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要求非常明確：要全連的領導層既要做好打硬仗的準備；又要做好隨時撤退的計劃。
他在講完結束的時候問了一句：“現在有什麽困難沒有？”
小東北站起來說道：“連長！做定向炸彈的炸藥和鐵彈子不夠了。
我準備讓每個戰士隨身攜帶一個三公斤炸藥的定向炸彈，就需要五百公斤。
我們還有汽車，我準備備份一些。”
林凡看著小東北：“準備多些沒有問題，但是你讓戰士隨身攜帶定向炸彈，三公斤的炸藥包配備上鐵彈子，至少超過五公斤。
讓戰士們其他的物資怎麽辦？
彈藥、手榴彈、幹糧、水，裝護具這些東西呢？
先把做好正常作戰的所有準備。
可以讓部分戰士隨身攜帶一些。
但是不用每個人都帶上。
準備可以充足，缺什麽我馬上去找司令要。”
實際上特種連現在缺少的就是炸藥和鐵彈子。
看著幾個班長報上來的需要量，林凡也是驚呆了，八個班仿佛是約好了的一樣。
每個班申請的炸藥都是一千公斤，鐵彈子兩千公斤。
對於其它的物資倒沒有人申請了。
原本最難解決的油料，他們在南閘鎮的時候，把鬼子屯在鎮子裏麵的那些油桶全部拖迴來。
分配下去，倒還夠用。
原本特種連繳獲的物資裏麵，也有不少炸藥的。
隻是大家都看到了，今天淩晨時候葉大膽、劉老炮他們用定向炸彈消滅鬼子的場景。
配合著兩人的講解，現在他們都有了新的想法。
因此對炸藥的需求量就多了起來。
林凡帶著十台車，就朝江陰防區總指揮部跑。
他去見劉興，找他要。
劉興這個時候，已經把親自指揮一一二師夜襲南閘，消滅駐守南閘的鬼子二千多人。
繳獲**式一百五十毫米加農炮，擊毀鬼子六輛坦克，繳獲一輛坦克，繳獲九二式步兵炮十八門，八二式迫擊炮三十門，其它武器若幹。
耀眼的戰績已經報到南京去了。
現在他正在指揮部裏麵，聽著來自南京情報戰線的匯報：從常州、從武進、從無錫都有鬼子大部隊調動。
這些鬼子大部隊的調動方向，全是朝著江陰方向過來的。
那些情報人員，每一個方向匯報過來的鬼子調動數量：都在七千人以上。
劉興現在看著沙盤，把三個方向的代表鬼子旗幟插上去。
他的眉頭一直皺著，整個作戰指揮室裏麵的軍官們看著沙盤，全都默默無語。
原本鬼子第十三師團，他們應對的就非常吃力了。
現在鬼子又增加了足足一個半師團的兵力，這下子就更難辦了。
就在這個時候，衛兵前來報告：“特種連連長林凡求見。”
劉興沒有思考就說：“讓他到這裏來。”
林凡走進江陰防區作戰指揮部，這裏應該是整個江陰最機密的地方了。
見到他到來，劉興指著才插下去的三麵旗幟說道：“鬼子又從三個方向增兵了。
每個方向至少一個旅團。
林連長，你對這個有什麽看法？”
林凡是來要裝備的，完全沒有想到會直接把自己弄到這裏來。
他看著這裏的沙盤，跟自己做得差不多。
不過特種連裏麵的那個沙盤上，敵、我雙方的標記遠遠沒有人家這裏的準確。
思考了一會兒，林凡嚴肅地說道：“我不敢說！”
在場的人其實都知道這種時候，應該怎麽做。
可是沒有誰敢說出來的！
畏敵如虎的名號安在誰的身上，誰這一輩子就算是毀了。
說不定還會受到軍法處置。
劉興鼓勵地說道：“這裏是軍事討論，不是決定，現在說什麽都是可以的。
說出來大家討論得失。
等到做出了決定：
離開這裏，說什麽都是不可以的。
一切行動隻能夠按照命令執行。”
司令官的話，絕對正確。
林凡拿起指揮棒，點了點夏港鎮、夏港這些地方：“這幾天鬼子的兵力不足，對這些地方還沒有展開兵力。
如果他們調動來的三個旅團到位。
不隻是以前我們承受壓力的地方，會遭到鬼子更加猛烈的進攻。
這些以前沒有被鬼子攻擊的地方，也將會成為新的戰場。
我們背後有要塞炮火支援，堅持還是能夠堅持一下的。
但是，這需要一個前提：補充前線戰士的消耗。
打仗是肯定要死人的。
鬼子這幾天天死的人肯定比我們多，所以他們這一次就補充上來至少二萬五千人。
我們呢？
如果今天或者今晚能夠把這幾天我們的消耗補充上來。
一定能夠守住。
從鬼子出發的這幾個地點來看，下午鬼子就能夠抵達防區外圍。
他們這樣的大部隊行動，發動夜襲的可能不大。
明天將會是鬼子的總攻，同時他們也肯定不會放棄水麵進攻。
我們的援軍最晚也必須要在明天中午之前抵達。
否則就算是明天能夠堅持下去，部隊的傷亡一定會非常大。”
整個指揮部這些軍官當中，有些人輕輕點頭，明顯是支持林凡這種解釋的。
有些人嗤之以鼻，就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了。
劉興思考了一下：“如果沒有援兵？我們應該怎麽做？”
林凡斬釘截鐵地說道：“兩種準備：堅守！待命！”
他說出兩種準備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他會有什麽長篇大論的。
沒有想到隻有四個字。
“堅守！待命？”劉興立刻明白了。
堅守是整個江陰防區的本職，這個肯定不用說。
待命！這就有說頭了。
等待什麽命令？等待誰的命令？
如果隻是命令堅守，這完全就是多此一舉。現在能夠命令劉興的，也隻有南京大本營了。
劉興的眼睛亮了：“你是說……”
看到這些老狐狸們，一個一個的都不把事情說透。
他們心裏明明什麽都知道，卻不說出來。
也不去做，事到臨頭的時候，一窩蜂地就跑了。
扔下那些還在前線堅守的士兵，丟給鬼子。
讓那些士兵們自生自滅。
在有些老狐狸眼裏，士兵都是炮灰，扔了一批還可以去招一批。
仿佛這些士兵是可以無限消耗的。
林凡卻是知道，這些士兵才是整個民族的脊梁，沒有這些老狐狸，還會有別的人站出來。
沒有了這些普通士兵，這些老狐狸就什麽也沒有了。
民族的脊梁從來就不是什麽大人物，一個民族如果說把脊梁都給了大人物的話。
那麽他也就沒有什麽脊梁了。
為了能夠讓那些真正在前線抗戰的士兵們可以多活下來一些。
林凡歎了一口氣，他不得不把話攤明白了說，這話他都說過幾迴了。
“南京現在執行的堅守後退的抵抗策略，我們這裏狠狠地打鬼子。
並不是讓我們全部戰死在這裏。
鬼子進攻實在太猛烈的時候，撤退命令一定會下達的。
我建議司令，提前做好撤退路線和撤退方案的準備。
以免我們重蹈上海撤退的覆轍。
有準備的撤退，是戰略轉進。
無準備的撤退，是戰場潰敗。”
林凡這話，明顯是在批評常凱申指揮的上海大撤退了。
立刻就有人大聲喝斥：“你這個膽小鬼！小小連長，竟然在總司令指揮部胡言亂語，詆毀領袖。
來人！把他押下去，送軍法處查辦。”江防指揮部裏麵的軍統主任全玉堂命令。
林凡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他心裏暗暗吃驚：自己大意了。
在他想來：現在正是抗戰最艱難的時候，南京政府應該是不會對自己動手的。
實際上他不知道：如果他的特種連戰鬥力弱一些，打幾場敗仗。
確實沒有人會為難他。
一隻螞蟻是沒有人去關注他的。
但是他的特種連這些日子的戰績實在太耀眼了。
特別是今天淩晨，一千多人殲滅鬼子兩千多，還有那麽大的繳獲。
最最關鍵的是，以往特種連的戰果都是由特種連自己匯報。
信不信的都假裝信了。
這是戰場上的通病，幾千年的傳統了，沒有會真正在意的。
昨天晚上特種連的戰果，全玉堂主任是悄悄去看了的。
大炮，鬼子身上剝下來的衣服、皮鞋，這些東西無一不證明：特種連淩晨的戰果，是完全真實的。
夜晚攻堅，以一敵三？
這樣的隊伍，是國軍序列裏麵的，偏偏又不是國軍的。
這就讓許多人睡不著了。
因此才有了現在這一幕，林凡已經在想著怎麽反抗了。
兩個憲兵衝進來，離林凡還有兩米位置的時候。
林凡突然說話了：“劉司令！你怎麽說？”
所有人都注意到：這個連長眼神淩厲，掃視著整個指揮部！
剛剛衝進來的兩個憲兵，被他的目光一掃，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腳步。
兩個憲兵就那麽站在林凡兩米之外的位置上。
江陰防區指揮部外麵，馮俊雅班長帶著直屬班的士兵等候著林凡出來的時候。
吳小寶衝出指揮部，在他背後還有幾個士兵在追著。
馮俊雅一揮手，原本還三三兩兩圍在一起說話聊天的特種連士兵們，已經衝過去了。
他們在開始起步的時候，還是各跑各的。
三步之後，這些士兵們全都組成了三人進攻小隊。
有些士兵朝著吳小寶衝過去接應。
特種連的有些士兵已經朝這個院子遠處衝過去，他們是支搶占製高點的。
馮俊雅自己已經翻進了車廂裏麵，高射機關炮的炮口朝著指揮部這幢房屋。
另外有兩輛車發動起來，徑直朝外麵衝出去。
姬無敵也把迫擊炮架好。
一時間，整個江陰防區指揮部外麵的特種連士兵們如臨大敵。
那幾個追吳小寶的憲兵們，什麽時候被這麽多的槍口對準過？
趙龍把吳小寶護在身後，他們這十幾個士兵刺刀圍著追出來的五個憲兵。
吳小寶跑到馮俊雅麵前：“他們要抓連長！”
姬無敵聽到這話，立刻就急了：“我們衝進去？”
馮俊雅冷靜地說道：“等一等！先控製了外邊再說。”
姬無敵：“晚了就來不及了。”
吳小寶也說道：“晚了就來不及了！”
姬無敵大聲喊道：“救連長的，跟我衝！”
剛剛架起的迫擊炮她也不管了，端起自己的步槍，朝著指揮部裏麵衝過去。
吳小寶緊緊跟在她後麵。
馮俊雅隻得命令：“嚴宇達，你帶二十個人跟上去，千萬注意，不要第一個開槍。”
“錢嘉宜！立刻把防空炮準備好，對準指揮部，隨時等候命令。”
這個時候，剛剛起步的特種連直屬隊兩輛汽車，已經衝出指揮部，朝著江陰縣城去了。
指揮部裏麵劉興司令看看全玉堂主任，又看看林凡。
得著圓場說道：“全主任，林連長隻是無意之失。
你看能不能就這麽算了。”
又對林凡說道：“林連長，全主任是一個堅定的抗戰支持者。
你們之間一定有什麽誤會。
要不你跟他們一起去解釋一下。”
林凡正要說話，外麵突然傳來一聲槍響。
緊接著就是一陣密集的槍聲。
林凡聽出來了：這是重機槍的聲音。
整個作戰指揮室裏麵的所有人，臉色突然一變：這裏戒備森嚴，怎麽會有槍聲。
好在這槍聲隻響了這麽一陣就停了下來。
“怎麽迴事？”劉興神情嚴厲地吼道。
一個士兵匆忙跑進來，神情緊張地說道：“報告司令！特種連反了！”
林凡的身體突然一晃，腳下的步子快速移動。
在場的這些軍官們還沒有反應過來，林凡已經站在劉興司令身邊了。
林凡冷冷地說道：“這一定是謊報軍情！”
他站在劉興司令邊上，所有人都知道：林凡是想要把司令當做人質的了。
隻是林凡身上的佩槍根本沒有拿出來，神情跟剛剛一樣，也沒有多少變化。
劉興司令剛剛聽到進來這個士兵的匯報，心裏吃了一驚。
看到林凡剛才的動作，更是吃驚，這個時候他想起了八十八師張柏亭參謀長說過的事情。
當時他說林凡在黃金榮的大世界裏麵，是怎麽一個人力壓上海灘三大亨的。
他知道這麽近的距離，自己是肯定快不過林凡的，現在自己已經是人質了。
隻是雙方還沒有撕破臉。
劉興司令臉色一沉：“到底是怎麽迴事？”
那個士兵吞吞吐吐地說道：“剛剛指揮部裏麵不是要抓林連長嗎？
他的警衛員，竟然不配合憲兵的行動。
突然向外麵逃跑，我們的人追出去，被特種連的人扣押了不說。
他們還把重機槍、機關炮、迫擊炮全部對準指揮部。
許多士兵到處在占領製高點。”
金主任的臉色陰沉：“劉司令！特種連蓄謀造反，裏通鬼子。
……”
林凡臉上的神情越來越不耐煩：“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不過，我從來不會像你這樣說太多。”
“啪！”一聲槍響。
整個指揮部目光本來就全部看著林凡的。
這一次看得更清楚了，林凡出槍、開槍、收槍的動作一氣嗬成。
全玉堂的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額頭正中一個小孔。
身體慢慢向前傾倒，一下子倒在指揮部的沙盤上。
鮮血流油在指揮所在的這個位置，很快就把這一片整個染紅了。
“我們做事，從來不拖泥帶水，打鬼子是這樣。
對付敵人是這樣，對付誣陷我們的人，也是這樣。”林凡繼續把話說完。
衝進來的姬無敵已經帶著二十幾個特種連的士兵，把剛剛等在外麵的十幾個憲兵全部趕進指揮部裏麵來了。
林凡對姬無敵笑了笑：“我沒有事，你們就在門外守著，不要進來。”
劉興現在心裏埋怨死了全玉堂主任：好好的事情，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怎麽收場？
好在全玉堂已經死了，這鍋隻能夠由他一個人背。
想到這裏，劉興臉色一沉，大聲喝斥擠在作戰指揮室裏麵的十幾個憲兵：“你們進來做什麽？
這裏是機密場所。
留下一個負責人，其餘的全部退出去。”
他又對林凡說道：“林連長，誤會！誤會！完全是誤會，這事情，發生的太突然。
事先我們根本沒有人知道。”
立刻就有不少人附和：“對！對！事先我們根本不知道啊！”
還有人說：“全主任這樣對待有功之臣，實在太過份了。”
特種連今天淩晨大戰一場，還沒有隔夜呢。
“飛鳥盡，走狗烹！就算是這樣，現在也早了點嘛，外敵正虎視眈眈呢。
所以這一定是一場誤會。”有人解釋。
劉興司令雙手向下壓了一壓：“今天這一切都是全玉堂的個人行為。
並不是江陰防區的行為。
這是全玉堂私通鬼子，意圖枉殺我軍有功人員，故意編造謊言，意圖讓我江陰防區自亂陣腳。
鬼子在久攻我江陰要塞不下，動用了隱藏在我軍內部的高級人員，想要從內部瓦解我們。
林連長及時發現，及時製止，阻止了事態進一步惡化。
有功於國，有功於江陰防區。”
林凡聽著劉興司令的話，剛剛已經準備好的所有計劃都可以不用了。
在這種時候，林凡實在是不願意動用剛剛的計劃。
劉興司令問道：“林連長！你認為呢？”
林凡立刻迴應：“劉司令慧眼如炬，明察秋毫，卑職正是因為發現了全玉堂的真麵目，為了不造成更大的破壞，不得不當機立斷，就地正法了他。”
劉興司令的目光緩緩地在整個指揮部裏麵看過去。
他現場這些軍官的臉上看到了譏笑、看到了憤瞞，看到如釋重負。
點了點頭，這才命令：“來人！把全玉堂的屍體拖出去。
按照剛才我說的向上麵匯報。”
立刻從門外走進來兩個憲兵，他們把全玉堂抬了出去。
這個時候林凡說道：“劉司令！我也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在司令部裏麵竟然還有鬼子的奸細。
原本我隻是想在小範圍內說出自己對當前局勢的看法。”
劉司令說道：“剛才這事已經過去了，接著剛才的話繼續說。”
林凡再次拿起指揮棒，指點著江陰防區裏麵各道防線說道：“堅守，剛才已經說了，這些天各部隊無論傷亡多麽大。
一直都是這麽做的。
待命！我不知道各部隊是怎麽做的。
在我看來，待命，我們不能夠被動。
所有部隊都要主動，特別是在第一線的那些主力隊伍。
應該讓指揮團對整個防區內的各條道路了如指掌。
如果司令在夜晚調動各部的時候，他們應該能夠迅速、有序、不暴露地在我們整個防區內穿插。
不但要了解整個防區的這些大道，對於小路也要了解。”
在場的所有，被林凡的說法吸引了。
不再關注剛剛發生的事情。
反正死道友，不死貧道！
雖然有一些兔死狐悲的感覺，不過這都是那個全玉堂自找的。
劉司令問道：“有必要讓所有前線隊伍都知道防區線路嗎？”
林凡重重地點了點頭：“防區內也可以製定一個層層後退，層層阻擊的方案。
真的有撤退命令下來，讓前線的隊伍迅速撤退到第二線，一、二線的隊伍一起撤退到第三線。
這樣可以避免被人家各個擊破。”
劉興司令看著林凡：“你認為這個命令，什麽時候會到？”
林凡看看左右：“我不敢說！”
劉興司令嚴肅地說道：“此事為最高機密，任何人都不但在聽過之後討論和外傳。
違者軍法從事！”
林凡這才用指揮棒在空氣中畫了一橫。
“一號？”
“晚上！”
“為什麽？”劉興問出了整個指揮部裏麵所有人的心聲。
現在就是三十號下午，一號就是明天了。
林凡神情嚴肅地說道：“鬼子一心一意想要進攻什麽地方？”
“南京！”
這個問題所有人都知道。
“他們在這個時候，把大軍從無錫、常州、靖江調過來的目的是什麽？
這些隊伍不去進攻南京了嗎？”
林凡的問題把所有人問住了。
“不是！他們這是在為進攻南京掃清障礙。
江陰要塞在我們手裏，鬼子的海軍上不去不說。還把南京的南大門守住了。
同時也把南京靠江這一方也守住了。
鬼子就隻有從兩個方向進攻。
同時他們還要時刻防備著被我軍從江陰出發，配合退到山裏去的隊伍斷了他們的後路。”
林凡手裏的指揮棒沿著整個錫澄線虛虛地一劃。
一直劃到了宜興。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堅守下去，關門打狗。
林凡看著這些人發亮的眼睛。
終究都是同樣的皮膚、流淌著同樣的血。
這些人都是想要力挽狂瀾於倒懸的。
這個關門打狗的想法是非常好。
如果是在剛剛開戰的時候，國軍的裝備的實力還可以試試。
現在已經是不可能的了，除非有外部大國的伸入。
也許隻需要五萬、最多十萬隊伍，一定能夠把鬼子這一百年積蓄的所有力量和心氣打下去。
第二次世界大戰也將不會再發生。
夢想很豐滿，現實還骨感。
林凡歎了一口氣：“大家不要想多了，想一想就好。
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所以結果就隻有向另一個方向走了。
鬼子重兵，挾千鈞之力，就是要用最快的速度攻下要塞。
明天我們將會迎來最艱難的一天，損失會超出所有人的想像。
上麵的命令就會下來了。”
林凡的話說完了，整個作戰指揮室裏麵，靜了好久。
終於劉興司令輕輕鼓了鼓掌：“林連長的見解果然有一定道理。
我們要研究一下。”
這是逐客令了。
林凡苦笑道：“司令！這裏的問題是解決了。外麵怕是要鬧翻天了。
我今天來這裏的事情，也還沒有說呢。”
劉興司令問道：“你有什麽事情？”
“報告司令！特種連請領這兩種物資。”林凡把報告遞上去。
劉興一看：“炸藥十噸！鐵彈子二十噸！”
“你要炸藥可以理解，這個鐵彈子有什麽用？”
林凡笑著說道：“包裹好了，放在炸藥外麵，爆炸的時候，就是成千上萬個碎片飛出去。
對有生力量的摧毀是毀滅性的。”
劉興想了想：“在南閘的時候，你們就這樣搞過？”
林凡點了點頭：“這種對付追擊、逃跑的隊伍最是有效，隻要在事先在他們要走的道路邊安裝好。
整個前方一百米範圍內，十不存一！”
劉興這次是真的高興了：“你寫一個使用方法上來。
這兩種東西，我簽字！”
林凡為難地說道：“司令！我那個連現在不知道怎麽樣了。”
劉興說道：“你派個人出去就好。”
林凡：“還請司令派一個參謀一起去吧！”
“劉參謀，你去！”劉興非常直接。
劉華是他的親侄子，這是整個防區裏麵所有人都知道的。
林凡大聲喊道：“無敵！陪著劉華參謀立刻迴去，讓特種連就地待命。
大敵當前，不要衝突，不要引起誤會。
另外讓一班上來拉貨。”
姬無敵在門外：“是！”
姬無敵在特種連的存在是有些不一樣的。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最不可能背叛林凡的，至於為什麽？
隻要看看她看林凡的眼神就知道。
派她去，可以讓特種連的那些人安心。
林凡看著劉興司令：“這個東西寫出來也就幾句話。
不如我現場做個示範，司令讓你的手下的筆杆子寫吧。”
說做就做。
林凡就在這裏隨便找了一塊布，抱了一抱牆角的堆沙盤的土：“這就是鐵彈子。”
把這包土放到一個凳子上麵：“這個凳子就炸藥包。隻需要放在一個麵上有就行了。
使用的時候，把這個埋地下，就是地雷。
但是這樣的效果不太好。
最好的是放在這樣的地方：背後堅硬的岩石擋住，讓所有的衝擊波都朝一個方向。”
說話的時候，林凡把這個土包放在牆角，朝著一方向：
“敵人從那個方向來，鐵彈子就朝著那個方向。背靠石壁、大石頭。
實在不行就隻有泥壁也行。”
“怎麽引爆？”有人問道。
林凡笑著說道：“我們一直都是人工拉它。使用的時候一定要注意。
三公斤的藥量，就能夠威脅到一百米範圍。
這個方向向前一百米的人都在威力範圍。”
他指了指土包前麵一片。
“千萬不要傷到了自己。”
“這麽簡單！”所有人都都是同樣的想法。
不就是在炸藥包外麵貼一層鐵彈子嘛。
林凡講解完畢：“司令！我現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可以走了！
另外如果你去南京！自己小心些！”劉興司令補充了一句。
林凡腳步停了一下：“司令！剛才你說的話？”
“我說的話，你信？我信？還是軍統那邊的人會信？
人家不會明著搞你，但隻要你有錯處被抓到了，肯定不會放過你。”劉興微笑著說道。
“可是！剛剛明明是你讓我暢所欲言的。”林凡還想要分辨一下。
“是的，我也沒有想到那個老全那個笨蛋，竟然不顧大局。
現在是什麽時候？他們還抱著兩年前的思想不變。
軍統是我無法插手的地方。
不過林連長，你放心在我的防區內，你們還是跟以前一樣的安全。”
“信你個鬼！老頭壞得很。”林凡在心裏暗暗吐槽。
看到林凡走出江陰防區指揮部，馮俊雅這才鬆了一口氣。
林凡看到院子裏麵劍拔弩張的樣子，笑著說道：“老馮！做的對。”
他並沒有在這裏表演一下：故意訓斥手下，給江陰防區這邊的軍官們一個台階下。
林凡看著整個院子裏麵的防備，點頭說道：“不錯！不錯！你們都做得不錯。
按照你們現在這樣的防禦，至少能夠守住上千人三個小時的進攻。”
林凡的點評讓院子裏麵的國軍士兵們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林凡問道：“剛才外麵響槍，是怎麽迴事？”
馮俊雅指了指東邊：“那裏有一個兵，不願意讓位，朝天開槍示警。
我也開槍示警，都是槍誰怕誰呀？
我隻是嚇唬嚇唬一下他，連機關炮都沒有開火。”
林凡表揚著馮俊雅，一邊上車去領取今天的裝備。
這個時候，那兩輛衝門而出去的汽車，已經衝進了江陰縣城，特種連的臨時駐地。
李顯聽到林凡在江陰防區指揮部裏麵出事了。
立刻命令全連立刻準備轉移。
原本還在正常訓練的特種連馬上行動起來。
無論怎麽做，特種連都必須要在城裏找出一條路衝出去。
結合剛剛兩輛車開進城裏，還沒有受到阻擊的情況。
李顯命令陳四川的一班立刻以拉練的名義出城，先到城門位置停留，不要被人包了餃子。
又讓人立刻準備把十二門**式加農炮從作戰狀態轉變到行軍狀態。
這些炮一定要拖走！
二、三、四、五這四個班立刻在整個駐地周圍建立防禦，準備應付可能到來的進攻。
第七班馬上準備帶走大炮。
原本這些大炮是直屬隊的，現在他們陷在江陰指揮部，隻能讓護衛班來做這些工作了。
十二門**式加農炮想要從射擊姿態轉變到行軍狀態，沒有一個小時是不可能的。
整個特種連都緊急行動起來。
他們這裏的異常也引起了一一二師的注意。
霍守義派通信兵跑過來詢問情況：李顯隻說特種連準備趁著今天鬼子沒有行動，再次機動拉練一次。
這次準備出城訓練。
這個理由霍守義信！
特種連愛拉練，這是整個江陰防區所有隊伍都知道的。
當下也不以為意！
就在這個時候，劉興親自打電話過來，把剛才在江陰防區指揮部裏麵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讓霍守義密切注意特種連：小心他們搞小動作。
師部的三巨頭麵麵相覷：早晨才跟林凡說過的，退避三舍呢？
這事兒難做！
李蘭池想了想：“他們現在隻是在防禦，並沒有發動進攻。
一百多人停在北門磨蹭，估計是怕我們翻臉不認人。
那個時候他們就要搶城門。
既然這樣，我們就當沒有這事一樣，等！”
霍守義惱火地說道：“這種時候，軍統來添什麽亂？
這不是逼良為娼嗎？”
王肇治想了想說道：“這支隊伍的戰鬥力太強，上麵有些忌憚。
我們這些在前線的隊伍，當然是希望隊友越強越好。
但是對上麵有些人來說，友軍太強，終究不是好事？”
“大敵當前，上麵這樣做也不怕讓人害心？”
“如果成功了，死了的人是不會有人記得的。
過幾天就被遺忘了。
活著才是最重要的！”王肇治說道。
特種連在江陰城裏的撤退工作還沒有做完，姬無敵陪著江防防區參謀劉華過來了。
他們直接進了特種連的營區。
姬無敵把林凡的原話對李顯說了。
李顯立刻明白過來，馬上命令：“第一班立刻去江陰防區指揮部拉裝備迴來。
全副武裝！注意周圍情況！”
讓李顯增加一個班去，林凡的本意就是為了預防萬一。
姬無敵又陪著劉華參謀去了一一二師的師部。
劉華笑著對霍師長說道：“誤會！今天的一切都是誤會！
這一切都是全玉堂一個人搞的鬼。
現在已經肅清影響了。”
見到劉華參謀過來，一一二師才算是真的放下心來了。
劉華參謀是劉興司令的親侄兒，是劉興司令親信當中的親信。
看來事情應該是真的解決了。
霍師長他們幾個想要問問到底是怎麽迴事，可是特種連的這個女兵，卻是一步也不離劉華參謀。
這個女兵後麵還跟著十個特種連的兵。
劉華參謀苦笑著說道：“林凡連長一會兒就會迴來的，你可以迴去了。”
姬無敵嚴肅地說道：“我要守著你，怕你們在背後使詐！”
“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劉華參謀故意說道。
“我本來就是女人，不怕你說。到是你們，這些天，我們打了多少迴仗？
打死了多少鬼子，竟然說我們連長是奸細！
要冤枉人，至少也要認真一些吧！
你們就是這樣做事的？
連一個好點的理由都懶得找一個，直接就要把我們連長給抓起來！”
一一二師的三巨頭隻知道林凡在江防作戰指揮室裏麵，一怒之下殺了江陰防區軍統主任全玉堂。
還不知道這之前還有誣陷林凡是奸細這一場！
三個人眼裏鄙視的目光，顯而易見。
劉華參謀歎了一口氣：“這事兒我們是真的一點也不知道。
劉司令從頭到尾都不知道。
肯定是軍統那條線上擅自作主的。
要說你們連長也是狠人。
一言不合就開槍殺人。
這還不完，還要殺人誅心。
活生生的把軍紡江陰防區一個大主任，給定起了鬼子奸細。
也是狠人啦！”
姬無敵冷笑道：“我們連對敵人從來不留情，要做我們的敵人，事先就要想到這樣的後果。
你們做事，太讓人寒心了。
想一想我們連長，萬裏迢迢從國外放棄優越的生活，有福不享。
迴國參加抗戰，上個月二十六號到三十一在四行。
不願意進入租界，帶著我們從四行出來，連夜行軍。
襲擊鬼子虹橋機場，擊斃鬼子近三千。
擊毀敵機一百多架。
又連夜行軍計劃偷襲江灣機場。
途中還全殲了鬼子一個輜重中隊，繳獲三百枚毒氣彈。
在江灣，我們擊毀鬼子三十多架飛機，打死鬼子上千人。
又潛入租界。
做了那麽多事情。
這個月五號偷襲鬼子輪船，搶了船一路來到江陰。
這是為什麽？
連長說了江陰是長江咽喉，這裏的仗最難打。
他要在這裏守到最後一刻。
才到江陰，連長第一天就打下來鬼子五十七架飛機。
你們都不記得了嗎？
打下敵機的第二天，聽說鬼子從杭州灣登陸。
連長帶著我們長途跋涉連夜趕到楓涇濱，奇襲鬼子重炮大炮。
一直守到奉命撤退。
其他隊伍都是撤退迴去休整，隻有我們連長帶著我們馬不停蹄地又趕迴江陰。
為什麽？
還不是因為他知道這裏有大戰，他想要為抗戰多出一份力。
我們打長江裏的軍艦，打天上的飛機，打地上的騎兵。
我們從來都沒有怨悔過，也從來沒有鬧騰過。
今天淩晨我們才從南閘迴來，連長一夜未睡。
一夜之間打死鬼子近三千人，繳獲那麽鑫。
結果你們還說他是鬼子的奸細！
有這麽當奸細的嗎？”
他在講完結束的時候問了一句：“現在有什麽困難沒有？”
小東北站起來說道：“連長！做定向炸彈的炸藥和鐵彈子不夠了。
我準備讓每個戰士隨身攜帶一個三公斤炸藥的定向炸彈，就需要五百公斤。
我們還有汽車，我準備備份一些。”
林凡看著小東北：“準備多些沒有問題，但是你讓戰士隨身攜帶定向炸彈，三公斤的炸藥包配備上鐵彈子，至少超過五公斤。
讓戰士們其他的物資怎麽辦？
彈藥、手榴彈、幹糧、水，裝護具這些東西呢？
先把做好正常作戰的所有準備。
可以讓部分戰士隨身攜帶一些。
但是不用每個人都帶上。
準備可以充足，缺什麽我馬上去找司令要。”
實際上特種連現在缺少的就是炸藥和鐵彈子。
看著幾個班長報上來的需要量，林凡也是驚呆了，八個班仿佛是約好了的一樣。
每個班申請的炸藥都是一千公斤，鐵彈子兩千公斤。
對於其它的物資倒沒有人申請了。
原本最難解決的油料，他們在南閘鎮的時候，把鬼子屯在鎮子裏麵的那些油桶全部拖迴來。
分配下去，倒還夠用。
原本特種連繳獲的物資裏麵，也有不少炸藥的。
隻是大家都看到了，今天淩晨時候葉大膽、劉老炮他們用定向炸彈消滅鬼子的場景。
配合著兩人的講解，現在他們都有了新的想法。
因此對炸藥的需求量就多了起來。
林凡帶著十台車，就朝江陰防區總指揮部跑。
他去見劉興，找他要。
劉興這個時候，已經把親自指揮一一二師夜襲南閘，消滅駐守南閘的鬼子二千多人。
繳獲**式一百五十毫米加農炮，擊毀鬼子六輛坦克，繳獲一輛坦克，繳獲九二式步兵炮十八門，八二式迫擊炮三十門，其它武器若幹。
耀眼的戰績已經報到南京去了。
現在他正在指揮部裏麵，聽著來自南京情報戰線的匯報：從常州、從武進、從無錫都有鬼子大部隊調動。
這些鬼子大部隊的調動方向，全是朝著江陰方向過來的。
那些情報人員，每一個方向匯報過來的鬼子調動數量：都在七千人以上。
劉興現在看著沙盤，把三個方向的代表鬼子旗幟插上去。
他的眉頭一直皺著，整個作戰指揮室裏麵的軍官們看著沙盤，全都默默無語。
原本鬼子第十三師團，他們應對的就非常吃力了。
現在鬼子又增加了足足一個半師團的兵力，這下子就更難辦了。
就在這個時候，衛兵前來報告：“特種連連長林凡求見。”
劉興沒有思考就說：“讓他到這裏來。”
林凡走進江陰防區作戰指揮部，這裏應該是整個江陰最機密的地方了。
見到他到來，劉興指著才插下去的三麵旗幟說道：“鬼子又從三個方向增兵了。
每個方向至少一個旅團。
林連長，你對這個有什麽看法？”
林凡是來要裝備的，完全沒有想到會直接把自己弄到這裏來。
他看著這裏的沙盤，跟自己做得差不多。
不過特種連裏麵的那個沙盤上，敵、我雙方的標記遠遠沒有人家這裏的準確。
思考了一會兒，林凡嚴肅地說道：“我不敢說！”
在場的人其實都知道這種時候，應該怎麽做。
可是沒有誰敢說出來的！
畏敵如虎的名號安在誰的身上，誰這一輩子就算是毀了。
說不定還會受到軍法處置。
劉興鼓勵地說道：“這裏是軍事討論，不是決定，現在說什麽都是可以的。
說出來大家討論得失。
等到做出了決定：
離開這裏，說什麽都是不可以的。
一切行動隻能夠按照命令執行。”
司令官的話，絕對正確。
林凡拿起指揮棒，點了點夏港鎮、夏港這些地方：“這幾天鬼子的兵力不足，對這些地方還沒有展開兵力。
如果他們調動來的三個旅團到位。
不隻是以前我們承受壓力的地方，會遭到鬼子更加猛烈的進攻。
這些以前沒有被鬼子攻擊的地方，也將會成為新的戰場。
我們背後有要塞炮火支援，堅持還是能夠堅持一下的。
但是，這需要一個前提：補充前線戰士的消耗。
打仗是肯定要死人的。
鬼子這幾天天死的人肯定比我們多，所以他們這一次就補充上來至少二萬五千人。
我們呢？
如果今天或者今晚能夠把這幾天我們的消耗補充上來。
一定能夠守住。
從鬼子出發的這幾個地點來看，下午鬼子就能夠抵達防區外圍。
他們這樣的大部隊行動，發動夜襲的可能不大。
明天將會是鬼子的總攻，同時他們也肯定不會放棄水麵進攻。
我們的援軍最晚也必須要在明天中午之前抵達。
否則就算是明天能夠堅持下去，部隊的傷亡一定會非常大。”
整個指揮部這些軍官當中，有些人輕輕點頭，明顯是支持林凡這種解釋的。
有些人嗤之以鼻，就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了。
劉興思考了一下：“如果沒有援兵？我們應該怎麽做？”
林凡斬釘截鐵地說道：“兩種準備：堅守！待命！”
他說出兩種準備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他會有什麽長篇大論的。
沒有想到隻有四個字。
“堅守！待命？”劉興立刻明白了。
堅守是整個江陰防區的本職，這個肯定不用說。
待命！這就有說頭了。
等待什麽命令？等待誰的命令？
如果隻是命令堅守，這完全就是多此一舉。現在能夠命令劉興的，也隻有南京大本營了。
劉興的眼睛亮了：“你是說……”
看到這些老狐狸們，一個一個的都不把事情說透。
他們心裏明明什麽都知道，卻不說出來。
也不去做，事到臨頭的時候，一窩蜂地就跑了。
扔下那些還在前線堅守的士兵，丟給鬼子。
讓那些士兵們自生自滅。
在有些老狐狸眼裏，士兵都是炮灰，扔了一批還可以去招一批。
仿佛這些士兵是可以無限消耗的。
林凡卻是知道，這些士兵才是整個民族的脊梁，沒有這些老狐狸，還會有別的人站出來。
沒有了這些普通士兵，這些老狐狸就什麽也沒有了。
民族的脊梁從來就不是什麽大人物，一個民族如果說把脊梁都給了大人物的話。
那麽他也就沒有什麽脊梁了。
為了能夠讓那些真正在前線抗戰的士兵們可以多活下來一些。
林凡歎了一口氣，他不得不把話攤明白了說，這話他都說過幾迴了。
“南京現在執行的堅守後退的抵抗策略，我們這裏狠狠地打鬼子。
並不是讓我們全部戰死在這裏。
鬼子進攻實在太猛烈的時候，撤退命令一定會下達的。
我建議司令，提前做好撤退路線和撤退方案的準備。
以免我們重蹈上海撤退的覆轍。
有準備的撤退，是戰略轉進。
無準備的撤退，是戰場潰敗。”
林凡這話，明顯是在批評常凱申指揮的上海大撤退了。
立刻就有人大聲喝斥：“你這個膽小鬼！小小連長，竟然在總司令指揮部胡言亂語，詆毀領袖。
來人！把他押下去，送軍法處查辦。”江防指揮部裏麵的軍統主任全玉堂命令。
林凡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他心裏暗暗吃驚：自己大意了。
在他想來：現在正是抗戰最艱難的時候，南京政府應該是不會對自己動手的。
實際上他不知道：如果他的特種連戰鬥力弱一些，打幾場敗仗。
確實沒有人會為難他。
一隻螞蟻是沒有人去關注他的。
但是他的特種連這些日子的戰績實在太耀眼了。
特別是今天淩晨，一千多人殲滅鬼子兩千多，還有那麽大的繳獲。
最最關鍵的是，以往特種連的戰果都是由特種連自己匯報。
信不信的都假裝信了。
這是戰場上的通病，幾千年的傳統了，沒有會真正在意的。
昨天晚上特種連的戰果，全玉堂主任是悄悄去看了的。
大炮，鬼子身上剝下來的衣服、皮鞋，這些東西無一不證明：特種連淩晨的戰果，是完全真實的。
夜晚攻堅，以一敵三？
這樣的隊伍，是國軍序列裏麵的，偏偏又不是國軍的。
這就讓許多人睡不著了。
因此才有了現在這一幕，林凡已經在想著怎麽反抗了。
兩個憲兵衝進來，離林凡還有兩米位置的時候。
林凡突然說話了：“劉司令！你怎麽說？”
所有人都注意到：這個連長眼神淩厲，掃視著整個指揮部！
剛剛衝進來的兩個憲兵，被他的目光一掃，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腳步。
兩個憲兵就那麽站在林凡兩米之外的位置上。
江陰防區指揮部外麵，馮俊雅班長帶著直屬班的士兵等候著林凡出來的時候。
吳小寶衝出指揮部，在他背後還有幾個士兵在追著。
馮俊雅一揮手，原本還三三兩兩圍在一起說話聊天的特種連士兵們，已經衝過去了。
他們在開始起步的時候，還是各跑各的。
三步之後，這些士兵們全都組成了三人進攻小隊。
有些士兵朝著吳小寶衝過去接應。
特種連的有些士兵已經朝這個院子遠處衝過去，他們是支搶占製高點的。
馮俊雅自己已經翻進了車廂裏麵，高射機關炮的炮口朝著指揮部這幢房屋。
另外有兩輛車發動起來，徑直朝外麵衝出去。
姬無敵也把迫擊炮架好。
一時間，整個江陰防區指揮部外麵的特種連士兵們如臨大敵。
那幾個追吳小寶的憲兵們，什麽時候被這麽多的槍口對準過？
趙龍把吳小寶護在身後，他們這十幾個士兵刺刀圍著追出來的五個憲兵。
吳小寶跑到馮俊雅麵前：“他們要抓連長！”
姬無敵聽到這話，立刻就急了：“我們衝進去？”
馮俊雅冷靜地說道：“等一等！先控製了外邊再說。”
姬無敵：“晚了就來不及了。”
吳小寶也說道：“晚了就來不及了！”
姬無敵大聲喊道：“救連長的，跟我衝！”
剛剛架起的迫擊炮她也不管了，端起自己的步槍，朝著指揮部裏麵衝過去。
吳小寶緊緊跟在她後麵。
馮俊雅隻得命令：“嚴宇達，你帶二十個人跟上去，千萬注意，不要第一個開槍。”
“錢嘉宜！立刻把防空炮準備好，對準指揮部，隨時等候命令。”
這個時候，剛剛起步的特種連直屬隊兩輛汽車，已經衝出指揮部，朝著江陰縣城去了。
指揮部裏麵劉興司令看看全玉堂主任，又看看林凡。
得著圓場說道：“全主任，林連長隻是無意之失。
你看能不能就這麽算了。”
又對林凡說道：“林連長，全主任是一個堅定的抗戰支持者。
你們之間一定有什麽誤會。
要不你跟他們一起去解釋一下。”
林凡正要說話，外麵突然傳來一聲槍響。
緊接著就是一陣密集的槍聲。
林凡聽出來了：這是重機槍的聲音。
整個作戰指揮室裏麵的所有人，臉色突然一變：這裏戒備森嚴，怎麽會有槍聲。
好在這槍聲隻響了這麽一陣就停了下來。
“怎麽迴事？”劉興神情嚴厲地吼道。
一個士兵匆忙跑進來，神情緊張地說道：“報告司令！特種連反了！”
林凡的身體突然一晃，腳下的步子快速移動。
在場的這些軍官們還沒有反應過來，林凡已經站在劉興司令身邊了。
林凡冷冷地說道：“這一定是謊報軍情！”
他站在劉興司令邊上，所有人都知道：林凡是想要把司令當做人質的了。
隻是林凡身上的佩槍根本沒有拿出來，神情跟剛剛一樣，也沒有多少變化。
劉興司令剛剛聽到進來這個士兵的匯報，心裏吃了一驚。
看到林凡剛才的動作，更是吃驚，這個時候他想起了八十八師張柏亭參謀長說過的事情。
當時他說林凡在黃金榮的大世界裏麵，是怎麽一個人力壓上海灘三大亨的。
他知道這麽近的距離，自己是肯定快不過林凡的，現在自己已經是人質了。
隻是雙方還沒有撕破臉。
劉興司令臉色一沉：“到底是怎麽迴事？”
那個士兵吞吞吐吐地說道：“剛剛指揮部裏麵不是要抓林連長嗎？
他的警衛員，竟然不配合憲兵的行動。
突然向外麵逃跑，我們的人追出去，被特種連的人扣押了不說。
他們還把重機槍、機關炮、迫擊炮全部對準指揮部。
許多士兵到處在占領製高點。”
金主任的臉色陰沉：“劉司令！特種連蓄謀造反，裏通鬼子。
……”
林凡臉上的神情越來越不耐煩：“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不過，我從來不會像你這樣說太多。”
“啪！”一聲槍響。
整個指揮部目光本來就全部看著林凡的。
這一次看得更清楚了，林凡出槍、開槍、收槍的動作一氣嗬成。
全玉堂的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額頭正中一個小孔。
身體慢慢向前傾倒，一下子倒在指揮部的沙盤上。
鮮血流油在指揮所在的這個位置，很快就把這一片整個染紅了。
“我們做事，從來不拖泥帶水，打鬼子是這樣。
對付敵人是這樣，對付誣陷我們的人，也是這樣。”林凡繼續把話說完。
衝進來的姬無敵已經帶著二十幾個特種連的士兵，把剛剛等在外麵的十幾個憲兵全部趕進指揮部裏麵來了。
林凡對姬無敵笑了笑：“我沒有事，你們就在門外守著，不要進來。”
劉興現在心裏埋怨死了全玉堂主任：好好的事情，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怎麽收場？
好在全玉堂已經死了，這鍋隻能夠由他一個人背。
想到這裏，劉興臉色一沉，大聲喝斥擠在作戰指揮室裏麵的十幾個憲兵：“你們進來做什麽？
這裏是機密場所。
留下一個負責人，其餘的全部退出去。”
他又對林凡說道：“林連長，誤會！誤會！完全是誤會，這事情，發生的太突然。
事先我們根本沒有人知道。”
立刻就有不少人附和：“對！對！事先我們根本不知道啊！”
還有人說：“全主任這樣對待有功之臣，實在太過份了。”
特種連今天淩晨大戰一場，還沒有隔夜呢。
“飛鳥盡，走狗烹！就算是這樣，現在也早了點嘛，外敵正虎視眈眈呢。
所以這一定是一場誤會。”有人解釋。
劉興司令雙手向下壓了一壓：“今天這一切都是全玉堂的個人行為。
並不是江陰防區的行為。
這是全玉堂私通鬼子，意圖枉殺我軍有功人員，故意編造謊言，意圖讓我江陰防區自亂陣腳。
鬼子在久攻我江陰要塞不下，動用了隱藏在我軍內部的高級人員，想要從內部瓦解我們。
林連長及時發現，及時製止，阻止了事態進一步惡化。
有功於國，有功於江陰防區。”
林凡聽著劉興司令的話，剛剛已經準備好的所有計劃都可以不用了。
在這種時候，林凡實在是不願意動用剛剛的計劃。
劉興司令問道：“林連長！你認為呢？”
林凡立刻迴應：“劉司令慧眼如炬，明察秋毫，卑職正是因為發現了全玉堂的真麵目，為了不造成更大的破壞，不得不當機立斷，就地正法了他。”
劉興司令的目光緩緩地在整個指揮部裏麵看過去。
他現場這些軍官的臉上看到了譏笑、看到了憤瞞，看到如釋重負。
點了點頭，這才命令：“來人！把全玉堂的屍體拖出去。
按照剛才我說的向上麵匯報。”
立刻從門外走進來兩個憲兵，他們把全玉堂抬了出去。
這個時候林凡說道：“劉司令！我也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在司令部裏麵竟然還有鬼子的奸細。
原本我隻是想在小範圍內說出自己對當前局勢的看法。”
劉司令說道：“剛才這事已經過去了，接著剛才的話繼續說。”
林凡再次拿起指揮棒，指點著江陰防區裏麵各道防線說道：“堅守，剛才已經說了，這些天各部隊無論傷亡多麽大。
一直都是這麽做的。
待命！我不知道各部隊是怎麽做的。
在我看來，待命，我們不能夠被動。
所有部隊都要主動，特別是在第一線的那些主力隊伍。
應該讓指揮團對整個防區內的各條道路了如指掌。
如果司令在夜晚調動各部的時候，他們應該能夠迅速、有序、不暴露地在我們整個防區內穿插。
不但要了解整個防區的這些大道，對於小路也要了解。”
在場的所有，被林凡的說法吸引了。
不再關注剛剛發生的事情。
反正死道友，不死貧道！
雖然有一些兔死狐悲的感覺，不過這都是那個全玉堂自找的。
劉司令問道：“有必要讓所有前線隊伍都知道防區線路嗎？”
林凡重重地點了點頭：“防區內也可以製定一個層層後退，層層阻擊的方案。
真的有撤退命令下來，讓前線的隊伍迅速撤退到第二線，一、二線的隊伍一起撤退到第三線。
這樣可以避免被人家各個擊破。”
劉興司令看著林凡：“你認為這個命令，什麽時候會到？”
林凡看看左右：“我不敢說！”
劉興司令嚴肅地說道：“此事為最高機密，任何人都不但在聽過之後討論和外傳。
違者軍法從事！”
林凡這才用指揮棒在空氣中畫了一橫。
“一號？”
“晚上！”
“為什麽？”劉興問出了整個指揮部裏麵所有人的心聲。
現在就是三十號下午，一號就是明天了。
林凡神情嚴肅地說道：“鬼子一心一意想要進攻什麽地方？”
“南京！”
這個問題所有人都知道。
“他們在這個時候，把大軍從無錫、常州、靖江調過來的目的是什麽？
這些隊伍不去進攻南京了嗎？”
林凡的問題把所有人問住了。
“不是！他們這是在為進攻南京掃清障礙。
江陰要塞在我們手裏，鬼子的海軍上不去不說。還把南京的南大門守住了。
同時也把南京靠江這一方也守住了。
鬼子就隻有從兩個方向進攻。
同時他們還要時刻防備著被我軍從江陰出發，配合退到山裏去的隊伍斷了他們的後路。”
林凡手裏的指揮棒沿著整個錫澄線虛虛地一劃。
一直劃到了宜興。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堅守下去，關門打狗。
林凡看著這些人發亮的眼睛。
終究都是同樣的皮膚、流淌著同樣的血。
這些人都是想要力挽狂瀾於倒懸的。
這個關門打狗的想法是非常好。
如果是在剛剛開戰的時候，國軍的裝備的實力還可以試試。
現在已經是不可能的了，除非有外部大國的伸入。
也許隻需要五萬、最多十萬隊伍，一定能夠把鬼子這一百年積蓄的所有力量和心氣打下去。
第二次世界大戰也將不會再發生。
夢想很豐滿，現實還骨感。
林凡歎了一口氣：“大家不要想多了，想一想就好。
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所以結果就隻有向另一個方向走了。
鬼子重兵，挾千鈞之力，就是要用最快的速度攻下要塞。
明天我們將會迎來最艱難的一天，損失會超出所有人的想像。
上麵的命令就會下來了。”
林凡的話說完了，整個作戰指揮室裏麵，靜了好久。
終於劉興司令輕輕鼓了鼓掌：“林連長的見解果然有一定道理。
我們要研究一下。”
這是逐客令了。
林凡苦笑道：“司令！這裏的問題是解決了。外麵怕是要鬧翻天了。
我今天來這裏的事情，也還沒有說呢。”
劉興司令問道：“你有什麽事情？”
“報告司令！特種連請領這兩種物資。”林凡把報告遞上去。
劉興一看：“炸藥十噸！鐵彈子二十噸！”
“你要炸藥可以理解，這個鐵彈子有什麽用？”
林凡笑著說道：“包裹好了，放在炸藥外麵，爆炸的時候，就是成千上萬個碎片飛出去。
對有生力量的摧毀是毀滅性的。”
劉興想了想：“在南閘的時候，你們就這樣搞過？”
林凡點了點頭：“這種對付追擊、逃跑的隊伍最是有效，隻要在事先在他們要走的道路邊安裝好。
整個前方一百米範圍內，十不存一！”
劉興這次是真的高興了：“你寫一個使用方法上來。
這兩種東西，我簽字！”
林凡為難地說道：“司令！我那個連現在不知道怎麽樣了。”
劉興說道：“你派個人出去就好。”
林凡：“還請司令派一個參謀一起去吧！”
“劉參謀，你去！”劉興非常直接。
劉華是他的親侄子，這是整個防區裏麵所有人都知道的。
林凡大聲喊道：“無敵！陪著劉華參謀立刻迴去，讓特種連就地待命。
大敵當前，不要衝突，不要引起誤會。
另外讓一班上來拉貨。”
姬無敵在門外：“是！”
姬無敵在特種連的存在是有些不一樣的。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最不可能背叛林凡的，至於為什麽？
隻要看看她看林凡的眼神就知道。
派她去，可以讓特種連的那些人安心。
林凡看著劉興司令：“這個東西寫出來也就幾句話。
不如我現場做個示範，司令讓你的手下的筆杆子寫吧。”
說做就做。
林凡就在這裏隨便找了一塊布，抱了一抱牆角的堆沙盤的土：“這就是鐵彈子。”
把這包土放到一個凳子上麵：“這個凳子就炸藥包。隻需要放在一個麵上有就行了。
使用的時候，把這個埋地下，就是地雷。
但是這樣的效果不太好。
最好的是放在這樣的地方：背後堅硬的岩石擋住，讓所有的衝擊波都朝一個方向。”
說話的時候，林凡把這個土包放在牆角，朝著一方向：
“敵人從那個方向來，鐵彈子就朝著那個方向。背靠石壁、大石頭。
實在不行就隻有泥壁也行。”
“怎麽引爆？”有人問道。
林凡笑著說道：“我們一直都是人工拉它。使用的時候一定要注意。
三公斤的藥量，就能夠威脅到一百米範圍。
這個方向向前一百米的人都在威力範圍。”
他指了指土包前麵一片。
“千萬不要傷到了自己。”
“這麽簡單！”所有人都都是同樣的想法。
不就是在炸藥包外麵貼一層鐵彈子嘛。
林凡講解完畢：“司令！我現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可以走了！
另外如果你去南京！自己小心些！”劉興司令補充了一句。
林凡腳步停了一下：“司令！剛才你說的話？”
“我說的話，你信？我信？還是軍統那邊的人會信？
人家不會明著搞你，但隻要你有錯處被抓到了，肯定不會放過你。”劉興微笑著說道。
“可是！剛剛明明是你讓我暢所欲言的。”林凡還想要分辨一下。
“是的，我也沒有想到那個老全那個笨蛋，竟然不顧大局。
現在是什麽時候？他們還抱著兩年前的思想不變。
軍統是我無法插手的地方。
不過林連長，你放心在我的防區內，你們還是跟以前一樣的安全。”
“信你個鬼！老頭壞得很。”林凡在心裏暗暗吐槽。
看到林凡走出江陰防區指揮部，馮俊雅這才鬆了一口氣。
林凡看到院子裏麵劍拔弩張的樣子，笑著說道：“老馮！做的對。”
他並沒有在這裏表演一下：故意訓斥手下，給江陰防區這邊的軍官們一個台階下。
林凡看著整個院子裏麵的防備，點頭說道：“不錯！不錯！你們都做得不錯。
按照你們現在這樣的防禦，至少能夠守住上千人三個小時的進攻。”
林凡的點評讓院子裏麵的國軍士兵們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林凡問道：“剛才外麵響槍，是怎麽迴事？”
馮俊雅指了指東邊：“那裏有一個兵，不願意讓位，朝天開槍示警。
我也開槍示警，都是槍誰怕誰呀？
我隻是嚇唬嚇唬一下他，連機關炮都沒有開火。”
林凡表揚著馮俊雅，一邊上車去領取今天的裝備。
這個時候，那兩輛衝門而出去的汽車，已經衝進了江陰縣城，特種連的臨時駐地。
李顯聽到林凡在江陰防區指揮部裏麵出事了。
立刻命令全連立刻準備轉移。
原本還在正常訓練的特種連馬上行動起來。
無論怎麽做，特種連都必須要在城裏找出一條路衝出去。
結合剛剛兩輛車開進城裏，還沒有受到阻擊的情況。
李顯命令陳四川的一班立刻以拉練的名義出城，先到城門位置停留，不要被人包了餃子。
又讓人立刻準備把十二門**式加農炮從作戰狀態轉變到行軍狀態。
這些炮一定要拖走！
二、三、四、五這四個班立刻在整個駐地周圍建立防禦，準備應付可能到來的進攻。
第七班馬上準備帶走大炮。
原本這些大炮是直屬隊的，現在他們陷在江陰指揮部，隻能讓護衛班來做這些工作了。
十二門**式加農炮想要從射擊姿態轉變到行軍狀態，沒有一個小時是不可能的。
整個特種連都緊急行動起來。
他們這裏的異常也引起了一一二師的注意。
霍守義派通信兵跑過來詢問情況：李顯隻說特種連準備趁著今天鬼子沒有行動，再次機動拉練一次。
這次準備出城訓練。
這個理由霍守義信！
特種連愛拉練，這是整個江陰防區所有隊伍都知道的。
當下也不以為意！
就在這個時候，劉興親自打電話過來，把剛才在江陰防區指揮部裏麵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讓霍守義密切注意特種連：小心他們搞小動作。
師部的三巨頭麵麵相覷：早晨才跟林凡說過的，退避三舍呢？
這事兒難做！
李蘭池想了想：“他們現在隻是在防禦，並沒有發動進攻。
一百多人停在北門磨蹭，估計是怕我們翻臉不認人。
那個時候他們就要搶城門。
既然這樣，我們就當沒有這事一樣，等！”
霍守義惱火地說道：“這種時候，軍統來添什麽亂？
這不是逼良為娼嗎？”
王肇治想了想說道：“這支隊伍的戰鬥力太強，上麵有些忌憚。
我們這些在前線的隊伍，當然是希望隊友越強越好。
但是對上麵有些人來說，友軍太強，終究不是好事？”
“大敵當前，上麵這樣做也不怕讓人害心？”
“如果成功了，死了的人是不會有人記得的。
過幾天就被遺忘了。
活著才是最重要的！”王肇治說道。
特種連在江陰城裏的撤退工作還沒有做完，姬無敵陪著江防防區參謀劉華過來了。
他們直接進了特種連的營區。
姬無敵把林凡的原話對李顯說了。
李顯立刻明白過來，馬上命令：“第一班立刻去江陰防區指揮部拉裝備迴來。
全副武裝！注意周圍情況！”
讓李顯增加一個班去，林凡的本意就是為了預防萬一。
姬無敵又陪著劉華參謀去了一一二師的師部。
劉華笑著對霍師長說道：“誤會！今天的一切都是誤會！
這一切都是全玉堂一個人搞的鬼。
現在已經肅清影響了。”
見到劉華參謀過來，一一二師才算是真的放下心來了。
劉華參謀是劉興司令的親侄兒，是劉興司令親信當中的親信。
看來事情應該是真的解決了。
霍師長他們幾個想要問問到底是怎麽迴事，可是特種連的這個女兵，卻是一步也不離劉華參謀。
這個女兵後麵還跟著十個特種連的兵。
劉華參謀苦笑著說道：“林凡連長一會兒就會迴來的，你可以迴去了。”
姬無敵嚴肅地說道：“我要守著你，怕你們在背後使詐！”
“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劉華參謀故意說道。
“我本來就是女人，不怕你說。到是你們，這些天，我們打了多少迴仗？
打死了多少鬼子，竟然說我們連長是奸細！
要冤枉人，至少也要認真一些吧！
你們就是這樣做事的？
連一個好點的理由都懶得找一個，直接就要把我們連長給抓起來！”
一一二師的三巨頭隻知道林凡在江防作戰指揮室裏麵，一怒之下殺了江陰防區軍統主任全玉堂。
還不知道這之前還有誣陷林凡是奸細這一場！
三個人眼裏鄙視的目光，顯而易見。
劉華參謀歎了一口氣：“這事兒我們是真的一點也不知道。
劉司令從頭到尾都不知道。
肯定是軍統那條線上擅自作主的。
要說你們連長也是狠人。
一言不合就開槍殺人。
這還不完，還要殺人誅心。
活生生的把軍紡江陰防區一個大主任，給定起了鬼子奸細。
也是狠人啦！”
姬無敵冷笑道：“我們連對敵人從來不留情，要做我們的敵人，事先就要想到這樣的後果。
你們做事，太讓人寒心了。
想一想我們連長，萬裏迢迢從國外放棄優越的生活，有福不享。
迴國參加抗戰，上個月二十六號到三十一在四行。
不願意進入租界，帶著我們從四行出來，連夜行軍。
襲擊鬼子虹橋機場，擊斃鬼子近三千。
擊毀敵機一百多架。
又連夜行軍計劃偷襲江灣機場。
途中還全殲了鬼子一個輜重中隊，繳獲三百枚毒氣彈。
在江灣，我們擊毀鬼子三十多架飛機，打死鬼子上千人。
又潛入租界。
做了那麽多事情。
這個月五號偷襲鬼子輪船，搶了船一路來到江陰。
這是為什麽？
連長說了江陰是長江咽喉，這裏的仗最難打。
他要在這裏守到最後一刻。
才到江陰，連長第一天就打下來鬼子五十七架飛機。
你們都不記得了嗎？
打下敵機的第二天，聽說鬼子從杭州灣登陸。
連長帶著我們長途跋涉連夜趕到楓涇濱，奇襲鬼子重炮大炮。
一直守到奉命撤退。
其他隊伍都是撤退迴去休整，隻有我們連長帶著我們馬不停蹄地又趕迴江陰。
為什麽？
還不是因為他知道這裏有大戰，他想要為抗戰多出一份力。
我們打長江裏的軍艦，打天上的飛機，打地上的騎兵。
我們從來都沒有怨悔過，也從來沒有鬧騰過。
今天淩晨我們才從南閘迴來，連長一夜未睡。
一夜之間打死鬼子近三千人，繳獲那麽鑫。
結果你們還說他是鬼子的奸細！
有這麽當奸細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