塢堡旁有片大空地,占地方圓二三裏,原本是塊荒廢的泥沙之地。都護府遷來後,這裏很快就被修整成一個大校場,因眾士卒喜好擊鞠,又在旁也修了魯


    李玄度人還未至,便聽到魯n戲3穌笳筧然鴣天的呐喊之聲,再近些,見周圍圍滿了士卒,擠得幾乎水泄不通。


    顯然,場上的馬球賽還在如火如荼進行當中,突然這時,又發出一陣喝彩。


    李玄度加快腳步到了出入口,見通道也站滿了人,背影認出是張捉和駱保等人。大約皆被場上比賽吸引,無人迴頭,連他到了也是毫不知曉。


    李玄度便伸手,搭在擋了自己去路的張捉的肩上,拍了拍,示意他讓個道。


    張捉正看得目不轉睛,以為哪個不長眼的沒認出是他,將肩上的手一把拂開,頭也沒迴地叱:“拍什麽拍!閃遠點!別妨礙老子看王妃――”


    他的邊上站著駱保,聞聲扭過頭,慌忙轉身躬了躬身,見張捉這粗人還是無知無覺地擋著道,便伸出兩個手指夾住了張捉的衣袖,扯了扯,道:“殿下來了!”隻是他聲音輕,周圍的噪聲又太大,張捉也沒聽清,將自己衣袖從他手中忙不迭地拽了迴來,一臉嫌惡:“你也莫挨老子!離我遠些――”


    李玄度實是忍不住了,咳了一聲,張捉這才覺察,轉頭一看,嚇了一跳,眼睛頓時瞪大,哎呀了一聲:“殿下!你怎這般快便迴了?屬下以為還要幾日呢――”搭訕間,見他兩道目光已是投向魯n夏欽縱馬擊鞠的王妃,反應了過來,飛快地閃到一旁,將自己的位置讓了出來,又奉承道:“早就聽聞王妃擅馬球,今日有幸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李玄度沒應聲,駱保察言觀色,覺著秦王麵上似有幾分不悅,忙將張捉拉開,自己湊上去解釋了起來:“殿下,今日輪到虎豹兩營用這魯⊙德砑跡軍士後來來了興致,兩邊各出一隊人馬比球,邀王妃裁判,虎營的人贏了,就以彩頭為由,起哄邀王妃加入,王妃豪爽,就上了……”


    他解釋著,見秦王的視線一直盯著場上的王妃在看,也不知有沒在聽自己說話,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最後閉了口,忽覺身後有人拽了一下自己,迴頭見是張捉,便退到了一邊。


    張捉臉色不大好,低聲質問他:“方才殿下拍我之時,你看到了,怎不提醒?”


    駱保委屈道:“右司馬這是要冤死我嗎?我不是提醒了你嗎?你自己不聽!”


    “你是不是個男人?說話就不能大些聲?邊上這般吵,我怎聽的到?”


    駱保聽他拿“男人”來說事,頓時被戳中了心肝子。


    自己可是秦王和王妃身邊的第一體麵之人,平日心胸寬大,才不和這粗人計較。沒想到他欺人太甚,竟如此說自己,頓時也惱了。


    “我是不是拉你了?你叫我莫挨你的!好心被雷劈!往後煩請右司馬也離我遠些!”


    張捉沒想到這平日說話斯斯文文的太監忽然就翻臉了,一愣,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哪裏說錯了話,又聽見身後有人喝道:“借過!借過!”扭頭,見於闐王子尉遲勝德一手揮著一支馬球杆,一手馭著馬韁,高高坐於胯|下的一匹青鬃駿馬背上,正往入口這邊衝來。


    自從他的王兄被救出迴到於闐後,他便賴在都護府裏不迴了,不但如此,還討到了一個擊胡都尉的職位,因性格豪爽,很快和都護府的眾人打成了一片。


    這種非正式的氯,對雙方的人數並無嚴格限製。他心中有些愛慕王妃,今日見她也在場上,終於逮到了一個能正大光明靠近的機會,忍不住全副武裝了起來,也想上場露個臉。


    張捉見他揮著球杆疾馳而來,到了這裏竟還不減速,這太監卻還生著氣背過身要走尚未覺察,忙伸手將他往邊上拽了一下,堪堪避了過去,抬頭,那於闐王子已如風一般地從身旁卷了過去,氣得他衝著背影大罵冒失鬼。


    尉遲勝德聽到也渾不在意,口中繼續嚷著借道,驅開前頭的人,兩隻眼睛隻顧盯著場上那道騎在紅馬背上正奔馳擊球的倩影,到了入口處,一陣熱血沸騰,正待衝進去,忽然探過來一隻手,五指如鉤,一把攥住了他的腰帶,一扯。


    他還沒反應過來,人便被拽下馬背,跌落在地,結結實實地摔了個狗啃矢。


    周圍頓時起了一陣笑聲。


    尉遲勝德大怒,正要罵人,抬頭卻見李玄度站在一旁,麵無表情地居高俯視著自己,一下便就明白了。


    方才必是他將自己扯下了馬背。


    他頓時變得訕訕,待要從地上爬起來見禮,卻見他朝著自己俯身過來,一個晃眼,手中球杆便被他取走,還沒反應過來,又見他丟下了自己,幾步追上那匹正在一旁打著轉的青鬃駿馬,到了近前,縱身躍上馬背,驅著便就入了魯


    周圍的士卒們看著王妃在場上馭馬縱橫,英姿颯爽,個個正如癡如醉,忽見入口處又衝入一騎,認出竟是多日不見的秦王,他的手裏握著一支球杆,顯然,也是要上場擊鞠了。


    今日這是什麽運氣,先是王妃,此刻竟連秦王也要親自下場了。眾人個個睜大眼睛,興奮無比,場上氣氛,突然掀起一個新的小高|潮。


    李玄度送寶勒國王子去了晏城小半個月了,菩珠慢慢理清了霜氏塢堡的內事,也記下了前頭迷道的地圖,這幾天漸漸空了下來。


    王姐若月雖是個西域女子,但卻十分賢淑,那日偶然看見阿姆繡花,便就迷上了,天天來找阿姆學做針線,一坐就是大半天,學得廢寢忘食。菩珠看著她手指都快被針給紮腫,頗覺肉疼,卻也沒聽她自己嚷疼,還說一定要學好,日後親手給葉霄做衣裳做鞋。


    今日也是如此,一大早,若月又來尋阿姆做針線了。


    菩珠對王姐甚是佩服,但自己對這個卻沒興趣,也坐不住,正無聊著,駱保跑來尋她,說外頭有兩營士卒要舉行氯,懇請王妃去做個裁判。


    她或許天性就愛熱鬧,隻是從前一直受著壓製,到了這裏後,天高地遠,李玄度大約也太忙,也從不管她這些,更是無拘無束,自然不會拒絕,換了身輕便衣裳套上馬靴便就去了。做完了裁判,又被邀球,索性親自下場,和士兵一道擊鞠。


    她縱馬在魯。正全神貫注,聽到四周發出一片歡唿的嘯聲,也沒怎麽在意,雙目隻緊緊地盯著地上那隻被打得正來迴快速滾動的球,催馬而上,從一個士兵的馬蹄下攔截住球,停了停,看向一個夥伴,示意對方準備,揮杆朝球打去,球杆快要擊到球時,冷不防側旁打過來一支球杆,竟比她快了一步,將她本已穩穩控住的球給奪走了。


    她一時收不住勢,球杆擊空。


    如此十拿九穩的停球,竟也會被人半道截走。


    菩珠心中有點鬱悶,又感到好奇,想知道是誰奪了自己的球,立刻停馬轉頭,看向身旁那個奪了自己球的人。


    怎麽迴事……


    竟是李玄度?


    他手中握著球杆,高高地坐在一匹青鬃馬的背上,正看著她。


    他何時迴來的?


    她還以為他此刻仍在晏城裏呢!


    她愣著時,見他忽然揮杆,將那隻他方才從她杆下奪走的球擊了迴去,接著便丟下了她,縱馬掉頭,追上了球,一路左右騰挪,牢牢控著,迅速地越過幾道阻攔,很快來到球門附近,一杆擊了出去。


    隻聽“砰”的一聲,那球不偏不倚,仿佛長了眼睛,筆直地從他對麵那兩名防守人中間的一道狹窄空隙裏穿了過去,穩穩地射入了球門。


    如此的準頭,平日在魯≈上,實是難得一見。


    場上頓時又爆發出了一陣如潮的喝彩之聲。


    李玄度坐於馬背上,單手提韁,調轉馬頭,跟著也扭過臉,衝著他身後的菩珠呲牙一笑。


    看他這一股子得意勁兒……


    太討厭了!


    菩珠反應了過來,咬了咬唇,不再看他,雙目隻盯著那隻重新被開出來的球,拍馬便追了上去,很快和他齊頭並駕,你追我趕,互不相讓,奪著那隻在馬蹄下被打得轉來轉去的球,最後叫她覷準了一個空檔,眼疾手快,終於將球給奪了迴來,一馬當先地帶著球衝了出去,迅速看清形勢,揮杆將球擊給附近一個位置最好的同伴,嬌叱一聲:“打進去!”


    那名接球的百長也是個馬球高手,之前在烏壘時,便和王妃一道打過球。此刻見場上這麽多騎,王妃獨獨給自己送球,又聽到她命令自己進球,熱血上頭,也不管秦王會如何做想了,毫不猶豫地順著王妃來球的方向,在空中接著上了一杆,順利地將球給送進了球門。


    圍觀眾人見王妃這邊和百長配合精妙,迅速還以顏色,搬迴一籌,再次轟然喝彩。


    菩珠大喜,可算出了口氣,橫了眼李玄度。


    李玄度盯著那個興奮得縱馬奔到她身邊和她擊杆相互慶祝的年輕百長,眯了眯眼,示意裁判人再次開球。


    菩珠加入的是虎營,李玄度半路插入,一聲不吭就和她奪球,自然便就歸為豹營了。兩邊又相互打了幾個迴合,虎營裏那名原本奮力追隨王妃誓要和秦王爭球的百長在吃了幾次來自秦王的教訓後,終於有所頓悟,在同伴的眼神示意下,不敢再繼續了,跟著隊友慢慢地退了出來。


    最後場上的人,看著雖還是那麽多,但實際,就隻剩下了秦王和王妃二人的爭奪。


    群賽可以天天有,但觀看秦王和王妃在場上對打,你來我往,互不相讓,這樣的機會,可是千載難逢。


    圍觀的眾士卒非但不覺掃興,個個反而激動得猶如喝了酒,又是頓足,又是呐喊,唿聲震天,差點要把魯「掀翻了天,發出的響聲連山下的民眾也聽到了,不明所以,有些膽大的,紛紛摸上來跟著看熱鬧。


    菩珠和李玄度在場中縱馬揮杆,體力畢竟無法和他相較,打到最後,漸漸不支,卻是不肯認輸,咬牙堅持到了最後一球。二人再次錯馬之時,腿腳有些乏力,坐下的紅馬在躍起之時,一時沒夾緊,身子一晃,險些落馬。


    李玄度立刻伸手想要扶她,卻見她腰肢一頓,自己又坐穩了,再次和他奪球。


    二人距離靠得很近,李玄度看得清清楚楚,她麵泛紅潮,香汗淋漓,胸脯隨了喘氣,在微微起伏,心念一轉,看準機會,將原本在自己控製下的球輕輕一推,讓到了她的杆下。


    菩珠正揮出去球杆,那球便自己喂了過來,被她一打,前頭無人阻攔,徑直射入了球門。


    這個球讓得極是巧妙,恰是兩人馬匹相交的時刻,擋了旁人的視線,加上天色又漸漸暗了下來,更是看不清楚了。眾人隻見到王妃又進了一球,狂熱不已,再次大聲喝彩。


    在全場的歡唿聲中,菩珠收杆,喘了幾口氣,盯了眼笑眯眯看著自己的李玄度,縱馬掉頭出場,結束了這場她從未打得如此激烈過的氯。


    李玄度見她走了,拍馬,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


    王妃和秦王相繼離場,今日的比賽也就告終了。眾人鼓掌相送,意猶未盡,三三兩兩地議論著秦王和王妃的球技,慢慢地各自也散了去。


    菩珠縱馬一口氣到了塢堡前,翻身下馬,將馬交給門口的人,也不等李玄度,快步往裏而去。


    李玄度緊緊地跟著她,跟到迷道中央,在後叫了好幾聲的“姝姝”,見她不睬自己,趕緊幾步追了上去,從後抓住她的手,將她強行拖進了附近的一個死角裏,堵在牆邊不讓走,開始低聲哄她:“你生氣了?是不是怪我沒早讓著你?是我不好,我糊塗,下迴我一定讓著你好不好?”


    菩珠終於哼了一聲,抬手推他堵著自己的胸膛。


    “走開!輸就輸,我怕輸嗎?誰要你讓我?”


    李玄度這才明白了過來,是他想反了,原來她在惱他最後讓她的那一球,忍不住哧地輕笑了一聲,立刻將她身子緊緊地抱住,低頭湊了過來耳語:“小心肝!我不讓你,讓誰?”


    他的聲音低低的,唿吸又濕又熱,隨了那一聲又酥又麻的“小心肝”,一陣陣地散進了她的耳朵裏。


    暮色四合,籠罩在了這個通道的死角裏。隨著光線昏暗下去,周圍的氣氛忽然也變得曖昧了起來。


    菩珠本是覺得被他掃了興,很不高興,但此刻被他這般抱住哄,隻覺耳朵連同半邊的身子都起了層雞皮疙瘩,本就乏力了的腿腳瞬間軟了下去,若非被他抱著,怕是已經站不住了。


    她扭過臉,躲著他順勢開始親吻自己的嘴。


    “好了,我不氣了……進去吧……”


    她嗓音開始發顫,唿吸也變得急促了起來。


    李玄度恍若未聞,低頭繼續親著她的耳垂,熱熱的,嫩嫩的,令他的唇舌舒服無比。他的鼻息裏又衝入了她混合著汗水的體香。他情不自禁地打了個激靈,隻覺再多一刻也是忍不住了,將她一把抱了起來,令她就著自己,將她禁|錮在了這個死胡同的昏暗角落裏。


    “……迴去了……”


    菩珠知道就要發生什麽了。又是緊張,又是激動,整個人徹底失了力氣,雙臂軟軟地繞著他的頸項,臉埋在他的懷裏,閉著眼睫毛顫抖,含含糊糊,徒勞地低聲央求著他。


    “我記不住路了……”李玄度喃喃地低語了一句,一衝而入。


    或是那一場剛結束的痛快而淋漓的氯令她的身|子從未像此刻這般敏|感,根本就經不住半點的衝擊,何況強悍至此地步。


    她足尖猛地繃得筆直,低低叫了一聲,頃刻便就被他送到了巔峰。


    結束後,她依然被他壓在那昏暗的牆角裏,兩人交頸接耳,彼此相抱,心跳得如同鼙鼓。


    良久,李玄度長長地籲出了一口氣,溫柔地替她整理好裙擺,抱著她退出了這死角,繼續往後頭去。


    阿姆帶著婢女們正在庭院裏等著他們迴,遠遠見他抱著她走了過來,忍住笑,忙示意婢女退開,自己也悄悄地躲走了。


    麗屋外的那片天色越來越暗,徹底地暗了下去。李玄度終於盡了興,又和她共浴,弄得潑灑了一地的水,方將她抱迴到床上,又嬉笑了一陣,忽想起她和士卒們打馬球的事,心裏忍不住再次發酸。


    有心阻止,又怕惹她不高興。


    正出著神,忽聽她問:“殿下,我和士卒們打球,你不會不悅吧?”


    李玄度嚇了一跳,迴過神,見她一雙妙目盯著自己,忙搖頭否認:“怎會?你喜歡就好!”話是這麽說了,心裏終究有點疙瘩,忍不住又補了一句:“他們太粗野了。我就是怕他們沒輕沒重,萬一叫你受了傷。”


    這也是真話,他確實有這個擔心。


    菩珠趴在他的胸膛上,托腮看著他,看了片刻,展顏笑道:“那以後我就等殿下你有空,再和你一起打。如何?”


    李玄度眉開眼笑,全身如有溫泉流淌而過,每一個毛孔都是說不出的舒適。


    “好,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菩珠點頭:“我還有個想法,若有機會,能不能設一場擊鞠大賽,將那些新近投向殿下你的西域小國都邀來這裏,借著比賽,除向他們展示都護府的軍威,也能叫他們對都護府更生出親近……”


    菩珠見李玄度起先還在聽,漸漸仿佛走了神,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等自己說完,他也沒任何的反應,遲疑了下,又道:“這是我這幾日無事,隨便想的。若是不妥,那就算了……”


    她話音未落,忽見他仿佛迴過了神,看著她目光閃閃,將她一把抱住,狠狠地親了她一口,說:“好姝姝!我想到法子了!”說完鬆開她,從床上一躍而起,下地匆匆穿著衣裳。


    菩珠莫名其妙,慢慢爬起來坐床上,看著他穿好衣裳,又吩咐她,若累了自管睡覺,隨即丟下她,拔腿便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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