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清瑤動作麻利地切了豆腐炸了一些豆腐幹,又泡了一些幹豆皮。等雞湯熬好,把豆球、豆幹跟豆皮放進湯裏煮一下撈出來,在炒菜鍋裏倒上點油把香料炒香添上雞湯,再把煮過的豆球、豆幹跟豆皮倒進湯裏。


    等湯燒開,給梁懷玉盛了一小碗,濃鬱的雞湯香味兒誘人,咬一口豆幹,被湯汁浸泡的豆幹十分可口。


    拿出海碗盛了一碗,等稍微放涼一點端著去了老宅,走到門口聽見裏麵的爭吵聲。


    “二哥,三哥,你們的地我們早就幫你們種上了,現在該我們種,你們兩個總是推三阻四不願意去,這都啥時候了,再不種上就不會長苗了!”


    “要不是我跟老七兩個人一個人扶把,一個人拉不動耬,我們早就種上了!”


    殷老七早就受不了二房跟三房了,當時他們大姐還在家,為了顧及麵子,他們幫著把殷巧手分給他們的十畝地種上了,當時說好的是等他們的種完就幫著把他們兄弟倆的也種上。


    結果這幾天,不是殷老二肚子疼就是殷老三胳膊疼腿疼,巧的是他們兩個就跟商量好一樣,整天的躲在房間裏不出來。


    馬氏跟著兄弟倆下了一次地,手上肩膀上都磨了好幾個大泡,殷老六實在忍無可忍,迴來把耬放下,站在院子裏把殷老二跟殷老三喊出來。


    殷老二皺皺眉,瞪著他說道:“老六啊,不是我不想去幹,是這副身子念了二十多年書沒幹過活,一動彈就胳膊疼腿疼,現在上了年紀了,萬一再磕著碰著還得花錢去看,上次老三不還被牛踢了一腳呢,躺在床上養了一個月才好。”


    殷老三適時接話道:“是呀,我到現在喘氣兒胸口還疼呢,老六,老七,你們兩個年富力強,多幹點也沒啥。弟妹也年輕,實在不行你們找找五弟。”


    殷老六跟殷老七氣得肝疼,當時怎麽就信了他們的鬼話!


    殷老七上前給了殷老二一拳頭,一拳把他打得流鼻血。


    “你幹啥!”


    王氏從廚房出來,看見殷老七動手,立刻竄上來薅殷老七的頭發,殷老七一個大老爺們兒,沒法兒跟女人動手,馬氏上前拉架,被王氏趁機撓了一下,正好撓在脖子上,兩道血痕。


    “二嫂你幹啥?”


    殷老六上前把王氏拽開,王氏到底是個女人家,力氣不如殷老六大,一下子被拉得坐在地上,殷老七朝著殷老二臉上又打了一拳,捎帶手也揍了殷老三一拳,崔氏本來在看熱鬧,此時也衝上來。


    到這個地步,這會兒也不論男人女人了,殷清瑤站在門口,目瞪口呆地看著打成一團的人,馬氏在其中拉架,被推搡過來推搡過去,不一會兒衣裳就被王氏撕破了。


    殷老五聽見動靜趕緊從上屋裏跑出來拉架,不知道被誰撓了一下,手背上三道血條子。


    “裏正爺來了!”


    殷清瑤高喊一聲,院子裏打成一團的人頓了一頓,抬頭看著門口。


    殷巧手站在上屋門口劇烈地咳嗽著,林氏在一旁喊道:“天殺的!你們都活膩了,跟自己家人動手!瞅瞅你們一個個的熊樣!你們爹還病著呢,你們就等不及分家產了?”


    王氏臉上一邊腫著,衣衫跟頭發散亂,崔氏也好不到哪兒去,馬氏最慘,脖子兩道血痕,兩邊臉都腫了。


    她哪受過這個委屈,悶不吭聲地流著淚,殷老六握住她的手,王氏往地上一坐,撒潑道:“娘,是老七先動的手,你看我們光耀鼻子都被打流血了,他是讀書人,哪裏是老七的對手!”


    崔氏也趁機告狀道:“我們在廚房裏做飯,看見老六跟老七動起手來,那架勢太嚇人,我跟二嫂兩個人都拉不住!”


    馬氏瞪大眼看著崔氏,她們當時打得激烈,她跟老六才是那個拉架的……


    “爹,娘,這事兒不關六哥的事兒,是我先看二房跟三房不順眼,我先動手的……”


    “是二房跟三房太過分!”


    兄弟幾個各執一詞,殷巧手頗為頭疼地往後靠了靠,說道:“其他人該幹啥幹啥,老二老三,老六老七,你們跟我進來說話。”


    王氏一邊罵罵咧咧,一邊走過來接殷清瑤端著的海碗。


    殷清瑤側了側身說道:“這是我們五房孝敬我爺跟我奶的,我自己端進去就行。”


    王氏伸出去的手尷尬地落在半空,殷清瑤不管她,繞過她跟著進了屋。


    殷巧手靠坐在床頭,咳嗽得很厲害,屋子裏就隻有他劇烈咳嗽的聲音,氣氛很是沉悶。殷老七垂著手,把到嘴邊的分家的話咽下去,開口說道:“爹,我是因為地還沒種上火,一時衝動……”


    “一時衝動你就能沒大沒小地揍你二哥?”殷巧手厲聲罵他,“你二哥三哥從小念書,種地上你跟老六多幫幫他們,兄弟間就應該互幫互助……”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殷老七打斷。


    “爹,您總說讓我們兄弟之間互幫互助,但是這麽多年,二哥跟三哥幫我們什麽了?無論到啥時候都是我跟六哥幫他們多!您把地分給我們的時候說過讓我們自己想辦法種,種出來啥吃啥。”


    “您又常說兄弟間要互幫互助,好,我們幫著二房三房把地種上了,他們當時答應得好好的要幫我們種,結果現在都拖到啥時候了!”


    “他們用家裏的錢出去讀了二十多年書,學的心眼都用來對付自家兄弟!嘴上一套一套的,該行動的時候就跟我們玩兒心眼!”


    殷巧手又咳嗽起來,殷老二辯駁道:“我們沒說不幫你們種地啊,跟你們比,我跟老三我們倆上了年紀,又不是從小就下地,身體弱點也算正常,前段時間累著了,你讓我們歇一歇,我們肯定幫著把地種上!”


    “歇到啥時候?歇到過年?你去看看別人家地裏種的麥子都出苗了!再歇下去天冷了,種上也不會發芽!你是成心想坑我們!”


    殷老二目光閃了閃,殷老三抬頭說道:“爹,您也知道,自打上次我被牛踢了之後,胸口就一直發悶,我是真幹不了重活。”


    殷巧手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猛然從床上起來,說道:“走,咱現在下地,我去給老六跟老七種地去!”


    殷老六趕緊把他按住,說道:“爹,您說這話不是打我們的臉嗎!”


    殷巧手抬頭看殷老二跟老三,問道:“你們年紀大了種不了地,我年輕,我去種,要是還不行,我跟你娘我們都去,你們二房三房將來都是當大老爺的人,兄弟們都使喚不動你們!我也使喚不動,也就這半年時間了,以後我真不管了,等再過兩年,我腿一蹬,你們兄弟們想怎麽鬧怎麽鬧!”


    “眼下我還沒死呢,你們是要上天?”


    殷老二跟殷老三趕緊上前說道:“爹,您別這麽說,先不說您還病著,您就是沒病,兒子們也不能讓您跟我娘下地!”


    “我跟老三明天就下地幫忙!”


    他們兩個願意,王氏跟崔氏不願意,一直站在門口聽著的王氏說道:“感情我們二房白被打一頓?爹,娘,你們不能這麽偏心,您看看光耀的鼻子還往外冒血呢!老七這是下了死手,要把自己的哥哥往死裏打!您在看看我這臉,都腫起來了,老七他們根本就沒把我們當哥嫂看!”


    她給崔氏使了個眼色,崔氏借口端藥的功夫,把左右兩邊臉都露出來說道:“爹,娘,媳婦挨打不重要,要是出門讓別人看見,人家不得笑話死我們。”


    林氏瞪她一眼問道:“你想幹啥?”


    崔氏把到嘴邊的話咽下去,委屈道:“媳婦沒想幹啥,我跟二嫂臉上都掛了彩了,要是讓別人知道是自家兄弟打的,別人怎麽看我們,怎麽看待咱們殷家!”


    殷清瑤沒等她說完,嗤笑一聲說道:“二伯母,三伯母,你們受這點傷明天早上就好了,你們去看看六嬸的傷,剛才趁亂你們兩個人沒少往六嬸身上招唿。”


    “清瑤,怎麽跟長輩說話呢?”殷老五厲聲道,“你在這兒看什麽熱鬧,把湯放下趕緊出去!”


    她癟癟嘴說道:“我才不樂意看呢,我是來找六叔跟七叔商量種瓜子的事兒呢,正好他們的地都還閑著,省得為了這件事兒跟二伯和三伯生氣。”


    “什麽瓜子?”


    王氏沒反應過來,問了一句,眼珠子在眼眶裏轉悠,殷清瑤沒搭理她,看著她爹問道:“爹,我讓你跟我爺說種瓜子的事兒你說了嗎?”


    殷老五點點頭,她又看向殷巧手。


    “咱家裏的好地都種上麥子了,就還剩點坡地,不知道到時候收成怎麽樣。”


    十文錢一斤收購,殷巧手先是仔細問了殷老五,又反複勸了他好幾遍,加上請大夫抓藥,這才耽擱了這麽長時間。得知家裏的一切都是殷清瑤做主,林氏還罵了他好幾遍。


    這些殷清瑤都不知道。


    但是莊稼人認為,好地還是該種莊稼。


    “打架的事兒你們慢慢說吧,我跟六叔和七叔說說瓜子的事兒。”


    殷清瑤拉著殷老六跟老七往外麵走,殷巧手什麽也沒說,上屋就剩下二房跟三房的人。


    “行了,都是自家兄弟,你們還想怎麽著?把老七吊起來打一頓?該幹啥幹啥去吧。”


    殷巧手擺擺手讓他們出去,王氏還想再說什麽,被林氏瞪了一眼,隻好把話咽下去,不甘心地從上屋退出來。


    “你平常不是很能,剛才說話咋不挑明了說?”一出來門,王氏就堵住崔氏,“整天在心裏算計,也沒見你們三房撈著啥好處!”


    被王氏刺兒了一通的崔氏迴到房間,越想越氣,看見殷樂琪手裏抓著荷包發呆,上去就把她的荷包奪了扔在地上。


    “早幹什麽去了,讓你送手帕你也不送,現在天天舉著個荷包幹啥?人的早都走遠了,現在想還有啥意義!一點出息都沒有!”


    殷樂琪被罵得坐在床沿上哭,哪裏是她不想送,是自從錢大花的事兒發生以後,她大姑看她們看得緊,她隻要稍微一接近大表哥,就會被大姑警惕地盯著,那種眼神跟防賊一樣。她連人家一片衣角都夠不到,怎麽送荷包!


    崔氏越想越氣,看著她哭更加生氣了。


    “行了,別哭了,好好拾掇拾掇自己,巴結巴結你二伯母,她娘家好幾個侄子跟你差不多年紀,王家的條件也不差,把你二伯母哄開心了,能嫁到王家也是你的福氣!”


    老六成親的時候,她聽王氏跟她嫂子聊天,說起來家裏幾房的情況,王氏上麵有三個哥哥,大哥家裏幾個都成親了,二房生了兩個閨女之後才生了一個兒子,叫王啟,正好跟殷樂琪同歲,三房的老大王鈞今年十五,這兩個不管哪個都很好。


    聽說王家老太太已經在相看人家了,王氏沒有給她透露消息,她也不好主動湊上去,隻能讓殷樂琪到二房多晃悠晃悠,萬一王氏想起來了呢。


    崔氏自幼喪母,她爹也很早就去世了,家裏隻有一個哥哥,以前的時候兄妹的感情還算穩固,現在哥哥也是一大家子人,當家做主的是她嫂子呂氏,她嫂子一直都不太喜歡她,也看不起她。


    所以跟王氏比,她沒有底氣,就算王氏說話難聽,她也隻能忍著,從來不敢正麵跟她對抗。


    “我……”


    殷樂琪想說她不要,話到嘴邊又咽下去,把荷包撿起來,想著陳明晨那神仙模樣不是她能企及的,歎了口氣,嗯了一聲。


    在這個家裏她誰都不能得罪,以前還能欺負欺負殷清瑤,現在她變成家裏誰都能欺負的人,不僅要討好小姑,現在連二房的弟弟妹妹都要討好,她的眼神暗了暗。


    另一邊,六房的屋子裏,馬氏用清水清洗了傷口,殷老六心疼得不得了,拿上還剩的錢去給她買傷藥。殷清瑤就跟殷老七把瓜子的事兒說了,他沒什麽猶豫,當即就拍板決定種瓜子。


    這次跟二房和三房算是徹底撕破臉了,等到明年有了收成,一畝地賺四兩銀子,他們就在外麵蓋一處宅子搬出去,省得受氣。


    看著馬氏受的傷,殷老七慶幸自己還沒成親,要不然也是讓媳婦跟著受連累!


    殷巧手病了,請大夫抓藥都是殷老五付的錢,伺候著他喝完藥躺下,殷老五才從上屋出來。


    迴去的路上,殷清瑤問他:“爹,我爺的病嚴重嗎?”


    “大夫說受了涼,得好生養著,但是老宅裏天天鬧得烏煙瘴氣,你爺也沒心情養病。”殷老五猶豫道,“清瑤,爹跟你商量個事兒,要不咱們把你爺接過來養病吧,等他的病好了,咱們再把他送迴去!”


    “那我奶呢?咱隻把我爺接過來,我奶能願意?”


    殷老五也在想這個問題,聽她提起,試探道:“要不,咱們把他們老兩口都接過來?”


    殷清瑤頓住,一臉深意的看著他說道:“爹,我娘還懷著身孕呢,我奶處處看我跟我娘不順眼,你就是不為我娘考慮,你也得為她肚子裏的雙胞胎考慮吧!”


    殷老五愣了一下。


    “你說啥?你娘懷的是雙胞胎?”


    感情她娘到現在都沒跟她爹說!殷清瑤總算明白李柔娘以前的委屈是咋迴事兒了,有啥事兒她不說,自己憋著,她爹一個大老粗又不知道,隻會在事後心疼她。


    上個孩子是咋掉的,她娘的身子是咋虧損的,估計她爹根本不清楚。


    “我爺病了,您該給我爺請大夫買藥都行,就是把我爺接到家裏我也沒意見。”殷清瑤頓了頓繼續說,“但是,您想過我娘的感受沒有?我娘嫁給你之後,放著自己的親爹沒人照看,跟著你一起把我爺奶當成是親爹娘照看伺候。”


    “前頭跟著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能不能換來你做決定的時候把她的感受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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