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靜寧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隻覺得後頸出還生生的疼,頭也暈沉沉的,可能是在昏迷之後,被人粗暴地丟在冰冷的水泥地麵上所致。


    榮靜寧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前額,勉力從地上坐了起來,她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裏,這裏看起來像是一條漆黑的巷子,周圍一個人都沒有,隻有堆放淩亂的雜物和幾個肮髒不堪的垃圾桶。


    垃圾桶裏的惡臭讓榮靜寧的大腦瞬間清醒了,她挺直了脊背,迴憶如流水般快速鑽入了女人的大腦。


    她之前明明還在金煌會所裏,怎麽現在會在這裏?對,一定是江一航做的,他是金煌會所的老板,他極力阻止她去會所的1230房間,還把自己給打暈了,肯定是那裏麵有著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而陸顯日也很有可能在裏麵遇險了!


    想到這裏,榮靜寧立即大步朝著巷子外跑去,但是還沒有跑上幾步,榮靜寧就聽見了警車的聲音,平日裏早已聽習慣的警車聲,此刻卻聽上去異常刺耳尖銳,就像是一個絕望的人的嘶吼,再也看不到眼前的希望。


    榮靜寧的心莫名的狠狠抽了一下,過了許久,女人才漸漸平靜了下來,然後再次邁開腿,大步朝前跑去。


    好在這個巷子離金煌會所並不遠,很快榮靜寧就知道怎麽走了,並順利到達了金煌的門口,但是此時的郭笑笑早就不在這裏了,大門外顯得很安靜,隻站著一個負責停車的門童,一個人影都看不見。


    榮靜寧也沒有多想,直接朝著門童衝了過去,急急問道:“剛才的警車你有沒有看到,是不是會所裏出了什麽事情?”


    那門童被榮靜寧問得一懵,然後搖了搖頭:“小姐,你在說什麽,我們會所經營得好好的怎麽會出事,那警車朝著郊區的方向開去了,和我們會所無關。”


    聽著門童的話,榮靜寧的心放下了不少,但又繼續問道:“那你有沒有看到之前在門口和你們經理交涉的一個女警官,長得高高瘦瘦,眼睛很大。”剛才在來金煌會所的路上,榮靜寧試圖撥打郭笑笑的電話,但是對方卻一直沒有人接聽。


    “哦,這個我知道,被一個男人帶走了,然後我就不知道了。”


    “什麽男人?”榮靜寧睜大了眼睛,她們這次是深夜行動,還沒來得及通知其他的同事,什麽人會把郭笑笑帶走?


    門童搖了搖頭,似乎被榮靜寧問得有些不耐煩了,煩躁地揮了揮手:“我哪知道這麽多,有客人要出來了,我不和你說了。”說罷,門童就朝著從金煌會所走出來的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快步走去。


    榮靜寧還想追上去,但最後還是收住了步伐,她看著麵前金煌會所金碧輝煌的大門,重重歎了一口氣。


    剛才有郭笑笑配合,榮靜寧想要混入金煌會所還有辦法,但是現在郭笑笑不在,她再也沒有辦法進去,到底江一航為什麽要把她打暈扔出去?陸顯日是不是在金煌會所裏?1230包間裏又是什麽人?還有郭笑笑,她又被什麽人帶走了?


    無數的問題在榮靜寧的腦中環繞著,攪得她頭暈目眩,第一次,榮靜寧有了一種極為無力的感覺。


    作為一個警察,她想要匡扶正義,她想要為冤屈的人打抱不平,她想要揭示社會的不公,她也想要查出所有事情的真相,但是榮靜寧卻發現很多時候,自己都顯得很無力,因為這個社會太複雜,憑借她的一己之力,很多事情根本辦不了。


    就像之前,她保護不了李岩。就像現在,她救不出自己的好朋友好同事陸顯日。


    榮靜寧緊緊握住了垂落在身側的雙拳,就在她不知道要怎麽辦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來電顯示居然是郭笑笑。


    榮靜寧的眼中閃過一抹欣喜和激動,飛速接起了電話。


    電話那頭,還不待榮靜寧開口說話,郭笑笑近乎崩潰的嘶吼聲就響了起來:“靜寧,靜寧,靜寧……”郭笑笑一遍一遍重複著榮靜寧的名字,卻一直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以榮靜寧對郭笑笑的了解,這個女孩雖然平時咋咋唿唿的,但是作為一個女警,性格也是足夠的堅韌和勇敢,很少能有事情讓郭笑笑這麽難過,榮靜寧見過的唯一一次,也就是陸顯日剛離開的時候,但此刻的郭笑笑明顯比那個時候還要更絕望,更讓人揪心。


    榮靜寧感覺自己的身體禁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她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問道:“笑笑,到底怎麽了?”即使再克製,女人的聲音裏還是染上了幾分抖音。


    “靜寧……”郭笑笑似乎也在極力克製自己,但是語氣依舊破碎與崩潰,“靜寧,剛,剛剛……警局的同事給我打電話,他們說,他們說,他們說……”


    “到底說了什麽?”榮靜寧猛地提高了音量,“郭笑笑,你給我冷靜一點,把話說清楚!”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這才又響起了郭笑笑的聲音,榮靜寧的話似乎是對郭笑笑起了作用,郭笑笑的聲音顯然比剛才冷靜了,咬詞也清晰了不少:“他們說,有人報案說在郊區發現了一具男屍,經證實,確認是陸顯日陸組長。”


    “咚”得一聲,榮靜寧的手機應聲落在了地上,雖然自己也不是沒有做過這方麵的設想,但是當真從郭笑笑的嘴裏聽到了確切的答案,還是讓榮靜寧接受不了,她感覺身體的溫度全部被人抽走,冷得榮靜寧禁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


    怎麽會這樣,她真的不能相信,那個如陽光般燦爛的俊朗少年,那個破案如神的天才,那個對她關心之至的人就這麽……死了。


    最終,榮靜寧的雙腿再也承受不住她身體的重量,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


    此時的天際已經微微泛白,黎明即將到來,但是迎來的不是曙光,而是一個巨大的噩耗。


    陸顯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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