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之外,戰馬的鼻息帶出一陣燥熱的氣,草原上的引弓者與漢家的龍門鐵騎,彼此之間不再是敵人,因狹小的地勢所迫,擰成一支尖銳的利箭,向著城中的深處衝擊。


    爆裂的馬蹄聲如高原上的人皮鼓,踏在血泊中,發出“噗嗤”“噗嗤”的響聲,綻放血色的彼岸花。


    無辜百姓的血肉之軀在這股洪流麵前顯得那般脆弱,他們擋不出馬匹的衝撞,更擋不住頭頂的刀槍。


    可他們的死並非毫無意義,屍骨的堆疊讓腳下的平坦轉為溝坎。


    戰馬的速度也因此而緩慢下來,而這,正是柳細枝所需要看到的效果。


    眼前的百姓還有百多人,已經被嚇破了膽,這絕不隻是一句誇張的形容,因為他真的看到了不止一人吐出綠色的粘液,隨後倒地不起。


    時機已經成熟了,一聲飽含殺意的嘶吼,柳細枝揮動手中的長劍,向著前方衝去。擋在麵前的所有阻隔,都是他的敵人,他。。。並無猶豫。


    在他的身後,每三個黑心衛便結成一個小組,每三組又結成一個陣勢,同樣的一前兩後,清一色的秋水長劍,緊緊跟隨。


    幾乎在同一時間,城上開始有金汁滾石落下,自然是向著城外,甲胄的存在為他們擋住了刀劍,卻擋不住金黃惡臭的液體,縫隙間與皮膚接觸的刹那,哀嚎聲便已響起。


    柳細枝見勢大喜,手上的劍光戾氣深重,沒有多少精妙的招式,隻是簡單的直刺,拔出,再刺。


    戰場上,劍的作用遠不如刀槍,不論是從威力上,還是從距離上,所謂的百兵之王更多的隻是在指揮將領的手中扮演一個類似於指揮棒的作用。


    但柳細枝的劍不同,他的劍,準、穩,每一次挺刺,總能紮在心口咽喉一類的要害處。動作並不如何雅觀,但卻最為效率直接。


    黑心衛如柳細枝一般模樣,簡單直接的挺刺,偶爾碰到不自量力的反抗,也隻是漠然的殺伐。


    終於,某一個瞬間,身前的屍體倒下,阻隔的人群被清理,眼前出現了不死的戰馬。


    詭異的一笑,淒厲的嘶吼聲,柳細枝拔地而起,腳尖在馬頭的雙耳間輕輕一點,這一次並非直刺,而是一道頗有些花哨的劍花,辟邪劍法--江上弄笛。


    劍尖從騎士的左眼傳入,旋即又穿過後腦骨。


    死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憑借肌肉的記憶,騎士一手抓在了劍脊上,五根粗糙的手指輕柔的滑落。另一手的刀在慣性的作用下掃向柳細枝的腰間,將自己的手指打飛一根,還有三寸的距離,他便可以為自己報仇,隻是屍身的龜裂就在這彈指間蔓延。


    “嘭!”


    整個屍身四分五裂,猶如一朵絢爛的煙花,在馬背上綻放。


    “哈哈哈哈!都給咱家死吧!”


    頭麵周身還掛著碎肉骨渣,柳細枝如一隻靈巧的烏鴉,身形連動,帶來不祥的先兆。


    崆峒派燎原勁,這是柳細枝百般琢磨後發現的唯一能夠與辟邪內勁勉強共存的陽性內勁,每日子午兩個時辰,丹田心口劇痛難忍,但與之相生的威力便如此刻,無堅不摧,星火燎原。


    咫尺間的慘象,若是尋常人見了必然魂飛魄散,這也正是柳細枝的目的所在,一身內力十去其三,他要將對方的兵魂將膽碾為粉塵。


    隻可惜,柳細枝非是沙場出身,卻忘了一點,他的敵人並非是沒見過世麵的農夫商賈,而是龍門的鐵騎,以及草原的蠻人。


    廝殺漢無懼生死,不敬鬼神,血肉之軀難以抵擋天上落下的鐵雷,所以他們想入城求生。但這並不帶表一個慘烈的死亡,亦或是一個惡鬼般的敵人便能將他們嚇退。


    怕什麽?


    隻要一刀砍下去能見血,他們什麽也不怕!


    “啊啊啊啊!!!”


    “#¥…*()”


    “殺!!!!殺!!!”


    “給老子去死!”


    “#¥…*()”


    聽得清的,震耳欲聾。


    聽不懂的,亦如驚雷。


    血性再度激起,戰馬人立而起,向下踐踏。


    “開!”


    “死!”


    拳腳,青峰。直麵其鋒的黑心番役毫無懼色,奮勇上前。


    一人難敵,身旁自有的勁力綿綿不絕。


    魅影神功,徐如意所傳,每一個黑心衛專修的根本功法。


    內力同根同源,水乳交融。


    攻,通力;守,同擔。


    黑心衛初成隻時,徐如意曾笑眼道,若條件允許,憑這三千黑心衛,便是大羅金仙當麵,也未嚐不可一戰。


    戰馬的頭顱抵不過他們一掌之力,身上的甲胄也擋不住他們百煉的長劍。


    以柳細枝為刃,黑心衛為骨,這柄利劍無堅不摧。


    守住這扇城門,這似乎隻是時間的問題。


    如果沒有第二發,第三發巧合的炮彈將那處城牆砸開,沒有那更大的缺口出現的話。


    “怎。。。怎麽辦?”


    “繼續給咱家堵,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這甘州城守下來。”雲崢麵沉似水。


    東方寒點頭:“我去。”


    話音落,一個縱身,向那缺口處縱去。


    “這不是巧合,這絕不是巧合,他們就是衝咱們來的。”苟小雲的上下牙哢噠噠的作響。


    是怕?是怒?


    一發炮彈炸開了城門,這是一個巧合。但這之後,在城外已經開始組織起混亂的反衝的情況下,對方的主將依舊沒有調整火炮覆蓋的範圍,這其中的含義已是不言而喻。


    “這城頭沒法守。”房天佑眯著眼看著遠處噴薄不停地鋼鐵巨獸,沉聲道:“咱們在這城頭擠得人太多,隻要有一發炮彈落下,便是數十人的傷亡。除非。。。不然等他們將城外那些騎馬的收拾幹淨了,這城還是守不住。”


    “那你說怎麽辦!有主意你就說啊,說啊!”雲崢連聲喝罵,到底是樵夫出身的老實人,骨子裏還是有一種怯懦在。


    “下去,巷戰。”房天佑指著城內的方向解釋道:“黑心衛有功夫在身,地形越是狹窄複雜,武功的作用也就越大,城外還得上一會兒才有個結果,現在的機會,咱們要趕緊把人手撒進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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