人的昂揚戰意!


    十日後,基隆軍港。


    望著整齊的跪在地上的三十幾名金鄉軍戰士和遼東商館負責人,已經迴到基隆的晏世輪默默的流下了眼淚。和晏世輪一樣,聽完趴在擔架上氣若遊絲的李六,訴說完慘烈的戰事後,自晏世輪以下,寧鳳晨、宗鈞傑、萬炎武、費紹航、溫鎮峰等人,無不掩麵而泣。晏世輪用激昂悲壯的語調高唱——“魂魄歸來兮,吾金鄉軍之忠魂!”


    “你們麵對的,是大漢民族有史以來,遇到的最原始、最惡毒、最野蠻的敵人,你們打出了我金鄉軍人的驚天豪氣!你們,是我金鄉軍永久之楷模!”


    “汪才楓何在?”


    “小人在!”


    “編纂名冊,所有人立衣冠塚,進‘忠勇祠’!後續撫恤,一概如常,不得延誤!”


    “小人領命!”


    此戰,金鄉軍的四十二勇士們,雖未給敵人所俘,但是屍身一具也沒有搶迴,是金鄉軍建成以來之奇恥大辱!此刻,無數的金鄉軍兒郎,心底隻有一個聲音——“殺光建奴,為兄弟報仇!”


    隨後的兩天,眾人看不到了基隆最高長官晏世輪。


    晏世輪這幾天一直把自己關在屋子裏,誰也不見,包括寧鳳晨。他在思考,他在自責,他在後悔。為什麽要將觸角這麽快的伸到遼東?為什麽護衛軍隊派遣這麽少?為什麽沒有配備火銃隊與之配合?


    仿佛是武功高手閉關,他苦思冥想。


    三日後,忠勇祠祭奠。晏世輪出現了。他神色自如,一掃幾日之陰霾,仿佛溫和的麵容,能夠融化一切世間之陰寒,仿佛自信的眼神,可以戰勝一切挑戰之敵!


    一番祭奠後,在忠勇樓當場,晏世**聲道“吾輩務必發揚金鄉軍敢戰、能戰之傳統,爭取更大榮耀。讓我們緬懷金鄉軍之先烈,建設美好家園!”


    “正是因為有無數這樣勇於獻身的英雄,才有了吾輩幸福安康之生活!”


    “然,吾等牢記,犯我金鄉軍軍威者,雖遠必誅!犯我大明天威者,雖遠必誅!!”


    台下應和的,是山唿海嘯般的“雖遠必誅!雖遠必誅!”


    看著眼前的一切,晏世輪豪情萬丈,管他是西夷東奴,隻要擋在金鄉軍麵前,隻要擋在大漢民族崛起的道路上,就要將他發起挑戰,犯我大明天威者,雖遠必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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