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度的親|吻起初極是溫柔,輕輕貼唇,猶如她的唇是朵需他嗬護的嬌花。後來他含|住了這朵嬌花,漸纏綿,唇舌和她完全地糾纏在了一起。


    伴著深吻,她一陣氣短,腦子也昏沉了起來,坐都坐不穩了,人就軟在他的臂彎裏,閉目仰麵,任他恣意而為。


    終於他鬆開了她的嘴,但親吻卻未曾停止。他親她光潔的素額,若裁的雙眉,閉著的眼皮子,顫抖的長長睫毛,秀美的鼻……當吻最後又迴到她的唇瓣,他的唿吸已經變得急|促了,熱熱的氣息撲在菩珠的麵頰之上,抱著她的一雙臂膀亦收得越來越緊。


    忽然,他托著她的身子,將她人往後仰去,壓|在了枕上。


    他情|動了。


    菩珠卻是如夢初醒。心中的小人又搖著旗幟跳出,將她從男|色的誘|惑旋渦中推著,掙紮著,令她終於爬了出來。


    她縮著脖,躲著他一路向下的親吻,氣|喘|籲籲:“殿下你餓嗎,我讓人替你留了膳食……”


    “不餓!”


    菩珠又死死抓住了他的手:“那你先去沐浴!”


    李玄度終於被她止住了。


    她的長發清潔而芬芳,肌膚瑩潔而白皙,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是香噴噴的。


    反觀自己,衣染泥塵,甚是邋遢。


    李玄度長長地唿了口氣,抑住心中那因她而起的陣陣情|潮,低低地道了聲“等著”,起身便下了床。


    菩珠將他打發去沐浴了,自己翻了個身趴在枕上,心情極是矛盾。


    這該如何是好?片刻後他迴來,必是要和她繼續方才那事的。


    她倒不是討厭和他做那事,畢竟他生得那般俊美。她忘不了風雨如晦的黃昏,紫雲觀裏,他敞衣赤足地在雲床上迎著風雨獨自飲酒的那驚豔一幕。


    現在美男子和她同|床共|枕、肌膚相|親,光看著他的臉便是愉悅了,何況他本事也不差,她也滿意,溫柔時,叫她不自覺地沉溺其中,縱|情之時,又令她神|魂顛|倒、甚至渾然忘我――隻要不再像第一夜後來那般令她吃不消,晚上和他做這種事,也算是消磨睡前時光的一個好辦法。


    但如今的問題是……非她不願,是她不能。


    生兒子這事,本也可以慢慢來的,並非那麽急迫,畢竟她還年輕,剛和他成婚不久。而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明年春是個關鍵節點。


    到時候如果自己肚子裏有了他的孩子,就能給他施加更大的壓力。


    他不為自己這個王妃考慮,也要為他的孩兒考慮,是不是?


    秘冊說,男女相|媾,兩精相搏。精血合凝,始為成胎。所藏之處,名曰子宮。寢必安靜,宮內成胞。


    根據她的理解,便是那幾天過後,女子不好再和男子行那種事了。她想象著,他的精和她的血此刻應當正在她身體裏搏鬥,凝合成胎。


    如此重要的經過,萬一被他沒輕沒重魯莽地打攪了,如何順利凝血成胞?


    於她而言,懷胎生子才是目下最重要的事。失去了目的性的男女之事,不過是情|欲層次的淺薄滿足而已,再消魂,她也統統提不起興致,哪怕李玄度他是個世所少見的美男子。


    這便是前兩個晚上她為何沒再去找他的緣故,心裏也巴不得他不要來找自己。沒想到今日出了這等意外。


    菩珠冥思苦想,怎麽不得罪他地把這事給推脫過去,隻覺過得極快,仿佛嗖的一下,他就沐浴完畢迴了,穿著駱保方趕來這邊送來的一件白色的寬鬆寢衣,衣帶未係,衣襟略略鬆散,朝她走來之時,一顆未擦幹的晶瑩的水珠從脖頸上滾落,落到胸膛,緩緩濡濕了衣衫,而他眉目含笑,男色逼人。


    菩珠看得一清二楚,緊張不已,忙閉著眼睛假裝睡了。


    他走到近前,輕輕上床,落下床帳,帳內光線便暗了下去。


    菩珠感到他將自己抱進了他的懷裏,手掌貼到她的身上,片刻之後,他低頭,用他的下巴溫柔地蹭了蹭她的額。


    “姝姝困了嗎……”


    他低低地再次喚她乳名,問她,聲音裏含了一縷壓抑著似的情緒。


    菩珠挺不過去了,睜開眼睛,咬著唇吞吞吐吐說自己下麵痛。


    李玄度一怔,立刻收迴手,改握住她的肩,問道:“怎麽迴事?召太醫來看過了嗎?”


    他的神色有些緊張,菩珠知惹他誤會了,忙搖頭:“不用看太醫的……”


    他追問,她這才貼唇到他耳邊,聲若蚊蚋地道了幾句話。


    “……歇到了今日,還是有些不適……”


    第一夜後來的那種火辣辣之感,其實早就已經消失,恢複完好。


    她感到有點心虛,索性不去看他,將臉藏在他的懷裏。


    李玄度卻怎知她心中的彎彎繞繞,迴想那兩夜,自己確實失了節製,沒輕沒重。她身|嬌體|軟,細|皮|嫩|肉,又初經人事,怎經得住自己如此對待,不禁心疼,更是懊悔不已,立刻打消了方才生出來的那點念頭,將她愛憐地摟入懷裏,自責道:“都怪我不好。你好好休息,我不碰你。”


    菩珠暗暗地鬆了口氣,嗯了一聲,被他繼續摟在懷中睡著,覺他似也沉靜了下來,再未碰她。


    菩珠全身放鬆了下來之後,想起了白天之事,便開口問他。


    李玄度將經過簡單說了一遍。


    菩珠聽得是心驚肉跳,緊緊地抱著他,恨恨地道:“太子實是作大死,竟做出了這樣的事,最後還要你救他!往後你要加倍小心。我擔心他非但不會感激,反而變本加厲。再有這樣的事,寧可得罪,我也不會答應讓你再去了!”


    李玄度默默地望著她,片刻之後,忽道:“今日若非你請來於闐王子,我怕也沒那麽容易能夠脫身……”


    他頓了一下。


    “你為何如此著急,想方設法也要救我?”


    菩珠一怔,正想著如何迴應,聽他又道:“我以為你對我應當是失望的。我不能助你達成心願。”


    菩珠從他的懷裏抬起頭,恰對上了他低頭凝視自己的兩道目光。


    帳內靜悄悄的,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之聲。


    她迎上了枕邊男子這一雙略帶了幾分沉鬱的眼眸,輕聲道:“不敢欺瞞殿下,嫁殿下之初,確實有些失望。但與殿下漸漸相熟,姝姝才知殿下是何等之人,真心愛了殿下。況且姝姝也想通了。在河西時,常聽鄰居婦人言,女子嫁雞隨雞,方為福氣。當時不懂,如今卻明白了這個道理。以前我是無依無靠,方滿腦子胡思亂想,這會兒自己想起來都覺可笑至極。我如今不一樣了,殿下便是我的依靠。往後我安心跟著殿下,殿下有飯吃,難道我會餓?”


    “殿下――”


    她輕輕唿他。


    “姝姝已是殿下的人了,遇今日之事,難道心向外人,坐看殿下涉險而不顧?”


    李玄度久久地凝視著她的一雙眼眸,忽再次低頭,深深地吻了她一下,隨即放開了她,叮囑她先睡,說自己先出去一下,等下便迴。


    菩珠也不知道他要去做什麽,看著他下床穿了衣裳,快步走了出去。


    約莫過去兩刻鍾,他迴了。


    “殿下你去了哪裏?”


    她坐起來問他,有些不解。


    李玄度取出一隻小瓷瓶。


    “你不是說那裏還不適嗎?我方才去了張太醫處,他給了這藥,說隻消早晚兩次塗抹,很快便能消腫止痛。明日要上路,路上會很辛苦,你身子不適,若自己羞於去尋太醫,也當早些告訴我,不可自己忍著。”


    他的語氣帶著輕微的責備,去淨手,迴來便要替她上藥。


    菩珠沒想到他方才竟是去尋太醫取藥了,現在還要親自替自己上藥,頓時害羞了。


    又一想,自己那裏早就恢複如初,若是被他瞧見,豈不是叫他知道她在哄他?


    菩珠一慌,急忙將藥瓶子搶了過來,拔出塞子聞了聞,皺眉嫌棄藥膏味道難聞,死活不肯上藥。


    “殿下放心,我真的無大礙,自己再休息幾日便就好了。”


    李玄度看著她緊緊並攏雙腿手死死攥住裙裾不讓自己看的一副模樣,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哄道:“你我是夫婦。聽話,莫再強了。”


    菩珠實是推脫不了。


    說不舒服的是她,他都替她把藥取來了,再不用,怕他會起疑心,便改口,堅持自己上藥,不許他看。


    李玄度無可奈何,笑著搖了搖頭,依了她的意思,背著身站在帳外。


    菩珠假裝上藥,過了一會兒說好了,飛快地鑽進被窩躺了下去。


    李玄度這才迴到床上,摟著她讓她睡覺。


    小嬌妻就在懷中,還貼著自己而眠。


    李玄度強迫自己靜心,陪她早些睡,不知為何,閉上眼睛,眼前卻總浮現出方才她害羞,定要背著自己上藥,不許他看的一幕,氣血微湧,心浮氣躁,竟始終睡不著覺,正有些難受,忽覺一隻柔軟的手悄悄地伸了過來,輕輕撫慰著他。


    他一怔,睜眼看她,見她頭還埋在自己懷中,忍不住用壓|抑的嗓音低低地喚她:“姝姝……”


    菩珠臉紅,不敢和他對望。


    她連哄帶騙順利過關,他卻好像有些不適。


    二人貼身而臥,身邊人的異樣,她豈會無知無覺?


    想到他今夜種種的體貼和退讓,被自己哄得團團轉,她心裏有點過意不去,不忍心就這樣丟下他自己去睡,想到還是有別的可以幫他的法子,便大膽地朝他伸去了手。


    她主動纏他,極盡所能,他很快就繃不住了,伴著一聲長長的釋然唿氣之聲,帳中終於再次靜了下來。


    收拾完後,李玄度愛憐地親了親她的額頭,沙啞著聲道:“你累了吧?睡吧。”


    菩珠雖然有些累,卻能感覺到他的心滿意足,自己也覺甜絲絲的,慵懶而臥,閉著眼睛想著明天動身迴去,忽記起一件事,思忖了下,睜眼道:“殿下,我不喜那個駱保,往後不要他了,趕他走吧!代替的人,我都你想好了。我看那個阿六就很不錯,也很細心。”


    李玄度仰在枕上,本已閉上眼眸,聞言睜眸,不解地望了她一眼:“他怎得罪你了?”


    菩珠爬上了他的胸膛,玉臂撐著一張芙蓉麵,撒嬌道:“還要得罪嗎?我就是不喜歡他!看他長的樣子,就不順眼!”


    李玄度不作聲。


    見他不說話,又閉目假寐,她伸臂抱住了他,不依地扭著身子:“殿下!我真的看見他就心煩!又不是什麽大事,你答應我吧!”


    李玄度隻好睜眼,解釋道:“他跟了我多年,做事也一向盡心盡力。你必是有誤會。若他得罪了你,我叫他向你賠罪可好?”


    菩珠盯了他一眼,委屈地咬了咬唇,放開了兩支摟著他的玉臂,道:“罷了,你既離不開他,那就留用好了。反正在殿下的心裏,我是連個下人也不如的。”說罷從他胸膛上爬了下來,也不靠著他了,自己趴在枕上,悶悶地閉目睡覺。


    李玄度見她悶悶不樂,耍起了脾氣,顯是在恃寵生驕,偏偏竟不忍責怪,僵持了片刻,見她始終不再理會自己,隻好將她抱迴來哄:“罷了,你若實在不想看到他,明日起不要他近身服侍了,給他另外換個差事……”


    見她似還要說話,他臉色微沉:“我叫他不許再出現在你麵前就是。你莫再鬧!”


    菩珠一頓,立刻乖巧地道:“我知道了,我聽殿下的話。”


    李玄度睨了她一眼,唔了一聲。


    菩珠確定,他讓步了,也就見好就收,臉上露出笑顏,再次抱住了他,親了他一口,歎息般歡喜地道:“殿下,你對我可真好啊!”


    她知道那個駱保跟了他很多年,從無憂宮一直到皇陵,自己這麽要求,實是強人所難。


    但,誰叫那個侍人勢利,還看到了自己最丟醜的一幕。


    以前是沒辦法,隻能忍。現在這麽好的機會,她不試試枕邊風把人趕走,難道還留著讓他繼續礙自己的眼?


    並且,通過李玄度的這個反應,她也確定了,自己現在在他的心目之中,應是有了說話的餘地,這比起剛嫁他時,不知道好了多少。


    雖然他沒有完全照自己要求的那樣把人給趕走,但如此答應下來,想來已是很大的讓步了。


    她怎能不高興?


    看著她孩子般快活的樣子,李玄度的心中,既為自己屈服於她的“無理取鬧”感到有點沮喪,又覺得能讓她高興,便就值了。


    幾分無奈,也有幾分滿足。


    他伸手輕輕捏了下她的臉頰:“行了,滿意了就睡吧,明日還要早起上路。”


    菩珠柔柔地應了一聲,貼在他的身邊,乖巧閉目,靜靜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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