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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慶勇老家在陝西漢中府褒城,家裏遭了災。去年一年沒有下雨,草木都枯萎了。**月間,百姓爭相采集山間的蓬草為食,蓬草的種子好像糠皮一樣,味道苦而且澀,吃了它僅能延續生命。到了十月份以後,蓬草也都吃淨了,就剝取樹皮吃,各種樹木中,隻有榆樹皮稍微好一些,摻雜著其他樹皮來食用,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等到十二月年終,樹皮也已經被吃幹淨了,就隻能挖掘山中的白石塊來吃,這種石頭性質寒冷味道微腥,少吃一點就會飽脹,不過數日之後就會腹脹下墜而死。鄉親們當中,有不甘心吃石頭而死的,就開始聚眾做強盜,家中稍微有一點積蓄的就會被他們劫掠到一無所有。


    官府也無法禁止,偶爾有捕獲的,也不以為是,說到:“吃石頭是死,做強盜也是死,死於饑餓和死於做賊是一樣的,做強盜還能做個飽死鬼呢!”吉慶勇在老家漢中算是富戶,幼年也在鄉裏私塾年過幾年書,但是自從鬧饑荒後,家財被強盜洗劫一空,十幾畝良田因災顆粒無收,待得久了,家人各個挨餓死去,樹皮、草根都吃光了,眼看著吉慶勇也快撐不住時,聽眾人說漢中府上設立了什麽“基隆商館”,凡報名去那個什麽東南方海外的台灣島做墾民,就會分良田十五畝,頓頓吃飽!加入軍戶,還有安家費拿。這年頭銀子要來沒用,“頓頓吃飽”的誘惑實在太大了!眼看著祖祖輩輩離不開的老宅,還有十幾畝什麽都不存在的荒田,吉慶勇哽咽著大罵:“幹!老子特麽的就是不當盜匪,軍戶就軍戶,台灣就台灣,遠走離家逃荒咋了?給老子口吃的,餓不死就是對祖宗最大的孝敬”


    吉慶勇攛掇著幾個還能活動的弟兄,連夜冒著被盜匪抓丁的危險,來到了漢中府城東新設的“基隆商館”,到了商館後,管事的讓他們幾個排成一排,稍微不老實就是一鞭,弄得吉慶勇以為這幫人也是匪徒。其中一個管事,看到吉慶勇身板好,錘了他胸口一拳,對他說,“小子,就你了,拿著這個牌子,到那邊排隊領粥去”。


    望著眾人欣喜若狂有羨慕嫉妒的眼神,吉慶勇邊走邊翻開手掌,看到手中是一個沉甸甸的兩寸多的方銅板兒,入手沉實,做工精良,上麵有一行小字兒,念過私塾的他認得“大明正統、千秋萬代”,這台灣也是大明的啊?吉慶勇最後的一絲顧慮也沒有了,還以為台灣是東夷的地方呢。


    再反過來看,名字一欄空缺,祖籍上印著“陝西漢中”,對!咱家就是這的,再看名字和生日,還空著,管事的說,到了台灣後,需要到“流民接待處”去報道,登記後,自會印上姓名等,他用指甲扣了扣這個牌牌,嘟囔:“製達(這裏)是咋弄地嘛,這麽厚地板兒,怎麽刻地字嘛?還有這麽大地圈圈,真截活(厲害)。”吉慶勇比較守規矩,排隊領粥的時候很老實,因為他眼睜睜看著前麵有個濃眉大漢,不聽命令插隊,結果被人推到一旁,狠狠地打了十幾鞭子。


    隨後他憑著手中銅牌,換來了一碗厚粥,“筷子飄不起”正是形容這種施粥的厚道,拿了兩塊鹹魚,他蹲在地上,很是痛快的大吃起來,那種魚的味道,炸的酥軟,雖然鹹,但是肉質外酥內嫩,入口留香,伴著香甜的米粥,吃的是昏天暗地。就是這幫人給的太少了,這種碗,老子一頓能吃五碗!


    收起沒吃飽的憂傷,他望向其他人,跟他一樣,都沒吃盡興。管事兒的人說,這是為了防止大家吃得過飽,撐死個球的。吉慶勇隻是深深的感激,有口吃的,這是救命了!


    後來乘坐一種平板馬車,兩匹馬,拉著個大板板(寧鳳晨根據拖拉機樣式改裝),上麵一次可坐三十人,跑起來快地很!而有幾個讀書人的樣子,卻是坐著四個輪子的馬車,一個車上隻能座四個人,卻也要用兩匹馬,吉慶勇是大惑不解。而在不分晝夜的走了不知多少個天頭,路過了沿途多少個“基隆商館”後,馬車隊伍也是越來越壯大,到了最後,不下小兩千人。好像到了個叫“金鄉”的港口時,大家上了一種大帆船。吉慶勇永遠忘不了當天的情景,剛開始上船時還新鮮,跟著其他同鄉有說有笑,看著不遠處一同行進的十幾艘大船,還有自己的這艘船,到處都能指指點點。然而一個時辰過去後,自己這些自打出生就沒見過海的旱鴨子,一個個趴在船頭不停的狂嘔。這滋味太難受了,吐多了,什麽也吃不下,喝些白水,一陣風浪後,又是狂吐。


    也不知走了多少時辰,終於到了一個他這輩子見過的最大的海港,當時他們這些外來人,望著眼前巍峨聳立的燈塔,還有岸上森然指著的大小火炮,驚得眾人是訝然失聲。不過,這些弗朗機給他們最大的,還是濃濃的安全感。


    果如“基隆商館”所說,到了下船地點後,先是憑小牌牌領了一件嶄新的鴛鴦戰襖,又叫上登記造冊,待發迴來時,名字、生日都有了,而且,還多了一串數字。隨後的幾個月,就是沒日沒夜的操練,雖然疲憊,但是頓頓有肉(魚、鯨),還有一種叫地瓜的東西,甜甜的軟軟的,保管吃飽!後來,時不時的登上小島剿匪,憑著軍中的考核條例,自己已經晉升到了班長,聽排長說,咱們排已經成為了甲種排,是所有四個等級隊伍中,最精銳的。


    再後來,聽說大人要外出,抽調自己所在的這一旅弟兄護送。晏大人可是自己的再造父母,軍舍中都供著生牌,雖然在那種整潔、寬敞的軍中宿舍中,教導隊是不準大家供奉的,但是感念大人恩德,誰人不敬?要是不敬,老子第一個就滅了他,不管大人到哪兒,老子豁出命去保著大人平安。


    今日似乎要到一個大城,沿途好遠啊,弟兄們都有些疲乏,但是全旅480個前營(隻負責作戰)弟兄沒有一個叫苦的,而且在自己這些長官帶領下,大家記著平時挨的皮鞭,保持著無懈可擊的完整隊形。快到午時開餐時間,前方哨探迴報,有敵襲!


    整個軍伍沸騰了!不是恐懼,而是遇到敵人太興奮了!在金鄉軍中,想要升遷實在困難,各個官長不收受賄賂,不講私情,所憑借的,是公平統計出的軍功,排長說過,這個軍工以後還有大用途,反正是多多益善。遠的看不到,但是近的,吉慶勇憑借著甲等軍班長的身份,每次拿著胸牌就能比別人多拿兩塊地瓜和一盒罐頭。在眾人摩拳擦掌時,前方烏泱泱出現了大批人馬,隨著宗旅長的一聲令下,吉慶勇和其他弟兄保持隊形,按照訓練時的迎敵姿態,列好陣勢,看著身旁和自己同樣緊張、興奮的同袍,吉慶勇胸中洋溢著濃濃的安全感和獲取軍功的渴望。


    敵人近了,對麵的敵人似是一幫不開眼的匪徒,寥寥幾人騎著馬,拿著樸刀,像是領頭的,更多的人,則是隨手****個家夥事兒,有和自己一樣,用白蠟杆長槍的,有大刀,有腰刀,有長劍,甚至有些人手裏隻攥著一根木棍。這些人也是紅著眼,嘴裏不停的叨念著“放下錢財,破財免災”,亂亂的隊伍,無一絲陣形可言。


    待前敵到了約七十步左右,隊伍最前方的銃兵弟兄們發言了,他們整齊的開銃、後退、再開銃,再後退,放了兩輪,就紛紛撤了下來,因為剛才傳來大人命令,這些都是左近匪徒,戰力不足,兇性頗高,要讓槍兵兄弟見見血,漲漲殺氣。


    望著前麵退迴來的銃兵弟兄們,一個個蔫頭耷腦,是啊,換誰臨著撈軍工又被撤下來能高興的?還有人打趣道“銃兵弟兄們,後邊歇著吧,看咱家槍兵弟兄們的威風”說完,此人即被長官狠狠地抽了兩鞭子,惹得銃兵隊各個人心頭解氣。


    槍兵隊伍待銃兵有序的撤離戰鬥序列列於大人馬車前方後,立即按照鼓點和平時的訓練,整齊的,不帶有一絲感情的,平舉長槍,緩緩的邁著統一步伐,向著前方行進。這宛如泰山壓頂般的氣勢,滾滾的壓向盜匪一方。這活盜匪共兩千人有餘,平日打家劫舍、無惡不作,甚至經常衝撞杭州地方官府,利用自己人多勢大,很是打了幾場勝仗。


    最開始,盜匪首領李二黑還以為這是尋常官軍,放了兩輪稀稀拉拉鳥銃後就一窩蜂拚上來決戰。但是剛一對陣,整齊的、威力強大的長銃聲振聾發聵,在對麵一片雲霧散去後,己方就是二十餘人中銃不起,還沒等反應過來,對麵又是一排銃聲齊鳴,又有二十餘人倒地,這可是自己接受不了的,正待準備相機而動時,發現對麵火銃手退下去了,上來的是陣形怪異的長槍兵。


    這個李二黑不怕,仗著和官軍打交道多年,這些白杆槍全是蠟家什——不中用,他陣前打氣“弟兄們,掃平這些銀樣鑞槍頭們,後麵馬車裏的可是大肥羊,搶到財寶大家都有份兒”果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眾匪徒滴流著家夥就往前衝去。吉慶勇站在第一排,他平端著長槍,心裏默默的迴憶著訓練時教官的話,配合隊伍中其餘人的整齊步伐,一點點的接近敵人,近了!又近了!吉慶勇麵前出現了第一個揮刀叫囂著騎著馬的匪徒,此人武藝甚是了得,但是教官們說過,個人武勇用於臨陣,是沒有任何用途的。吉慶勇按照操練要求,對著敵人胸口,就是狠命的一刺,這一刺平日多有聯係,而且樹上吊銅錢的拚刺,自己已經勝了無數場。


    李二黑看到前麵這一排人竟然沒有迎出來的,大唿不公平,好漢就要出來單挑,但是迎接著他的,是十數杆整齊劃一、從各個刁鑽角度刺來的冰冷長槍。李二黑拚命的躲閃,用樸刀擋開三杆長槍後,還是沒能擋開其餘幾杆,其中有一杆長槍自他身體左肋,直插右胸,透體而出,李二黑無法置信的呆呆望著眼前,仍兀自念叨“這,這不公平,不是好……漢……”


    吉慶勇用鄙夷的眼神望著李二黑,悠的一下抽出白蠟杆槍,不屑的道,“我們寧大人說了,在戰場上能保住命的,才是好漢”,然後不理向下撲倒斃命的敵酋,繼續向前走著。


    這一幕,發生在整排將近半裏的方圓之內,每一名臨敵的匪徒,都是發自內心的震撼,這不是打仗,這就是虐殺!毫無感情,毫無技巧,隻是那麽簡簡單單的一刺,集數人之力,完成一次拚殺,任人再武勇,無法克敵也。在扔下將近兩百餘具屍首後,匪徒一哄而散,漫山遍野的扔下家夥就跑。


    宗鈞傑請示道“大人、是否追擊?”


    晏世輪看著眼前的一幕,淡淡道“凡是能有口吃的,安能嘯聚山林?都是迫不得已,放過他們吧。”晏世輪心中想的,卻是杭州府目前物價飛漲,由於目前海貿還算平穩,暫時看不到白銀大量流入的可怕後果,待西夷不和我們好好玩時,那麽真的會變成陝西、山西等地,那種赤地千裏,有銀子也買不到米的情況。趁著這一切還沒有到來,自己應該加快前進的步伐了!


    晏世輪對宗鈞傑道“匯報下戰果和敵我損失,今晚軍官開會討論得失,匪徒屍首莫要斬首,好生埋了吧”


    宗鈞傑等人感念大人慈悲,對攔路搶劫的強盜也是如此,均是佩服不已。


    隨後打掃戰場,加速前往杭州城。此戰,吉慶勇斃敵十五名,積功升至排長。


    明代的杭州乃是當時世界頂級的高消費娛樂型大都市,其同時代的地位遠超現在中國的上海,是一點都不誇張的。蘇州在明朝前期,農業和手工業高度發展,商品經濟繁榮,而城市的高度發展,吸引了全國各地大量人口移民進入杭州居住。明人李長卿說:“武林(即指杭州)生聚繁茂,蓋以列郡之期會至者,殊方之憊遷至者,奚啻二三百萬。”王士性的《廣誌繹》裏說:


    “杭俗儇巧繁華,惡拘檢而樂遊曠,大都漸染南渡盤遊餘習,而山川又足以鼓舞之,然皆勤劬自食,出其餘以樂殘日。男女自五歲以上無無活計者,即縉紳家亦然。城中米珠取於湖,薪桂取於嚴,本地止以商賈為業,人無擔石之儲,然亦不以儲蓄為意。即輿夫仆隸奔勞終日,夜則歸市肴酒,夫婦團醉而後已,明日又別為計”


    凡此類史料多不勝數,可見大明杭州的繁華與榮耀,這一切,如果滿清不來該多好?晏世輪心事重重的望著不遠處的巍峨城牆,心中淡淡的隱憂。他命人在城外紮好營地,隻帶著宗鈞傑,隨身護衛,一行十幾人進了城。此時的金鄉軍中,盛傳晏大人乃救苦天尊下凡,寧大人是財神下降,都是天上神明,能有幸進得金鄉軍,乃是前世修得福分!底下偷偷供奉二人生牌者無數。這不,不是神仙,怎招來修羅夜叉護衛?


    這十幾個據他們自己說是來自阿爾及爾的黑人,精力旺盛,身大力強。但是總喜歡發羊癲瘋(手舞足蹈),而且祖宗告誡“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反正這些黑番鬼站在大人身旁時,宗鈞傑等人都是不大放心,於是,就變成了現在六個基隆百戰勇士和六個黑鬼的護衛陣形了,簡稱十二金剛。


    十二金剛架勢頗大,走在街上沒有不側目的。因為基隆現在具有了水力衝壓的能力,雖然因為無法控製持續的動力,無法大規模應用,但是,仍在送這十幾個黑番鬼來時,帶來了十幾副大明製式鎧甲。全部由基隆自產,因為克裏斯。歐文斯的存在,寧鳳晨要求在熟鋼的表層,綴上一層鋅,並且拋光。結果就是,“歐文斯鎧甲”出現了。這是完全按照大明製式的胸甲和帽兒盔樣式打造的,在鑲嵌了鋅、拋了光後,鋥明瓦亮,實是惹眼,再配上高大威猛的黑鬼臉龐,絕佳的震懾效果。


    雖然晏世輪的人坐在馬車上思考,但不妨礙他順道做幾筆“拐賣人口”的小勾當,在路過城南一些絲紡店時,安排汪才楓去跟生絲作坊談,看看大家是否樂意去基隆,結果看著汪才楓哭喪著臉迴來時,晏世輪一咬牙,“都給我打包”。一聽打包這個詞兒,汪才楓樂了,這個寧大人發明的詞兒太好了,碰到棘手的問題,咱就“打包”,一股腦兒的連窩端了,硬是要得!於是,在晏世輪還沒到杭州知府衙門時,十二金剛已經往立營處帶迴了諸多紡織工匠、作坊用的器具等,最讓晏世輪開心的是,竟然還有三套完整的黃道婆織機。


    晏世輪一行並沒有直接前往知府衙門,而是到了新近才設立在杭州的“基隆商館”進行查看。為了迎合窮奢極欲的各地上層社會,“基隆商館”每到一地,首先調查當地消費觀念、貨物喜好,及時調整策略,有時是四輪馬車搭配罐頭,比如京城分館,有時是琉璃瓦罐和罐頭拆開賣,比如漢中分館,還有的,是將所有的貨品精良包裝,為了巨額利潤寧可犧牲寶貴的水力鍛床加工時間,精細的衝壓出美輪美奐的包邊、錦盒,將所有貨品裝進禮盒裏,而如此繁複的包裝後,標價往往幾十兩銀子一份。還經常斷貨,比如這個杭州分館。為了更好的迎合有裏有麵的國人心裏,禮盒分層高、中、低三檔,而為了達到某種“特供”的炒作概念,寧鳳晨又將高檔禮盒分成三個層次,一是白銀禮盒,錦盒采用熟鐵打製,標牌為純銀,上衝壓有“基隆商館特供-白銀套裝”字樣,顯得是高端大氣上檔次。二是黃金禮盒,依然采用熟鐵打製,外襯黃銅絲鑲邊,標牌則為純金,上衝壓著“基隆商館特供-黃金套裝”字樣,一樣的雍容華貴。有一種神秘的“鑽石套裝”,采用熟鐵打製禮盒,搭配金銀絲(銅+熟鐵)相互交纏花邊的紋飾,標牌仍為純金,但是在盒子開合暗鎖上,嵌著一顆台灣特產的夜明珠,讓禮盒顯得與眾不同而又貴重異常。


    至於禮盒中的東西嘛——琉璃瓶鳳尾魚罐頭四盒、“克裏斯鐵”(馬口鐵)紅燒肉罐頭四盒、琉璃瓶什錦水果罐頭四盒,煙絲兩盒,糖塊兩盒。加上盒子和標牌,“鑽石套裝”總成本也沒超過二十兩銀子,而寧鳳晨的定價竟然是500兩,隻叫晏世**罵其“奸商”。其實,500兩的銀子定價一點也不高,黑市裏這一“鑽石”套裝,往往炒到了上千兩銀子,由於一直沒見到貨的廬山真麵目,而節節攀升。在察看了“基隆商館”杭州分館各項業務後,叮囑一些注意事項和再次強調了些近期要務後,晏世輪拿著三個套裝上路了。雖然路上仍暗忖,這點破玩意兒就趕數十兩、數百兩的往外賣,但是依然為基隆目前所獲得的成就由衷的自豪,對,就應了那句話——知識就是財富。


    和往日造訪福州、泉州知府衙門一樣,此時大明江南第一重鎮杭州,更是出奇的順利,而且杭州民間豐足,統治階層自然更加有錢,眾士人階層攀比奢華之風猶重。在全大明都盛行“基隆肉瓷罐”(罐頭)、“基隆馬車”(四輪馬車)還有基隆煙草的時候,這個鳥不拉屎的金鄉所小小千總,一上任就是大手筆打點上官,孺子可教也。


    雖然杭州知府授正四品,和自己目前品級相當,但是知府是文官,自己這個正四品指揮僉事,卻是個武官,在明代,文貴武賤,文官穩穩的占據上風,這種情況直至持續到不得不用武官拿人命去填城門的明末,才有所改觀。現任杭州知府是潘師道,同知是陸文衡,此二人曾先後在福州任知府,但造化弄人,陸文衡不肯建魏忠賢生祠,結果被貶,二人一同任富庶的杭州一、二把手,也算是對陸文衡這個錚錚鐵骨的文官一個的補償吧。


    此時朝中黨爭不斷,而隨著東林書院的被毀,“東林黨”暫時一蹶不振,江浙一帶是個誕生各種“派係”的地方,讓晏世輪實難理解,什麽“浙黨”、“東林黨”等等各種名目繁多的黨派,此時晏世輪不打算碰觸到大明的痛處,於是他很公平的,按照官位等級而不是黨派勢力大小,給三位最高官職的知府、同知、通判,每人一個高檔禮盒,而且明末公然索賄的事兒多了去了,大家也不避嫌,在知府衙門後進,就把東西分了。惹得知府潘世道陣陣點頭,此子可造之才也。浙江民間流傳一種說法,“上八府”和“下三府”。上八府為:寧波府,紹興府,台州府,溫州府,處州府(麗水),金華府,嚴州府(建德),衢州府。下三府為:杭州府,湖州府,嘉興府。因為蒼南歸溫州府管轄,而溫州府受杭州府節製,所以打點好下三府的杭州府,不僅對目前金鄉軍大有益處,即使是對將來染指中原更是助益無限,於是,不僅是各位上官,此時衙門中的眾人,包括知事、經曆等人,甚至是眾衙役,每人也分得了兩盒罐頭,讓晏世輪一行是大開綠燈。


    於是,在告別當地知府衙門後,晏世輪放心地進行了搜羅孩童的偉大任務中,這也是給其他正在規劃建設當中的各個商館下的最新命令。但是,遍觀現在各個商館的負責人,暫時都以可靠的老弟兄們暫代,沒辦法,各種人才都缺,就讓實踐去鍛煉大家吧。晏世輪收集孩童是有深遠意義的,因為光靠別人投靠,是不現實的,基隆隻有自己培養出忠於自己的人才,才能有所建樹。於是,杭州府一時雞飛狗跳,上到杭州城,下到各個府縣,一段時間內出現了諸多蒙著臉的神秘人士,他們一不劫財,二不作惡,轉撿流浪兒童收買,買不到或是不用買的就“打包”,隻是讓眾明眼人士莫名其妙,而知情的杭州知府衙門,則是睜隻眼閉隻眼,反正他們也沒犯上作亂不是?而且這些流浪兒,朝不保夕的,去了什麽金鄉衛所,還有口飯吃不是?這也是行善啊。


    晏世輪吩咐眾人搜羅孩童後,又開始思考人生——人才啊、人才!一想到這裏,晏世輪再一次的眼睛微閉,左右伸到了耳朵與頭發之間,苦苦思索。突然之間,他狠狠地拍了下大腿,”麽得,竟然走進誤區裏去了!“何必苦苦在身邊搜尋?自己應該狠打廣告,強加宣傳,商館網絡不是要建完了嗎?就利用自己這強大的商業網絡,把廣告推出去,推到全世界!而且,招不來難道自己還培養不來嗎?設在基隆的“金鄉學院”已經提上日程了,現在還缺大量的授課人員,上哪兒找去呢?晏世輪不覺想到了此時蘇、杭二州的各大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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