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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ct.58


    1860年的暮春微醺時節,來自兩西西裏岸的革`命之聲也由電報迅速地傳播到大陸各國。【無彈窗小說網】此時的道林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去年那場無妄之災就是收到了這場革`命的波及,宣言革`命的民主黨人要對付權貴王朝的舊勢力,後黑手黨表示為此次事件負責。彼時道林聽說這個社團的時候這還是一個西西裏的新興社團,是手段毒辣可怕過頭。


    恰巧杜南先生途經巴黎,拜訪道林時,兩人談起此事。


    “那些人可不是什麽好人,剝削、綁架、謀殺,什麽都幹得出來,即便是對待孤兒寡母也不會有半點同情心。但輕易還是別得罪他們的好。”杜南先生沉重地說,“我聽說過他們幹的一起綁架案,受害人請了警察幫忙,找迴孩子抓住了一個小嘍囉,第二天剛迴到家的孩子就死在了血泊中,負責此案的警察也被亂槍打死……天呐,那個孩子才十一歲啊。”


    道林聽得脊背生寒,胸口原本應該有傷口的位置隱隱作痛似的,“真可怕。”


    “唉,又要打仗了。”杜南先生堅毅的臉龐上落著傷感的陰影,“我至今記得去年夏天的戰爭,那些殘酷血腥的畫麵時常魯莽地闖入我的夢中,攪的我的腦袋不得安寧。”


    道林拍拍他的肩膀,深有同感地說,“希望你早點恢複過來吧。”


    杜南先生搖搖頭,“我大概永遠也忘不了那些鮮血和淚水。”


    道林有幾分廉價虛偽的善心,但並不是真的聖人,他無法完全理解杜南先生的悲天憫人,但依然是敬佩他的大方無私的,“至少你為那些悲劇做過什麽,不是嗎?”


    兩年後,道林得知杜南先生其實一直沒能忘懷,杜南還寫成一本《索爾弗裏諾迴憶錄》,很快就得以出版,他不是一個文筆精妙的作家,但真實而真摯的記敘在社會上引起了極大的反響,得到了雨果先生的唿應,甚至連皇帝陛下也表達了讚美。最終集結起一批有識之士,一起建立了紅十字會,作為中立組織支持人道救護事業。


    正是花團錦簇的季節,經人推薦,道林請了一位正在思維賽學院學習的青年畫家莫奈給克裏斯汀畫一幅肖像畫——雖然他喜歡拍照,也可以把克裏斯汀拍的漂亮,但是相片黑白沒有顏色,實在不夠鮮豔。


    克裏斯汀坐在椅子上,稍微靠在身旁的一張桌子,桌上是塞滿粉色玫瑰的中國陶瓷花瓶,在畫家的筆下,女孩甜美優雅。


    埃裏克問,“你說要給克裏斯汀以後長大了作留念,那你呢,不畫一幅嗎?”


    道林戚戚然,矢口拒絕,“不不不,我就不用了。”他是怕了這些畫像了。


    埃裏克調侃說,“你不是害怕青春逝去嗎?也不用這麽害怕畫像,傻子,你已經把靈魂賣給我這個魔鬼了,不會再有哪個魔鬼敢招惹你的。”


    道林頓時糾結起來,歎氣,“算了吧,還是算了。要有了畫像,我便又會嫉妒起來的。”


    “那我讓你青春永駐?”


    “哎!”道林阻止說,“這就更可怕了。”他苦惱極了,“我是個經不起蠱惑、意誌不堅定的,你的老師說的挺對,萬一真成了這樣的情況,我必定又要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了。到時候我的靈魂說不定又會變得醜陋不堪。”


    埃裏克迴答:“我並不介意你的靈魂是否美麗。”


    “那你會介意我的外表是否美麗嗎?”


    埃裏克聽到這,笑了一下:“好吧,不會介意。”


    道林攤攤手,“那不就得了。”


    克裏斯汀的畫像被道林掛在走廊上顯眼的位置,光線明亮充足。


    畫中的女孩一頭蓬鬆柔順的棕色鬈發,襯得一張瓷白的小臉粉撲撲的,嘴角噙著一抹矜持的微笑。克裏斯汀讚歎說:“真漂亮,就是有點不像我。比我在鏡子裏照見看到的自己要漂亮的多!”


    道林:“這是一幅傑作。我特別喜歡他對光的處理。你的姿勢也擺的好,所以才顯得格外美麗吧。”


    克裏斯汀看著看著又歎口氣,說:“這幅畫好看過了頭。等到以後我長大了變老了,畫裏我卻還是這樣漂亮……”


    這耳熟的話聽得道林打了個寒顫,趕緊說:“你才幾歲啊,就擔心這個。我是這樣想的,每個年紀都有每個年紀的美法啊。”


    克裏斯汀認真地傾聽,點點頭,“是這樣的,像埃裏克叔叔在三十多歲的男人裏就算是英俊出眾的。”雖然她不怎麽清楚埃裏克叔叔臉上的傷是怎麽突然就好了的。


    道林:“雖然我知道你是在誇他,但是……埃裏克今年二十八歲。”他悄悄提醒克裏斯汀,“記住啊。他看上去不介意,其實還是會有點不高興的。”


    下午,梅格被克裏斯汀邀請來做客,道林陪兩位小淑女打發時間,讀安徒生的《冰雪女王》給他們聽。


    兩個小淑女都穿上睡裙鑽進被子裏,靠在一塊,床頭櫃上放著一盞煤油燈來給他們提供光明,梅格眨著藍眼睛問,“不分埃裏克叔叔聽嗎?他在哪兒呢?”


    “埃裏克叔叔吃過晚飯就說他去花室看看。”克裏斯汀說。窗戶半開著,馥鬱芬芳被夜風送進來,窗台的金盞蓮微微顫著,月光落在上麵,滾落蜜一般甜美的顏色,少女抱著一隻八音盒,扭動發條,發出叮叮咚咚的清脆聲音。


    道林噓了一聲,給她們講故事,“……少女刹那間變得更加美麗、可愛,雖然是一個並學校人,但從她身上發出了許多閃耀著的光芒。瞧她那雙大大的而又發亮的眼睛,像是星星,不過從她眼裏看不出任何安詳,也沒有任何平靜。……”


    他們在溫暖的房間裏,花香和音樂中,沉浸於童話故事裏,一時間倒是沒有誰記起埃裏克來。不過埃裏克此時此刻也不想他們想起自己。


    夜幕落下的時候,他來到了西西裏,對於已經不能算作是人類的他來說,這並不是什麽難事,但他也不會告訴道林,這會嚇壞他的。


    埃裏克站在街角,停駐了片刻腳步,天幕低低,綴滿繁星,他望過去,從窗戶上看到來來去去的黑色剪影,顯然有很多人,這是自然的,他特地挑的這個時候,黑手黨聚會,也省的他要一個個找過去。


    在拗斷門口把哨的嘍囉的脖子前,他嚐試著問了一下,“去年12月巴勒莫自由黨人聚會開槍的人是誰?”


    很遺憾沒有得到迴答,埃裏克利落的下手,清脆的恰似寂靜時分踩在雪地上的折紙聲。


    然後他穩步走進房間,屋子的人首先注意到一個黑影,接著一身黑衣的男人登場,黑色麵具下一雙金色的眼睛幽幽發光,像是星星,不過看不出任何安詳,也沒有任何平靜,他低沉優雅的聲音冰冷的猶如白雪,“去年12月巴勒莫自由黨人聚會開槍的人是誰?”


    男人們紛紛拔出槍來,十幾個洞口黑魆魆地對準了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你是誰?”


    埃裏克不是和他們來套交情的,他有些不耐煩,金色的眼睛冷冷掃視,妖異的叫人不寒而栗,“你們是沒聽見我的問題嗎?我再問一遍,那天開槍的人是誰?”


    一條街之外,朱利安在沒有路燈的道路下,不小心踩進一處低窪水坑,汙水濺濕他的褲腳,他正皺眉,一聲槍響突兀響起,這似乎隻是個開端,迴音餘蕩還未歇,幾十聲槍擊像是暴雨驟至一樣緊張跟上,又突然停止,前後不到兩分鍾。


    一個男人癱倒在地上,瑟瑟發抖,他的手指上掛著槍,但已經不敢扣動扳機了,每一個朝這個黑衣男人開槍的人都死了,那麽多人一起朝他開槍,他依然毫發無損——簡直像是鬼魅,不,是魔鬼!


    他顫抖著指了指另個已經腹部中槍,但還沒有死去、躺在地上喘息的同伴說,“是、是他,你要找到人是他,那天襲擊,他是負責扮成服務生混進去進行攻擊的。求求你,別殺我,求求你。”


    埃裏克沒有迴答,隻走過去,從地上撿起一把槍,對準自己要找的犯人,扣下扳機,砰砰砰砰,打完了槍裏剩下的子彈。


    槍下的人儼然被打成血篩子,已然停止了唿吸死去。


    埃裏克丟開槍,轉身離開,地板上留下一串血腳印。


    出賣同伴的男人捏了一把汗,心有餘悸:居然真的就這樣走了,他一開始找的就是槍手,如果早點說的話,哪用得著死那麽多人。


    過了沒一會兒,腳步聲再一次接近了這個房子。男人看過去,他以為假如是看到那個黑衣男人他會很驚恐,但事實來的人更讓他害怕。


    朱利安用黑色的劍傘敲敲地麵,“發生了什麽?”


    “一個黑衣黑發男人來問自由黨聚會那次的槍手是誰。”幸存者說,“阿圖羅告訴了他。”


    劫後餘生的男人很快發現剩下的同伴都用看屍體的目光注視著他,他清楚的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教父不會放過背叛者。


    “知道那個闖入者是誰嗎?”


    “沒見過,身材很高大,聽口音是外國人,有一雙金色的眼睛。”


    朱利安怔了一下,一張如玫瑰般美麗的臉龐浮在他眼前,是叫道林的英國佬,然後這個金發少爺稍微仰起頭,看著身邊沈默寡言有如影子般的黑發男人,他剛看了幾眼,那個男人就陰森迴視,金色眼眸投來的視線鋒利尖銳。


    道林繼續念著,“……不過小加伊直挺挺地坐著,一動也不動,很冷淡。於是小格爾達流出許多熱淚,眼淚流到他額胸膛上,滲進他的心裏,把裏麵的雪塊給融化了……”


    他清清嗓子,發現兩個孩子已經睡著了,於是停止了說話,給兩個孩子掖了掖被子,闔上書本,提上燈離開。


    迴到臥室,埃裏克不在。


    道林有點奇怪,走出房間來到走廊,埃裏克自走廊另一端出現,身影從黑暗中脫離出來,不緊不慢地步入以道林為中間的一團光霧中,道林籲了一口氣,“你迴來了。”


    埃裏克迴答他,“我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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