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繼軍瞳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放大,“你是想說,這次張氏集團的破產案,是由久氏集團一手策劃的?目的就是借機收購張氏?!”


    不愧是曾經在其位的人。


    蘇九玉眼底劃過一抹讚賞,點頭,“隻是猜想。”


    真的是不是猜想,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張氏的破產,她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人是不在了,但計劃書卻夠久氏再吃幾年了,幾年,足夠培養出一個又一個的人才了。


    隻要有錢。


    她深吸了一口氣,目光不避不躲的對視了上去,“爸,我想賭一把。”


    蘇繼軍緊緊地盯著自己這個女兒,好像今天才剛剛認識似的,低頭,看著屏幕上那一條條破產的消息,沉默不語。


    先不說女兒怎麽會關注這些,就說剛才那一番話,乍一看下,確實有這個可能,就連他在激動之下,商業上的本能也順著說出了結論。


    但,仔細一看,卻經不起推敲。


    比如,一同投標的公司,久氏為何單單對張氏集團動手?


    就因為丟了標?


    若是這樣,還不知道有多少公司要破產呢。


    再比如,久氏對此置之不理也是說的通的。


    畢竟隻是一個破產消息,又不是商業競爭,況且,前不久,久氏的幕後人剛意外身亡,久氏現在沒心思管其他的也是再正常不過。


    “爸,你因為我被人算計,這麽多年,我也想為你賭一把。”


    蘇繼軍身軀猛地一震,唰地抬頭,對上了女兒眼底的堅韌,頓時老淚縱橫,一瞬間所有的念頭全都拋在了腦後,隻剩了最後一個想法。


    不管女兒要做什麽,就憑這份心,他也滿足了,難得女兒肯上進,他這個做父親的怎麽能在這時候潑人冷水?


    “好!好!好!”一連說了三個好字,他掩飾性地轉過身,擦了擦眼角,“我去跟你媽一聲,你等等啊。”


    不一會兒,也不知道蘇繼軍在電話裏說了什麽,等從房間裏再次出來,手上已經抱上了一樣東西。


    “家裏的現錢沒什麽,不過倒是還剩了兩件古玩。”他將懷裏的東西小心翼翼地遞了過去。


    那是一個長約二十八米,口徑三十一米的魚藻文缸,器身通體粉白色,器壁上的水草波紋,線條細勁清晰,魚身飽滿,立體感鮮明。


    許是因為放上了這東西,空氣裏仿佛都帶上了一絲絲的古韻之氣,靈魂深處產生了細微的感知。


    那是一種來自於精神力的感知,對於天地間的東西。


    “青花釉裏紅魚藻文缸!”


    蘇九玉幾乎第一時間確定了這件古玩的名字,她斂了斂眸,果然還是這樣,上一世,自從她使用禁書對靈魂進行淬煉後,便隱約能捕捉到古玩上的古韻之氣。


    那是天地元氣的另一種存在形式。


    世間萬物,不光是人和動物具有靈性,物同樣也是含有靈性的,就像是樹,每一圈都顯示了一個年輪。


    同樣的,每一件物品無時無刻都在沾染著天地元氣,因為稀薄,所以幾不可計。


    隻有在經過了百年、千年的沉澱後,古物才能將這種天地元氣顯示出來,這便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古韻之氣。


    是身份的證明,也是曆史的存在。


    而這一世,許是靈魂的重塑更為成功的原因,那種感覺竟是比以往更甚,之前,她在家裏便已經感知到了這種古韻之氣。


    很淡,卻很舒適。


    蘇繼軍隻當她還有點印象,“是啊,那年我收藏這件古玩的時候,剛好你媽懷上你,我們都覺得這東西有靈性,紅釉又喜慶,就一直留到了現在。”


    蘇九玉眉眼帶上了一絲笑意,這東西又不是送子觀音,她出生可是和這沒關係,頂多隻能說是合眼緣。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她下意識地動用了天眼,一瞬間,剛才還隻是平平無奇的古玩,這時候竟浮現出一股淡淡的黃色,一種呈現在黃色和金色之間的色澤。


    蘇九玉整個人猛地一震,這是——古韻之氣?!


    她深吸了一口氣,壓住了心下的悸動,她隻聽說過古韻之氣,也曾感受過,屬法器最為明顯,但卻從來沒有真正見過其形態。


    竟不想,天眼還能窺得此韻!


    不過,最普通的古韻之氣應該隻是黃色的,而這件,卻微偏了一絲金色。


    蘇九玉麵上閃過了一絲動容,想來應該是父母這十七年來,對這件古物抱著感恩的心態,才使此物得此機緣,雖不是法器,卻也比一般的古玩更多了一抹靈性。


    還當真被父親給說對了。


    隻不過是父母養的罷了。


    “還有這一件。”


    同樣被放上的是一個口徑約十五厘米的碗,碗口繪有八寶紋、如意雲頭紋、腹部繪有一條青龍,其旁襯以菊花、芙蓉花,五彩濃豔,畫麵奔放。


    “這東西啊,是你媽媽從”蘇繼軍的聲音突然停了下去,眼中忽然有些感歎,最終隻道,“是你媽媽一直帶在身上的,我跟你媽說過了,你看看,能不能把這兩件古玩拿去賣了,應該能湊上一些。”


    蘇九玉攥緊了手,隻覺得麵前的這兩件古玩重若千金。


    原本,她就猜到屋子裏的東西,應該對父母有著不一樣的意義,否則,也不會在家裏困難的時候還被留到了現在。


    要知道,他們之前住的別墅在一開始便抵押了,後來是母親的首飾,恐怕,她若是再不醒,下一個該動的便是這東西了。


    望著蘇繼軍的背影,她酸澀的張了張嘴,到底沒吐出一句話。


    “……謝謝爸。”


    與其說她是在賭張氏會不會破產,倒不如說,她是在賭父親會不會答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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