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好久不見,拓跋兄。”


    黑袍劍客大搖大擺的走到拓跋忡麵前,放下兜帽,他自覺沒有任何威脅之意,但那張飽經風霜的臉卻令拓跋忡印象深刻,讓人不禁想問他過去經曆了什麽。


    “你……你是白鳳、白兄弟?”拓跋忡道:“一年不見,白兄弟變了許多。”


    白鳳桀然笑道:“是啊,我從地獄迴來了。怎麽,你要擋我路?”


    “不,隻是!”拓跋忡難堪地看了看房間裏麵,隻聽見時不時傳來異響,仿佛是行軍中的樂團正在有節奏地擊鼓而歌,不過房間裏的歌聲輕瀆而晦澀,並不明快。


    “白兄弟,你方才看見了?”他說“既然被你撞見,那你也該知道,我是不可能讓你進去的。”


    白鳳厲聲質問道:“你也背叛聖地了嗎?還是說,拓跋兄心甘情願跟著趙括,時刻準備參加下一場戰爭?”


    “讓開!”他的雙手緊握龍鳴劍,氣勢逼人,拓跋忡不得不為之所震撼,白鳳僅僅用兩句話便瓦解了他的內心防禦。


    ——從旅途開始,我就隻想迴家。


    白鳳推開意誌頹靡的拓跋忡闖進屋裏,隻見賀拔鈺兒果然正在與拓跋忡的癡弟弟拓跋獷行雲雨之事,二人忘情地赤膊糾纏在爐火邊上,渾不知白鳳已然提劍而至。


    “想不到賀拔家的小姐居然像個妓女一樣,深夜偷溜出來在外與小廝偷情。”


    白鳳話音剛落,這對情人分別驚得跳了起來,一人去拉扯衣服遮在身上,另一人則是怒氣衝衝地跑過來想要撲倒白鳳。


    “坐下!”白鳳利劍出鞘,指著來犯的拓跋獷道:“別靠近我,還有這扇門。”


    拓跋獷嗅到一絲熟悉的氣質,乖乖退下。


    賀拔鈺兒披上衣裳,怒衝衝地指著白鳳罵道:“我發誓,要是你膽敢說出去,我一定會挖了你的眼睛!”


    劍尖移向賀拔鈺兒,白鳳像是在麵對一個毫不相幹的人,隻在提醒,沒有任何惡意地說:“看清楚我是誰。”


    “你……你!”賀拔鈺兒瘋了似的低語道:“早該想到的,我早該想到。被侵犯的聖女、傷痕累累的聖女,身旁一直有個黑影,他從不露麵!是你,你就是白鳳?!”


    ——她跪在地上搖尾乞憐,肢體毫無尊嚴地裸露在外,一步一步爬向對方。


    “原諒我……”


    “饒恕我……”


    “你是來殺我的?”


    白鳳說:“誰要殺你了。”


    賀拔鈺兒停了下來,頷首垂目,不敢應和。


    “我到這裏來原本隻是想問一些事情,沒想到看見了本不該看見的。”白鳳收起寶劍,來迴踱步道:“我呢,對你和拓跋獷為什麽在一起廝混一點都不感興趣,我隻想知道,為何太平道眾占領了聖地,他們難道不是在褻瀆你們鮮卑人的信仰嗎?”


    賀拔鈺兒突然淚如雨下,扶著額頭苦惱地迴道:“我說過這件事,我對父親和哥哥都說過很多次了!但是,大家像是入了魔一樣,沒有人想承擔責任,最後竟然都說是因為自己信仰的天神背叛了自己從而導致戰事失利,可笑嗎?”


    ——然後,太平道就出現了。


    “太平道願意出手穩定武川鎮混亂的狀況,其代價便是讓我們放棄聖地。”賀拔鈺兒認為這是比偷情更加難以啟齒的事情,情緒愈加激動起來:“明明是我們背叛了天神,所以才會遭到報應!父親病重,哥哥仕途屢屢受挫,而我,隻能偷摸摸的在夜裏找別人哭訴。”


    白鳳道:“你錯了,戰敗之過,不在背叛天神,而是因為你們賀拔家失去了民意。試想一下,漢人和鮮卑人和平共處這麽多年,你們突然說要禁止使用漢字、隻能用鮮卑文,任用官員以鮮卑血統優先,不是唯才是舉。如此倒行逆施,官民何以不反?”


    “什麽?”賀拔鈺兒癱倒在地。


    “我不知道你為何這樣憎恨漢人,不過我不會傷害你。”白鳳開始闡明來意:“我隻有一個要求,帶我們安然無恙地進入聖地,不然我這個‘黑影’就會像夢魘一樣,再也不會離開你的人生。”


    賀拔鈺兒默然不應。


    白鳳戴上兜帽,出門與拓跋忡拱手敬道:“拓跋兄,謝了,雖然我知道你們一點也不想看見我,不過若是事情不成,我還會來找。”


    “不,怎麽會,我巴不得白兄弟早點來找,你一定有辦法能夠救救我們!”拓跋忡唉聲歎氣地說:“賀拔小姐是個好人,她隻是有些頑固、不通人情,我們不想參加戰爭,可是什麽時候才能真正和平呢?我夢想著翻過陰山,迴到出生的地方,隻是這個念頭不知道還能支撐多久……”


    白鳳拍拍賀拔忡的肩膀,安慰著講道:“一定會的,你們的夢想一定可以實現。”


    說罷,黑袍劍客翻過圍牆,消失在黑夜裏。


    翌日,鍾子期在約定的地方苦等許久仍不見賀拔鈺兒出現,明明還剩最後一張肖像畫未完成,他唯恐遭到怪罪,想去找宇文軒說明情況,豈料剛出去沒走多遠,宇文軒的親衛朱鈿便即來到。


    隻見朱鈿滿身行李,把鍾子期的畫紙和畫筆等等雜務都帶上了,說:“請鍾公子隨我來。”


    “幹什麽,要走了?可我畫畫的錢還沒要到呢!”鍾子期不解其意:“我不走!先把錢給到我手裏再說,王子殿下在哪,我要見他。”


    朱鈿揪著鍾子期的衣服不讓他去,迴道:“讓你給賀拔鈺兒畫肖像本就是緩兵之計,宇文公子正在與賀拔勝敘舊,你不能去打擾,趁著現在還沒人發覺,趕緊離開吧。”


    “緩兵之計?哦……”鍾子期發出恍然大悟的感歎:“所以,你讓我要去哪?”


    朱鈿說:“鍾公子不是要去陰山嗎?白鳳將軍就在外麵等你,我隻能送你一段路,之後記得自己小心。”


    “謝謝啊!你人挺好的,大和尚。”鍾子期話畢,二人齊出賀拔府,一直走到武川鎮外,五裏茶肆。


    幾位長相明豔的金發美女披甲帶胄,守候在此,還有一幹人等皆是布衣,但是攜帶有兵器。


    白鳳和慕容嫣就在茶肆內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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