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有德這次才真的有些慌了。
他囁嚅著分辨：“不是我！是他們！
是他們做的，不是我做的。”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
“我隻是讓他們把人請迴來，
好好地跟他們說話，
有什麽事情，
鄉裏鄉親的都好說話。
不要去麻煩長官，
長官們這麽辛苦，
我們這些人吃飯的小事，
萬萬不能夠去麻煩長官的。”
他的話剛剛說到這裏，
其餘那些被綁著的人不願意了。
這可是殺人的事情，
殺人償命！
這樣樸素的道理，是個人都清楚。
有一個中年人哭喊著打斷了賈有德的話，
他說道：
“報告長官！我們上當了。
我們被賈有德騙了，
他說這些事，
都是長官吩咐下來的。
他說要讓一部分人吃好，
把身體先養起來，
這樣才能夠顯示出來長官們對災民們的好，
讓我們聽他的話，
就讓我們好吃少做。
他說長官說了，其餘這些人隻要不死完就行了。
要給粥裏麵加些黃土，
還說這是前朝時候拯災時候，
一位大清官用過的好辦法，
這樣可以讓不是災民的人根本吃不下去，
隻有真正餓了肚子的人，
快要餓死的人才能夠吃得下去。
這樣才不會浪費糧食。
這才有了每頓都往粥裏麵加黃土的事兒。
他說讓我們把不安分的人給綁起來，
不要讓他們去給長官們添亂。
我們才綁人的。
長官！
我們隻是鄉下人，
沒有長官的命令，
給天大的膽子，我們也不敢害人啊！”
顧修明冷冷地問道：“人呢？你們綁起來的人呢？”
那個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的中年人一下子住了口。
他不敢再說。
剛剛那群被綁起來的人還群情激憤，
現在一個個地都低著頭，
不敢再看顧修明和現場其他人的眼睛。
被顧修明和周圍的人盯著，
這些人的臉上流出汗水，
身體開始顫抖。
這個時候人群裏麵衝出來一個女孩，
衝到這個中年人麵前：
“黎叔，我哥怎麽了？
你們把我哥怎麽了？”
人群中有人在竊竊私語：
“可憐的娃，這迴遭災，
全家就隻剩下兩口人，
這下子怕隻剩下一根獨苗了。”
“老徐家這下怕是絕後了。
留下一個女娃，怕是要絕後了。”
“他們不是說徐家老二悄悄逃走了嗎？”
“這些畜生的話，還能夠信嗎？”
……
聽著周圍這些人說話。
被叫做黎叔的人，緊緊閉著嘴巴，
再也不開口了。
又一個男孩跑出來：“黎叔！
我哥呢？
你不是說我哥不要我了，
悄悄逃出去了。
讓我跟著你，還要我改姓黎的嗎？”
顧修明看著跑出來的這兩個人，
少女大概十六七歲，男孩大概隻有十來歲。
他們有一個共同點，瘦！
瘦得皮包骨頭。
邊上有人指著這兩個圍著黎家國的少女和男孩教育自己家的孩子：
“平常讓你們聽話，
現在你們看看，兩個愣頭青，
家裏沒有長輩管著。
前些日子鬧事，你小子還要跟著一起去。
現在知道了吧！
那兩個愣小子肯定是遭了毒手了，
不是老子把你管著，
你墳頭上的草都有半人高了。
這下子好了，
徐這和王家每家就隻剩下一根獨苗了。
平時說你們的時候，
還敢還嘴，
現在知道家有一老，
如有一寶了吧！
老徐老實巴交了一輩子，
這才去了不到一個月，
兒子又走了。
留下三圓一個人怎麽過喲！”
“老徐的這個女兒這麽大了，
可以找個人家嫁了過日子。
老王家的這個半大小子，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現在這荒年，誰家有多餘的糧食接濟？
他才是真的過不下去了。”
……
顧修明聽著這些人越說越離譜。
大聲說道：
“大家放心，
我們魯南根據地不會放任孤獨寡母不管的。
隻是現在他的話，
明顯不能夠取信這些災民們了。”
這個被叫做黎叔的，
終於忍不住了：“死了！
你們的哥哥都死了。”
“還我哥哥！還我哥哥！”
剛剛還叫他黎叔的少年，
發狂地拉扯著黎家國的衣服。
黎家國的腳動了動，
他的手被綁著，
腳卻是可以動的。
看他的樣子，
是想要伸腳踢開這個小孩子。
不過最終還是沒有敢動。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他們在哪兒？”顧修明問道。
“埋了！就埋在外麵不遠！”
黎叔既然開了口，後麵也就不怕了。
有問必答。
把賈有德怎麽召集他們這些人，
在其他人喝粥的時候，讓他們吃幹飯。
其他人的粥裏糧食越放越少的時候，
他們這些人的碗裏的葷菜就多了起來。
其他的吃得越清，他們這些人吃得就越好。
徐老二和張家老大，
這兩個愣頭青鬧著說魯南支隊給了每個人八兩糧，
他們兩個沒有吃到八兩，
想要把糧食拿迴去自己開火做飯。
被賈有德拒絕之後，
又鬧著要去泗水城裏告狀。
徐老二和張老大家裏沒有長輩管著，
他們說要去告狀，
就真的在早上喝過稀飯後，
向著泗水走過去。
賈有德知道這個情況後，
立刻派了手下這十七個人全部追上去把人綁了迴來。
兩個愣頭青，被綁迴來後，
一不認錯，二不磕頭。
還在叫囂著隻要放了他們，
還要跑到城裏去。
賈有德這才命令把挖個坑把他們埋了。
身體被泥土埋了半截，
那兩個愣頭青曉得害怕。
大聲求饒：讓賈有德看在他們是晚輩的份上，
看在大家都是鄉親的份上，
放過他們。
隻不過這時候賈有德早就下了狠心，
讓他們把土填滿，
還在上麵填土後，踏實，
這才放心。
當天中午，賈有德還特意殺了雞，
換了酒請大家吃好喝好。
聽說他們就這樣把人埋了，
那些看熱鬧的災民們，全都嚇著了。
雖然他們有這種猜想，
真正聽到黎叔親口說出來，
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有幾個年齡大些的老頭子，
指著黎叔、賈有德就罵開了：
“黎老幺！賈老二！你們小的時候，
也是跟徐二牛，王大柱一起光著屁股長大的。
你們一起下水摸過魚，一起上樹搗過蛋。
怎麽就下得了手對付他家的後人。”
賈有德終於開口了：“他們要去告發我，
我能夠怎麽辦？
我也是沒有辦法啊！”
顧修明問賈有德：
“你們都是一樣的災民，
你讓其他人都吃加了黃土，
照得見人影的稀粥湯，
你們吃幹飯，
你們的飯裏麵加了黃土沒有？”
賈有德不敢說話。
“你們都是災民！
是誰給你的膽子，
讓你把人分為了三六九等？”
顧有德越說越氣憤：他沒有想到林凡那麽信任自己。
讓自己在這裏負責，讓自己拯災。
結果卻辦成了現在這種樣子。
冷靜了一下，
顧有德命令：“給駐紮在各縣的各團下令，
各團徹底清查發放到災民開墾團的糧食，
災民們到底吃到口裏沒有？
不要放過一個貪汙糧食的人。
特別要注意那些吃得滿麵紅光的災民。”
那些剛剛築牆時候有氣無力的災民們，
在黎家國指出來的地方開始挖掘。
這些都是老莊稼漢，黎家國指出位置後，
他們就看出來這一塊的泥土顏色跟周圍的不一樣。
這裏確實是動過手腳的。
沒有多少時間，
地上就擺著兩具剛剛被挖出來的屍體，
屍體上麵還有繩子反綁著雙手。
盡管已經死了這麽多天了，血肉已經開始腐爛。
但是從那兩個的骨骼的樣子來看，
他們真的是被活埋的。
兩具屍體散發著濃鬱的臭味。
那個少女和小孩都跑到屍體麵前，
痛哭起來。
周圍的人，都在訴說著賈有德和黎家國喪天良不做人事。
都說他們這樣做事，是會有報應的。
顧修明臉色黑如鍋底。
命令道：“把這裏的災民全部集合起來。
開個公判大會。
讓所有來定一定他們有沒有罪。”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那些一直跟著顧修明他們走的災民。
這才相信：顧修明是真的來幫自己這些人說話的。
賈有德他們這群被顧修明綁起的人，
有十七個。
廚房裏麵做飯的有九個人，
雖然沒有被綁起來，
卻也是站在邊上，瑟瑟發抖。
那些剛剛築牆時候，有氣無力的人們，
現在終於有了幹勁。
他們一個個衝到台子上，
控訴著賈有德他們這些人自己吃雞吃肉、喝酒抽煙。
給其他人喝清水裏麵加點米湯的稀飯。
還有人控訴賈有德他們用幹飯、肉誘惑大姑娘小媳婦上床。
給她們換到廚房裏麵去做事。
這話一說出來。
廚房的那幾個婦女一下子站不穩了。
有人臉色通紅，有人臉色發白。
原本就瑟瑟發抖的身體，現在更是抖得如同篩糠。
一個瘦得像竹竿一樣的女孩走出來，
抽泣著半天發不了聲。
這就是一個死者的妹妹，
剛剛叫黎叔的女孩。
原本喧囂的會場，在這個女孩站出來後。
漸漸地寂靜下來。
整個會場落針可聞！
她抽泣了好一會兒，這才問賈有德：
“你說我哥是帶著人逃跑了的。
讓我安心待在這裏，
你會代替我哥照顧我。
你還說要娶我！”
她對著顧修明跪下來，
嚇得顧修明趕緊跑出來扶起她：
“姑娘！我們隊伍裏麵不興這一套，
有話就直說！”
“我要殺了他，為我哥報仇！”
她說完這話後，身體一晃，
再也站立不穩。
見慣了生死的顧修明慌了。
他知道這姑娘是餓了的。
一手扶著這姑娘，
一手從兜裏掏出一塊巧克力出來。
這巧克力還是當初特種連人少的時候，
林凡為他們這些士兵們配給的。
自從隊伍到了句容之後，就再也沒有配發過了。
顧修明撕開包裝，
巧克力的香味，立刻散發出來。
“吃吧！這東西可以快速補充體力。”顧修明柔聲道。
現場的那些災民們這個時候已經跟著那姑娘的話喊了起來。
“殺了他！”
“殺了他！”
……
看著這個姑娘漲紅了臉，
把巧克力分給了那個哥哥同樣被害死了的小男孩，
這才小口小口地吃著巧克力。
她的身體已經站穩。
顧修明這才放手，
轉身對著群情激憤的現場，
大聲喊道：“靜一靜！
靜一靜！”
人群慢慢靜了下來。
顧修明說道：
“賈有德貪汙公糧，中飽私囊，
當殺！
這些幫兇，為虎作倀，當殺！
立即執行！”
對賈有德他們這些惡人，顧修明倒是能夠判決。
殺了就一了百了。
可是對廚房裏的那些女人，他是實在不知道怎麽處置了。
剛剛從控訴裏麵，顧修明聽出來：
這些女人都是付出了代價，才能夠到廚房幫忙的。
不處置她們，未免不能夠起到示範作用。
懲罰她們，這也是一群苦命人。
現在這些人除了她們自己的身體，一無所有。
如果把她們關押起來，能夠吃飽飯。
她們還求之不得呢。
並且大家都知道她們曾經做過什麽事兒，
家裏人還要怎麽對待她們，還不知道呢。
顧修明想了想，看著那個剛剛從自己這裏得了巧克力的女孩，
又把巧克力分給了好幾個人，
雖然那塊巧克力不小，
但是分給幾個人，
每人就隻有一小塊了。
顧修明點頭，走過去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陳三圓！”
顧修明看著這個女孩，瘦得皮包骨。
還是能夠看得出來玲瓏曲線，因為瘦，更顯得眼睛特別大。
陳三圓見到顧修明愣神了。
低著頭扭捏地說道：
“小時候得了大病，人快不行了。
一個遊方郎中，要了爹爹三塊銀圓。
說是能夠買命。
病好了之後，
爹爹就把我的名字改了。”
顧修明的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
他問道：“徐三圓，我問你。
要是讓你來帶著鄉親們一起修房造屋，
開荒種田，分配糧食，
你願意嗎？”
“我願意！”徐三圓堅定地說道。
顧修明繼續說道：“你也看到了，這幾個人為了一己之私，
讓這麽我的鄉親們餓肚子。
如果你也是這樣，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長官放心！我要是比鄉親們多吃一粒米，
你就槍斃了我。”
陳三圓看著顧修明拎在手裏的步槍說道。
顧修明點了點頭：“這幾個女人，罪不該死。
由你處置。
賈有德他們該殺，
不過不能夠在這裏，
應該把他們拉到死去的那兩個人墳前殺了。”
所有人又一起來到被活埋的兩具屍體麵前。
顧修明下達命令：“斃了！”
一陣槍響，總共十七個人就在這裏被槍斃了。
顧修明在這十七個具屍體麵前走來走去，
終於命令：“立十七根木樁起來，
這十七個人，就這麽死了，太便宜他們。
就在這裏吊起來，
讓所有看到這些屍體的人，
都要想到：
人在做，天在看！”
這裏終究是上千人，
徐三圓一個人是無論如何也管理不過來的。
顧修明給這裏派了一個排，
讓他們協助著把這裏管好。
想了又想，顧修明終於決定：
“把糧食發到各個人手裏。
由各家自己開夥。
這樣才能夠真正杜絕今天這種情況。”
現在這種時候，
與其相信一個人的操守，
還不如從根子上就斷絕了貪汙的基礎。
顧修明對徐三圓說道：
“從今天開始，
把分配下來的每個人每天八兩糧食分到各家各戶，
讓他們在自己家裏做飯吃。
不再開食堂吃大鍋飯了。
你們現在要先集中大家把過冬的房子修好。
還要把種些接下來吃的蔬菜，
開墾荒地，準備秋種。
告訴大家，開墾的荒地越多，
每個人能夠分配到手的田地就越多。
這些田地，是你們開荒出來的，
今後就是你們自己的。
修建的房子，四個人一間，
要分配好，要讓每個人都有住的。
還要讓他們把糧食背迴家裏後，
有計劃地安排好，
不要幾天就吃完了，
到了下半個月餓肚子。”
徐三圓這個時候，
眼睛發光，低聲說道：
“我知道了！”
顧修明想了想，又給了她一塊巧克力：
“不要給別人了，自己留著吃吧！
有什麽事情解決不了的，到城裏找我。
我叫顧修明！”
“好的！”徐三圓的聲音更低了。
顧修明留下一個排，帶著人向下一個開墾點去了。
看到這個地方的樣子，
他有些急，也有些慌。
明明白白的一件好事，
在自己手裏竟然辦成了這個樣子。
好在第二個開墾點的情況要好得多。
所有人的幹勁十足，
都在努力築牆，修建房屋。
在大人們做工的地方，
還有不少的小孩子跑來跑去。
顧修明找了幾個小孩子問了，
知道他們每天吃的都是可以插筷子不倒的飯。
這才找到這裏負責的人，
鼓勵了一番，讓他好好做。
接下來魯南支隊還會給他們把蔬菜種子，
農具、騾馬發下來，
讓他們乘著現在多開墾一些土地，
準備著秋種，
爭取來年大豐收。
這一天，顧修明跑了六個開墾點，
發現有問題的開墾點兩個。
對那些黑心坑鄉親的人，
顧修明沒有半點留手，
殺人暴屍，警醒其餘的人。
對這兩個開墾點，
顧修明都讓他們分開開夥，
集體出工。
天黑了！
顧修明迴到泗水，就開始詢問其餘各個縣裏麵的情況。
他把自己今天看到的情況說了，
也把自己處置的情況通報了。
要求對於那些貪汙、多吃多占的人堅決打擊。
同時讓各個縣嚴格清查從根據地偷運糧食出境的商販。
逮到一個頂格處理一個。
他又把自己這邊的情況，
匯報給了林凡。
林凡倒沒有過多批評，
隻是讓他吸取教訓。
這樣的情況，林凡也是第一次遇到。
他也沒有多少好的辦法。
不過他有後台，
遠在陝北的李德勝，
前些日子才發表了一篇引起全世界討論的文章。
看到林凡發過來的求援信，
不由得笑了起來：“這個小朋友，還真的是有困難就找組織啊！”
看著他的笑容，周圍的戰友們都知道：
李德勝的心情很好。
鄒恩來建議道：“我們在那邊已經有一個軍了，
可以派一支工作隊去幫助魯南支隊做地方工作。
同進也可以統籌安排一下接下來戰鬥，
到時候可以統一行動。”
李德勝思考了一下：
“他們作戰做事，
有些跟我們還有不一樣的地方。
暫時還是不要在軍事上統一指揮。
不過可以建立一個聯係，
互相之間情報可以共享。
另外就是地方的事情，
不管是特種旅，還是魯南支隊，
他們都是完全交給我們在做的。
這個可以歸口統一支持，
但是要堅持一個原則：
魯南支隊和特種旅這兩個地方的財政，
我們可以掌握情況，
對他們的政策作出建議，
盡量不要去幹涉。
另外就是在魯南支隊和特種旅裏麵，
要進一步加強組織建立，
林凡已經在把組織建立到連裏麵了，
我們要對這些組織的幹部進一步增強，
讓他們對士兵們的思想動態掌握得更準確一些。”
“明白了！
魯南支隊現在的根據地有十一個縣，
還在不斷擴張中。
鬼子這些日子正全力進攻武漢，
後方空虛，正是建立根據地的好時機。”
李德勝爽朗地說道：
“可以從我們這裏，
和第八軍裏麵抽調一些人過去。
林凡在句容搞得那個民兵，
就非常不錯。
在魯南根據地，龍家莊那樣的遊擊隊也很好。
我們的地方工作人員，下去之後。
也可以按照這個模式搞下去。
軍民一家，
每個人都拿起槍來保衛自己的家，
鬼子離滅亡就不遠了。”
“是啊！聽說在句容，各個村子都有自己的保安隊。
全都配上了步槍、機槍，
每個月還有訓練、實彈射擊。
這完全就是正規部隊了嘛。
並且數量已經達到十萬規模，
這是一支強大的力量了。”
“小朋友打鬼子有一套，發展隊伍更有一套。
聽說最近他又接了代笠的活兒，
到鬼子肚子裏麵活動去了。
成果還非常不錯。”
“是的！在南京城裏，
他們不但打大漢奸，也打小漢奸！
現在南京城裏普通百姓們談論的都不是羨慕那些漢奸過得好了。
而是冷眼看著那些漢奸們的下場。
這樣的輿論，對我們的宣傳是非常有用的。”
……
林凡這個時候，已經在德清了。
正準備著進入杭州去。
當他聽到組織上決定派出一支八百多人的精幹人員去支援魯南根據地的時候。
終於放下心來了。
打仗他對顧修明是放心的，
地方管理這一塊兒，特種旅裏麵就沒有幾個高人。
這一點，林凡還是有些擔憂的。
現在他當然不擔心了。
接下來，林凡的主要精力要用在對付張嘯林身上。
張嘯林自從去年十一月上了鬼子的船，
心頭也是有些防範的。
特別是那次在黃金榮的大世界裏麵，
被林凡挾持後。
張嘯林對自己的安保就特別重視，
一直在不停地招募身手好的保鏢。
它出得起錢，在上海灘又有權有勢，
願意為它出力的人還是不少。
這段日子，也招收了幾個身手、槍法不錯的好手。
隨著黃金榮、杜月笙兩個大亨一個出走，一個隱退。
張嘯林在上海灘的勢力急劇膨脹，它的野心也在膨脹。
鬼子占領上海，絕對不是隻為了炫耀一下武力，
它們最終的落點還是要錢。
它們曾經從這個國家榨取到了大量的錢財，
用這批錢財完成了整個國家從農業社會到現代社會的轉型。
這次開戰，它們的目的就是想要再從這個國家榨取巨量的錢財，
用來轉移國內經濟危機。
現在上海灘上的利益和一些賺錢的行業，
許多都被張嘯林接收了。
鬼子當然不願意了。
它們花了那麽大的代價，
死了那麽多的鬼子，怎麽願意白白地成全上海的一個流氓大亨。
現在的情況，完全就是鬼子出兵打了一場大仗，
上海最大的利益卻讓張嘯林拿走了。
因此鬼子和張嘯林之間的矛盾也出來了。
這段日子，張嘯林為了躲鬼子，
這才迴到老家杭州來。
杭州城小，鬼子的勢力、控製力都大大不及上海。
更主要的是：在杭州張嘯林覺得自己隨時可以拉起二萬人的子弟，
可以不怕鬼子下陰招。
他躲在自己的別墅裏麵，屋子外麵安排了至少四百個槍手。
這些都是它特意維護起來的核心弟子。
待遇高，錢給得足，
為的就是讓這些人給它下死力，
是真正要為它賣命的那種。
張嘯林躲在別墅裏麵，平常也不出門。
有事都是人家上門找它。
這倒是讓林凡很容易就找到了張嘯林的別墅。
隻是這張家別墅有些大，足足有五十多畝。
裏麵的房屋也多，
如果硬攻，張嘯林隻要跑進它的花園。
那麽大的地盤，不管它是躲起來，
還是逃出去，都不容易把它找出來的。
在林凡眼裏，
張嘯林的這支護衛隊，
算不得什麽。
特種旅能夠在南京城裏來去自如，
對一個流氓大亨的護衛隊，還沒有看在眼裏。
隻是無法準確定位到這個漢奸的位置，
不好下手。
林凡從遠處觀察了兩天，
發現它這個別墅裏麵，養著的狗還不少。
林凡至少發現了十三頭狼狗，
這些狼狗白天，晚上都在巡邏。
讓潛伏進去刺殺的難度更大。
迴到住處，林凡召集馮俊雅他們一行人商量。
馮俊雅提出來：
“晚上刺殺，張嘯林隻要跑出屋子，
往外麵一鑽，就不容易找到它了。
我們不如就白天行動，
從大門一路打進去。”
他這是要一力破萬法啊。
林凡想了想：“這也是一個辦法！”
白天雖然容易看得到人，
但是還是有可能讓它跑了。
像張嘯林這樣的漢奸，真要再次讓它跑了。
下一迴就不知道會藏到什麽地方去了。
畢竟這一迴它就是在上海，
被人攔在著轎車用機關槍掃射過。
隻是它臨時沒有上車，這才免於一死。
正因為張嘯林不確定到底是鬼子要殺它，
還是代笠要殺它，
所以才躲在老家避禍的。
大家湊在一起，還是沒有能夠想出來好辦法來。
林凡在這裏已經呆了五天時間，
不能夠再等了。
林凡決定了：直接硬打。
讓駐紮在德清的小東北悄悄派出一個連過來。
帶上土坦克，既然硬打，就要好好打一場。
反正張嘯林的別墅離城五裏，
就算是這裏打起來了，
鬼子過來，最快也要半個小時。
如果特種旅再到路上布置幾枚定向炸彈，
等到鬼子能夠突破阻擊走攏的時候，
自己已經撤退了。
計劃定了，就開始準備。
小東北也悄悄把兵力向這個方向轉移，
他要為鬼子後續的追殺做攔截準備。
過了兩天，特種旅開始行動了。
這一天，天氣晴朗，陽光明媚。
是一個好天氣。
張嘯林的別墅前麵，不斷有人前來拜訪。
張太平站在門口，
看著手下的弟子們指揮前來拜訪那些客人們停車，
落轎。
心頭是滿滿的自豪，
這些人中的每一個都是上海、杭州有頭有臉的人物。
他們有些人是特意從上海趕過來的。
專程前來拜訪張嘯林。
這半年來，主子在上海灘一家獨大，
連帶著自己這些跟著主子一起混的人也都抖了起來。
今天天氣很好，前來拜訪的人很多。
張嘯林的心情也非常好。
仿佛已經忘掉了前些天在上海差點被人暗殺成功的事情，
正在跟一屋子成功人士們吩咐著些什麽。
他們現在討論的事情，
跟時局相關。
花園口黃河決堤，攔住了鬼子的機械化部隊。
但是也造成了幾千萬人受災，
難民也有幾百萬人。
每次出現這樣的情況，
最緊俏的物資就是糧食了。
今天張嘯林這裏聚集這麽多人，
大家在一起，就是來商量糧食問題的。
它們當然不是商量著出糧救災，
這些人商量的是怎麽樣控製糧價。
把市場上的糧食價格讓它更高一些。
梅有德有些苦惱地說道：
“現在句容那邊的糧食一直不肯漲價，
他們賣到蘇州、杭州來的糧食也是平價。”
張嘯林笑而不語。
另外一個糧商說道：“請張先生做主啊！”
這個糧商叫甄有材。
許多人都附和著。
他們這些人現在非常著急。
眼看著有賺大錢的機會，
結果有人攔路，偏偏還不敢對這個人來硬的。
在它們眼裏，糧價一天不漲上去。
就是它們的錢被那些百姓們吃走了。
甄有材說道：
“他們現在限製了每個人一次隻能買五斤糧。
還必須要是老主顧才行。
我們想去插手搗蛋都不行。”
有一個上海過來的商人問道：
“不會請幾個人去搗亂一下子嗎？”
梅有德臉色都變了：“那些人很兇的，打不過。”
“他們對外人就一點糧也不賣嗎？”張嘯林問道。
“是啊！今天請他們來商量糧價的事，
他們也沒有來人，
隻是帶來了一個口信：不準漲價！”
其餘的人都笑了：“他們是什麽人，敢這麽說話。”
張嘯林想了想：“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他們賣他們的，咱們賣咱們的。
既然他們隻賣老主顧，那咱們就少做一些人的生意就好了。”
梅有德哭喪著臉說道：“我們要是不按他們的來，
就進不到糧食，我們的糧食都是從廣德那邊過來的。
張先生，現在你一言九鼎，
可以去跟他們說一聲。
要是能夠漲價起來，這迴的利潤我們願意分出三成作為報答。”
這十幾個糧商聚集起來，同時拜訪，就是這個想法。
他們想要讓張嘯林用手段，最好是特種旅在蘇州、杭州的糧店開不下去。
這些人才好漲價。
實際上那些糧店並不是特種旅的，隻不過那些商人都是廣德出來的。
在有些事情上要聽從特種旅的安排。
張嘯林冷冷地說道：
“**開！”
這些糧商們麵麵相覷，他們沒有想到張嘯林的胃口這麽大。
它一分錢不出，就要占六成。
梅有德想了想，對其餘的糧商說道：
“到時候隻有我們手裏才有糧，
價格往上多番一個跟頭，這利潤就迴來了。”
這些糧商們覺得有理。
於是大家都笑著達成了共識。
張嘯林揮手，讓下人端上紅酒。
這是學著西洋氣派，
合作成功就舉杯慶祝。
滿屋子人都開始暢想著自己這群人控製了江浙一帶的糧食價格。
進一步控製全國糧價，錢景廣闊！
一個個的，就算是老商人了，臉上還是露出激動的神情。
就在這個時候，好像是大門位置傳來幾聲爆炸。
隨後就是連續不斷的槍聲。
張嘯林的臉色變了：
“什麽人敢在自己這裏動槍？”
梅有德他們還很鎮定地呆在屋裏，
他們相信主人家能夠很快就平事的。
畢竟這是張嘯林的主場。
不到一分鍾，一個人倉皇失措地跑進來：
“張爺！外麵來了一隊土匪。
……”
後麵的話還沒有說出來，
張嘯林冷笑一聲：“我是好人嗎？”
那個進來的人不知道說什麽了。
“說下去！”張嘯林有些生氣，
它的好心情，被破壞了。
“外麵那群人有機槍，有手雷！
門口的兄弟們頂不住了。”
“我的機槍隊呢？
他們是吃幹飯的嗎？
讓他們上！
不用留情！
另外打電話給警備廳，讓他們派人過來。
通知兄弟們全部過來，
我要讓這群人今天來了就不要走了。”張嘯林吩咐道。
他的話吩咐下去，立刻就有人跑出去通知。
這個時候，槍聲更迴激烈，
並且還越來越近了。
張嘯林的臉色變了，再也不像剛才那樣淡定。
匆匆忙忙起身：
“我去前麵看下！”
卻是不走前門走後門。
扔下房子裏的這十幾個糧商就走了。
客廳裏麵的這些人互相看看，
梅有德有些慌張地問道：
“我們怎麽辦？”
他站起身，
想要跟著張嘯林的方向走過去，
卻被還待在客廳裏的人攔下了。
“裏麵非請勿入！
想要出去，可以走前門！”
前麵槍聲正急。
這些人怎麽敢走？
就在這個時候，已經有子彈打過來了。
那個攔路的人，趕緊趴下。
整個客廳裏的糧商們都學著他的樣子，
緊緊地趴在地上。
聽著子彈唿嘯著從頭頂上飛過。
林凡帶著人衝進來，
看著客廳裏麵一屋子的商人。
林凡問道：“張嘯林呢？”
這些商人們不敢說話，隻是看向那個趴在地上的人。
他們眼睛看過去，這才發現：
那人已經悄悄跑了。
林凡他們剛剛從正門打進來，
一路上遇到不少張嘯林請來的那些護院高手。
這些人用的大多數是手槍，
也許平常他們在江湖爭鬥中，
確實是一把好手。
不過那些人在武裝到牙齒的特種旅麵前，
完全就是土雞瓦狗，根本就沒有半分還手之力。
看到這些商人不說話。
林凡命令：“把他們看起來！
向後院搜！”
這個時候，張嘯林已經帶著手下一百多人，
從後院狂奔到它這個別墅的後門。
從這個後門出去不遠就是一條河。
河裏一直停著一條遊艇。
這是張嘯林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退路。
當它的人才剛剛走出後門，
迎麵就是一陣“篤篤篤”啄木鳥啄木的聲音。
這是鬼子的重機槍開火的聲音。
張嘯林臉色變了：
“鬼子！果然是鬼子要殺我。”
這個時候，它有些後悔了。
自己不應該跟鬼子合作。
它沒有想到，鬼子竟然會過河拆橋。
如果這後門走不通了。
隻能夠另想辦法。
馮俊雅根本沒有給它留下機會。
“火箭彈！”這是特種旅現在最方便攜帶的大威力開口了。
作為炮兵團團長，馮俊雅已經愛上這種武器了。
“轟隆隆！”一枚火箭彈從後門打進去。
就在張嘯林它們這群人中間爆炸。
隻一枚火箭彈，這群人至少減少了一半。
張嘯林走在最後麵，
也被這股氣浪給掀翻了。
林凡聽到後院傳來爆炸聲。
立刻帶著人快速向後院衝過去。
這一路上，他們就再沒有遇到狙擊了。
剛剛從正門進來的時候，還遇到了過手槍隊、機槍隊的狙擊。
現在這些狙擊全都不見了。
這並不是張嘯林養在這座別墅裏麵的人全都死光了。
實在是林凡他們太強了，
嚇得那些義氣重於生命的江湖漢子們也不敢露頭。
從這隊人馬衝進來的勢頭來看：
這根本就是一支軍隊。
那裏是江湖爭鬥？
這些江湖人士的日常鬥狠，哪裏敢跟軍隊硬抗？
馮俊雅帶著人手往裏麵衝，
林凡帶著人從後麵追。
衝進後院，林凡一眼就看到張嘯林了。
手起槍響，張嘯林左、右雙腳各中一槍。
一下子就跑不動了。
林凡身邊的這些人，紛紛開火。
那些試圖伸手扶著張嘯林逃跑的人紛紛邇下。
剛剛陪著張嘯林一起逃跑的人，
沒有跑脫一個。
林凡走到張嘯林麵前，
冷笑道：“張嘯林！我們又見麵了。”
“神龍！龍組！你們是龍組！”張嘯林的聲音悲憤，又帶著恐懼。
“去年的時候，我就警告過你。
讓你不要做漢奸！
你不聽話呀！”
他囁嚅著分辨：“不是我！是他們！
是他們做的，不是我做的。”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
“我隻是讓他們把人請迴來，
好好地跟他們說話，
有什麽事情，
鄉裏鄉親的都好說話。
不要去麻煩長官，
長官們這麽辛苦，
我們這些人吃飯的小事，
萬萬不能夠去麻煩長官的。”
他的話剛剛說到這裏，
其餘那些被綁著的人不願意了。
這可是殺人的事情，
殺人償命！
這樣樸素的道理，是個人都清楚。
有一個中年人哭喊著打斷了賈有德的話，
他說道：
“報告長官！我們上當了。
我們被賈有德騙了，
他說這些事，
都是長官吩咐下來的。
他說要讓一部分人吃好，
把身體先養起來，
這樣才能夠顯示出來長官們對災民們的好，
讓我們聽他的話，
就讓我們好吃少做。
他說長官說了，其餘這些人隻要不死完就行了。
要給粥裏麵加些黃土，
還說這是前朝時候拯災時候，
一位大清官用過的好辦法，
這樣可以讓不是災民的人根本吃不下去，
隻有真正餓了肚子的人，
快要餓死的人才能夠吃得下去。
這樣才不會浪費糧食。
這才有了每頓都往粥裏麵加黃土的事兒。
他說讓我們把不安分的人給綁起來，
不要讓他們去給長官們添亂。
我們才綁人的。
長官！
我們隻是鄉下人，
沒有長官的命令，
給天大的膽子，我們也不敢害人啊！”
顧修明冷冷地問道：“人呢？你們綁起來的人呢？”
那個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的中年人一下子住了口。
他不敢再說。
剛剛那群被綁起來的人還群情激憤，
現在一個個地都低著頭，
不敢再看顧修明和現場其他人的眼睛。
被顧修明和周圍的人盯著，
這些人的臉上流出汗水，
身體開始顫抖。
這個時候人群裏麵衝出來一個女孩，
衝到這個中年人麵前：
“黎叔，我哥怎麽了？
你們把我哥怎麽了？”
人群中有人在竊竊私語：
“可憐的娃，這迴遭災，
全家就隻剩下兩口人，
這下子怕隻剩下一根獨苗了。”
“老徐家這下怕是絕後了。
留下一個女娃，怕是要絕後了。”
“他們不是說徐家老二悄悄逃走了嗎？”
“這些畜生的話，還能夠信嗎？”
……
聽著周圍這些人說話。
被叫做黎叔的人，緊緊閉著嘴巴，
再也不開口了。
又一個男孩跑出來：“黎叔！
我哥呢？
你不是說我哥不要我了，
悄悄逃出去了。
讓我跟著你，還要我改姓黎的嗎？”
顧修明看著跑出來的這兩個人，
少女大概十六七歲，男孩大概隻有十來歲。
他們有一個共同點，瘦！
瘦得皮包骨頭。
邊上有人指著這兩個圍著黎家國的少女和男孩教育自己家的孩子：
“平常讓你們聽話，
現在你們看看，兩個愣頭青，
家裏沒有長輩管著。
前些日子鬧事，你小子還要跟著一起去。
現在知道了吧！
那兩個愣小子肯定是遭了毒手了，
不是老子把你管著，
你墳頭上的草都有半人高了。
這下子好了，
徐這和王家每家就隻剩下一根獨苗了。
平時說你們的時候，
還敢還嘴，
現在知道家有一老，
如有一寶了吧！
老徐老實巴交了一輩子，
這才去了不到一個月，
兒子又走了。
留下三圓一個人怎麽過喲！”
“老徐的這個女兒這麽大了，
可以找個人家嫁了過日子。
老王家的這個半大小子，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現在這荒年，誰家有多餘的糧食接濟？
他才是真的過不下去了。”
……
顧修明聽著這些人越說越離譜。
大聲說道：
“大家放心，
我們魯南根據地不會放任孤獨寡母不管的。
隻是現在他的話，
明顯不能夠取信這些災民們了。”
這個被叫做黎叔的，
終於忍不住了：“死了！
你們的哥哥都死了。”
“還我哥哥！還我哥哥！”
剛剛還叫他黎叔的少年，
發狂地拉扯著黎家國的衣服。
黎家國的腳動了動，
他的手被綁著，
腳卻是可以動的。
看他的樣子，
是想要伸腳踢開這個小孩子。
不過最終還是沒有敢動。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他們在哪兒？”顧修明問道。
“埋了！就埋在外麵不遠！”
黎叔既然開了口，後麵也就不怕了。
有問必答。
把賈有德怎麽召集他們這些人，
在其他人喝粥的時候，讓他們吃幹飯。
其他人的粥裏糧食越放越少的時候，
他們這些人的碗裏的葷菜就多了起來。
其他的吃得越清，他們這些人吃得就越好。
徐老二和張家老大，
這兩個愣頭青鬧著說魯南支隊給了每個人八兩糧，
他們兩個沒有吃到八兩，
想要把糧食拿迴去自己開火做飯。
被賈有德拒絕之後，
又鬧著要去泗水城裏告狀。
徐老二和張老大家裏沒有長輩管著，
他們說要去告狀，
就真的在早上喝過稀飯後，
向著泗水走過去。
賈有德知道這個情況後，
立刻派了手下這十七個人全部追上去把人綁了迴來。
兩個愣頭青，被綁迴來後，
一不認錯，二不磕頭。
還在叫囂著隻要放了他們，
還要跑到城裏去。
賈有德這才命令把挖個坑把他們埋了。
身體被泥土埋了半截，
那兩個愣頭青曉得害怕。
大聲求饒：讓賈有德看在他們是晚輩的份上，
看在大家都是鄉親的份上，
放過他們。
隻不過這時候賈有德早就下了狠心，
讓他們把土填滿，
還在上麵填土後，踏實，
這才放心。
當天中午，賈有德還特意殺了雞，
換了酒請大家吃好喝好。
聽說他們就這樣把人埋了，
那些看熱鬧的災民們，全都嚇著了。
雖然他們有這種猜想，
真正聽到黎叔親口說出來，
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有幾個年齡大些的老頭子，
指著黎叔、賈有德就罵開了：
“黎老幺！賈老二！你們小的時候，
也是跟徐二牛，王大柱一起光著屁股長大的。
你們一起下水摸過魚，一起上樹搗過蛋。
怎麽就下得了手對付他家的後人。”
賈有德終於開口了：“他們要去告發我，
我能夠怎麽辦？
我也是沒有辦法啊！”
顧修明問賈有德：
“你們都是一樣的災民，
你讓其他人都吃加了黃土，
照得見人影的稀粥湯，
你們吃幹飯，
你們的飯裏麵加了黃土沒有？”
賈有德不敢說話。
“你們都是災民！
是誰給你的膽子，
讓你把人分為了三六九等？”
顧有德越說越氣憤：他沒有想到林凡那麽信任自己。
讓自己在這裏負責，讓自己拯災。
結果卻辦成了現在這種樣子。
冷靜了一下，
顧有德命令：“給駐紮在各縣的各團下令，
各團徹底清查發放到災民開墾團的糧食，
災民們到底吃到口裏沒有？
不要放過一個貪汙糧食的人。
特別要注意那些吃得滿麵紅光的災民。”
那些剛剛築牆時候有氣無力的災民們，
在黎家國指出來的地方開始挖掘。
這些都是老莊稼漢，黎家國指出位置後，
他們就看出來這一塊的泥土顏色跟周圍的不一樣。
這裏確實是動過手腳的。
沒有多少時間，
地上就擺著兩具剛剛被挖出來的屍體，
屍體上麵還有繩子反綁著雙手。
盡管已經死了這麽多天了，血肉已經開始腐爛。
但是從那兩個的骨骼的樣子來看，
他們真的是被活埋的。
兩具屍體散發著濃鬱的臭味。
那個少女和小孩都跑到屍體麵前，
痛哭起來。
周圍的人，都在訴說著賈有德和黎家國喪天良不做人事。
都說他們這樣做事，是會有報應的。
顧修明臉色黑如鍋底。
命令道：“把這裏的災民全部集合起來。
開個公判大會。
讓所有來定一定他們有沒有罪。”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那些一直跟著顧修明他們走的災民。
這才相信：顧修明是真的來幫自己這些人說話的。
賈有德他們這群被顧修明綁起的人，
有十七個。
廚房裏麵做飯的有九個人，
雖然沒有被綁起來，
卻也是站在邊上，瑟瑟發抖。
那些剛剛築牆時候，有氣無力的人們，
現在終於有了幹勁。
他們一個個衝到台子上，
控訴著賈有德他們這些人自己吃雞吃肉、喝酒抽煙。
給其他人喝清水裏麵加點米湯的稀飯。
還有人控訴賈有德他們用幹飯、肉誘惑大姑娘小媳婦上床。
給她們換到廚房裏麵去做事。
這話一說出來。
廚房的那幾個婦女一下子站不穩了。
有人臉色通紅，有人臉色發白。
原本就瑟瑟發抖的身體，現在更是抖得如同篩糠。
一個瘦得像竹竿一樣的女孩走出來，
抽泣著半天發不了聲。
這就是一個死者的妹妹，
剛剛叫黎叔的女孩。
原本喧囂的會場，在這個女孩站出來後。
漸漸地寂靜下來。
整個會場落針可聞！
她抽泣了好一會兒，這才問賈有德：
“你說我哥是帶著人逃跑了的。
讓我安心待在這裏，
你會代替我哥照顧我。
你還說要娶我！”
她對著顧修明跪下來，
嚇得顧修明趕緊跑出來扶起她：
“姑娘！我們隊伍裏麵不興這一套，
有話就直說！”
“我要殺了他，為我哥報仇！”
她說完這話後，身體一晃，
再也站立不穩。
見慣了生死的顧修明慌了。
他知道這姑娘是餓了的。
一手扶著這姑娘，
一手從兜裏掏出一塊巧克力出來。
這巧克力還是當初特種連人少的時候，
林凡為他們這些士兵們配給的。
自從隊伍到了句容之後，就再也沒有配發過了。
顧修明撕開包裝，
巧克力的香味，立刻散發出來。
“吃吧！這東西可以快速補充體力。”顧修明柔聲道。
現場的那些災民們這個時候已經跟著那姑娘的話喊了起來。
“殺了他！”
“殺了他！”
……
看著這個姑娘漲紅了臉，
把巧克力分給了那個哥哥同樣被害死了的小男孩，
這才小口小口地吃著巧克力。
她的身體已經站穩。
顧修明這才放手，
轉身對著群情激憤的現場，
大聲喊道：“靜一靜！
靜一靜！”
人群慢慢靜了下來。
顧修明說道：
“賈有德貪汙公糧，中飽私囊，
當殺！
這些幫兇，為虎作倀，當殺！
立即執行！”
對賈有德他們這些惡人，顧修明倒是能夠判決。
殺了就一了百了。
可是對廚房裏的那些女人，他是實在不知道怎麽處置了。
剛剛從控訴裏麵，顧修明聽出來：
這些女人都是付出了代價，才能夠到廚房幫忙的。
不處置她們，未免不能夠起到示範作用。
懲罰她們，這也是一群苦命人。
現在這些人除了她們自己的身體，一無所有。
如果把她們關押起來，能夠吃飽飯。
她們還求之不得呢。
並且大家都知道她們曾經做過什麽事兒，
家裏人還要怎麽對待她們，還不知道呢。
顧修明想了想，看著那個剛剛從自己這裏得了巧克力的女孩，
又把巧克力分給了好幾個人，
雖然那塊巧克力不小，
但是分給幾個人，
每人就隻有一小塊了。
顧修明點頭，走過去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陳三圓！”
顧修明看著這個女孩，瘦得皮包骨。
還是能夠看得出來玲瓏曲線，因為瘦，更顯得眼睛特別大。
陳三圓見到顧修明愣神了。
低著頭扭捏地說道：
“小時候得了大病，人快不行了。
一個遊方郎中，要了爹爹三塊銀圓。
說是能夠買命。
病好了之後，
爹爹就把我的名字改了。”
顧修明的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
他問道：“徐三圓，我問你。
要是讓你來帶著鄉親們一起修房造屋，
開荒種田，分配糧食，
你願意嗎？”
“我願意！”徐三圓堅定地說道。
顧修明繼續說道：“你也看到了，這幾個人為了一己之私，
讓這麽我的鄉親們餓肚子。
如果你也是這樣，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長官放心！我要是比鄉親們多吃一粒米，
你就槍斃了我。”
陳三圓看著顧修明拎在手裏的步槍說道。
顧修明點了點頭：“這幾個女人，罪不該死。
由你處置。
賈有德他們該殺，
不過不能夠在這裏，
應該把他們拉到死去的那兩個人墳前殺了。”
所有人又一起來到被活埋的兩具屍體麵前。
顧修明下達命令：“斃了！”
一陣槍響，總共十七個人就在這裏被槍斃了。
顧修明在這十七個具屍體麵前走來走去，
終於命令：“立十七根木樁起來，
這十七個人，就這麽死了，太便宜他們。
就在這裏吊起來，
讓所有看到這些屍體的人，
都要想到：
人在做，天在看！”
這裏終究是上千人，
徐三圓一個人是無論如何也管理不過來的。
顧修明給這裏派了一個排，
讓他們協助著把這裏管好。
想了又想，顧修明終於決定：
“把糧食發到各個人手裏。
由各家自己開夥。
這樣才能夠真正杜絕今天這種情況。”
現在這種時候，
與其相信一個人的操守，
還不如從根子上就斷絕了貪汙的基礎。
顧修明對徐三圓說道：
“從今天開始，
把分配下來的每個人每天八兩糧食分到各家各戶，
讓他們在自己家裏做飯吃。
不再開食堂吃大鍋飯了。
你們現在要先集中大家把過冬的房子修好。
還要把種些接下來吃的蔬菜，
開墾荒地，準備秋種。
告訴大家，開墾的荒地越多，
每個人能夠分配到手的田地就越多。
這些田地，是你們開荒出來的，
今後就是你們自己的。
修建的房子，四個人一間，
要分配好，要讓每個人都有住的。
還要讓他們把糧食背迴家裏後，
有計劃地安排好，
不要幾天就吃完了，
到了下半個月餓肚子。”
徐三圓這個時候，
眼睛發光，低聲說道：
“我知道了！”
顧修明想了想，又給了她一塊巧克力：
“不要給別人了，自己留著吃吧！
有什麽事情解決不了的，到城裏找我。
我叫顧修明！”
“好的！”徐三圓的聲音更低了。
顧修明留下一個排，帶著人向下一個開墾點去了。
看到這個地方的樣子，
他有些急，也有些慌。
明明白白的一件好事，
在自己手裏竟然辦成了這個樣子。
好在第二個開墾點的情況要好得多。
所有人的幹勁十足，
都在努力築牆，修建房屋。
在大人們做工的地方，
還有不少的小孩子跑來跑去。
顧修明找了幾個小孩子問了，
知道他們每天吃的都是可以插筷子不倒的飯。
這才找到這裏負責的人，
鼓勵了一番，讓他好好做。
接下來魯南支隊還會給他們把蔬菜種子，
農具、騾馬發下來，
讓他們乘著現在多開墾一些土地，
準備著秋種，
爭取來年大豐收。
這一天，顧修明跑了六個開墾點，
發現有問題的開墾點兩個。
對那些黑心坑鄉親的人，
顧修明沒有半點留手，
殺人暴屍，警醒其餘的人。
對這兩個開墾點，
顧修明都讓他們分開開夥，
集體出工。
天黑了！
顧修明迴到泗水，就開始詢問其餘各個縣裏麵的情況。
他把自己今天看到的情況說了，
也把自己處置的情況通報了。
要求對於那些貪汙、多吃多占的人堅決打擊。
同時讓各個縣嚴格清查從根據地偷運糧食出境的商販。
逮到一個頂格處理一個。
他又把自己這邊的情況，
匯報給了林凡。
林凡倒沒有過多批評，
隻是讓他吸取教訓。
這樣的情況，林凡也是第一次遇到。
他也沒有多少好的辦法。
不過他有後台，
遠在陝北的李德勝，
前些日子才發表了一篇引起全世界討論的文章。
看到林凡發過來的求援信，
不由得笑了起來：“這個小朋友，還真的是有困難就找組織啊！”
看著他的笑容，周圍的戰友們都知道：
李德勝的心情很好。
鄒恩來建議道：“我們在那邊已經有一個軍了，
可以派一支工作隊去幫助魯南支隊做地方工作。
同進也可以統籌安排一下接下來戰鬥，
到時候可以統一行動。”
李德勝思考了一下：
“他們作戰做事，
有些跟我們還有不一樣的地方。
暫時還是不要在軍事上統一指揮。
不過可以建立一個聯係，
互相之間情報可以共享。
另外就是地方的事情，
不管是特種旅，還是魯南支隊，
他們都是完全交給我們在做的。
這個可以歸口統一支持，
但是要堅持一個原則：
魯南支隊和特種旅這兩個地方的財政，
我們可以掌握情況，
對他們的政策作出建議，
盡量不要去幹涉。
另外就是在魯南支隊和特種旅裏麵，
要進一步加強組織建立，
林凡已經在把組織建立到連裏麵了，
我們要對這些組織的幹部進一步增強，
讓他們對士兵們的思想動態掌握得更準確一些。”
“明白了！
魯南支隊現在的根據地有十一個縣，
還在不斷擴張中。
鬼子這些日子正全力進攻武漢，
後方空虛，正是建立根據地的好時機。”
李德勝爽朗地說道：
“可以從我們這裏，
和第八軍裏麵抽調一些人過去。
林凡在句容搞得那個民兵，
就非常不錯。
在魯南根據地，龍家莊那樣的遊擊隊也很好。
我們的地方工作人員，下去之後。
也可以按照這個模式搞下去。
軍民一家，
每個人都拿起槍來保衛自己的家，
鬼子離滅亡就不遠了。”
“是啊！聽說在句容，各個村子都有自己的保安隊。
全都配上了步槍、機槍，
每個月還有訓練、實彈射擊。
這完全就是正規部隊了嘛。
並且數量已經達到十萬規模，
這是一支強大的力量了。”
“小朋友打鬼子有一套，發展隊伍更有一套。
聽說最近他又接了代笠的活兒，
到鬼子肚子裏麵活動去了。
成果還非常不錯。”
“是的！在南京城裏，
他們不但打大漢奸，也打小漢奸！
現在南京城裏普通百姓們談論的都不是羨慕那些漢奸過得好了。
而是冷眼看著那些漢奸們的下場。
這樣的輿論，對我們的宣傳是非常有用的。”
……
林凡這個時候，已經在德清了。
正準備著進入杭州去。
當他聽到組織上決定派出一支八百多人的精幹人員去支援魯南根據地的時候。
終於放下心來了。
打仗他對顧修明是放心的，
地方管理這一塊兒，特種旅裏麵就沒有幾個高人。
這一點，林凡還是有些擔憂的。
現在他當然不擔心了。
接下來，林凡的主要精力要用在對付張嘯林身上。
張嘯林自從去年十一月上了鬼子的船，
心頭也是有些防範的。
特別是那次在黃金榮的大世界裏麵，
被林凡挾持後。
張嘯林對自己的安保就特別重視，
一直在不停地招募身手好的保鏢。
它出得起錢，在上海灘又有權有勢，
願意為它出力的人還是不少。
這段日子，也招收了幾個身手、槍法不錯的好手。
隨著黃金榮、杜月笙兩個大亨一個出走，一個隱退。
張嘯林在上海灘的勢力急劇膨脹，它的野心也在膨脹。
鬼子占領上海，絕對不是隻為了炫耀一下武力，
它們最終的落點還是要錢。
它們曾經從這個國家榨取到了大量的錢財，
用這批錢財完成了整個國家從農業社會到現代社會的轉型。
這次開戰，它們的目的就是想要再從這個國家榨取巨量的錢財，
用來轉移國內經濟危機。
現在上海灘上的利益和一些賺錢的行業，
許多都被張嘯林接收了。
鬼子當然不願意了。
它們花了那麽大的代價，
死了那麽多的鬼子，怎麽願意白白地成全上海的一個流氓大亨。
現在的情況，完全就是鬼子出兵打了一場大仗，
上海最大的利益卻讓張嘯林拿走了。
因此鬼子和張嘯林之間的矛盾也出來了。
這段日子，張嘯林為了躲鬼子，
這才迴到老家杭州來。
杭州城小，鬼子的勢力、控製力都大大不及上海。
更主要的是：在杭州張嘯林覺得自己隨時可以拉起二萬人的子弟，
可以不怕鬼子下陰招。
他躲在自己的別墅裏麵，屋子外麵安排了至少四百個槍手。
這些都是它特意維護起來的核心弟子。
待遇高，錢給得足，
為的就是讓這些人給它下死力，
是真正要為它賣命的那種。
張嘯林躲在別墅裏麵，平常也不出門。
有事都是人家上門找它。
這倒是讓林凡很容易就找到了張嘯林的別墅。
隻是這張家別墅有些大，足足有五十多畝。
裏麵的房屋也多，
如果硬攻，張嘯林隻要跑進它的花園。
那麽大的地盤，不管它是躲起來，
還是逃出去，都不容易把它找出來的。
在林凡眼裏，
張嘯林的這支護衛隊，
算不得什麽。
特種旅能夠在南京城裏來去自如，
對一個流氓大亨的護衛隊，還沒有看在眼裏。
隻是無法準確定位到這個漢奸的位置，
不好下手。
林凡從遠處觀察了兩天，
發現它這個別墅裏麵，養著的狗還不少。
林凡至少發現了十三頭狼狗，
這些狼狗白天，晚上都在巡邏。
讓潛伏進去刺殺的難度更大。
迴到住處，林凡召集馮俊雅他們一行人商量。
馮俊雅提出來：
“晚上刺殺，張嘯林隻要跑出屋子，
往外麵一鑽，就不容易找到它了。
我們不如就白天行動，
從大門一路打進去。”
他這是要一力破萬法啊。
林凡想了想：“這也是一個辦法！”
白天雖然容易看得到人，
但是還是有可能讓它跑了。
像張嘯林這樣的漢奸，真要再次讓它跑了。
下一迴就不知道會藏到什麽地方去了。
畢竟這一迴它就是在上海，
被人攔在著轎車用機關槍掃射過。
隻是它臨時沒有上車，這才免於一死。
正因為張嘯林不確定到底是鬼子要殺它，
還是代笠要殺它，
所以才躲在老家避禍的。
大家湊在一起，還是沒有能夠想出來好辦法來。
林凡在這裏已經呆了五天時間，
不能夠再等了。
林凡決定了：直接硬打。
讓駐紮在德清的小東北悄悄派出一個連過來。
帶上土坦克，既然硬打，就要好好打一場。
反正張嘯林的別墅離城五裏，
就算是這裏打起來了，
鬼子過來，最快也要半個小時。
如果特種旅再到路上布置幾枚定向炸彈，
等到鬼子能夠突破阻擊走攏的時候，
自己已經撤退了。
計劃定了，就開始準備。
小東北也悄悄把兵力向這個方向轉移，
他要為鬼子後續的追殺做攔截準備。
過了兩天，特種旅開始行動了。
這一天，天氣晴朗，陽光明媚。
是一個好天氣。
張嘯林的別墅前麵，不斷有人前來拜訪。
張太平站在門口，
看著手下的弟子們指揮前來拜訪那些客人們停車，
落轎。
心頭是滿滿的自豪，
這些人中的每一個都是上海、杭州有頭有臉的人物。
他們有些人是特意從上海趕過來的。
專程前來拜訪張嘯林。
這半年來，主子在上海灘一家獨大，
連帶著自己這些跟著主子一起混的人也都抖了起來。
今天天氣很好，前來拜訪的人很多。
張嘯林的心情也非常好。
仿佛已經忘掉了前些天在上海差點被人暗殺成功的事情，
正在跟一屋子成功人士們吩咐著些什麽。
他們現在討論的事情，
跟時局相關。
花園口黃河決堤，攔住了鬼子的機械化部隊。
但是也造成了幾千萬人受災，
難民也有幾百萬人。
每次出現這樣的情況，
最緊俏的物資就是糧食了。
今天張嘯林這裏聚集這麽多人，
大家在一起，就是來商量糧食問題的。
它們當然不是商量著出糧救災，
這些人商量的是怎麽樣控製糧價。
把市場上的糧食價格讓它更高一些。
梅有德有些苦惱地說道：
“現在句容那邊的糧食一直不肯漲價，
他們賣到蘇州、杭州來的糧食也是平價。”
張嘯林笑而不語。
另外一個糧商說道：“請張先生做主啊！”
這個糧商叫甄有材。
許多人都附和著。
他們這些人現在非常著急。
眼看著有賺大錢的機會，
結果有人攔路，偏偏還不敢對這個人來硬的。
在它們眼裏，糧價一天不漲上去。
就是它們的錢被那些百姓們吃走了。
甄有材說道：
“他們現在限製了每個人一次隻能買五斤糧。
還必須要是老主顧才行。
我們想去插手搗蛋都不行。”
有一個上海過來的商人問道：
“不會請幾個人去搗亂一下子嗎？”
梅有德臉色都變了：“那些人很兇的，打不過。”
“他們對外人就一點糧也不賣嗎？”張嘯林問道。
“是啊！今天請他們來商量糧價的事，
他們也沒有來人，
隻是帶來了一個口信：不準漲價！”
其餘的人都笑了：“他們是什麽人，敢這麽說話。”
張嘯林想了想：“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他們賣他們的，咱們賣咱們的。
既然他們隻賣老主顧，那咱們就少做一些人的生意就好了。”
梅有德哭喪著臉說道：“我們要是不按他們的來，
就進不到糧食，我們的糧食都是從廣德那邊過來的。
張先生，現在你一言九鼎，
可以去跟他們說一聲。
要是能夠漲價起來，這迴的利潤我們願意分出三成作為報答。”
這十幾個糧商聚集起來，同時拜訪，就是這個想法。
他們想要讓張嘯林用手段，最好是特種旅在蘇州、杭州的糧店開不下去。
這些人才好漲價。
實際上那些糧店並不是特種旅的，隻不過那些商人都是廣德出來的。
在有些事情上要聽從特種旅的安排。
張嘯林冷冷地說道：
“**開！”
這些糧商們麵麵相覷，他們沒有想到張嘯林的胃口這麽大。
它一分錢不出，就要占六成。
梅有德想了想，對其餘的糧商說道：
“到時候隻有我們手裏才有糧，
價格往上多番一個跟頭，這利潤就迴來了。”
這些糧商們覺得有理。
於是大家都笑著達成了共識。
張嘯林揮手，讓下人端上紅酒。
這是學著西洋氣派，
合作成功就舉杯慶祝。
滿屋子人都開始暢想著自己這群人控製了江浙一帶的糧食價格。
進一步控製全國糧價，錢景廣闊！
一個個的，就算是老商人了，臉上還是露出激動的神情。
就在這個時候，好像是大門位置傳來幾聲爆炸。
隨後就是連續不斷的槍聲。
張嘯林的臉色變了：
“什麽人敢在自己這裏動槍？”
梅有德他們還很鎮定地呆在屋裏，
他們相信主人家能夠很快就平事的。
畢竟這是張嘯林的主場。
不到一分鍾，一個人倉皇失措地跑進來：
“張爺！外麵來了一隊土匪。
……”
後麵的話還沒有說出來，
張嘯林冷笑一聲：“我是好人嗎？”
那個進來的人不知道說什麽了。
“說下去！”張嘯林有些生氣，
它的好心情，被破壞了。
“外麵那群人有機槍，有手雷！
門口的兄弟們頂不住了。”
“我的機槍隊呢？
他們是吃幹飯的嗎？
讓他們上！
不用留情！
另外打電話給警備廳，讓他們派人過來。
通知兄弟們全部過來，
我要讓這群人今天來了就不要走了。”張嘯林吩咐道。
他的話吩咐下去，立刻就有人跑出去通知。
這個時候，槍聲更迴激烈，
並且還越來越近了。
張嘯林的臉色變了，再也不像剛才那樣淡定。
匆匆忙忙起身：
“我去前麵看下！”
卻是不走前門走後門。
扔下房子裏的這十幾個糧商就走了。
客廳裏麵的這些人互相看看，
梅有德有些慌張地問道：
“我們怎麽辦？”
他站起身，
想要跟著張嘯林的方向走過去，
卻被還待在客廳裏的人攔下了。
“裏麵非請勿入！
想要出去，可以走前門！”
前麵槍聲正急。
這些人怎麽敢走？
就在這個時候，已經有子彈打過來了。
那個攔路的人，趕緊趴下。
整個客廳裏的糧商們都學著他的樣子，
緊緊地趴在地上。
聽著子彈唿嘯著從頭頂上飛過。
林凡帶著人衝進來，
看著客廳裏麵一屋子的商人。
林凡問道：“張嘯林呢？”
這些商人們不敢說話，隻是看向那個趴在地上的人。
他們眼睛看過去，這才發現：
那人已經悄悄跑了。
林凡他們剛剛從正門打進來，
一路上遇到不少張嘯林請來的那些護院高手。
這些人用的大多數是手槍，
也許平常他們在江湖爭鬥中，
確實是一把好手。
不過那些人在武裝到牙齒的特種旅麵前，
完全就是土雞瓦狗，根本就沒有半分還手之力。
看到這些商人不說話。
林凡命令：“把他們看起來！
向後院搜！”
這個時候，張嘯林已經帶著手下一百多人，
從後院狂奔到它這個別墅的後門。
從這個後門出去不遠就是一條河。
河裏一直停著一條遊艇。
這是張嘯林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退路。
當它的人才剛剛走出後門，
迎麵就是一陣“篤篤篤”啄木鳥啄木的聲音。
這是鬼子的重機槍開火的聲音。
張嘯林臉色變了：
“鬼子！果然是鬼子要殺我。”
這個時候，它有些後悔了。
自己不應該跟鬼子合作。
它沒有想到，鬼子竟然會過河拆橋。
如果這後門走不通了。
隻能夠另想辦法。
馮俊雅根本沒有給它留下機會。
“火箭彈！”這是特種旅現在最方便攜帶的大威力開口了。
作為炮兵團團長，馮俊雅已經愛上這種武器了。
“轟隆隆！”一枚火箭彈從後門打進去。
就在張嘯林它們這群人中間爆炸。
隻一枚火箭彈，這群人至少減少了一半。
張嘯林走在最後麵，
也被這股氣浪給掀翻了。
林凡聽到後院傳來爆炸聲。
立刻帶著人快速向後院衝過去。
這一路上，他們就再沒有遇到狙擊了。
剛剛從正門進來的時候，還遇到了過手槍隊、機槍隊的狙擊。
現在這些狙擊全都不見了。
這並不是張嘯林養在這座別墅裏麵的人全都死光了。
實在是林凡他們太強了，
嚇得那些義氣重於生命的江湖漢子們也不敢露頭。
從這隊人馬衝進來的勢頭來看：
這根本就是一支軍隊。
那裏是江湖爭鬥？
這些江湖人士的日常鬥狠，哪裏敢跟軍隊硬抗？
馮俊雅帶著人手往裏麵衝，
林凡帶著人從後麵追。
衝進後院，林凡一眼就看到張嘯林了。
手起槍響，張嘯林左、右雙腳各中一槍。
一下子就跑不動了。
林凡身邊的這些人，紛紛開火。
那些試圖伸手扶著張嘯林逃跑的人紛紛邇下。
剛剛陪著張嘯林一起逃跑的人，
沒有跑脫一個。
林凡走到張嘯林麵前，
冷笑道：“張嘯林！我們又見麵了。”
“神龍！龍組！你們是龍組！”張嘯林的聲音悲憤，又帶著恐懼。
“去年的時候，我就警告過你。
讓你不要做漢奸！
你不聽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