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的聲音不高,但語氣頗是玩味。麵容似笑,眉宇間卻分明帶著一抹平日罕見的戾氣。如此的李玄度,令菩珠感覺很是陌生,甚至懼怕。但他掐著她腰肢的那隻手卻很熱,熱得掌心裏如有一團火在燃燒。


    隔了幾層衣,菩珠都能感覺得到那灼著她肌膚的溫度。


    她的心跳一下加快,頭也好似更加暈眩了,但心中卻隱隱若有所悟。


    根據她的經驗,她敢斷定,這絕對是男子的一種隱晦的暗示。


    換句話說,之前曾幾次拒絕甚至羞辱過她的秦王,現在要她盡到她身為人|妻的敦倫之責了。


    對於他突然的這種意思流露,老實說,菩珠感到很是意外,也不明所以,並且,他的這種口氣令她有點不滿。


    但對於這件事的本身,她並不抗拒。本來她就一直這麽計劃的,之前隻是他屢次推開她,擱淺而已。他既然願意了,她求之不得。


    若無帳幃之歡,肌膚之親,她一個人如何成事?


    既下了如此的判斷,她頓時安心不少。原來求歡而已,隻不過李玄度沒那麽直接罷了,不過都是一迴事。


    迴過神,她的第一反應便是計算日子,又瞄了眼床的方位。


    她讀過秘冊裏的養生篇,說平日男養|精,女蓄|陰,到了每月的那幾日再行房中之事,則陰陽調和,事半功倍。


    她記性從小就好,不敢說過目不忘,但無論學什麽都很快。那本秘冊也不厚,就薄薄一冊小簿子,她看個一遍,就記得清清楚楚。


    今天恰好就在這個月的她的日子裏。她在心裏飛快地算了下,是每月寥寥那麽數日中的倒數第三天。


    也就是說,今日、明日、再明日,適宜此事。


    這很好。但是這床的方位卻有點問題。


    秘冊裏除了時日,亦有關於同房的最佳方位的指導。據說乃是根據日月運行五行八卦推演而出的,聲稱最好是在坎水位,且頭坎水,腳南火,也就是靠北,向南。若能如此安排行房位置,所得的子嗣可倍加聰穎。


    她也不知這是否是真,但秘冊既有如此之說,自然還是照辦為好,總歸不會吃虧。


    帷帳如同一室,這床的位置不對,沒有擺在靠北的坎水位,那裏設了一張書案。


    子嗣自然是越聰穎越好。


    要不要找個借口,讓他把書案挪開,將床搬個方位?


    一個遲疑間,對上了他依然俯視著自己的那雙眸色已漸轉暗沉的眼,菩珠一凜,立刻決定暫時拋開秘冊,先順從了他再說。


    雖然還不是很明白他為何突然對自己生出如此的欲|念,但他既然表露了,她再不識趣,若是折騰來折騰去,萬一惹他又不高興,豈非自找麻煩?


    他翻臉時的無情,她可是記憶猶新。


    她睜大眼眸和他對望著,很快輕聲道:“毋須旁人教,我知我該當如何。從前隻是殿下不給我侍奉的機會罷了。”


    李玄度未再開口,麵上也未再顯出別的什麽表情了,隻是慢慢地鬆開了捏著她腰肢的手,隻依舊那樣望著她,仿佛在等待什麽。


    菩珠感到有點緊張,腦子好像更暈了,一顆心也跳得很快。


    她知道他在等什麽。


    雖然她於接下來要發生的事並不陌生,但要麵對的,畢竟是個之前未曾和她有過完全親密行為的男子,尤其還是在如此的情況之下,心中總是感到有點別扭,甚至是屈辱的感覺。


    但再轉念,腦海裏浮出了日後的大計,頓時覺得如此一點小小屈辱又算甚。


    不就男女之間的那麽點事嗎,她又不是不知道。


    她的粉嫩舌尖下意識地舔了舔因為緊張而變得幹燥的唇瓣,穩住神,在他兩道目光的直視之下,抬手慢慢地解了他方才替自己披上肩的紫銀泥繡長帔的襟帶,脫下帔子,露出了裏麵的羅衣,在燈火的映照下,羅衣薄若蟬翼,隱隱透出了內裏貼身小衣的一片緋影和那一握的盈盈纖腰。


    李玄度的眸色愈發暗沉,看著她走來停在了他的麵前,垂下了眼眸,接著,兩隻纖纖素手便伸了過來,為他寬衣解帶。


    他一動不動地站著。


    菩珠默默地解了他腰間玉帶,又幫他脫去身上的寶藍錦袍,再替他除去中衣,指尖搭落在他白色的衣襟上時,手停住了。


    他左臂的衣袖上印了一片血跡。血染透白色的細紗衣料,殷紅而濕潤,看著像是剛滲出來的,隻是方才被外衣遮住,所以沒有顯露。


    菩珠幫他解了衣襟,小心地脫去衣裳,待露出他那一側受傷的臂膀,才發現傷口應當很長。


    裹傷的細布從他的肩一直纏到了肘部,滲出來的血麵積很大,看著觸目驚心。


    她頓了一頓,立刻轉過身,卻被他抓住了手。


    “你去哪?”他問,語氣隱然不悅。


    “叫人去喚太醫來。”


    “不用――”


    “要的!你傷口不包好,有血,我看了害怕。”


    他一頓,鬆了手。


    菩珠匆匆披迴自己方才解下的帔子,遮住身子後,走到帷帳門口,打開,喚來駱保吩咐了一聲。駱保去了,很快帶著太醫迴來。


    還是大婚之時替李玄度治過手傷的那個丁太醫,這次他亦隨扈而來。檢查傷口的時候,菩珠看了一眼,瞥見他臂側有幾道長長的很深的抓痕,血肉模糊。


    會如何疼痛,可想而知。


    她頭皮發麻,不忍多看,等太醫終於替他重新處置包好了,留下醫囑告退,再看一眼,已是包紮妥當,這才鬆了口氣,小心地說:“莫若我先服侍殿下就寢?太醫說殿下你要休息。”


    他還是保持著方才就太醫時的樣子,坐在一張椅上,沒發聲。


    菩珠思量了一下,決定要麽趁機拖上一拖。


    反正還有兩天。等明日把床的位置挪了,再和他行房也是不遲。


    何況這也是為了他好。手臂都傷成這樣了,也不適宜再做那事。他不疼,她還覺得疼。


    今夜還是先哄他休息為好。


    她便走到床邊,展開被衾,隨後迴到他的麵前,試探著,輕輕握住了他的一隻手,見他看向自己,迎上他的目光,一笑,隻見眸光流轉,顏色無雙,試問世上男子,何人能抵擋如此的美色?


    她頓了一頓,輕聲道:“殿下你的身子要緊,來日方長,先休息吧。”


    她不費吹灰之力,便將人從椅上拉了起來,帶著往床邊去,聲音愈發溫柔:“晚上我不迴去了,睡這裏,服侍殿下茶水可好?”


    他望著她,依然沒什麽表示,但菩珠感到他眉宇間剛開始的那種戾氣已經沒了。她膽子也就愈發大了,索性伸出兩隻手,將他直接推倒在了床上。


    他也沒反抗,就這麽任由她推著,躺了下去。


    菩珠又做了平日駱保會做的事,替他脫靴,蓋被,在他默默的注視之下,自己再次解了帔子,走過去吹了燈,最後爬到床上,躺在了他的身側。


    帷帳裏的這張床不是很大,二人並頭而臥,肩靠著膀,挨得很近。


    他沒碰她,安靜地躺著。


    黑暗裏,菩珠聞著從身邊男子身上散發出的一種混雜了藥氣的淡淡的清檀味,人慢慢地放鬆下來,殘餘的醉意也隨之而來。


    她打了個哈欠,剛想睡覺,忽然聽到帷帳外傳來說話聲,竟是懷衛找了過來。


    睡意頓時飛了,她立刻睜眸,剛要爬起來,後背一重,李玄度竟伸過來手,一掌將她按了下去。


    這意思很明顯,不許她起來。


    菩珠小聲道:“我去和他說一聲,讓他迴西苑睡覺去。”


    “葉霄會送他迴的,不用你管。”


    他語氣淡然,卻完全不容她辯駁。


    菩珠起不來,隻能作罷,縮在他的身旁,豎著耳朵聽外麵的動靜。


    駱保親眼看著秦王帶著王妃入了帷帳,隨後太醫來了,太醫又走了,王妃卻始終沒出來。接著,帳中燈火也熄滅了。


    此刻,便是再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放小王子進去,直接就擋在門口,說秦王帶著王妃去了別處還沒迴,請小王子先迴行宮。


    懷衛不信,朝著帷帳的門喊了兩聲“阿嫂”。


    菩珠再次動了一下,又被他給按了迴去。


    這次他的手臂直接攬住了她的腰,幾乎將她整個人摟得貼入了他的懷裏。


    “不許出聲。”


    與此同時,黑暗中兩片熱熱的唇輕輕地擦過了她的麵頰,最後貼到她的耳邊,低低地下了一道命令。


    菩珠咬了咬唇,沉默了。


    懷衛最後被在近旁聞聲而來的葉霄給送了迴去。


    外頭安靜了,帷帳裏也悄無聲息,二人還是那樣並頭而臥,他的胳膊也沒再挪開,始終攬著她的腰身。


    時令已過仲秋,他床上的被衾於她而言偏單薄了,菩珠覺他懷裏很暖,也不想出來。她聞著他身上散發的藥味和那種令人愉悅的清檀之味,很快一陣困意襲來,就這樣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應是下半夜,她覺得自己好似開始做夢了,夢境裏朦朦朧朧地出現了王府的放鷹台,李玄度和她在那裏親|熱,撫她全身,緩緩摩|挲。


    他動作溫柔,令她感覺有點舒服,她在夢境裏也情不自禁含含糊糊地呻|吟了幾聲,漸漸覺得不大對勁,好似是真的,不是夢,真的有一隻手在撫她。


    菩珠掙紮著想醒過來,但她睡覺本就沉,昨晚又喝了酒,簡直是睡死了,一時根本就睜不開眼,掙紮了片刻,索性放棄,任由自己被淹沒。


    便如此,她在半真半幻的愉悅中沉沉浮浮,火星子明明滅滅,淪陷其中,無法自拔,忽然感到身上一重,仿佛壓下了一座小山。


    她感覺唿吸困難,似要透不出氣了,終於掙紮著從夢幻裏醒來,赫然發現,那壓住自己的,根本不是什麽小山,而是李玄度。


    她也陡然明白了過來。


    “殿下你的傷……”


    她徒勞地掙紮了幾下,試圖阻止,卻軟弱而無力。


    “我自己有數!”


    耳邊他的話語聲低沉而急促,似乎帶了點極致的壓抑之感,話音落下,那熱熱的唇便找了過來,親起了她的嘴。


    他竟親|吻起她了!


    不知為何,菩珠一直以來,總覺得嘴唇相互親|吻,以舌渡舌,才是男女之間真正親密的一件事。


    前世她便不喜和丈夫親|吻。她對李承煜寵幸別的女人並不在意,唯獨想到他若拿吻過別的女子的嘴來吻自己,心中便覺不適。


    但李玄度此刻竟和她做起了如此親密的事!她記得在放鷹台的那一夜,他沒碰過她的嘴。


    菩珠一時嚇住了,等反應了過來,下意識地想扭過臉,躲開他的索吻,但卻遲了,齒關已是被他撬開,他霸道地占有了她的唇舌,她躲不開了。


    菩珠隻好作罷,幸好倒無甚反胃之感,便忍著他和自己舌|吻的親|熱,很快,人也變得有點暈暈乎乎的。


    她閉上了眼眸,模模糊糊當感覺到他似要欺|入自己,腦海裏忽又想起了那件事。


    實在是執念太深,無法擺脫了。她忍不住將唇貼到了他的耳畔,說要去那張案上。


    她說完,感到他一頓,顯然對她的這個要求感到錯愕。於是扭了扭身子,開始撒嬌。


    “殿下我就要去那邊。我不想在床上……”她嬌聲嬌氣地央求。


    李玄度或許永遠都不會知道她此刻真正在想什麽,隻以為這是她的某種無傷大雅甚至能令他助|興的特殊癖|好。顯然他很吃她的這一套,很快便聽從了她,刹住,翻身下床,站在了床邊,聲音低低地命令:“抱我。”


    菩珠急忙伸出雙臂,緊緊抱著他的脖頸。


    他俯身,將她身子連同被衾一道卷了,用他未受傷的右臂單臂抱了起來,憑著感覺送到那張長案之前,一把掃開案上的筆墨紙硯,掃空之後,將她放了上去。


    身下硬邦邦,沒躺在床上舒服,但這是自己選的地方,也隻能忍了。


    接下來的事便順理成章了,菩珠很熟悉。


    身體裏的殘存酒意和夢中的沉淪令她身子已是徹底鬆軟,所以到了那一刻,倒也並無多大痛楚,甚至很快便感覺到了歡愉。但她卻不知道,她的郎君因為今夜早些時候在夢中已紓|解過一迴,所飲的鹿|血亦尚有殘效,加上他刻意的忍耐,不但剛|猛駭人,且持續良久,以至於這具初經人|事的身|子都要承受不住了。


    一開始菩珠還很是享受,漸漸變成忍耐,到了最後她都要哭了,攀著他脖頸在他耳邊哀求,這才總算結束了。


    他仿佛也筋疲力盡了,將她抱迴到床上,摟著眼角還帶殘淚的她倒頭便睡了過去,沒多久,天便亮了,一夜就此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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