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散散心,聽到有孩子的哭聲就過來看看,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一人蹲在這裏哭泣?還穿的如此單薄,當心著涼了。”


    傻丫用手背擦眼淚,涼風一吹,冷的她打了個寒顫,猛地一個響亮噴嚏,眼淚鼻涕糊到臉上了。


    傻丫用袖子抹,結果越抹越多,好不狼狽,她使勁吸著鼻涕,但是太多了,吸不完,雖然她是背對著男子的,但男子可以想象那個女孩滑稽的臉和表情。


    男子走近兩步,拿出手帕彎下遞給她,“用手帕吧。”


    傻丫哭久了,嗓子有些啞,說話有點鼻音,悶悶的道謝,接過手帕用力擤了鼻涕,擦了擦黏黏的臉。


    紅著眼睛像隻小兔子,還有花貓的臉,男子沒有不厚道的笑出聲,而是很溫柔,語氣淺淺的,如清風敲著青竹一般的美好,“我叫景離,你呢?”


    至此多年以後,林繁錦都還能記得初次聽到這細雨和風的聲音,就像一把青竹圖案的油紙傘,暫時遮蔽她沒出息的哭泣模樣。


    “我叫林繁錦。”她再次抬起頭,已然是殘留著淚痕的笑臉,她為何要離開?就這點小委屈未免太嬌弱了,二姐說得對,這樣她怎麽才能長大,怎麽才能變得聰明呢。


    她,自然是要留下來的。


    心中酸楚又算的了什麽,她早就下定決心要成長,能幫助他人的人。


    浣希姐姐是女醫,專攻醫術研究透徹,可以幫助他人治療疾病,胡鳶姐姐盡心竭力去培養稀有品種葡萄樹,她則是想要種出優質的食物,美味的水果。


    月輝漸漸籠罩在男子身上,一襲青白色的錦袍,佩戴著名貴的玉佩,但陰影仍然看不清男子的麵容。


    傻丫站起來,“對不起,將你的手帕弄髒了。”


    “沒事,髒了就扔了吧。”


    傻丫也還是能辨得出優劣,這手帕用的布料就不一般,“這倒也是,我都已經弄髒了,但是扔了未免太可惜了,或許您不需要已經弄髒的東西,隨時可以再換,但洗幹淨後也能當抹布用,我這兒有一錢銀子很少,但是......我向你買了吧,之後有錢了我再還你。”


    男子微微一怔,不過是一個手帕而已,若是向他討了便給了去,這孩子看似也不過五六歲,便能分析得頭頭是道,從言語中她也能猜出他不是尋常身份,頓時便疏離了開。


    俊雅的麵龐浮起淡笑,有些諱莫如深,這孩子心性敏感,這一錢銀子不代表什麽,但於她而言,維護了自尊心。


    不收她或許惱了,但也不會將這手帕再歸還給他,也隻會在這銀子上爭執下去,若非她現在還太小,大了懂的更多了,他倒是有幾分興趣看她會想出何種法子來。


    骨節分明修長的手指捏著一錢銀子放在掌心,“我收了,一錢夠了,不用再還了,就當是初次見麵贈予你的吧,你還沒告訴我,為何孑然悲傷?”


    “沒什麽,我經常做錯事,大家都很討厭我。”


    “你難過的是他們討厭你?”他頓了頓,想聽聽她會不會說出來。


    傻丫低著頭,手指揪住裙角不語。


    “還是你對自己的無力毛糙而感傷。”


    “嗯。”


    “你還太小了,每個人都是一步一步走過來的。”


    一片葉子吹響的低音,男子說道:“我該走了,你也快些迴去吧,你自己能行的。”


    “嗯,我可以的,謝謝大人,再見。”傻丫邁著小步子跑遠。


    “青然,去查查這個女孩。”


    “是。”


    “叩叩——”傻丫敲著門,“能讓我進去嗎?”


    “吵死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別想進來睡覺!”梁婷淑冷哼這是不打算給她開門了。


    “丫丫,這兒。”拐角處秋瑾和殷朵朝她擺手。


    傻丫納悶的問,“你們怎麽在這兒?”


    秋瑾說:“我也被趕出來了,就等你呢,可一直沒聽到聲音,都這麽晚了。”


    殷朵道:“她們都不願意得罪蘇秀芯,我本來是打算讓你們去我那兒擠擠睡的,可是......”她攤了攤手撇撇嘴,也被趕出來了。


    “是我連累了你們,那你們一直待在哪兒?”


    “在灶房,我將床墊帶來了,將就一夜吧。”


    “鋪到地上會弄髒吧。”


    殷朵說,“不會的,我用柴草墊在地上的,而且髒了再洗就是。”


    “咦?丫丫你拿的什麽啊,是手絹嗎?”


    傻丫伸出手,受怕被她捏成了團。


    說道,“這弄髒了,我要洗幹淨才行。”


    秋瑾說:“這是綾類的絲織品,花素綾的手帕,你怎麽會有這種啊?”


    殷朵看了看,“我不懂這些,但看起來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


    兩人眼睛發亮緊盯著傻丫,腦洞大開,殷朵:“難不成你家其實很有錢?”


    秋瑾眼睛瞪得老圓了,“難不成是富家大小姐來體驗民生?”


    殷朵胳膊肘碰了碰秋瑾,斜看著她,鄙夷的說:“你自己不就是個大小姐。”


    “才不是,我頂多是個小姐,還是不受寵的,何況我家就是普通的商戶而已。”


    “那也不錯了我爹娘都是零丁,幫人幹活的,雖然莊農辛苦,但是自得其樂啊,也不受拘束,就是地位最低,會受人欺負排擠。”


    傻丫無辜的解釋:“我們一家都是莊農,自己過得高興就好,是什麽身份我覺得不重要啊,我在家裏的時候,那裏有一戶錢家,就是很有錢的,可是我經常見他們愁眉不展煩惱不少,至於這手帕,是一個大哥哥給我的。”


    “大哥哥?掖宮有男子?”殷朵拔高聲音,連忙低下頭捂住嘴。


    秋瑾也嚇得一抖,“傻丫,你真見到是男子?掖宮內是沒有男子的啊,即使有巡邏侍衛也是在掖宮外。”


    傻丫一頭霧水,“我也沒看清他的樣子,但是看身形,聽聲音是男子沒錯,我是在草莓地遇到他的,那裏算掖宮內嗎?”


    “算!那就是屬於掖宮內。”


    秋瑾歪著頭想了想,“會不會是說在我們的住處不會有男子出現?草莓地那些畢竟是莊農地,小宮女培訓種田耕地的地方,有男子其實也沒什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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