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多多,你幹什麽呢?”


    王嬌叉著腰喊了一聲,王多多從旁邊的柴火垛上跳下來,邁著兩條小短腿飛快地跑過來,一爪子把殷清瑤馬甲上的兔毛薅下來不少,關鍵是薅完立刻就就跑,他的一幹小夥伴們也都衝著殷清瑤跑過來,為了讓馬甲上的兔毛能安生一會兒。


    殷清瑤變戲法似的從兜裏掏出來一包糖。


    “有沒有人想吃糖?”


    她家自己做的芝麻糖,一根一根的芝麻糖上沾滿了誘人的白芝麻。衝過來的小娃娃們立刻刹住車,瞪著幾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充滿期待地看著她。


    “隻要你們不薅我衣服上的毛,我就給你們一人一根,好不好?”


    小娃娃們乖巧地點頭。殷清瑤就把糖拿出來,分給大家。王多多在後麵氣得大喊:“你們都是叛徒,一塊兒糖就把你們收買了!忘了咱們的任務了嗎?”


    正吃著糖的小姑娘突然頓住,怯怯地看著殷清瑤。


    “姐姐,我能摸摸你嗎?”


    小姑娘大眼睛雙眼皮,天真又可愛。殷清瑤蹲下問道:“那你能告訴姐姐,你為什麽要摸我嗎?”


    小姑娘嘴裏含著糖,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說道:“他們說摸了你有福氣,我娘派我來摸摸你,迴去把福氣帶給全家人……”


    “不準跟她說,說了就不準了!”


    王多多在後麵急得跳腳,被王嬌拎起來揍了一頓。


    “那也沒讓你薅人家衣服上的毛吧!誰給你出的餿主意!”


    殷清瑤哭笑不得地說道:“你摸我,還不如去摸摸我家門口橋上的獅子頭呢,我的好運氣都是橋上的獅子頭帶來的……這座橋就在咱們村口,咱們一整個村子的人都會有福氣的!”


    小姑娘半信半疑地問道:“真的嗎?”


    “騙人的是小狗。”


    “哦,我信你。”小姑娘迴頭對著大家說道,“咱們去村口摸獅子頭吧!”


    堵著殷清瑤的小孩子們唿啦啦散開了,沒吃上糖又被揍了一頓的王多多癟癟嘴,手上還抓著一把兔毛,追著跟上去了。


    “咱們去看看烏騅跟黑毛吧!”


    養馬戶除了幫朝廷養馬之外,還有繁育小馬的任務,當時領養的時候,殷清瑤就刻意挑了一公一母兩匹馬,別看黑毛天天性格活潑,但是個實打實的雌性,烏騅高冷,卻是個雄性。


    殷清瑤一直覺得兩匹馬的性格反了。


    把兩匹馬放在一起,說不準明年的任務就完成了。


    李大壯閑著沒事兒就往山下清理積雪,年前他倒是想迴去上上墳,但是下大雪把他隔在這邊了,隻能對著牌位祭拜。


    他剛清理出來一條小路,殷清瑤就到了山腳下。很久沒來過這邊,殷清瑤從山腳下往上看,先看了桃樹,又去看了葡萄樹,最後才上去。


    黑毛老早就開始叫喚,養了一年多的小黑狗也衝著門口叫個不停。


    小院子裏比之從前生活氣息更加濃厚了,陳彩雲拿來掛霜的柿餅,泡上蒸過的菊花茶,坐在屋子裏,殷清瑤有種迴到當初的感覺。


    “黑毛顯懷了,你去看看吧。”


    馬都是陳彩雲照料,殷清瑤驚喜地說道:“真的?我去看看!”


    剛牽迴來的時候,黑毛和烏騅還沒她高,現在仰起頭的時候比她高多了。她一伸手,黑毛就把腦袋放在她手心蹭,烏騅則是嫌棄地哼哧幾聲,不過這會兒怎麽聽著都覺得它這是在向她炫耀。


    殷清瑤伸手摸摸烏騅的腦袋,歎了口氣。


    “過了年朝廷就該征收戰馬了,到時候咱們就要分別了,不管在哪兒,我都希望你好好的。”


    馬通人性,看出她的傷感,烏騅低下頭在她身上蹭了蹭,然後仰起頭,依舊高傲得不行。反觀黑毛,還跟以前一樣沒心沒肺,來迴踏著馬蹄甩尾巴。


    它的肚子確實鼓起來一塊兒。馬一歲半就可以孕育生命了,一年隻有一胎,一胎隻有一個小馬,等生了小馬,中間間隔半年,就又可以繼續孕育。


    黑毛的使命就是孕育小馬崽兒,這一點上,殷清瑤其實有點不忍心。黑毛最喜歡在田間馳騁,就像養孩子一樣,她自然希望黑毛和烏騅能夠並肩作戰。


    但它們畢竟是朝廷的馬,殷清瑤當不了家,也做不了主,隻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照看好它們。


    “行了,有空我會迴來看你們的。”


    迴去的路上,王嬌明顯感覺到她心不在焉,還沒問她怎麽了,就見錢賴子家門口幾個小孩兒圍著錢大花唱順口溜。


    “大賴子生了小賴子,明年一起捉耗子,耗子耗子你在哪兒,我在城裏蹲號子!”


    朦朧間聽見了一句現代語,殷清瑤覺得還挺親切。不過順口溜編得挺惡毒的,村裏小孩兒編了順口溜也就算了,還跑到人家正主門前嘲笑人家!


    錢二花今天早上出門已經被氣哭一次了,錢大花也沒好到哪兒去,瞪著吵鬧的小孩兒,撿起一塊兒石頭就要扔他們。小孩兒們立刻笑嘻嘻地跑了,不一會兒又迴來喊。


    看見人群中有一個熟悉的人影,王嬌擼起袖子衝上去。


    “王多多,怎麽哪兒都有你,身上的皮又癢癢了是吧!”


    王多多掉頭就跑,王嬌追著上去沒抓住他,被他鑽進胡同裏。


    “我今天非得把你的屁股揍開花……”


    錢大花抬頭看了看殷清瑤,默不作聲地迴家把大門關上。


    錢賴子從那次被抓走以後到現在都沒有消息,村裏人本來就喜歡看熱鬧,別人家裏有點啥事兒還老愛嘲笑別人,殷清瑤覺得錢大花現在挺好的,幹活踏實能吃苦,沒有別人口中那麽不堪。


    任何一個人遇上這事兒都很無助吧……想起小時候被小夥伴兒們孤立的場景。殷清瑤上前敲他家的門。


    錢大花沒給她開門,殷清瑤就一直敲,最後是劉氏來開的門。看見是殷清瑤,眼睛都亮了!


    “哎呦!我當是誰呢!咱們村兒的福氣包!快,快進來,福氣上門了,時來運轉了!”


    殷清瑤聽著這話有點耳熟,問道:“時來運轉怎麽說?”


    劉氏一邊熱心相迎,一邊說道:“你不知道嗎?你四伯去算卦了,跟那個誰,李半瞎一起,你說奇不奇,你四伯的卦象跟李半瞎當時去算的一模一樣!”


    “連說辭都一樣!說你是他們的貴人,還說他們要時來運轉了!”


    “李半瞎還不信呢,當場壓著算命的人老頭給他又算了一卦,結果還是一樣!”


    “清瑤啊,別人咱不敢說,你看我家現在,是不是跟以前不一樣了!”


    劉氏誇張地往後退了一步,好給她騰出來地方,讓她好好看一看他們家的院子。


    殷清瑤掃視一圈,確實跟以前不一樣了,地上幹淨了不少,柴火都整齊地碼放在牆根的棚子底下,院牆上掛著兩串紅辣椒,掛著幾條香腸,還掛了鐮刀鋤頭等農民農具。


    旁邊紮了個籠子,裏麵養了大概四五隻母雞。


    “屋裏看看!”


    劉氏推開門,小小的客廳裏新砌了一個土炕,炕上鋪著紅白格的老粗布床單,上麵擺著一張足夠一家四口人吃飯的小桌子。炕尾放著一個矮櫃子,頂上正好當桌子,擺著茶壺水杯等生活用品。


    兩個屋子也收拾得幹幹淨淨整整齊齊,屋裏也添置了不少東西,看起來確實比以前舒服不少。


    “是不一樣了。”


    錢大花錢二花都在屋子裏,錢運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不在家。


    “大花,二花,快點起來,家裏來客人了!”


    劉氏在殷清瑤麵前很狗腿,但又不讓人反感。


    “劉氏,你是不是又偷拿了我家的雞蛋?”李梨花的聲音在隔壁響起,“我家的雞今天少下了兩個蛋!”


    劉氏一邊對殷清瑤賠著笑,一邊退出屋子,對著圍牆叉腰喊道:“你少冤枉人!我們家養的有雞,用得著偷你家的雞蛋?你自己家的雞不關到籠子裏,衝我們家喊什麽!我們家雞蛋還少了呢,我也說是你偷的!”


    吵起架來還是一點不肯認輸啊……殷清瑤收迴剛才的想法。


    錢大花提溜了一個水壺過來,給殷清瑤倒了一杯茶。


    “炒過的婆婆丁茶,你嚐嚐。”


    錢二花去屋裏抓了一把生瓜子放在碟子裏,推到殷清瑤麵前,然後姐妹倆就在炕頭坐著,也不說話。


    劉氏跟李梨花吵完架之後,神清氣爽地迴來說道:“清瑤啊,你別見笑啊,鄰裏之間就是這樣,今天吵完明天就和好了,都沒事兒……你喝茶喝茶……”


    殷清瑤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問道:“聽說方縣令把你們一家四口傳喚到縣衙好幾次,衙門裏的人有沒有為難你們?”


    為了調查當初那件事兒,方忠廉派人下來調查了好幾遍,還把他們一家四口傳喚到縣衙兩次。


    “沒為難,就問了一些問題。錢賴子早就離家不知道多長時間了,他的事兒我們都不知道,這點咱們村裏人都能作證的,方縣令就把我們放了。”


    劉氏跟娘家也徹底鬧翻了,現在反而看清楚了跟著誰混有前途。


    “那就好,外麵的順口溜……”


    “沒事!”殷清瑤還沒說完就被劉氏打斷,“我們不介意!他們愛說什麽說什麽。老娘隻管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就成!是吧,大花!”


    殷清瑤不知道她這番話是出於真心還是為了安撫她,總之,現在的劉氏跟以前還是有一點不一樣的。錢大花抬頭看了她一眼,抿抿嘴唇啥也沒說。


    殷清瑤借著這個機會好好打量了錢大花一眼,她天生骨架大,又不算瘦,長得五大三粗的,眼睛又小,跟清秀這個詞都沾不上邊。


    錢二花的長相比她稍微柔和了一丟丟,也好不到哪裏去。


    但是農村人挑媳婦不挑好看的,都挑能幹活的,要不是出了錢賴子這檔子事兒,說不準錢大花還是香餑餑呢。


    “那大花姐的婚事有著落嗎?”


    劉氏一拍大腿,更加坦然了。


    “嗐,我都想好了,我多留大花兩年,家裏就多一個人幹活,瞧不上我們家大花那是他們都沒眼光!”說著劉氏朝著李梨花家的方向嗤了一聲,轉念又看向殷清瑤,“清瑤啊,你那幾個表哥都不錯,咱家大花可配不上你表哥那樣的人物,這樣吧,軍營裏有離咱們這兒近的,普通的,能配得上我家大花的,給我們介紹介紹,我們不挑……”


    做媒這件事兒殷清瑤發現自己不太合適,但也沒把話說死。


    “這樣吧,以後有合適的,我給大花姐留意著。”


    “哎呦,那可太好了!”


    好不容易從劉氏家裏出來,殷清瑤又被李梨花請到家裏玩兒,這家串完去那家串,一直到天都黑了,還沒走出老宅門前那條巷子。


    直到該吃年夜飯了,才走出村子迴到自己家裏。


    大家難得都休息,串串門也挺有意思的,通過串門她就知道了好幾個秘密。比如王嬌跟殷樂琪都喜歡白競,過年的時候一個給白競送了一支狼毫筆,一個給白競送了一條手帕。


    狼毫筆白競收了,手帕沒收,氣得殷樂琪迴家就把手帕撕了。


    再比如崔萍早就跟隔壁村子的趙長寧看對眼了,趙長寧偷偷送崔萍一根銀簪子,崔萍不敢戴,怕被人笑話。


    趙長寧又送了她蘋果,結果被不明真相的李喜蛋偷吃了。崔萍追著李喜蛋繞著村子跑了三圈。


    還有,李梨花家的雞蛋是錢運偷的,偷了雞蛋在學堂後麵悄悄生一堆火,烤熟了吃了。


    聽說有媒人跟三房提親,老宅打算過了年好商量婚事。


    具體是誰家的小子咱不知道,聽說跟殷樂安有關,好像是曾經在私塾的同窗。巧的是,此同窗跟和殷靜嫻定親那家也是同窗。


    具體咋迴事兒還得問老宅那邊。


    李柔娘每日不出門也能耳聽八方,甚至比她聽到的消息還要多。因為都是同窗,殷樂勤並不太讚成家裏給殷樂琪說的親事,但是家裏人都覺得讀書人好……


    尤其是崔氏覺得就算比不上二房,也至少不能比殷靜嫻差……


    年夜飯很豐盛,冬瓜排骨湯、紅燒肉、酥鍋、炒豆皮、燉豆腐,素三拚,清蒸魚,還有包好的大元寶餃子。


    屋裏擺了兩大桌,所有留在家裏的下人和殷清瑤一家坐在一起吃飯。


    今天的菜都是硬菜,還足量,吃飯前殷老五把每一樣菜都盛上一碗拿到老宅。老宅也炒了好幾個菜,不過都是素菜。殷老五去的時候他們還沒開飯。


    等他一樣一樣把肉菜擺上桌,一桌子有紅有綠,葷素倒也齊全了,看起來還頗為豐盛。


    不一會兒,六房七房也送來了自己家做的硬菜,一個燉雞塊兒,一個油炸小魚,老宅的年夜飯加起來比五房的飯菜還豐盛。


    林氏笑眯眯地扶著殷巧手在上手的位置坐下,對著殷老五說道:“今天大年三十呢,我們就不留你們兄弟三個了,趕緊迴家吃飯去吧。”


    逐客的痕跡太貴哦明顯,殷巧手咳嗽一聲,說道:“等過了年咱們一家人得一塊兒吃頓飯,我這心裏啊,始終惦記著你們幾個……”


    殷老五兄弟三個應了一聲,從老宅出來,各迴各家。


    今年是殷老六和殷老七分家出來過的第一個年,每個人的感受還都不一樣。殷老六這會兒有點不舍,覺得自己不孝順,但是當迴到家看見坐在炕上等他的妻子孩子時,又覺得很幸福。


    殷樂思手裏抓著他編的球,玩兒得不亦樂乎。


    馬氏在擺碗筷,一邊擺,一邊留意著殷樂思的動靜,生怕他摔下去。


    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向梅挺著肚子把涼了了飯菜重新熱了一遍,預產期在三月份,正是春暖花開充滿生機的時候。


    家裏雖然隻有他們兩個人,但是卻很溫馨熱鬧。


    殷老七從未覺得這麽幸福有奔頭過。一年裏積攢的疲憊一掃而空。


    萬裏無雲的天上流星劃過,推開窗的殷清瑤正好捕捉到流星的尾巴,雙手合十對著流星許願。


    一願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二願家人歲歲平安,福壽雙全。


    三願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作者有話說】


    各位仙女們好,閑漢寫文節奏有點慢,到這裏第一卷結束。第一次嚐試種田文,我考慮了很多,看到這裏的小可愛們都已經發現了,女主沒有金手指,沒有速成,做什麽事情都是按部就班腳踏實地,而且女主於小事上不喜歡計較,也沒必要計較。長在紅旗下的女主是希望力所能及的帶著所有願意努力的人去奮鬥。


    這幾年我們經曆了很多災難,很多人迷茫不知所措,希望我們都能腳踏實地去破開迷霧。也希望我們的國家更加強大,大家都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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