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裏的七煞弟子非死即傷,東倒西歪地躺了滿地,缺胳膊少腿的比比皆是。


    百十來個修真者,築基初期的隻有三個,剩下全都是煉氣境界,這種實力,在白易全力出手之下,沒有一個能幸免於難。


    有燭火和閆山相助,要是拿不下這些七煞門的雜魚,那就不是白易了。


    還有近半的七煞弟子活著,全都身受重傷,他們驚恐地看著那個突然從虛空中遁出的少年,以無比熟練的道法與劍術,將自己這方的同門全部打殘,接著,就看到了那隻嚇人的大白蟲,一扭一扭地爬了過來。


    該死的,為什麽那隻蟲妖的表情好像在嘲諷?


    剛剛升起這種感覺的七煞弟子,下一刻已經進了燭火的肚子,不出一刻鍾的時間,不論是死的還是活的,百十多個七煞弟子,一個也沒有逃過白蟲的大嘴。


    吞噬掉多人的白蟲,在大殿裏打了個飽嗝兒,趾高氣昂地爬到煞蚊的屍體前,張牙舞爪之下,開始吞噬這隻六級蟲妖。


    “醒了?”


    白易來到呂夕晨的近前,以靈識感知對方的傷勢之後,若無其事≤道。


    呂夕晨很想扯出個笑臉,不知為何,眼淚先淌了下來。


    等到燭火將巨大的煞蚊完全吞沒,白易這才帶著重傷的呂夕晨,離開了這座布滿血腥的地底大殿。


    一出大殿,迎麵就是濕涼的海風,無邊無際的大海上,層層的海浪前仆後繼,永不停歇地拍擊著崖壁。


    清新的空氣帶來了無限的生機,海天一色的奇景看得人心曠神怡。


    從崖底的出口飛出,越過崖頂,白易頭都不迴,直奔大地的深處。


    之前離開的弟子們早已四散而去,分頭趕迴宗門,在他們的心裏,不論是寒玉宗的青州明玉,還是蒼雲宗的月中仙,沒有一個能活著離開大殿,那隻巨大的蟲妖實在太強,強得超出了他們所能想象的極限。


    不單是普通的弟子,哪怕王賀與餘晴,都不認為呂夕晨和黎紫仙還有絲毫的生機可言,至於那個有些清瘦的少年,基本就是必死的結局。


    兩大宗門的弟子,在最後逃出險地的時候,全都記住了拚命阻攔煞蚊的呂夕晨與黎紫仙,對於白易這個陌生的弟子,很少有人還記得。


    在人們的記憶裏,白易就是一個協助兩位天才的無名之輩。


    對於自己名望,白易毫不介意,沒人記得最好,他還能落得個清閑,修為低微,太過張揚總不是好事。


    大半天的飛行,白易已經距離海邊很遠了,經過一處矮山的時候,他停下了飛劍。


    呂夕晨的眼睛清明了許多,身體還是十分僵硬,更不用說聚集靈力了,白易從她儲物袋裏取出了所有的丹藥,略一分辨,就挑出了兩粒,掰開嘴,給她服了下去。


    呂夕晨受的傷很重,五髒六腑被煞蚊的猛擊震得險些碎裂,要不是有那柄藏玉劍的防護,她早就肉身碎裂而亡了,一個築基後期的修真者,絕對抵禦不住六級妖獸的猛擊。


    傷勢雖重,呂夕晨儲物袋裏的靈丹更是不凡,白易找出的兩粒丹藥都是七品靈丹,想必是寒玉宗主為得意的弟子特意準備的丹藥,剛剛服下,呂夕晨就能掙紮著勉強坐起。


    看到對方神色好轉了不少,白易盤膝坐在一旁,等待著呂夕晨恢複傷勢,人都救了,不差這麽點守護的時間。


    矮山下的樹林裏,一個胡子拉碴的修士躲在樹後,賊頭賊腦地偷偷打量著山頂的兩人,等到認出了白易之後,這人嗚嗚哇哇地衝出樹林,一邊嚎啕大哭一邊跑向山頂。


    白易都不用看,一聽那種虛情假意的哭聲,就知道山下跑來的是薑大川了。


    薑大川十分的狼狽,道袍破破爛爛,絡腮的胡子都要長到腦門上了,臉上左一道右一道的刮痕,不像是修真者,倒像個落魄的山賊。


    “小叔啊,我就知道您老人家死不了,您老人家洪福齊天,福澤萬載,那些沒良心的離開險地就一哄而散,隻有我薑大川在這裏苦等,我曾發誓,見不到小叔,這輩子就老死在這片邊外之地!”


    薑大川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訴,不明真相的人要是遇到,必會聞者傷心見者落淚,完了還得誇一句誰家的孝順子侄。


    當然了,白易自然不會被薑大川的苦情所感動,隻要看看對方身無長物的模樣就能知道,這位必然是驚恐之下胡亂跑到了這裏,然後才發現自己一沒儲物袋,二沒飛劍,身邊還沒有同門,想迴宗門,隻能靠著兩條腿了。


    “孝心可嘉。”白易點頭讚道:“既然等到我了,你就可以走了,我要在這苦修幾年。”


    一聽這話,薑大川臉都綠了,他死命地跑了大半天才走到這裏,真要他走迴宗門,恐怕命都得沒了。


    把支支吾吾的薑大川曬在一邊,白易發現呂夕晨已經能勉強站起,於是不在守候,將藏玉劍交給對方,自己祭出飛舟法器,就準備離開。


    薑大川一看到飛舟法器,連滾帶爬地跳了上去,坐上之後緊緊地抱著船幫,說什麽都不撒手了。


    白易一點飛舟,小船騰空而起,在即將遠去的時候,傳來了呂夕晨虛弱的輕語。


    “謝謝你……”


    船頭的白易沒有迴頭,揚了揚手,算做告別,催動輕巧的飛行法器遙遙遠去。


    矮山上,呂夕晨沉沉地歎息了一聲,她忽然覺得心頭有些失落,本是化險為夷的幸事,為何偏偏生出這種古怪的感覺?


    嘟起小嘴兒,呂夕晨氣唿唿地自語:“救我一次而已,有什麽了不起,大不了那朵鳳冠睡蓮我不要了,我們算是扯平。”


    見不得有人比自己還要高傲,呂夕晨發泄了一通才覺得暢快了幾分,提起靈力,禦劍遠行,冷風吹裂了一處傷口,有些疼,可是為何看到少年遠去的背影,自己的心兒會更疼一些……


    地底大殿外的海邊,距離大普十分遙遠,這裏是青州的邊際,想要從這裏返迴宗門,至少要全力飛行個十天半月。


    地麵上的險地比地底要好辨認得多,隻要不是外出曆練,一心想要返迴宗門的話,逃出地底的所有弟子幾乎都能平安到達。


    飛舟上,白易辨認了一番方向,就向著東方飛去,以他估算,不用半月自己就能迴到蒼雲。


    雖然成功逃離了兇險的地底世界,可是蒼雲宗裏還有一個大敵。


    想起丹閣長老,白易的臉色漸漸陰沉了下來,盤膝在飛舟上,吩咐薑大川控製方向,自己則開始靜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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