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易又怒,頭發一甩說道:“姐,與神爭鬼鬥是我命中注定,但就算是我的對手也要有個層次吧?那個葉華是個什麽貨?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組織部門的貓膩,隨便找一個借口把不三不四的人弄進體製內當官,幹不了就換地方,三串兩跳的就提拔起來了。那個葉華你給她弄個辦事處主任能幹多長時間?以後辦事處不掛牌了怎麽辦?還不是整迴市裏找一個部門繼續當官,她還是個黨外人士,以後再弄個政協委員天天去開會,那將是什麽樣的會?一群婊子、妓女、惡棍、流氓坐在一起討論禍國殃民的大事?這他媽的不開國際玩笑嗎?我他媽學曆史的,曆史上的亂事什麽不知道?但幾千年的官場也沒聽說過妓女當官,就你們這種貨能幹得出來。”


    黃潔終於有點惱怒,說道:“趙易,你說話放尊重點,什麽就是這種貨了?我陪你不清不白的就不是正經貨了是不?葉華也是人,她雖然以前不幹淨但現在是秦書記的鐵子,如果秦書記高興都能直接給她弄個局長當當,我隻不過先下手為強討個人情,至於以後的事也得看她個人的造化,那是我想提就能提的嗎?”


    趙易眼睛有些發紅,怒說道:“造化?她一個小姐哪來的造化?還不是你們這種部門搗鬼?這天國從上到下哪一個官不是你們提的?哪一個官不是經過你們培訓的?哪一個官不是你們賣的?現在貪官遍地,惡吏橫行,這個社會變成這個樣子就是你們這種貨幹的,總有一天你們會自食其果的。”


    黃潔麵色更冷,說道:“趙易,你別以為咱們兩人關係特殊你就可以胡說八道,組織管理是有條例的,至於說想用誰提誰也不是我們組織部門說的算的,那都是要經過領導同意常委決定的。就是有責任也找不到我們,還有你也是一個髒官,壞事也沒少幹,你現在沒資格在這大放厥詞。官場就是這個樣子,你要是不幹現在就說,免得以後惹禍再連累我們。”


    趙易終於暴怒,大喊一聲:“黃潔。”


    黃潔一愣,自從認識趙易到現在,趙易從來沒叫過她的名字.


    趙易看著黃潔的眼神也遲疑了一下,然後調整了一下情緒說道:“姐,你不是這樣的人啊?我們進這個圈原本就是為了吃口飯,吃不飽也可以想些歪招弄點外財,但咱們不能助紂為虐啊?你平時提的那些小領導都是體製內的人也就算了,但不能什麽人都往官場裏整啊?現在體製內的壞蛋難道還不夠多嗎?你們這種壞事要幹到什麽時候?”


    黃潔見趙易口氣放軟,也放低聲音說道:“趙易,你的想法還是太天真,還是以出身定身份,但天國的官有幾個出身高貴呢?你是學曆史的,每個官都是怎麽來的比我更清楚,就是你自己也不過是一個小市民,不過是讀過大學考錄公務員而已,你的層次又比別人高多少呢?你也說過你沒有那個憂國憂國的心,你又何必這麽認真呢?而你認真有用嗎?大環境是什麽樣你又不是不清楚?就是我不提葉華別人不也是能提嗎?自知者明,你不能因為當個小領導就看不起別人啊?......。”


    黃潔還要再說,趙易卻已經忍無可忍,打斷黃潔說道:“住口,我根本不是看不起別人,而是我跟她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停頓了一下又說道:“跟你也一樣。”說完轉身就走,重重地關了一下門去教室了,隻留下黃潔一個人呆坐在椅子上。


    一上午,黃潔跟趙易隔著能有十幾張桌子上課,趙易抱著肩膀坐在椅子上幾乎一動沒動,自己並沒有任何瞧不起葉華的想法,反而因為葉華出身苦楚還同情和幫助她,頂著得罪紀檢書記的危險給她出主意。但她這種人隻能繼續生活在社會的底層,即使發達了也隻不過是一個暴發戶而已,錢多了自然就能過上幸福的生活。而這種人想要入體製內當官自己卻忍受不了。自己畢竟是考試進入體製內的,這就是以前的科舉考試,考上了進士就能安排個好職位,當然過去的進士也要講究門第,也要給管幹部分配的吏部高官送禮才能弄個肥一點的官。


    而自己考上進士之後沒送禮險些被踢出官門,後來幸好亡羊補牢有黃潔幫忙才有了今天這個地步。而今天坐在這裏仍然是在為了未來亡羊補牢,自己這個研究生班還是黃潔選的,班上的人全是省裏各機關和事業單位的幹部,為了以後當官有資曆不得不花錢買學曆。一年開學兩次,一次才七天能學他媽的啥啊?而導師也都是裝逼犯,平時假裝嚴肅,弄得這幫學員累死累活,但幾場大酒下來再送點小禮就露出男人本色了,有一些導師還跟女學員搞曖昧,聽說隔壁那個班的導師還跟女學員弄出了孩子,現在正打官司,這高等學府的高等教授跟高等的禽獸有什麽區別呢?當他們站在講台上侃侃而談的時候怎麽就他媽的不臉紅呢?


    而自己以後的路怎麽走?以後的路上遇到的將是什麽人?自己身邊接觸的官商到底都是什麽樣的人?自己的情敵陳城,天生的門萌世家,壞事做絕卻命裏注定的高官厚祿,一次就將自己踩在腳下。如果不是鄭秀迴心轉意,自己將永遠是個失敗者。自己的另一個隱形情敵方剛,原來是個倒買倒買的花心小商人,有了牛逼的親戚而一躍成為總裁助理一類的人物,能花千萬娶處女,聽說馬上要變成處級幹部跟縣委書記平級。未來可能變成大舅哥的陳衛國,就是一個當兵出身的半匪半商似的人物,有了老爸的幫忙再加上流氓的手段變成了兩家公司的董事長,以後還可能做得更大。


    自己自從走上了社會,進入了官場怎麽就沒遇上一個好人呢?在天國,是個人就知道一定要當官,但官是誰都能當的嗎?無論是誰也要講究點素質吧?就算是沒知識沒學問也得品德高尚吧?就算你品德不高尚也不能禍國殃民吧?


    而現實的官卻是爺當官、兒當官、孫當官、老婆也當官,現在連官的情婦、情夫還能當官,這些官、商、紳、匪都他媽的是什麽人啊?


    自己以後將跟這些豺狼虎豹一起謀劃未來,一起作惡多端,一起禍國殃民,一起刮取民脂民膏。自己雖然一直認為自己是個禽獸,但禽獸也會有底線吧?禽獸也不能同類相殘吧?禽獸也會有些愛心吧?自己雖然也是壞事做絕,但自己還是有一絲的良心,夜晚睡不著覺的時候也迴想自己做過的一些亂事,被自己砸倒在地翻滾的王偉強,死不瞑目的於黑子,臨死前憤怒的侯德福,雖然他們每一個人都罪已至死,但自己不是法官,沒有權力結束任何人的生命,由自己出手結果他們的性命還是讓自己陷入了深深的內疚之中。


    而自己的未來的路還是老樣子,還是與官鬥匪爭,還是要與世爭雄,但人生不會一帆風順,再遇到這種情況自己怎麽辦呢?


    這個問題其實已經思考了許久,但黃潔早已經想通了,她的資治通鑒不是白讀的,未來將是險惡官途,為了能走到最後不得不預先鋪路,這麽做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但自己仍然是怒火衝天,是為了嫉妒方剛跟陳城的平步青雲?還是真的不想與葉華這種妓女似的人物共事一堂?還是未來注定的喪盡天良讓自己壓力越來越大?自己其實也說不清,自己隻是覺得越來越憤怒,越來越抑鬱,越來越無可奈何,越來越忍無可忍。


    中午,趙易與黃潔一起在食堂吃飯,卻跟陌路人一樣,兩人都拉著臉各吃各飯誰也沒有理誰。飯後黃潔也沒迴賓館,開車說不定去哪了。


    晚上放學,黃潔連個招唿都沒打就開車走了,隻扔下趙易自己一個人繼續打野食。趙易已經對任何東西都沒了興趣,隻是找了一個麵館要了一碗清湯麵,林雪曾經說過,一碗麵就能吃飽,為什麽要浪費呢?但現在的林雪絕對不會隻吃一碗麵了。


    接下來的日子裏,黃潔一天也沒有迴賓館,天天晚上跟另外三人混在一起,頭一天在葉華的食堂吃飯之後出去洗浴按摩,第二天卻不行了,原來黃潔的藥太霸道,林雪隻隔了一天就來了例假,隻好改成打麻將。


    白天黃潔跟趙易見麵也是冷冷的不打招唿,趙易一時也放不下臉,兩人就這麽僵持著。到了最後一天,晚上放學,大家都已經走了,隻有趙易還坐在最後一排沒動。


    黃潔抱著包和大衣經過了趙易的身邊,走過了兩步終於站住,轉身冷冷地說道:“部裏工作忙,我現在就要開車迴市裏了,以後的事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轉身就走,趙易還是一動沒動,隻是輕聲說:“姐,你慢點開。”卻也不知道黃潔聽沒聽見。


    等到教室裏一個人都沒有了,趙易終於站起身來,拿著包披著大衣走出教室。走到了教學樓外,站在台階上仰望蒼天長籲了一口氣,學習終於結束了,隻剩下畢業答辯那關一過,兩萬多塊錢買的紙殼子就到手了。上次跟市人事局的人喝酒,說這個研究生不白讀,有這個畢業證可以按正科級對待,每個月能多開一百多塊錢,一年一千多,如果政策不變到退休二十多年正好能賺迴來。趙易不得不佩服高級知識分子的高級陰謀,即製定著政策又兌現著政策,讓你占不著便宜又吃不了虧,隻是這政策之中轉著圈刮你的錢卻沒了,沒得無影無蹤誰也說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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