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曼香再次迴到家鄉的時候,已經距離她離開過去了十年了。


    羅明玉和秦柔蘭一路走一路幫助遇到的孤苦女子,教授技藝,出謀劃策。有的女子獲得了比之前更好的生活,留在了當地。還有的女子就隨著她們離開。一部分人留在了沿途的其他縣市,有做繡娘的,有做廚娘的。


    還有一小部分人就去了羅家,學會了怎麽掙錢之後,她們也一個個的離開了。但是還是時不時的迴來一趟,以幫助更多的人,或者來看看羅柳氏。


    羅柳氏倒是不用做活了,家裏每日來幫忙的人都有好幾個。她楽嗬嗬的接下了教她們認字的任務。不過半年,羅家的牆上地上,就畫滿了字。


    為此,羅明玉還特地翻修了一下家裏,地上按照織布機和繡籮擺放的位置放上刻了字的青石板。最常用的百來個字就刻在上麵。幾個人去的多的房間,在牆上也刻了字,這就不拘是什麽了。詞組、成語、簡單的句子,甚至還有些詩句,都在上麵。


    這剛好方便了這些女子邊幹活邊學習,即能不成為睜眼瞎,也能在出去後養活自己。而羅明玉在寫句子的時候,就在傳播著一些“誰說女子不如男”“女子能撐半邊天”的思想。希望這些女子不要成為以夫為天的人。


    尤其是哪些自己有手段,卻隻想著挽迴迷途的丈夫,不果斷的女子。碰到了她也就拉一把,這個思想沒轉變,羅明玉是絕不往家裏帶的。


    尤其是她和秦柔蘭去了更南邊之後,才知道還是有女子能自己做主不嫁人的。雖然她們還要受到娘家的剝削,自己辛苦掙來的錢要分大半出去,但是相比那些以父為天,以夫為天來說,要好上一點。至少她們的意願還能被考慮進去。


    而羅明玉要做的更多,那就是自己掙來的就是自己的,不能因為你是我的父母丈夫,就能無限製的索取,就能讓我必須做什麽。我願意給你是一迴事,你來拿是另外一迴事。或許連我願意給,都是因為這是我從小被你教育的,如果我接觸到了更多的世界,那我就知道什麽可以給,什麽不應該給了。


    羅明玉沒有動筆,這些人多是從小就學各種掙錢的營生,大部分都不識字。她寫的話本中,倒是融入了一些自愛、自信、自強的思想。要是給她們讀出來,說不定也能傳輸點什麽。


    但是,已經被說書人說起的話本,要麽是以江湖為背景的,大庭廣眾之下還能念出來。也有以閨蜜間的樂事為背景的,在隱秘的地方聽個了。但是這些女子都不是能聽說書的。


    羅明玉和秦柔蘭在這裏呆了近半年,完全融入了這個群體中。在平日裏大家一起做活的時候,兩人嘴就沒停過,都在說些“聽”來的,哪裏的姑娘又發生了什麽事情。


    什麽為愛奔走啊,愛人其實就是一起長大的姐妹啊,兩人離開之後不再受到父母兄長的奴役,一起掙錢一起花。這才知道自己當初給那些人交的錢,足夠自己吃上多少美味,穿繡過但無緣見麵的布料做的衣裳,帶好看的簪子,塗抹多少喜歡的脂粉。而這些,被困在一個屋子內繡花的她們都是不知道的。過去隻知道繡,而今才明白自己的能力。


    屋內的其他人一開始還嘲笑這位不知道物價,連簪子都不知道價幾何。也不知道誰起了頭,說了句本來攢下的錢購買那隻的,可惜被哥哥拿走了。她哭過一場,還被母親說不體恤兄長。


    一有人這麽說,也有其他人說,自己掙來的銀子養活全家,但是侄子還說自己是吃閑飯的,哪怕那時弟妹手快捂住了他的嘴,這句話還是被她記下了。


    誰沒有遭遇過自己的努力不被人認可,自己不想嫁人能為家裏掙銀子卻被人說是老姑娘沒人要。隻不過平日裏大家做活的時候,說的都是最近的新鮮事。


    從沒有人談論話本的,她們沒有時間看。也沒有人說自己悲慘的遭遇的,從決定這麽做起,師父就說過了,做了這樣的決定就要忍受那些眼光,不要抱怨,做好自己,不忘初心即可。


    一次兩次也就罷了,羅明玉和秦柔蘭時不時的說起這樣的話本。愛慕是人的天性,在這種全是女子的工作環境中,自然會有對其他人有朦朧好感的人。而這些人想要在一起,想要知道更多其他人的事情,就來找羅明玉要話本看。


    話本都是用字寫成的,大家都不識字,那就看不成。就有人說,看不成可以聽,天天讓明玉妹妹對太麻煩人家了,要不出錢雇一個說書的,給她們說說這些話本。


    羅明玉在打入繡坊一個月之後,成功的變成了裏麵說書的。有不少人不想出這個錢,她們就迴家做活,但是還是有很多留在這裏的人,也有被自己姐欸拉進來的。每次羅明玉坐在中間,周圍圍著一圈姑娘,總有一種自己被包圍了得感覺。


    秦柔蘭為此扯著她的耳朵說,要是她變心了,那就莫怪自己出現在暗地流傳的某些圖冊上了。她來這裏一個月,什麽沒記住,就記住每個人的臉了。


    雖然被不少人送了帕子,還有大膽來表白的,但是羅明玉為了保住自己的名譽,堅決的拒絕了這些鼓著勇氣前來的姑娘們。這時連係統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當然,除了那兩類人,特地來找羅明玉的還有一種人。就是特地來謝媒的,為此羅明玉特地送上了一本自己寫的《幹汝何事》,專門用來幫助她們對付那些多管閑事的人。


    當然,這本書秦曼香也有一份,她走了這麽多地方,不是白費的。在與人交流上,沒什麽問題,被人看輕也用自己的手藝讓人折服,有人真的拎不清,就用這本書來對付他。


    而這次迴來,有一部分也是因為羅明玉和秦柔蘭,她們想要幫助那些孤苦女子。但是繡活沒有那麽多,因此羅明玉就想到了這位小有名氣的大廚,讓這些姑娘跟著她學些廚藝,也能出去混口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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