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老頭子曬笑一聲：“就算是那些鬼子毫無人性，我錢家能夠以血警示世人。
隻要能夠警醒一部分人，也就夠了。”
林凡指著錢有財道：“像他這種，如此人物，就這麽白白犧牲？
這是對國家，對民旅最大的犯罪。
他原本可以在戰場上為抗戰出力，抗戰就多了一分力量。
就因為你的一句警示世人就這麽流血毫無價值地死在這裏？
死在這錢宅？”
這時候，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走進來：“哥哥你迴來了！”
吳名看著這個女孩：長得比錢有財還要高一點，英氣勃勃，一雙大眼睛正毫不怕人地盯著自己看。
錢有財趕緊說道：“林兄！這是我妹妹錢姣。
妹妹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林兄，林連長。”
錢姣一點兒也不怕生：“你就是那個百發百中的林凡嗎？”
林凡毫不謙虛地點頭：“雖然我想謙虛一下的，但是實力到了，實在不能夠讓我謙虛。”
錢姣一下了就笑了起來，她的聲音很好聽。
錢老爺子的臉色也一下子變了：“年輕人！你太輕浮了。”
林凡笑了：“老爺子！軍人就是這樣，實力到了，實在不允許謙虛啊！
我就算是想要謙虛，鬼子也不會同意的。”
錢姣笑得更歡快了一些，她算起來的時候真的很好看，兩個小酒窩，幾顆雪白整齊的牙齒，晃得林凡眼睛有些濕。
林凡繼續舉例：“就像您一樣，如果有人問你寫字嗎？
你還敢說：不會？”
錢有財從來不敢在老頭子麵前多說話。
就算是錢姣最得老頭子疼愛，也不敢這麽懟老頭子。
錢老頭子不服氣：“老夫三歲啟蒙，五歲入學，自然不能夠說謊。”
林凡笑了：“小子十八歲從軍，日夜操練，自然也不能夠說謊。
今天的防空警報，老爺子聽到了的吧！”
這個問題來得突然，老頭子感覺到一絲不祥，不過他不屑說謊
點頭說道：“聽見了！”
錢姣在一旁也說道：“南京城裏誰能夠聽不到？”
錢有財低聲：“聾子聽不到！”
錢姣狠狠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林凡笑著說道：“敵機來的時候，我正和錢兄在街上。
三架俯衝的敵機，都是我的連打下來的。”
“跟你有什麽關係？”錢姣幫著老爺子說話。
“他們算是我不成器的徒弟。”林凡悠悠說道。
錢有財趕緊幫腔：“要是林兄出手，今天來的九架飛機都跑不掉了。”
“吹牛！”錢姣手指輕輕刮臉，俏皮地羞了羞林凡。
林凡看著她那蔥白一樣的手指在胭脂紅的娃娃臉上輕輕劃過，平生第一次有了也想要去試試手感的衝動。
“年輕人！不要太狂妄！”錢老爺子忍不住了。
林凡笑著說道：“我隻陳述一個事實而已，事實都是狂妄的話，老爺子這些年的書也算是白讀了。”
錢老爺子第一迴沒有出聲。
林凡繼續說道：“錢兄、還有這位如此大好年華，成為一堆花肥，想來也不是老爺子的本意。
用全家十幾口的性命，去賭鬼子的人性。
智者不為。”
老爺子終於鬆口：“如今整個南京被圍得鐵桶一般。江邊所有船隻已經被唐長官收過江北去了。
就算是要走，怎麽走？
並且我這麽多書，可是比我的命還要貴重，我怎麽可能拋棄他們。”
林凡笑著說道：“寫書我肯定不如老爺子……”
錢老爺子拂著一尺多長的胡須，微笑點頭。
“突圍！老爺子肯定不如我！小子不才，二號的時候，還著一千餘人，從江陰一路迤邐而行。
衝破鬼子重重包圍，全軍傷亡不到十人。
並且一路上還收攏了上千潰兵。”
錢老爺子還沒有說話，錢姣先說道：“吹牛皮！
你這麽能，怎麽還是個連長！”
剛剛她哥說了林連長，她可是記得清楚的。
“手下一千多人，還是連長？欺我不知兵嗎？”錢老爺子憤怒了。
有情緒就是好事！
林凡就怕他沒有脾氣。
林凡無奈地攤攤手：“論功勞，我現在當一個中將師長都可以了。
隻是升官這種事，不是我做主，也不是我掌握得了的。
我能夠作得了主的，隻是自己這一千多人怎麽打鬼子。”
聽到他口口聲聲手下一千多人。
錢老爺子忍不住了：“年輕人！一個連普通一百多人，少的隻有幾十人，就算是多一些人數的，也不過二百人。
你一口一千多，一口一千多人。
欺負我讀書少，沒見識嗎？”
林凡無奈地說道：“我這個連有這麽多人，能夠怎麽辦？
要不我們打個賭？
要是我手下有一千人，老爺子就聽我一件事？
要是沒有一千人，我也聽老爺子一件事？”
“好！爺爺答應他！我要他學狗叫！”錢姣高興起來。
“胡鬧！若是我贏了，隻要你從此不入錢家門。”錢老爺子穩坐太師椅。
“我贏了，隻要老爺子離開南京三個月！”林凡站起來。
“好！”
“我當證人！”錢姣也站起來。
林凡笑著說道：“我們在這裏的談話外麵應該無人知曉、
在外麵我還有幾個兵。
派人出去打聽一下，應該就能夠明白！”
錢姣立刻說道：“我去問！”
對自己這個孫女，錢老爺子明顯是信任的，微笑著點頭。
林凡看著這個老頭子：“老爺子！還有一句話，我不得不說出來。
你們從這裏走了後，盡量讓下人們也到鄉下去躲避三個月。
三個月後再迴來。”
錢老頭冷笑道：“你贏了，一切聽你的。”
錢姣跑到前麵去，找到正坐著吹牛聊天的特種連士兵，
嚴宇達正在給錢府的下人講他們從江陰突圍的情境。
說到幾千鬼子騎兵衝過來的時候，錢姣問道：“你們有多少人？”
嚴宇達說道：“那個時候攔住鬼子的隻有一個班一百七十人，你想啊，我們還要打頭頂上鬼子的飛機，還要在前麵打夏港鎮攔路的鬼子。
整個連裏的九個班可是夠累的。”
“九一得九，九七三十二，四百二十個人。”錢姣笑著迴去複命了。
一進門，她就笑著對錢老頭子說道：“他們一共有四百二十個人。”
林凡呆住了：“這是誰說的？”
“我自己算出來的，那個兵在講你們從江陰突圍的時候，說了你們一共有九個班，每個班一百七十人，九一得，九七三十二。三加一得四，四百加二十，就是，就是四百二十個人。”
話說到後麵的時候，錢姣看著哥哥已經憋紅了的臉，有些不肯定說道。
說到最後的時候，聲音已經小了許多。
林凡嚴肅地看著錢老爺子，老爺子臉上露出迷之微笑：“我要帶著我的書一起走。”
林凡說道：“不可能！您家裏的書，裝滿了一幢樓，我怎麽可能帶得走。”
“那我就不走！”
林凡勸解道：“老爺子，你就出去三個月，帶三個月看的書就好了。”
老頭子終於讓步了：“一天一箱，帶三十箱。”
想到三十箱，最多就是半車，也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下來。
林凡叮囑道：“今天就做好準備，明天早晨我就派車過來，把書和行李裝上車，停在你們這裏，
到時候說走就走。
全家一起走！”
林凡帶著人離開錢家後，錢姣問道：“他那個連真的有一千多人？”
錢有財點了點頭：“這點他是不屑說假話的。”
“可是我怎麽算也隻有四百多。”
錢有財不敢笑，錢老爺子看著自己這個肥胖兒子。
感歎一句：“家門有幸！你終於找到一個益友！從此以後，有事多跟這個林連長商量。
你就跟著他做事吧！”
“爺爺！他就是隻是一個連長，比哥哥的官小多了！”錢姣立刻說道。
“此人乃神龍在天，無意俗世權勢而已。”錢老爺子感歎了一句。
錢有財不知道老頭子為什麽這麽說，不過當前而今眼目下，南京城破在即，他也確實沒有什麽好地方可去。
除非能夠去到武漢，或者重慶，他還可以繼續當個軍需官。
畢竟關係都是存在的，如果過些時間，人走茶涼，這軍需官可就當不上了。
既然老爺子現在同意走，可惜以錢有財現在的能力，是沒有辦法為全家搞到一艘過江的船了。
他也沒有實力搞到一架專機，既然如此就隻能夠跟著林哥哥走了。
林凡走後的這個晚上，錢家忙碌了一夜。
老爺子指使著下人，收拾了三十箱子的書。
老夫人讓人收拾了三十箱子的行李。
錢有財收拾了三十箱子的吃食。
隻有錢姣收拾了一手提箱的隨身物品。
錢家的那些下人們，全都發了三個月工錢，讓他們躲到鄉下去。
家裏隻留下錢老管家一人，錢老爺子還叮囑：“這個家裏的東西，如果真有鬼子進來。
記著自己性命要緊。”
錢家做好了準備。
林凡迴到特種連駐地。
南京的形勢越發危急了。
外圍所有防線全丟了，各部隊都後撤到了南京城外的開始真正的守城。
就在九號這天，鬆井石根派了六十多架飛機在城裏到處亂炸。
又各城裏撒下無數傳單。
特種連的防空炮，最初的時候還能夠對著那些進入射程的敵機開炮。
在打下五架敵機後，雨花台這片空域再沒有敵機過來。
林凡拿著一張送進來的投降勸告書看了起來：
投降勸告書
百萬日軍已席卷江南，南京城處於包圍之中，由戰局大勢觀之，今後交戰有百害而無一利。
惟江寧之地乃中部古城、民國首都、民孝陵、中山陵等古跡名勝蝟集，頗具東亞文化精髓之感。
日軍對抵抗者雖極為峻烈而弗寬恕，然於無辜民眾及無敵意之軍隊，則以寬大處之，不加侵害；至於東亞文化，尤存保護之熱心。
貴軍苟欲繼續交戰，南京則必難免於戰禍，是使千載文化盡為灰燼，十年經營終成泡沫。
故本司令官代表日軍奉勸貴軍，當和平開放南京城，然後按以下辦法處置。
大日本陸軍總司令官鬆井石根
對本勸告的短信息，當於十二月十日正午交至中山路句容道上步哨線。
若貴軍派譴代表司令官的責任者時，本司令官亦準備派代表在該處與貴方簽訂有關南京城接收問題的必要協定。
如果在上述指定時間內得不到任何答複，日軍不得已將開始對南京城的進攻。
……
看完這篇勸降書，林凡不由得默然：從來侵略者都是以保護者的姿態出現的。
他們說出來的保護自由、保護民主、保護自由、保護財產、保護生命的時候，所有他們保護的什麽，那麽就一定保護不了。
南京城裏的一九三七年十二月九日，在鬼子飛機投擲下來的那些炸彈的轟鳴聲中，平靜地過去了。
這一天，南京衛戍區長官司令部再次嚴令把南岸所有船隻盡數收繳到北岸去。
為了防止那些普通百姓貪圖巨額過江費用，偷偷摸摸地渡人過江。
唐生智下令在江北把那些普通民船一把火給燒了。
數百艘民船付之一炬，火光燭天，南京城裏都能夠看到江北那邊升起的濃煙。
為了讓困在南京城裏的這些士兵們堅定抗戰，唐生智也是操碎了心。
至於鬼子的那勸降書，他根本理都沒有理會。
十日正午，鬆井石根滿腔怒意：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當即下令全線進攻南京城。
已經攻下淳華鎮的日軍第六師團步兵第十一旅團第十三聯隊，聯隊長津金沢勇太發現國軍第五十一師撤退，換上另外一支隊伍防禦。
雙方交接時候，留下空隙。
羽住和也大隊長興奮地帶著手下一千二百個士兵。
立刻跟蹤而上來，雙方一直糾纏不休。
聯隊長津金沢勇太立刻指揮著另外一個大隊跟上來增援。
兩千多鬼子，坦克十幾輛一下子就衝到光華門外。
羽住和也大隊長站在大校場通光營房。
興奮地指著還開著的光華門：“殺及及！”
前線勝利的消息傳到第六師團師團長穀壽夫這裏，他心中大喜，直接給步兵第三十六旅團旅團長牛島少將下令：
“不惜代價，打開光華門。
我們要做第一個進入南京城裏的帝國勇士。”
收到師團長命令的牛島滿旅團長興奮難奈，立刻下令就兵第四十七聯隊迅速向光華門移動。
他已經決定把整個旅團全部集中在光華門前，要從這裏打開一個缺口。
從這裏衝進南京城裏麵去。
從杭州灣登陸以來，第六師團就一直順風順水，從沒有遭到過重大打擊。
它不像第一一四師團和第十八師團那樣，在嘉興的時候，被一二八師給打得滿地找牙。
整個師團現在是士氣最高的時候。
奧積徹隻是第十三聯隊下麵的一個普通上士，看著光華門那巨大的城門，還有南京那高大的城牆。
低聲對身邊的日高巧小隊長問道：“這樣高大的城，比帝國京都還要高大，裏麵一定有許多的美女和金銀財寶吧！”
日高巧小隊長笑著說道：“當然了！隻要我們進去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們的。”
“統統都是我們的！”日高巧小隊長補充著。
“諸君！努力向前！第一個衝進城裏的，可以優先挑選的。”
整個日高巧小隊的所有士兵全都嗷嗷大叫起來。
“努力向前！努力向前！”
整個追上來的這兩個大隊，所有的小隊長都在給士兵們鼓勵著。
這些士兵們，眼裏仿佛已經看見了南京城裏的金銀財寶、美女們都在向他們招手。
根本沒有準備的國軍，這個時候在光華門前完全沒有隊伍駐防。
光華門附近的隻有教導總隊不到一百人在這裏維持秩序，他們隻是在這裏維持著戰時秩序的人。
眼見城外上千鬼子衝過來了，情勢危險，隻得派人把城門關閉。
一百人努力用沙袋頂住城門，艾嘉賜帶著這些人，奮力碼著沙袋。
形勢緊急，做起事情來的時候，感覺不到疲累。
這一百士兵，將原本需要兩人抬一袋的沙袋，全都是一人一袋，有些人還是一手拎著一袋子沙袋。
這個時候他們隻有一個想法：把這個門堵上！
整個南京門的任何一座城門被打開，都會是一場浩劫。
這些士兵們心裏清楚得，他們動作迅速，很快就把光華門壘上了五分之四。
第十三聯隊聯隊長津金沢勇太指揮著隊伍，眼睜睜地看著沉重結實的光華門被守軍關閉。
他們現在又沒有攻城梯可以爬上高高的城牆，想要進城，隻能夠打城門的主意。
津金沢勇太大隊長命令：炮兵上前，給我炸開這座城門。
釜萢潤小隊長推著九二式步兵炮，對準城門猛轟。
四門步兵炮，開始了狂暴模式，朝著關閉的城門急速轟炸。
每個鬼子士兵心裏都急呀！
他們都想著早一刻衝進南京城裏去肆虐一番。
剛剛打到第五輪炮彈的時候，城門塌了下去。
堆在城門後麵的那些沙袋，順著城門睛起倒下，泥沙俱下。
羽住和也大隊官兵立刻衝了上去，最勇敢的士兵衝在最前麵。
一百多鬼子嚎叫著踏著那些倒塌下去的沙袋，衝進城裏。
他們剛剛冒頭，就被教導總隊在這垵的一百多人，配合著五十一師的兩個團給打了迴來。
看著衝鋒在最前麵的一百多勇士被守軍全殲，羽住和也大隊長眼睛都不眨一下。
作戰當然有傷亡的，現在是不計傷亡的時候到了。
他要用人海戰術，第一個衝進南京城。
曆史將會記住這一刻，將會記得我的名字：羽住和也！
羽住和也大隊長指揮著步兵炮繼續轟炸，試圖把光華門的這個缺口打得更開一些。
方便他們的士兵大量湧入衝鋒。
炮兵轟！步兵衝！這個沒毛病！
整個羽住和也大隊的官兵們都在緊張地等著炮兵把城門堆著的那些沙袋炸開。
教導總隊的士兵們不停地往城門洞裏麵扔沙袋。
連續不斷的搬運沙袋的這些官兵們已經累了。
人終歸不是機器，總是會累的。
在這些士兵們，爆發出來所有潛力之後，城門堆放著的那些沙袋，又被鬼子的大炮炸開。
城門洞被鬼子炮彈炸開，立刻又被堵上。
剛剛堵上，又被鬼子炸開。
這些鬼子是跟著五十一師進來的，這讓五十一師師長王耀武大為光火。
他親自來到光華門前下令反攻，試圖把臨近城門的這支鬼子隊伍打迴去。
王耀武到黃埔三期畢業，從連長做起，從軍十年，打仗最是勇敢。
打過軍閥，參加過東征，也打過第二次北伐。
他的每一步次升官都是戰功積累，十年間從普通國軍連長，升到少將師長。
現在他親自站在光華門內，指揮著手下第五十一師反擊。
試圖把鬼子打迴去。
五十一師的兩個團在光華門上的城頭防禦著。
今天的鬼子格外的勇猛，這是五十一師的這些官兵們的第一感受。
對於鬼子五十一師的官兵們已經熟悉得很了。
在上海的時候，雙方已經打過二個月，雖然最終是五十一師退出來了。
但那並不代表是五十一師無能，隻能夠說是隊友不強。
今天他們麵對的鬼子第六師團，這支隊伍無論是武器裝備，還是士兵素質都大不一樣，一個字：強！
光華門若是被鬼子占領，整個南京城也就破了。
南京衛戍區長官司令部對於五十一師遲遲無法把鬼子趕出去。
這個時候也急了，劉興副司令官親自帶著電話機從指揮部到光華門前指揮。
臨走時候對唐生智說道：“每十分鍾我跟司令通一次電話，若是電話不通，那就是光華門已經被鬼子攻破了，你們就另做打算吧。”
劉興副司令官來到光華門前，見到雙方在城門外爭執不下。
鬼子根本不退。
相反的，防守的五十一師還露出疲態，再這樣下去，明顯是守不住了。
現在這種時候，各個防線上的隊伍都不敢調動，整個南京防禦，原本計劃的有十五萬軍隊，實際到位的隻有不到九萬。
原本的預備隊，早就在前天就全部用上最前線去了。
“這可怎麽辦？”
就在他苦思無策的時候，一零三師代師長戴之奇打來電話建議：“七十二軍特種連，林凡連長可以一試。”
戴之奇的一零三師，剛剛從江陰迴到南京，原本計劃的是休整。
現在直接被安排著防守中華門。
剛剛他就是知道光華門快要被鬼子攻破，南京衛戍區長官司令部要調自己的萬式烔團去支援。
這才提議的：畢竟他這裏也怕調動一個團後，被鬼子鑽了空子。
劉興副司令官猛地醒來：這個連可以！自己怎麽忘記了這個連了。
特種連說是一個連，實際上就是一個團，戰鬥力比得上一個師。
在江陰防區司令部的時候，林凡槍殺人軍統全主任。
可是自己保了他一命的，現在是讓他還情的時候到了。
正在特種連駐地裏麵，指揮著士兵們訓練的林凡。
他在訓練防空炮做緊急狀態下的射擊訓練。
不隻是防空炮，那些一百五十毫米的重炮，被林凡要求著訓練。
林凡設定的科目是：在行軍途中，突然遇到鬼子的騎兵，所有大炮要能夠就這麽開炮射擊。
現在突然傳來的命令：特種連全體緊急到光華門前攻擊鬼子。
一聲令下，特種連的士兵們緊急集合。
對於特種連的這些士兵們來說，這樣的集合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步兵第一班五分鍾乘坐汽車開出營地。
一班的那些步兵炮、重機槍全都跟著一起出動。
二班、三班一個個的按順序出發。
二十門一百五十毫米重炮，因為已經進入了陣地，不宜移動。林凡命令暫時不動，就在營裏候命。
繼續訓練！留在駐地的是九班和七班。
七班做為重炮班的護衛隊，按照林凡的說道，任何時候不能夠離開重炮。
其餘各個班都開出去。
開動途中，前來傳令的通信兵接連不斷。
這完全有古時候十二金牌催促的意思了。
這是劉興副司令見到形勢危急，不知道特種連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夠趕到。
下達命令後的第十八分鍾：
劉興看著站眼前特種連連長林凡，指著光華門外的鬼子說道：“鬼子已經在城門外，把他們趕出去。
能完成任務嗎？”
“能！”
林凡大聲迴答。
王耀武看著眼前這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一個小小的連長，竟然能夠讓副司令親自調動。
並且還要擔負自己一個師都完成不了的任務。
他心裏滿是好奇。
不過王耀武現在對這支隊伍也是非常佩服的。
事先沒有通知，從劉興副司令下達命令，到他們抵達戰場，隻花了十八分鍾。
最讓王耀武佩服的是這支隊伍來的時候，大炮小炮全都帶過來了。
有了這樣的火力，老子也能夠打得來了。王耀武心裏暗想。
林凡迴到特種連，指著正在堵城門的光華門說道：“打通這道門。
把鬼子趕出去。
一班、二班上城牆。
三班、四班撤沙袋。
五班、六班準備衝出去。
八班準備炮轟鬼子。”
命令下達後，特種連的官兵們立刻按照各自的任務出發。
林凡指著光華門前的那些沙袋：“把他們搬開！”
王耀武有些急了：“搬開後鬼子就進來了。”
“它擋得住鬼子嗎？”
“……”
“既然擋不住鬼子，就搬開。它擋住了我們前進的道路。”
劉興看著林凡，不確定地問道：“搬開這些沙袋之後，鬼子的戰車會直接衝進來了。”
林凡指著不遠處的防空炮：“就等它來！”
“那是防空炮！”王耀武忍不住說道。
他心裏對這個連太好奇了。
一個連竟然有上千人，並且還有這麽多的大炮。
剛剛他不完全統計，這個連至少上百門炮。
還有他們把重機槍裝在板車上推著走，這大大方便了重機槍的移動。
林凡知道這是一個抗戰英雄，對他的態度好了一些，用教學生的口氣說道：“它是防空炮，也是可以放平了打坦克的。
並且用它打坦克還有一個優點……”
“射速快！”王耀武已經學會搶答了。
林凡點頭：“正是！”
搶答完畢，王耀武的神情有些苦澀。
他突然想到了“八·一三”上海戰役開始的時候。
國軍就是因為鬼子上海海軍陸戰隊司令部的堡壘是用鋼筋混凝土現澆而成的。
怎麽也無法攻破。
現在想起來，當時若是用重炮抵進平射，肯定能夠打進去。
那樣一來，整個上海局勢全部改變。
高炮放平，多麽簡單的一句話！
劉興司令官看到林凡走到特種連的車隊麵前，講了幾句話。
整個特種連的士兵們都動了起來。
兩隊士兵向著城牆飛奔，動作迅速，步履輕鬆。
這些士兵們推著板車，拖著步兵炮，扛著迫擊炮。
另外有四隊士兵來到城門口，兩隊架好武器，兩隊開始動手搬開沙袋。
另外有了一隊士兵，來到城門後麵二百米位置，兩門八十八毫米防空炮眨眼之間就安裝好。
炮口朝著城門平放。
另外還有六門防空炮，炮口高高仰起向天上四個方向。
劉興司令問道：“林連長！這還要防空嗎？”
林凡嚴肅地說道：“要防著鬼子空軍突然襲擊。”
劉興、王耀武默默無語，他們現在隻想到怎麽把地上的鬼子趕跑。
人家一個連長，想的已經是要打掉鬼子的援軍了。
五十一師的官兵們在城牆上，跟鬼子的十三聯隊苦戰。
他們這個師算是國軍的當中的主力師裝備，當然還比不上全德械師。
至少武器裝備也是非常不錯的。
但是這得跟誰比，現在跟前來進攻的鬼子第六師團比起來。火力不如人家，士兵素質不如人家，槍法不如人家。
守在城頭上，卻被城外的鬼子壓著打。
羽住和也大隊現在已經全部擠在光華門的城門洞裏麵。
他們現在就在等候著這裏打開這後，衝進去。
跟在他們後麵的中津浜奏汰大隊，現在正對著城牆上的五十一師官兵進行壓製。
這個時候他們已經找到了登上城牆的梯子來了。
中津浜奏汰大隊的擲彈筒、迫擊炮、步兵炮正向著城頭上的守軍轟炸。
機槍、重機槍也在努力地壓製著城頭上的火力。
中津浜奏汰大隊的那些神槍手們蹲在各個角落，悄悄地瞄準，慢慢地扣動板機。
這些人才是對城牆上麵五十一師造成最大傷害的。
祝原玲央輕輕地扣動板機：“第五個！”
這是他今天狙擊到的第五個城頭上的士兵。
陳四川、劉老炮就是這種情況下，登上城頭的。
他們剛剛登上城頭，還沒有進入陣地，陳四川已經發現了倒在地上的那些殉難士兵。
許多人都是額頭上麵一個彈孔。
立刻喊了起來：“小心！不要露頭，鬼子有狙擊手。
去向連長報告！”
他們的土裝甲車不怕狙擊手，兩個班各十挺重機槍立刻推到城牆最邊上開火。
兩聲清脆的撞擊聲，打在重機槍的裝甲上。
重機槍終於把鬼子的瘋狂給壓製下來了。
露出在外麵的那些銅板，也在不停地發出叮當叮當的聲音。
祝原玲央非常憤怒：對麵的守軍太狡猾了。
一點也不講武德，推出來的不知道是什麽武器，包裹得嚴實。
根本就無論打到射擊手。
四門九二步兵炮也在城頭向著鬼子的坦克瞄準。
十二門炮擊炮也不甘落後，就這麽躲在城牆後麵，開始射擊。
另外還有二十多挺輕機槍也在通通通地射擊著。
有了陳四川的提醒，這些機槍射手們不敢瞄準，隻能夠用火力壓製。
剛剛還打得順風順水的中津浜奏汰大隊，一下子就打得艱難起來。
大隊長中津浜奏汰指著城頭命令：“炮火壓製！炮火壓製！”
在這城頭上的五十一師官兵們個個驚歎地看著這支火力比鬼子還猛的隊伍。
然後他們又看看中央教導隊的那一百多人。
中央教導隊，被稱為常凱申的鐵衛。他們的裝備就是國軍當中最好的，訓練也是最好的，兵員素質也是最好的。
剛才這一百多人的火力，跟現在這一百多人的火力比起來，提鞋都不配。
現在這一百多個中央教導隊的官兵們，看著陳四川的眼神也充滿了疑惑。
“這是那裏鑽出來的隊伍？”
艾嘉賜終於忍不住了，他跑到陳四川麵前：“兄弟那個部隊的？”
“八十八師五四二團特種連一班！”陳四川驕傲地說道。
聽到他說話，所有人都吃了一驚：“步兵炮、重機槍、輕機槍、迫擊炮全都有，你這叫做班？”
陳四川笑了：“那個龜兒子謔人！我們就是一個班，那邊還有一個班。”
五十一師的賀團長掩麵而走：“太丟人了，自己一個團在光華門的左邊，另一邊還有一個團。
辛苦打了一個小時。
兩個團竟然不如人家兩個班。”
林凡聽說城外有鬼子狙擊手，立刻對劉興司令報告：“城外有鬼子狙擊手。
我要去處理一下。”
手裏拿上一枝三八式步槍，快步流星地衝上城頭。
從倒在城頭上的二十多具屍體看，林凡心裏也有些吃驚：鬼子的狙擊手不隻一個。
重機槍在怒吼，外麵的防護鋼板不時有清脆的中彈聲音。
林凡小心地在這挺重機槍邊上，想了一想。
終於還是退迴來：誰用狙擊要用槍的。
戰場不是講公平的地方。
他來到陳四川這個班，操作一門炮，調整了一下，連續兩枚炮彈扔進去。
兩枚炮彈帶著唿嘯聲，衝天而起。
祝原玲央已經有好一會兒沒有發現一個目標了，他隻能夠泄恨一樣，打了那挺正在狂射的重機槍兩槍。
他打出去的子彈，沒有能夠穿透那塊鋼板，否則的話，那個機槍射手也應該被擊中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感覺到一股發自內心的顫栗。
他什麽也沒有想，條件反射地身體向左邊翻滾，翻滾的同時身體已經像蛇一樣地蠕動著向後退出去了一米多遠。
祝原玲央的這一套動作，曾經挽救過好幾次他的性命。
隻是這一迴，祝原玲央聽著身邊炸響的聲音。
腦子裏麵隻有一個念頭：“不講武德！”
人家用槍，你用炮。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身軀在被第一枚炮彈炸得飛起來後。
緊接著又被第二枚炮彈在空中擊中。
他的整個身軀，在半空中化成了血雨，完全融入了這一片泥土當中。
林凡迅速換了一個位置：作為一個狙擊手，就是要這樣，打一槍換一個地方。
現在他是打一炮換一個地方。
林凡示意姬無敵過來，指了指她頭頂上的鋼盔，又指了指自己的步槍。
姬無敵立刻會意。輕輕地用刺刀托起鋼盔。
慢慢升出去，隻升起很少的一小塊，仿佛一個人很小心的樣子。
正在慢慢抬頭。
林凡緊張地看著這個鋼盔，突然從鋼盔的右側一枚子彈打過來。
這頂鋼盔一下子就飛了出去。
真船航平小隊長，雖然隻是一個小隊長，但是是他是一個中佐小隊長。
手下人也不多，僅僅隻有八個，加上他自己一共九個人。
他們九個全是神槍手。
剛剛真船航平小隊長看著城頭上的守軍，全部隱藏起來。
就知道他們是發現了自己這方有狙擊手：守軍害怕了。
真船航平小隊長是有耐心的，他不急。
潛伏地原地，耐心地巡視著城頭一段二十米範圍裏的情況。
突然：他的目光被一小塊綠色吸引。
雖然那隻是一小塊，真船航平小隊長鷹一樣的眼睛也看到了。
馬上就明白，那是一頂鋼盔。
一個守軍正在小心翼翼地想要抬起頭來觀察情況。
現在這個時候敢抬頭觀察情況的，不是軍官就是對方的狙擊手了。
真船航平小隊長的心情激動起來。
他耐心地等候著，像是一個優秀的獵人，耐心地等待著獵物上鉤。
不過真船航平小隊長並沒有一直專注地看著那頂鋼盔。
作為一名資深的狙擊專家，真船航平小隊長清楚地知道：
人是有第六感的，像他們這種狙擊手，這種感覺更加敏銳。
如果一直專注地盯著那頂鋼盔，也許鋼盔下麵的那個狙擊手就能夠發現。
因此真船航平小隊長隻是用眼角的餘光稍稍注意到那頂鋼盔。
他的目光大部分還是在巡視著，就連他的這支槍的槍口，也沒有朝向那頂鋼盔的方向。
果然：那頂鋼盔露出來不少，可以開槍了。
“砰！”一聲槍響。
隻要能夠警醒一部分人，也就夠了。”
林凡指著錢有財道：“像他這種，如此人物，就這麽白白犧牲？
這是對國家，對民旅最大的犯罪。
他原本可以在戰場上為抗戰出力，抗戰就多了一分力量。
就因為你的一句警示世人就這麽流血毫無價值地死在這裏？
死在這錢宅？”
這時候，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走進來：“哥哥你迴來了！”
吳名看著這個女孩：長得比錢有財還要高一點，英氣勃勃，一雙大眼睛正毫不怕人地盯著自己看。
錢有財趕緊說道：“林兄！這是我妹妹錢姣。
妹妹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林兄，林連長。”
錢姣一點兒也不怕生：“你就是那個百發百中的林凡嗎？”
林凡毫不謙虛地點頭：“雖然我想謙虛一下的，但是實力到了，實在不能夠讓我謙虛。”
錢姣一下了就笑了起來，她的聲音很好聽。
錢老爺子的臉色也一下子變了：“年輕人！你太輕浮了。”
林凡笑了：“老爺子！軍人就是這樣，實力到了，實在不允許謙虛啊！
我就算是想要謙虛，鬼子也不會同意的。”
錢姣笑得更歡快了一些，她算起來的時候真的很好看，兩個小酒窩，幾顆雪白整齊的牙齒，晃得林凡眼睛有些濕。
林凡繼續舉例：“就像您一樣，如果有人問你寫字嗎？
你還敢說：不會？”
錢有財從來不敢在老頭子麵前多說話。
就算是錢姣最得老頭子疼愛，也不敢這麽懟老頭子。
錢老頭子不服氣：“老夫三歲啟蒙，五歲入學，自然不能夠說謊。”
林凡笑了：“小子十八歲從軍，日夜操練，自然也不能夠說謊。
今天的防空警報，老爺子聽到了的吧！”
這個問題來得突然，老頭子感覺到一絲不祥，不過他不屑說謊
點頭說道：“聽見了！”
錢姣在一旁也說道：“南京城裏誰能夠聽不到？”
錢有財低聲：“聾子聽不到！”
錢姣狠狠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林凡笑著說道：“敵機來的時候，我正和錢兄在街上。
三架俯衝的敵機，都是我的連打下來的。”
“跟你有什麽關係？”錢姣幫著老爺子說話。
“他們算是我不成器的徒弟。”林凡悠悠說道。
錢有財趕緊幫腔：“要是林兄出手，今天來的九架飛機都跑不掉了。”
“吹牛！”錢姣手指輕輕刮臉，俏皮地羞了羞林凡。
林凡看著她那蔥白一樣的手指在胭脂紅的娃娃臉上輕輕劃過，平生第一次有了也想要去試試手感的衝動。
“年輕人！不要太狂妄！”錢老爺子忍不住了。
林凡笑著說道：“我隻陳述一個事實而已，事實都是狂妄的話，老爺子這些年的書也算是白讀了。”
錢老爺子第一迴沒有出聲。
林凡繼續說道：“錢兄、還有這位如此大好年華，成為一堆花肥，想來也不是老爺子的本意。
用全家十幾口的性命，去賭鬼子的人性。
智者不為。”
老爺子終於鬆口：“如今整個南京被圍得鐵桶一般。江邊所有船隻已經被唐長官收過江北去了。
就算是要走，怎麽走？
並且我這麽多書，可是比我的命還要貴重，我怎麽可能拋棄他們。”
林凡笑著說道：“寫書我肯定不如老爺子……”
錢老爺子拂著一尺多長的胡須，微笑點頭。
“突圍！老爺子肯定不如我！小子不才，二號的時候，還著一千餘人，從江陰一路迤邐而行。
衝破鬼子重重包圍，全軍傷亡不到十人。
並且一路上還收攏了上千潰兵。”
錢老爺子還沒有說話，錢姣先說道：“吹牛皮！
你這麽能，怎麽還是個連長！”
剛剛她哥說了林連長，她可是記得清楚的。
“手下一千多人，還是連長？欺我不知兵嗎？”錢老爺子憤怒了。
有情緒就是好事！
林凡就怕他沒有脾氣。
林凡無奈地攤攤手：“論功勞，我現在當一個中將師長都可以了。
隻是升官這種事，不是我做主，也不是我掌握得了的。
我能夠作得了主的，隻是自己這一千多人怎麽打鬼子。”
聽到他口口聲聲手下一千多人。
錢老爺子忍不住了：“年輕人！一個連普通一百多人，少的隻有幾十人，就算是多一些人數的，也不過二百人。
你一口一千多，一口一千多人。
欺負我讀書少，沒見識嗎？”
林凡無奈地說道：“我這個連有這麽多人，能夠怎麽辦？
要不我們打個賭？
要是我手下有一千人，老爺子就聽我一件事？
要是沒有一千人，我也聽老爺子一件事？”
“好！爺爺答應他！我要他學狗叫！”錢姣高興起來。
“胡鬧！若是我贏了，隻要你從此不入錢家門。”錢老爺子穩坐太師椅。
“我贏了，隻要老爺子離開南京三個月！”林凡站起來。
“好！”
“我當證人！”錢姣也站起來。
林凡笑著說道：“我們在這裏的談話外麵應該無人知曉、
在外麵我還有幾個兵。
派人出去打聽一下，應該就能夠明白！”
錢姣立刻說道：“我去問！”
對自己這個孫女，錢老爺子明顯是信任的，微笑著點頭。
林凡看著這個老頭子：“老爺子！還有一句話，我不得不說出來。
你們從這裏走了後，盡量讓下人們也到鄉下去躲避三個月。
三個月後再迴來。”
錢老頭冷笑道：“你贏了，一切聽你的。”
錢姣跑到前麵去，找到正坐著吹牛聊天的特種連士兵，
嚴宇達正在給錢府的下人講他們從江陰突圍的情境。
說到幾千鬼子騎兵衝過來的時候，錢姣問道：“你們有多少人？”
嚴宇達說道：“那個時候攔住鬼子的隻有一個班一百七十人，你想啊，我們還要打頭頂上鬼子的飛機，還要在前麵打夏港鎮攔路的鬼子。
整個連裏的九個班可是夠累的。”
“九一得九，九七三十二，四百二十個人。”錢姣笑著迴去複命了。
一進門，她就笑著對錢老頭子說道：“他們一共有四百二十個人。”
林凡呆住了：“這是誰說的？”
“我自己算出來的，那個兵在講你們從江陰突圍的時候，說了你們一共有九個班，每個班一百七十人，九一得，九七三十二。三加一得四，四百加二十，就是，就是四百二十個人。”
話說到後麵的時候，錢姣看著哥哥已經憋紅了的臉，有些不肯定說道。
說到最後的時候，聲音已經小了許多。
林凡嚴肅地看著錢老爺子，老爺子臉上露出迷之微笑：“我要帶著我的書一起走。”
林凡說道：“不可能！您家裏的書，裝滿了一幢樓，我怎麽可能帶得走。”
“那我就不走！”
林凡勸解道：“老爺子，你就出去三個月，帶三個月看的書就好了。”
老頭子終於讓步了：“一天一箱，帶三十箱。”
想到三十箱，最多就是半車，也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下來。
林凡叮囑道：“今天就做好準備，明天早晨我就派車過來，把書和行李裝上車，停在你們這裏，
到時候說走就走。
全家一起走！”
林凡帶著人離開錢家後，錢姣問道：“他那個連真的有一千多人？”
錢有財點了點頭：“這點他是不屑說假話的。”
“可是我怎麽算也隻有四百多。”
錢有財不敢笑，錢老爺子看著自己這個肥胖兒子。
感歎一句：“家門有幸！你終於找到一個益友！從此以後，有事多跟這個林連長商量。
你就跟著他做事吧！”
“爺爺！他就是隻是一個連長，比哥哥的官小多了！”錢姣立刻說道。
“此人乃神龍在天，無意俗世權勢而已。”錢老爺子感歎了一句。
錢有財不知道老頭子為什麽這麽說，不過當前而今眼目下，南京城破在即，他也確實沒有什麽好地方可去。
除非能夠去到武漢，或者重慶，他還可以繼續當個軍需官。
畢竟關係都是存在的，如果過些時間，人走茶涼，這軍需官可就當不上了。
既然老爺子現在同意走，可惜以錢有財現在的能力，是沒有辦法為全家搞到一艘過江的船了。
他也沒有實力搞到一架專機，既然如此就隻能夠跟著林哥哥走了。
林凡走後的這個晚上，錢家忙碌了一夜。
老爺子指使著下人，收拾了三十箱子的書。
老夫人讓人收拾了三十箱子的行李。
錢有財收拾了三十箱子的吃食。
隻有錢姣收拾了一手提箱的隨身物品。
錢家的那些下人們，全都發了三個月工錢，讓他們躲到鄉下去。
家裏隻留下錢老管家一人，錢老爺子還叮囑：“這個家裏的東西，如果真有鬼子進來。
記著自己性命要緊。”
錢家做好了準備。
林凡迴到特種連駐地。
南京的形勢越發危急了。
外圍所有防線全丟了，各部隊都後撤到了南京城外的開始真正的守城。
就在九號這天，鬆井石根派了六十多架飛機在城裏到處亂炸。
又各城裏撒下無數傳單。
特種連的防空炮，最初的時候還能夠對著那些進入射程的敵機開炮。
在打下五架敵機後，雨花台這片空域再沒有敵機過來。
林凡拿著一張送進來的投降勸告書看了起來：
投降勸告書
百萬日軍已席卷江南，南京城處於包圍之中，由戰局大勢觀之，今後交戰有百害而無一利。
惟江寧之地乃中部古城、民國首都、民孝陵、中山陵等古跡名勝蝟集，頗具東亞文化精髓之感。
日軍對抵抗者雖極為峻烈而弗寬恕，然於無辜民眾及無敵意之軍隊，則以寬大處之，不加侵害；至於東亞文化，尤存保護之熱心。
貴軍苟欲繼續交戰，南京則必難免於戰禍，是使千載文化盡為灰燼，十年經營終成泡沫。
故本司令官代表日軍奉勸貴軍，當和平開放南京城，然後按以下辦法處置。
大日本陸軍總司令官鬆井石根
對本勸告的短信息，當於十二月十日正午交至中山路句容道上步哨線。
若貴軍派譴代表司令官的責任者時，本司令官亦準備派代表在該處與貴方簽訂有關南京城接收問題的必要協定。
如果在上述指定時間內得不到任何答複，日軍不得已將開始對南京城的進攻。
……
看完這篇勸降書，林凡不由得默然：從來侵略者都是以保護者的姿態出現的。
他們說出來的保護自由、保護民主、保護自由、保護財產、保護生命的時候，所有他們保護的什麽，那麽就一定保護不了。
南京城裏的一九三七年十二月九日，在鬼子飛機投擲下來的那些炸彈的轟鳴聲中，平靜地過去了。
這一天，南京衛戍區長官司令部再次嚴令把南岸所有船隻盡數收繳到北岸去。
為了防止那些普通百姓貪圖巨額過江費用，偷偷摸摸地渡人過江。
唐生智下令在江北把那些普通民船一把火給燒了。
數百艘民船付之一炬，火光燭天，南京城裏都能夠看到江北那邊升起的濃煙。
為了讓困在南京城裏的這些士兵們堅定抗戰，唐生智也是操碎了心。
至於鬼子的那勸降書，他根本理都沒有理會。
十日正午，鬆井石根滿腔怒意：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當即下令全線進攻南京城。
已經攻下淳華鎮的日軍第六師團步兵第十一旅團第十三聯隊，聯隊長津金沢勇太發現國軍第五十一師撤退，換上另外一支隊伍防禦。
雙方交接時候，留下空隙。
羽住和也大隊長興奮地帶著手下一千二百個士兵。
立刻跟蹤而上來，雙方一直糾纏不休。
聯隊長津金沢勇太立刻指揮著另外一個大隊跟上來增援。
兩千多鬼子，坦克十幾輛一下子就衝到光華門外。
羽住和也大隊長站在大校場通光營房。
興奮地指著還開著的光華門：“殺及及！”
前線勝利的消息傳到第六師團師團長穀壽夫這裏，他心中大喜，直接給步兵第三十六旅團旅團長牛島少將下令：
“不惜代價，打開光華門。
我們要做第一個進入南京城裏的帝國勇士。”
收到師團長命令的牛島滿旅團長興奮難奈，立刻下令就兵第四十七聯隊迅速向光華門移動。
他已經決定把整個旅團全部集中在光華門前，要從這裏打開一個缺口。
從這裏衝進南京城裏麵去。
從杭州灣登陸以來，第六師團就一直順風順水，從沒有遭到過重大打擊。
它不像第一一四師團和第十八師團那樣，在嘉興的時候，被一二八師給打得滿地找牙。
整個師團現在是士氣最高的時候。
奧積徹隻是第十三聯隊下麵的一個普通上士，看著光華門那巨大的城門，還有南京那高大的城牆。
低聲對身邊的日高巧小隊長問道：“這樣高大的城，比帝國京都還要高大，裏麵一定有許多的美女和金銀財寶吧！”
日高巧小隊長笑著說道：“當然了！隻要我們進去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們的。”
“統統都是我們的！”日高巧小隊長補充著。
“諸君！努力向前！第一個衝進城裏的，可以優先挑選的。”
整個日高巧小隊的所有士兵全都嗷嗷大叫起來。
“努力向前！努力向前！”
整個追上來的這兩個大隊，所有的小隊長都在給士兵們鼓勵著。
這些士兵們，眼裏仿佛已經看見了南京城裏的金銀財寶、美女們都在向他們招手。
根本沒有準備的國軍，這個時候在光華門前完全沒有隊伍駐防。
光華門附近的隻有教導總隊不到一百人在這裏維持秩序，他們隻是在這裏維持著戰時秩序的人。
眼見城外上千鬼子衝過來了，情勢危險，隻得派人把城門關閉。
一百人努力用沙袋頂住城門，艾嘉賜帶著這些人，奮力碼著沙袋。
形勢緊急，做起事情來的時候，感覺不到疲累。
這一百士兵，將原本需要兩人抬一袋的沙袋，全都是一人一袋，有些人還是一手拎著一袋子沙袋。
這個時候他們隻有一個想法：把這個門堵上！
整個南京門的任何一座城門被打開，都會是一場浩劫。
這些士兵們心裏清楚得，他們動作迅速，很快就把光華門壘上了五分之四。
第十三聯隊聯隊長津金沢勇太指揮著隊伍，眼睜睜地看著沉重結實的光華門被守軍關閉。
他們現在又沒有攻城梯可以爬上高高的城牆，想要進城，隻能夠打城門的主意。
津金沢勇太大隊長命令：炮兵上前，給我炸開這座城門。
釜萢潤小隊長推著九二式步兵炮，對準城門猛轟。
四門步兵炮，開始了狂暴模式，朝著關閉的城門急速轟炸。
每個鬼子士兵心裏都急呀！
他們都想著早一刻衝進南京城裏去肆虐一番。
剛剛打到第五輪炮彈的時候，城門塌了下去。
堆在城門後麵的那些沙袋，順著城門睛起倒下，泥沙俱下。
羽住和也大隊官兵立刻衝了上去，最勇敢的士兵衝在最前麵。
一百多鬼子嚎叫著踏著那些倒塌下去的沙袋，衝進城裏。
他們剛剛冒頭，就被教導總隊在這垵的一百多人，配合著五十一師的兩個團給打了迴來。
看著衝鋒在最前麵的一百多勇士被守軍全殲，羽住和也大隊長眼睛都不眨一下。
作戰當然有傷亡的，現在是不計傷亡的時候到了。
他要用人海戰術，第一個衝進南京城。
曆史將會記住這一刻，將會記得我的名字：羽住和也！
羽住和也大隊長指揮著步兵炮繼續轟炸，試圖把光華門的這個缺口打得更開一些。
方便他們的士兵大量湧入衝鋒。
炮兵轟！步兵衝！這個沒毛病！
整個羽住和也大隊的官兵們都在緊張地等著炮兵把城門堆著的那些沙袋炸開。
教導總隊的士兵們不停地往城門洞裏麵扔沙袋。
連續不斷的搬運沙袋的這些官兵們已經累了。
人終歸不是機器，總是會累的。
在這些士兵們，爆發出來所有潛力之後，城門堆放著的那些沙袋，又被鬼子的大炮炸開。
城門洞被鬼子炮彈炸開，立刻又被堵上。
剛剛堵上，又被鬼子炸開。
這些鬼子是跟著五十一師進來的，這讓五十一師師長王耀武大為光火。
他親自來到光華門前下令反攻，試圖把臨近城門的這支鬼子隊伍打迴去。
王耀武到黃埔三期畢業，從連長做起，從軍十年，打仗最是勇敢。
打過軍閥，參加過東征，也打過第二次北伐。
他的每一步次升官都是戰功積累，十年間從普通國軍連長，升到少將師長。
現在他親自站在光華門內，指揮著手下第五十一師反擊。
試圖把鬼子打迴去。
五十一師的兩個團在光華門上的城頭防禦著。
今天的鬼子格外的勇猛，這是五十一師的這些官兵們的第一感受。
對於鬼子五十一師的官兵們已經熟悉得很了。
在上海的時候，雙方已經打過二個月，雖然最終是五十一師退出來了。
但那並不代表是五十一師無能，隻能夠說是隊友不強。
今天他們麵對的鬼子第六師團，這支隊伍無論是武器裝備，還是士兵素質都大不一樣，一個字：強！
光華門若是被鬼子占領，整個南京城也就破了。
南京衛戍區長官司令部對於五十一師遲遲無法把鬼子趕出去。
這個時候也急了，劉興副司令官親自帶著電話機從指揮部到光華門前指揮。
臨走時候對唐生智說道：“每十分鍾我跟司令通一次電話，若是電話不通，那就是光華門已經被鬼子攻破了，你們就另做打算吧。”
劉興副司令官來到光華門前，見到雙方在城門外爭執不下。
鬼子根本不退。
相反的，防守的五十一師還露出疲態，再這樣下去，明顯是守不住了。
現在這種時候，各個防線上的隊伍都不敢調動，整個南京防禦，原本計劃的有十五萬軍隊，實際到位的隻有不到九萬。
原本的預備隊，早就在前天就全部用上最前線去了。
“這可怎麽辦？”
就在他苦思無策的時候，一零三師代師長戴之奇打來電話建議：“七十二軍特種連，林凡連長可以一試。”
戴之奇的一零三師，剛剛從江陰迴到南京，原本計劃的是休整。
現在直接被安排著防守中華門。
剛剛他就是知道光華門快要被鬼子攻破，南京衛戍區長官司令部要調自己的萬式烔團去支援。
這才提議的：畢竟他這裏也怕調動一個團後，被鬼子鑽了空子。
劉興副司令官猛地醒來：這個連可以！自己怎麽忘記了這個連了。
特種連說是一個連，實際上就是一個團，戰鬥力比得上一個師。
在江陰防區司令部的時候，林凡槍殺人軍統全主任。
可是自己保了他一命的，現在是讓他還情的時候到了。
正在特種連駐地裏麵，指揮著士兵們訓練的林凡。
他在訓練防空炮做緊急狀態下的射擊訓練。
不隻是防空炮，那些一百五十毫米的重炮，被林凡要求著訓練。
林凡設定的科目是：在行軍途中，突然遇到鬼子的騎兵，所有大炮要能夠就這麽開炮射擊。
現在突然傳來的命令：特種連全體緊急到光華門前攻擊鬼子。
一聲令下，特種連的士兵們緊急集合。
對於特種連的這些士兵們來說，這樣的集合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步兵第一班五分鍾乘坐汽車開出營地。
一班的那些步兵炮、重機槍全都跟著一起出動。
二班、三班一個個的按順序出發。
二十門一百五十毫米重炮，因為已經進入了陣地，不宜移動。林凡命令暫時不動，就在營裏候命。
繼續訓練！留在駐地的是九班和七班。
七班做為重炮班的護衛隊，按照林凡的說道，任何時候不能夠離開重炮。
其餘各個班都開出去。
開動途中，前來傳令的通信兵接連不斷。
這完全有古時候十二金牌催促的意思了。
這是劉興副司令見到形勢危急，不知道特種連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夠趕到。
下達命令後的第十八分鍾：
劉興看著站眼前特種連連長林凡，指著光華門外的鬼子說道：“鬼子已經在城門外，把他們趕出去。
能完成任務嗎？”
“能！”
林凡大聲迴答。
王耀武看著眼前這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一個小小的連長，竟然能夠讓副司令親自調動。
並且還要擔負自己一個師都完成不了的任務。
他心裏滿是好奇。
不過王耀武現在對這支隊伍也是非常佩服的。
事先沒有通知，從劉興副司令下達命令，到他們抵達戰場，隻花了十八分鍾。
最讓王耀武佩服的是這支隊伍來的時候，大炮小炮全都帶過來了。
有了這樣的火力，老子也能夠打得來了。王耀武心裏暗想。
林凡迴到特種連，指著正在堵城門的光華門說道：“打通這道門。
把鬼子趕出去。
一班、二班上城牆。
三班、四班撤沙袋。
五班、六班準備衝出去。
八班準備炮轟鬼子。”
命令下達後，特種連的官兵們立刻按照各自的任務出發。
林凡指著光華門前的那些沙袋：“把他們搬開！”
王耀武有些急了：“搬開後鬼子就進來了。”
“它擋得住鬼子嗎？”
“……”
“既然擋不住鬼子，就搬開。它擋住了我們前進的道路。”
劉興看著林凡，不確定地問道：“搬開這些沙袋之後，鬼子的戰車會直接衝進來了。”
林凡指著不遠處的防空炮：“就等它來！”
“那是防空炮！”王耀武忍不住說道。
他心裏對這個連太好奇了。
一個連竟然有上千人，並且還有這麽多的大炮。
剛剛他不完全統計，這個連至少上百門炮。
還有他們把重機槍裝在板車上推著走，這大大方便了重機槍的移動。
林凡知道這是一個抗戰英雄，對他的態度好了一些，用教學生的口氣說道：“它是防空炮，也是可以放平了打坦克的。
並且用它打坦克還有一個優點……”
“射速快！”王耀武已經學會搶答了。
林凡點頭：“正是！”
搶答完畢，王耀武的神情有些苦澀。
他突然想到了“八·一三”上海戰役開始的時候。
國軍就是因為鬼子上海海軍陸戰隊司令部的堡壘是用鋼筋混凝土現澆而成的。
怎麽也無法攻破。
現在想起來，當時若是用重炮抵進平射，肯定能夠打進去。
那樣一來，整個上海局勢全部改變。
高炮放平，多麽簡單的一句話！
劉興司令官看到林凡走到特種連的車隊麵前，講了幾句話。
整個特種連的士兵們都動了起來。
兩隊士兵向著城牆飛奔，動作迅速，步履輕鬆。
這些士兵們推著板車，拖著步兵炮，扛著迫擊炮。
另外有四隊士兵來到城門口，兩隊架好武器，兩隊開始動手搬開沙袋。
另外有了一隊士兵，來到城門後麵二百米位置，兩門八十八毫米防空炮眨眼之間就安裝好。
炮口朝著城門平放。
另外還有六門防空炮，炮口高高仰起向天上四個方向。
劉興司令問道：“林連長！這還要防空嗎？”
林凡嚴肅地說道：“要防著鬼子空軍突然襲擊。”
劉興、王耀武默默無語，他們現在隻想到怎麽把地上的鬼子趕跑。
人家一個連長，想的已經是要打掉鬼子的援軍了。
五十一師的官兵們在城牆上，跟鬼子的十三聯隊苦戰。
他們這個師算是國軍的當中的主力師裝備，當然還比不上全德械師。
至少武器裝備也是非常不錯的。
但是這得跟誰比，現在跟前來進攻的鬼子第六師團比起來。火力不如人家，士兵素質不如人家，槍法不如人家。
守在城頭上，卻被城外的鬼子壓著打。
羽住和也大隊現在已經全部擠在光華門的城門洞裏麵。
他們現在就在等候著這裏打開這後，衝進去。
跟在他們後麵的中津浜奏汰大隊，現在正對著城牆上的五十一師官兵進行壓製。
這個時候他們已經找到了登上城牆的梯子來了。
中津浜奏汰大隊的擲彈筒、迫擊炮、步兵炮正向著城頭上的守軍轟炸。
機槍、重機槍也在努力地壓製著城頭上的火力。
中津浜奏汰大隊的那些神槍手們蹲在各個角落，悄悄地瞄準，慢慢地扣動板機。
這些人才是對城牆上麵五十一師造成最大傷害的。
祝原玲央輕輕地扣動板機：“第五個！”
這是他今天狙擊到的第五個城頭上的士兵。
陳四川、劉老炮就是這種情況下，登上城頭的。
他們剛剛登上城頭，還沒有進入陣地，陳四川已經發現了倒在地上的那些殉難士兵。
許多人都是額頭上麵一個彈孔。
立刻喊了起來：“小心！不要露頭，鬼子有狙擊手。
去向連長報告！”
他們的土裝甲車不怕狙擊手，兩個班各十挺重機槍立刻推到城牆最邊上開火。
兩聲清脆的撞擊聲，打在重機槍的裝甲上。
重機槍終於把鬼子的瘋狂給壓製下來了。
露出在外麵的那些銅板，也在不停地發出叮當叮當的聲音。
祝原玲央非常憤怒：對麵的守軍太狡猾了。
一點也不講武德，推出來的不知道是什麽武器，包裹得嚴實。
根本就無論打到射擊手。
四門九二步兵炮也在城頭向著鬼子的坦克瞄準。
十二門炮擊炮也不甘落後，就這麽躲在城牆後麵，開始射擊。
另外還有二十多挺輕機槍也在通通通地射擊著。
有了陳四川的提醒，這些機槍射手們不敢瞄準，隻能夠用火力壓製。
剛剛還打得順風順水的中津浜奏汰大隊，一下子就打得艱難起來。
大隊長中津浜奏汰指著城頭命令：“炮火壓製！炮火壓製！”
在這城頭上的五十一師官兵們個個驚歎地看著這支火力比鬼子還猛的隊伍。
然後他們又看看中央教導隊的那一百多人。
中央教導隊，被稱為常凱申的鐵衛。他們的裝備就是國軍當中最好的，訓練也是最好的，兵員素質也是最好的。
剛才這一百多人的火力，跟現在這一百多人的火力比起來，提鞋都不配。
現在這一百多個中央教導隊的官兵們，看著陳四川的眼神也充滿了疑惑。
“這是那裏鑽出來的隊伍？”
艾嘉賜終於忍不住了，他跑到陳四川麵前：“兄弟那個部隊的？”
“八十八師五四二團特種連一班！”陳四川驕傲地說道。
聽到他說話，所有人都吃了一驚：“步兵炮、重機槍、輕機槍、迫擊炮全都有，你這叫做班？”
陳四川笑了：“那個龜兒子謔人！我們就是一個班，那邊還有一個班。”
五十一師的賀團長掩麵而走：“太丟人了，自己一個團在光華門的左邊，另一邊還有一個團。
辛苦打了一個小時。
兩個團竟然不如人家兩個班。”
林凡聽說城外有鬼子狙擊手，立刻對劉興司令報告：“城外有鬼子狙擊手。
我要去處理一下。”
手裏拿上一枝三八式步槍，快步流星地衝上城頭。
從倒在城頭上的二十多具屍體看，林凡心裏也有些吃驚：鬼子的狙擊手不隻一個。
重機槍在怒吼，外麵的防護鋼板不時有清脆的中彈聲音。
林凡小心地在這挺重機槍邊上，想了一想。
終於還是退迴來：誰用狙擊要用槍的。
戰場不是講公平的地方。
他來到陳四川這個班，操作一門炮，調整了一下，連續兩枚炮彈扔進去。
兩枚炮彈帶著唿嘯聲，衝天而起。
祝原玲央已經有好一會兒沒有發現一個目標了，他隻能夠泄恨一樣，打了那挺正在狂射的重機槍兩槍。
他打出去的子彈，沒有能夠穿透那塊鋼板，否則的話，那個機槍射手也應該被擊中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感覺到一股發自內心的顫栗。
他什麽也沒有想，條件反射地身體向左邊翻滾，翻滾的同時身體已經像蛇一樣地蠕動著向後退出去了一米多遠。
祝原玲央的這一套動作，曾經挽救過好幾次他的性命。
隻是這一迴，祝原玲央聽著身邊炸響的聲音。
腦子裏麵隻有一個念頭：“不講武德！”
人家用槍，你用炮。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身軀在被第一枚炮彈炸得飛起來後。
緊接著又被第二枚炮彈在空中擊中。
他的整個身軀，在半空中化成了血雨，完全融入了這一片泥土當中。
林凡迅速換了一個位置：作為一個狙擊手，就是要這樣，打一槍換一個地方。
現在他是打一炮換一個地方。
林凡示意姬無敵過來，指了指她頭頂上的鋼盔，又指了指自己的步槍。
姬無敵立刻會意。輕輕地用刺刀托起鋼盔。
慢慢升出去，隻升起很少的一小塊，仿佛一個人很小心的樣子。
正在慢慢抬頭。
林凡緊張地看著這個鋼盔，突然從鋼盔的右側一枚子彈打過來。
這頂鋼盔一下子就飛了出去。
真船航平小隊長，雖然隻是一個小隊長，但是是他是一個中佐小隊長。
手下人也不多，僅僅隻有八個，加上他自己一共九個人。
他們九個全是神槍手。
剛剛真船航平小隊長看著城頭上的守軍，全部隱藏起來。
就知道他們是發現了自己這方有狙擊手：守軍害怕了。
真船航平小隊長是有耐心的，他不急。
潛伏地原地，耐心地巡視著城頭一段二十米範圍裏的情況。
突然：他的目光被一小塊綠色吸引。
雖然那隻是一小塊，真船航平小隊長鷹一樣的眼睛也看到了。
馬上就明白，那是一頂鋼盔。
一個守軍正在小心翼翼地想要抬起頭來觀察情況。
現在這個時候敢抬頭觀察情況的，不是軍官就是對方的狙擊手了。
真船航平小隊長的心情激動起來。
他耐心地等候著，像是一個優秀的獵人，耐心地等待著獵物上鉤。
不過真船航平小隊長並沒有一直專注地看著那頂鋼盔。
作為一名資深的狙擊專家，真船航平小隊長清楚地知道：
人是有第六感的，像他們這種狙擊手，這種感覺更加敏銳。
如果一直專注地盯著那頂鋼盔，也許鋼盔下麵的那個狙擊手就能夠發現。
因此真船航平小隊長隻是用眼角的餘光稍稍注意到那頂鋼盔。
他的目光大部分還是在巡視著，就連他的這支槍的槍口，也沒有朝向那頂鋼盔的方向。
果然：那頂鋼盔露出來不少，可以開槍了。
“砰！”一聲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