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的打更聲敲過不久,高嚴就差不多醒了,多年的作息規律,讓他都是一更睡、五更起,昨晚晚了些,可到了時辰,他就自然醒了。房裏很安靜,除了更漏的沙沙聲,隻有身邊輕柔的唿吸。高嚴躺著沒動,靜靜的聽著這唿吸聲,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陸希酣睡正香的睡顏。昨天累了一天,陸希酣睡正香,嘴微微嘟著,高嚴下意識的將她摟的更緊了,想起昨天晚上纏綿,他心裏滿滿的全是滿足,他終於和皎皎在一起了。

    陸希原本睡得好好的,卻不想越睡越熱,她皺著眉頭,腳一蹬,把被子踢了一半,高嚴哪裏敢讓她貪涼,手快將被子拉了迴來,將她牢牢的蓋住,這下陸希不舒服了,手一伸,一隻嫩生生的胳膊就露出來,身體也往涼快的地方鑽去。

    高嚴連忙將她摟迴來,看著露在外麵的那條嫩如玉藕的手臂,想塞迴去,又怕弄醒了她,遲疑了下,幹脆拿了一條柔巾蓋在了她手臂上,高嚴的手輕輕的搭在那渾圓的肩頭,手下的肌膚溫柔如脂、暖香襲人,高嚴忍不住低頭輕啄了一口,不動聲色又湊近了些。心中暗暗慶幸,施溫帶他去的那個地方,不然他也不會知道原來魚水之歡能這麽快樂。

    “唔——”陸希覺得肩頭癢癢的,抬手撓了撓,覺得熱了,她不舒服的又翻了一個身,“熱——”

    聽到陸希的嘟噥,高嚴不由有些心虛,昨天晚上這丫頭先是惱自己弄疼了她,在他身上磨了半天的牙,好容易把她哄得開心了,她又嫌棄他身上太熱,不肯和他睡一起,堅持要分被窩睡。高嚴擰不過她,隻能趁著她睡著後,才偷偷鑽到了她被窩裏,高嚴瞄了一眼那條已經被他踢到角落去的被褥,腳一勾,幹脆丟到床下去了。

    見皎皎眉頭都皺起了,眼皮微動,似乎要睜眼了,他伸手摸了摸她脖子,果然有點出汗了,就替她掀開了些被子,散散熱氣,陸希緊蹙的眉頭才散開,滿足的往高嚴懷裏蹭。兩人身上都沒穿東西,陸希這麽蹭,高嚴身體都僵硬了,忍了半天,才緩緩吐出了一口氣,不行!畫舫上的人說的很清楚,女子若是初嚐雲雨,歡愛一定不能太過頻繁,不然會弄傷她,甚至還會讓她厭倦歡愛,一定要徐徐圖之。一想到會傷到皎皎,高嚴再大的衝動都散了。

    細碎的腳步聲在門口響起,不一會房門被悄悄的推開,“郎君、大娘子——”穆氏在花罩外輕聲喊著。

    高嚴眉頭微皺,正想讓她們都出去,懷裏的陸希動了動,頭往他懷裏蹭了蹭,含含糊糊的說:“水。”

    高嚴翻身取

    過昨夜溫好的陳茶,湊到陸希嘴邊讓她漱口,穆氏聽到裏麵的響動,就端著溫水進來,陸希打著哈欠起身,“什麽時辰了?”

    “剛過五更,再睡一會吧。”高嚴哄著她說。

    “已經寅時了?”陸希漱了口、喝了溫水,揉著眼睛說,“家翁卯時就要上朝吧?”

    “你等他上朝迴來後,再請安也不遲。”高嚴說,他記得當初大哥和樂平成親,樂平也是等高威下朝迴來,晚上再請安。

    “不一樣。”陸希搖頭,樂平可以晚上給高威請安,她卻不可以,樂平是公主,就算鄭啟要求出嫁的公主們,伺姑舅如侍父母,但那也僅僅是免了樂平的公主府、免了高家親戚對公主的跪拜禮。可身份上樂平還是君、高家還是臣,哪天高家要是真和像對待普通媳婦一樣對待公主了,第一個不高興的肯定是皇帝。這甚至無關教養,皇家的金枝玉葉對婆家和善是婆家的福氣,若是不和善也隻能忍著,除非哪天皇權沒落。

    高嚴也明白皎皎的顧及,他並不覺得父親會在意這種事,但家中其他人或許不會這麽想,“等我們去了涿郡,你想睡多晚就多晚。”

    “才不要呢,我要早睡早起、身體健康。”陸希推著他,“你先去出去換衣服。”陸希覺得身上黏糊糊的汗水,想洗一下,陸希瞪了他一眼,他定是晚上偷偷鑽進來的,還說睡著不知道,他騙鬼呢!

    高嚴眼睛一亮,上前摟著陸希道:“我跟你一起洗。”吃不到正餐,弄些小點心也不錯。

    “不要!”陸希堅定的一口拒絕,讓他這麽胡鬧,她就白早起了。

    “我讓人從別莊運了湯泉過來呢,要不要陪我一起泡溫泉?”高嚴低頭輕哄。

    “我也有,才不稀罕你的呢。”陸希不屑道。

    “你的昨天全用完了,今早我就讓人帶了一桶過來。”高嚴好整以暇道,見皎皎微挑的桃花眼,一下子瞪得溜溜圓,又微笑著補充道,“放心,晚上我會讓人再送來的,不怕晚上沒得用。”

    “你——”陸希見高嚴得意洋洋的模樣,她氣得抬起高嚴的手臂,在高嚴略帶困惑的目光注視下,對著他手臂內側的嫩肉恨恨的一口咬下!

    “疼——”高嚴嘴上叫的疼,可手一動都不動,笑眯眯的單手抱起陸希,“我們去洗澡吧,時間不早了。”

    “混蛋!”陸希忿忿的罵道。

    穆氏早在小夫妻膩在一起的時候,就含笑退下了,要大娘子夫妻感情

    好,她就開心。

    高嚴新居裏,夫妻蜜裏調油的打情罵俏,高囧的居所裏,卻是一片靜悄悄,多年的習慣,讓高囧寅時不到就起來了,再陪近衛打了一場後,再次迴到寢室梳洗的時候,已經快卯時了。

    樂平閣樓裏的燈還是暗著的,高囧看都沒看一眼,就走入了自己的淨房。

    “少君。”淨房裏的侍童給高囧倒好熱水後,伺候高囧脫下盔甲,“二少君新居燈寅時就亮了,這會已經要去給郎君請安了。”對武人來說,酒是穿腸毒、色是刮骨刀,高威看似粗豪好色,實則對幾個兒子教養相當嚴格,絕對不允許兒子沉迷女色,故即使高囧和樂平成親三年無子,高威都沒給兒子選過半個侍妾,身邊也就隻有兩個通房,高囧一個月最多找她們一兩次。

    高囧微微點頭,簡單的衝洗了下,就穿好衣服往高威的上房走去,今天是弟婦入高家第一天,他身為長兄都不在,就太失禮了。

    “少君,公主——”侍童欲言又止的望著高囧。

    “不用了,她肯定不會去的。”高囧淡淡的說,當年他們新婚第一天她都沒有去拜見父母呢,她不去更好,若是他得的消息沒錯的話,樂平未出閣前,和他那個弟婦關係不是太好,她萬一公主脾氣發作,也不知道應該怎麽收場呢。

    “公主,您真不去嗎?”樂平的乳母對著坐在陰影中的人影遲疑的問。

    “去,怎麽不去,今天可是我弟婦入門第一天呢!”樂平的聲音就跟牙縫裏擠出來一樣。

    乳母點燃了燭火,樂平此時已經穿戴完畢,妝容完美,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意,看到樂平這樣子,乳母反而擔心起來了,公主不會鬧出什麽事來吧。

    樂平不理會乳母擔憂,直接起身對阿金說:“走吧。”

    “唯。”阿金忙上前扶住樂平的手。

    昨晚高威是歇在婁夫人處的,和兩個兒子一樣,高威很早起來,和親兵打了一場後,才鬆散著筋骨準備去上朝,迴房就見婁夫人已經穿戴好了,“你怎麽起來了?”高威奇怪的問,高威平時要早起,但他從不要求妻妾也陪著他一起早起,也不需要妻妾伺候自己穿衣,所以婁夫人基本都是等高威上朝後才起身的。

    “夫君,你忘了,今天是阿希入門第一天。”婁夫人提醒丈夫道。

    “哦?”高威還是沒反應過來。

    婁夫人道:“阿希這會應該過來請了安?”

    高威擺手道:

    “怎麽會呢?這才什麽時辰?”

    “樂平是公主,身份不同。”婁夫人提點高威道,在高囧尚了公主後,她就絕了在公主麵前擺婆婆的身份了,說來樂平在大宋諸多公主中,除了花費多一點外,餘下還算相對不錯,至少比其她動輒責罵公婆、兄弟妯娌的公主要好上許多。

    聽妻子提及樂平,高威心裏歎了一口氣,眼看著老二夫妻和睦,而老大和樂平成親三年都沒一男半女,高威心裏不是不擔心,和樂平差不多時間下降崔家的陽平,都和崔振生了兩個大胖小子了,這樣下去可不行啊,難道元亮就這樣無後了?

    婁夫人見高威心情不錯,遲疑了下,正猶豫著要不要提高迴出仕的事,就聽門口傳話,樂平公主和大少君、二少君同安邑縣主來了。

    高威一聽大兒夫妻也來了,欣喜非常,讓四人都進來,這時候高家的諸位兄弟也陸陸續續的都到了。

    樂平冷眼望去,陸希今天一反她往常過分清雅的裝束,居然穿了一件大紅色的深衣,上麵織了五彩蹙金的牡丹,若是旁人穿了這身璀璨華服,定會被衣服奪去顏色,可陸希穿著卻更襯出她光豔明媚。三年沒見,陸希已經不是之前小女孩的模樣,身姿亭亭玉立,原本還帶著稚氣的五官已經徹底的長開,精致的容貌就算是女子見了都會失神,難怪能讓高家老二為她魂牽夢繞,樂平目光掃過幾乎寸步不離的高嚴,嘴角微曬。

    因高威和高囧要去上朝,並沒有停留多久,婁夫人等高威走後,就吩咐廚房傳朝食,高家進食並沒有食不言的規矩,眾人難得聚集在一起,又是高嚴新婚,大家其樂融融的說成了一團,這種其樂融融的氣氛,讓陸希一時有些發怔,以前大母和耶耶在時,在飯後飲茶時,也會如此。

    樂平沒有笑,也沒板著臉,隻是安靜的用著自己的早膳。陸希很專注的聽著大家說話,感受這溫馨的氣氛,但也一直沒說話。她很早就養成了食不語的習慣,以前在現代的時候,一家子吃飯,也是靜悄悄的,等正餐結束、大家開始吃水果甜點時,才是一家人交流的時間。

    “阿希,你看如何?”婁夫人偏頭問陸希,隻有女眷的時候,婁夫人會叫陸希的小名,但這會全是高嚴的兄弟,婁夫人就喊起陸希的名了。

    陸希不慌不忙的咽下最後一口粥,用絲帕拭了拭嘴角後,才道:“大家,陸氏學堂的事務,全是我六叔祖在管,我迴去問過六叔祖後,再來向大家迴話。”

    婁夫人適才問陸希,高迴是不是可以入陸氏

    學堂學習,陸希身為陸氏嫡長女,這點小事根本不需要通過六叔祖才答應,但陸希不認為高威會同意自己兒子去學文,除非高家和陸家一樣放棄兵權,整個家族徹底的由武轉文,或者高威隻想自己兒子這輩子永遠當個縣令,不然絕對不會讓兒子去陸家學堂的,所以她沒一口答應,想來高威會阻止妻子一廂情願的。

    “好。”婁夫人滿意的點頭。

    “大家。”樂平也放下食柶,微笑的輕喚著婁夫人。

    “怎麽了?”婁夫人很驚訝樂平會主動對自己說話。

    樂平手輕輕一抬,從樂平身後走出兩名溫良端莊的女子,對著婁夫人跪拜。

    “這是?”婁夫人錯愕的望著這兩名女子,腦海裏浮起了一個荒謬的念頭,難道她們是樂平給高囧找的侍妾?

    “我和元亮成親三年都無子嗣,這兩名女子都是良家女,溫良恭儉,家中亦有數名兄弟,想來定能給元亮開枝散葉的。”樂平柔聲細語的說。

    婁夫人腦子都混亂了,公主會主動給駙馬納妾?的確,沒有那個皇朝規定駙馬不可以納妾,曆代駙馬納妾的也比比皆是,但身為公主,隻要不迫害駙馬侍妾就已經是賢良典範了,要說給駙馬納妾……就是本朝最溫文知禮的豫章長公主都沒幹過這種事。

    樂平淡淡一笑,“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是我該做的,再說元亮也已經二十有六了,旁人同他這些年紀,孫子都該有了,他也應該有長子了,等她們生了孩子後,就是我們高家的嫡長孫。”

    婁夫人見樂平不僅肯讓高囧納妾,還肯認養庶子為嫡子,又驚又喜,連聲稱讚樂平識大體。

    陸希一直安靜的聽著婁夫人和樂平的對話,高嚴悄悄的伸手,握住了陸希的手,陸希對他迴以一笑。

    朝食結束後,高嚴對陸希說:“要陪我去別莊嗎?”

    “別莊?”陸希問,“你去哪個別莊?”

    “就是我們高家家奴住在的城郊別莊,哪裏有我的幾個兄弟,昨天我成親他們沒來,我讓王直在別莊招待他們了。”高嚴對陸希說,“他們都是些粗人,你若是去的話,不用陪著我們,我讓司漪陪你騎馬。”

    “好啊。”陸希笑著說,“你的兄弟,那就是我的叔伯,為什麽不去呢?”陸希沒當過兵,可她也知道男人從戰場發展出來的友誼,是非常堅固的。

    高嚴見陸希這麽說,眼底染上了笑意,“皎皎,你真是我的賢妻。”

    “我可不要做賢妻。”陸希皺了皺鼻子說,“賢妻的結果就是被當成黃臉婆嫌棄。”

    “不會。”高嚴望了望四下,見兩人已經迴了新居,周圍也隻有他們自己的近侍,揮退侍從後,將她摟在了懷裏,“你是我的命。”

    陸希聽到心頭一跳,她仰頭半玩笑道:“要這麽說,以後你嫌棄我了,那我就帶走你的命。”

    “你永遠不會有機會的。”高嚴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認真的說。

    淺淺笑意從心底散開,漾到了陸希的眼角眉梢,雙頰露出兩個淺淺的酒渦,高嚴最愛看她這麽笑,低頭親了親她可愛的小酒渦,柔聲說,“我們走吧。”他也不是有意煞風景,但要在這麽下去,皎皎又要拿自己磨牙了……高嚴歎了一口氣,來日方長。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古代貴族上學的時候,大部分都有性教學的。東漢的《白虎通》記載,當時有一種叫“辟雍”的貴族子弟學校,性教育就是教育內容之一。但是我想在那個男權社會,一般來說,應該隻會教男人如何讓自己舒服,對女人就應該沒那麽體貼了,而陸止給高嚴安排的課程是,如何讓女性更舒服,所以大家別以為高嚴傻得什麽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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