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身子終於止住了下滑,沈天雲慢慢的睜開眼睛,眼前出現了一條暗暗的地道,地道中有微微的燈火。

    那少女驚魂未定的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她竟也不知這是怎麽迴事。

    沈天雲看了看那少女,道:“想不到你家中還有密室。”

    少女一頭霧水,睜著一雙眼睛看著沈天雲,喃喃道:“這…我也不知道…”

    沈天雲抬頭看了看上麵,隻見得些許亮光,雖說不高,但想爬上去,卻也不是件易事。

    那少女此刻已是似哭非哭樣子,對著沈天雲大嚷道:“都怪你,這下可好,我們怎麽上得去?”

    這時,隻聽見上麵一個聲音傳來:“下麵的是何人?”

    沈天雲聽出,這便是那幾個錦衣男子的聲音,隻覺得氣不打一處來,若不是他瞧見了這幾人的玉佩,也不至於氣得跺腳,他與這少女也不會掉到這鬼地方來。

    還未等沈天雲說話,那少女就對著上麵大叫道:“喂,下麵有人,快來救我!”

    上麵又傳來聲音:“你是何人?”

    少女叫道:“我是陸鏢主的女兒,陸蘭。”

    上麵這時卻沒有了聲響,停頓了片刻過後,又有人問道:“既然是陸鏢主的女兒,又為何要躲在櫥櫃之中偷聽偷看?”

    陸蘭被這句話問得不知所措,抬頭看了看沈天雲,正想迴答,沈天雲猛的抬手點中了她的啞穴,陸蘭一時間也隻能幹瞪著眼,卻說不出話來。

    良久過後,上麵又傳來聲音,問道:“為何不說話了?”

    沈天雲也沒了主意,他此刻隻能管住陸蘭不說話,卻管不了上麵的人。

    那陸蘭更是急得直跳,一雙眼睛怒視著沈天雲,恨不得把他給碎屍萬段。

    這時,上麵的人又叫道:“若再不說話,我們就把這坑給堵了,你就別想再上來了。”

    陸蘭一聽,都急得快哭了出來,她也管不了這麽多,隻知道是沈天雲害得她這般模樣,抬起手中的劍便向沈天雲刺來。沈天雲躲過一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輕輕的道:“姑娘莫急,就算他們把上麵給堵了,在下也有辦法讓姑娘脫得了身。”

    陸蘭聽他這麽一說,才慢慢的收起了劍,隻是那目光中卻依然帶著怒火。

    沈天雲輕輕的道:“若是姑娘答應我,不再叫嚷,在下便解了姑娘的啞穴。”

    陸蘭順從的點了點頭,隻見沈天雲手指一動,‘啪,啪’兩聲過後,陸蘭頓時覺得自己的喉嚨順暢了起來。

    陸蘭厲聲問道:“你究竟是什麽人?為何如此怕上麵的人?”

    沈天雲道:“在下是萬劍門下,名叫沈天雲,絕非壞人。”

    陸蘭道:“莫非是那天下第一劍派的萬劍門?”

    沈天雲道:“正是。”

    陸蘭又道:“既然你是名門正派的弟子,又為何做事鬼鬼祟祟?”

    沈天雲歎了口氣,道:“說來話長,若是我們脫了身,我再慢慢給姑娘道來。”

    正在兩人的話語間,隻聽見上麵‘轟’的一聲,接著嘩啦啦的響個不停。

    陸蘭顫聲道:“完了……他們把上麵堵住了。”

    沈天雲慢慢的道:“堵了上麵也無妨,姑娘且跟我走。”說著,沈天雲一步一步的慢慢向地道的深處走去。

    陸蘭問道:“你去那裏。”雖他拿不定沈天雲要去那裏,可現在也不能不跟著沈天雲走了,於是,她一邊問著,一邊加緊了腳步跟在沈天雲的身後。

    沈天雲一邊探著路,一邊道:“想必陸姑娘你也不知道這地道的存在吧?”

    陸蘭點了點頭,道:“我也覺得奇怪,我的櫃子裏,怎會有如此的地道呢。”

    沈天雲道:“如果陸姑娘不知,那這地道就必定是你爹爹所修的了。”

    陸蘭心中一驚,道:“爹爹……他為什麽要修這個地道?”

    沈天雲笑了一笑,他並不打算在這暗暗的地道中把陸伯生的事告訴他的女兒。他指了指地道牆上的一些火把,道:“你看,這裏有火把,說明不遠的地方定有空氣進來,不然這火把早就熄滅了。”

    陸蘭抬眼望了望,果然在這地道中每隔十幾步都點有火把。

    沈天雲又繼續說道:“而且我猜想,就在這兩天內,還有人來過這地道中。”

    陸蘭看了看牆上的火把,道:“確實如此,看這火把燃燒的痕跡,也不過一兩天的時間。”接著,她又道:“隻是我不知道,爹爹建這地道,有何用處?”

    其實沈天雲也不知道,但他隻知道陸伯生把這地道建得如此隱秘,必定有他的原因。

    兩人就這麽一步一步探路前行,也不知走了多久,沈天雲隻覺得唿吸越來越通暢,他心想:出口必定不遠了。

    又走了一會,沈天雲隻覺得一道亮光射來,這亮光比這地道中昏暗的燈火亮了十幾倍,還未等他開口,那陸蘭卻先高興得叫了起來:“看看,亮光!”

    兩人眼前現出了道金色的門戶,他們人還未走進去,已有一片輝煌的光灑了出來。這金色的門戶後麵,竟赫然全都是珠寶,數不清的珠寶,任何人做夢都想不到會有這麽多的珠寶!

    陸蘭站在那裏,整個人都已呆住了,臉上竟泛起了異樣的紅暈,指尖也開始微徽顫抖,她做夢也沒想到爹爹會在屋下的地宮中藏了這麽多的珠寶!

    沈天雲雖說料到這陸伯生在地道中藏有秘密,卻也沒想會是如此多的齊珍異寶,他大致的估了估,這裏的寶物加在一起,足足可以買下一座城市!

    兩人僵在那裏,許久都說不出話來。

    還是陸蘭首先打破了沉默,自言自語道:“不可思議,真是不可思議…”

    沈天雲看見她已經發呆了,便道:“你爹爹隻是一個鏢局的總鏢頭,怎會有如此多的寶物?”這話的含義已經很明白了,就是要告訴陸蘭,這些東西,都是陸伯生獲得的不義之財。一個鏢局的總鏢頭,不吃不穿的即使幹一輩子,也掙不來如此多的財富。

    陸蘭使勁的搖著頭,她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切,喃喃道:“不會的…爹…爹不是那種人。”顯然在她的心裏,陸伯生隻是一個慈祥的父親。

    片刻時間,陸蘭迴過神來,帶著沙啞的聲音,叫道:“我爹爹呢?他在那裏,你一定知道,對不對,告訴我,他在那裏,我要去找他問個清楚。”

    沈天雲此刻也不知該不該告訴陸蘭,她爹已死的事情,他隻怕麵前的這個少女會受不住打擊,但有些事又能瞞住多久呢。

    陸蘭看見沈天雲沉默不語,料定他一定知道她爹爹的消息,便哀求道:“你告訴我,我爹爹人在那裏?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你一定知道,你告訴我!”

    隻聽見沈天雲一字一字的道:“你爹爹死了。”

    這五個字震得陸蘭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原本就紅紅的眼圈再也阻攔不了淚水的湧出,這眼前遍地的珠寶已讓她震驚萬分了,又聽到沈天雲口中的這五個字,陸蘭隻覺得天旋地轉,這樣殘酷的事實,換做任何鐵性的男兒,也一時間接受不了,隻聽見她口中喃喃道:“死了…爹爹死了…”

    沈天雲看著陸蘭,原本紅潤的臉,刹時變得慘白無色,眼淚不自主的順著兩頰緩緩落下。

    隻見陸蘭猛的站起,帶著哭腔問道:“我爹爹…是怎麽死的?”

    沈天雲緩緩道:“他多行不義,死在一個江湖前輩的手下。”

    陸蘭道:“多行不義…?江湖前輩…?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沈天雲慢慢的道:“你父親陸伯生,原本就是與那山賊勾結一夥的,就在昨天,在那黑風寨裏,被一個江湖高手殺死了。”

    陸蘭拚命的搖著頭,她無論如何也不相信沈天雲的話,道:“不是,不是這樣,你一定在騙我!”

    沈天雲又道:“就在前幾天,我被那黑風寨給劫了去。劫我的那幾人中,就有你父親手下的金牙獅子,於是我朋友便來找你父親,想讓他幫忙找著那金牙獅子,你父親便讓他們去黑風寨救我,自己卻領著這五湖鏢局的人趕來幫忙。”

    頓了頓,沈天雲又道:“可誰知,你父親幫忙是假,暗算是真,竟然幫著黑風寨對我朋友出以毒手,而中,我們得知你父親原來就是那黑風寨的二當家。原本我那朋友不想害他的性命,但你父親卻想偷襲我朋友,就在雙方打鬥中,你父親被我朋友失手殺死了。”

    陸蘭聽完沈天雲的話,呆呆的坐在那裏。沈天雲原本以為她會跳起來找自己拚命,可沒料到這姑娘卻出奇的冷靜。

    片刻過後,陸蘭靜靜的道:“殺死我父親的人,是你的朋友?”

    沈天雲輕輕的點了點頭。

    隻見陸蘭猛的站起,叫道:“那人在那裏?你帶我去找他!”

    沈天雲道這陸蘭要去找公孫北海報仇,便搖了搖頭,道:“不行,我不能帶你去。”

    話剛說出,一把利劍已抵在咽喉,陸蘭冷冷的道:“你不帶我去,我便殺了你!”

    沈天雲道:“你即便殺了我,我也不會帶你去。”

    “你…”陸蘭的手有些許的顫抖,麵對眼前的沈天雲,卻是怎麽也下不了手。

    沈天雲慢慢道:“雖說你父親的死,與我那朋友有些許關係,但若不是他想暗算我那朋友,他也不會落得如此的下場。”

    緊握著劍的手緩緩的鬆開,‘當’的一聲,長劍掉在地上,陸蘭抱頭痛哭著道:“但我……的爹……爹……”

    此刻的地宮中隻能聽到陸蘭痛苦的聲音,雖說她與這沈天雲認識還不到一個時辰,但這遍地的珠寶仿佛在告訴她,沈天雲說的是真的,你父親就是為了錢,為了利而死……

    沈天雲木立當地,也不知該如何勸慰於她。

    他隻願世上根本就沒有這些珠寶的存在,那麽,這一切悲慘痛苦的事,也就根本不會發生了。財富雖然可愛,但跟隨財富同來的,常會是貪婪、陰謀、殺戮、冷酷、爭奪、陷害、死亡。怎奈人們的眼睛,都已被財富的光芒所眩,隻看得見財富的光亮,卻看不到光亮後隱藏的陰影。

    沈天雲呆愕了半晌,也不去勸阻陸蘭的痛哭,隻因他深知世上唯有眼淚最能發泄內心的哀痛。

    哭聲響徹了整個地宮,遍地的珠寶散發出的光芒,卻也掩蓋不了人類的哀傷,在這一刻,陸蘭仿佛才明白,生命比任何東西都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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