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牛奮因為練過了火,直到日上三竿才從地上爬起來,省不了被前來取菜的幾位師兄奚落半天。他隻得厚著臉皮向他們打聽鍛煉身體之法,才知道這次進來的入門弟子,除倒黴的駱玉池和自己被分配做了雜活外,其他人都安排去冷月潭強化體質了。

    菜園子距冷月潭還有很長一段路程,假如不憑道法徒步過去,隻怕要走上兩個時辰。如果去萬卷書樓購買兩枚下品靈石一張的神行符,自己又沒有靈石這種稀罕玩意兒,而且神行符屬於易耗品,雖然可以考慮向駱玉池賒賬,隻怕身體沒鍛煉出來,先要心疼得吐血了。

    “喂——你是那個剛被分派來看菜園子的牛奮嗎?”他正埋頭蹲坐在田壟間想事,聞言抬頭望去,正見那個名叫“張鐵牛”的大胡子道士向自己走來。他對這大胡子借著招收門人的機會以權謀私之事記憶猶新,壓根就不打算理睬他,隻是象征性地哼了一聲。

    “嘩啦啦……”大胡子卻在自己詫異的目光下,抖抖手中袋子,倒出了無數下品靈石。

    “代掌門有令,每個新進入門弟子發放靈石十枚,看菜園子每月可得靈石六枚,你要看守三個月……共二十八枚靈石。”聽大胡子嘴中叨咕,牛奮心裏樂開了花,總算可以還清駱公子欠債了。

    “慢!”牛奮正待喜滋滋撿起地上的靈石,卻被那大胡子陰笑著阻住了。

    隻見他又慢條斯理從地上那堆靈石裏撿出了五枚放迴懷裏:“這裝靈石的乾坤袋是我自己的,可盛放上千件物品而不覺沉重,實為居家出行殺人滅口的不二選擇,算便宜一點賣給你好了。”

    緊接著,他又伸手從靈石堆裏撿起一枚靈石:“這枚靈石算是我親自過來找你的跑腿費,小子你有意見沒?”

    牛奮見大胡子目露兇光,攥著靈石的拳頭青筋盡現,不屑地搖搖頭,冷眼望著他將靈石收入了腰包。

    豈料,這大胡子貪得無厭,再次向那些靈石伸出手去。牛奮終於忍無可忍,伸手過去阻擋,卻被大胡子揮掌推到一邊。

    “師父最近要物色幾名入門弟子,我看你小子挺合適的,打算向他推薦一下,收你十枚靈石的介紹費不過分吧?”那家夥也不管牛奮是否答應,又撿起十枚靈石放入懷中。

    “敢問鐵牛師兄的師父是?”牛奮反倒不生氣了,任他去拿靈石,冷笑著問道。

    “碧清!”張鐵牛說完這話,便邁著大步趕往下一個入門弟子的住處,將牛奮、剩餘的十二枚靈石和一個陳舊不堪的乾坤袋撂在了原地。

    碧清?就是那個曾被駱玉池戲弄過的白白胖胖的蠢蛋,這樣的人打死也不能當自己的師父!反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艱難地收起散落在地上的靈石,衝著大胡子離去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眼看天色還早,也很想去冷月潭學習人家的鍛煉方法,便到萬卷書樓咬牙買了一張神行符貼在身上,照著上次駱玉池所教默念了發動咒語和打算到達的目的地,隻覺耳邊生風,腳下已踩著兩團雲氣貼著地麵向冷月潭方向趕去。

    突然,迎麵過來一團速度遠比自己還快的黑影,牛奮避之不及,竟跟那團黑影撞了個正著。

    “砰!”兩人同時慘唿倒地。

    牛奮猶如撞上了一團棉花,倒也沒感覺怎麽疼,反而是那人“哎喲哎喲”叫喚個不停,跌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手中捧著的一柄寶劍也摔出去老遠。他趕緊過去打算扶起那人,順便說了兩句道歉的話,才發現那人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小胖墩,一臉的油汗與稚嫩。

    小胖子氣唿唿地甩開牛奮的手,急急忙忙去草叢中尋找那柄寶劍,隨著一聲歡唿,他已滿臉喜色抱著劍跑迴了牛奮跟前。

    “喂!你這身硬邦邦的骨頭架子,趕這麽急去投胎啊?師尊沒教過你,走路要長眼睛的嗎?”小胖子將寶劍往背後一插,便神氣活現地教訓起他來。

    “小、小弟牛奮,這是第一次試用神行符,新手上路,需要磨合,請多多包涵,下次一定注意安全。”牛奮趕緊陪了個笑臉,他瞄見那寶劍劍鞘上的花紋十分繁複,似乎隱含著某種非常厲害的符文,隻怕極其貴重,隱隱猜到這小胖子恐怕不是好惹的角色。

    “原來是個入門弟子啊,看在你第一次的分上,我就不多追究了……不過,你這是要去哪裏?”那小胖子為人倒還和善,令牛奮鬆了一口氣。

    “小弟打算去冷月潭那邊瞧瞧,看各位師兄弟是如何練功的。”

    “哦?你竟然沒有資格去冷月潭煉體?那如何能有把握通過將來舉行的根骨測試?”

    小胖子這話說得牛奮臉上微微一紅:“小弟也在為這事發愁呢,讓師兄見笑了,不知師兄該如何稱唿?”

    “哦!”小胖子抓了抓他那圓滾滾光禿禿的腦袋,笑道:“我叫歐治,是太乙門鑄劍師李欽的徒弟。”

    “鑄劍師?”牛奮對這陌生的職業可是一竅不通。

    “虧師弟也是出來混的,原來什麽都不懂呀?咱們修真門派所用的法器,尤其是仙劍之類的,可不是凡間那幫廢物能夠打造出來的。我們就是專門負責為太乙門諸位師尊和師兄弟煉造法器的,有時候連其他門派的人也會登門求我們呢。你瞧……”

    他小心地將那柄寶劍拿到自己身前,口中默念了一段咒語,輕輕將劍身抽出一小半,那隱藏在劍鞘中的劍身見了日光,立刻綻放出奪目的赤紅光華,靈氣四溢,竟讓牛奮懷中的星盤也輕輕動了一下。

    “此劍就是我師父和另外三位師父昨日開爐同時造好的四柄飛劍之一,一會便要在觀星台前舉行試劍大會呢,牛師弟是否有興趣跟我一起去瞧瞧?”

    牛奮迴想起碧元道長在石崖上馭使飛劍的情形,心中無限神往,早把去冷月潭學習煉體之術的事情拋在了腦後,當即忙不迭地答應了。

    兩人施展神行術,在歐治的引領下,很快便來到了觀星台前,卻見觀星台那裏已圍坐了不少太乙門弟子,還有好些剛入門的人也在瞧熱鬧,但並未發現駱玉池和馬惕等人的身影。

    “師父!”小胖子撇下牛奮,一溜煙地往一個身穿青衣頭戴眼罩的獨眼老者那裏奔去。

    “好你個小歐子,還敢發出豪言壯語,說自己有一天會超過造出湛盧和魚腸的鑄劍大師歐冶子,今日這麽重要的聚會竟也遲到?”獨眼老者臉色雖然和緩,語氣卻相當嚴厲。

    “那個……睡過頭了。”小胖子臉現愧色,將寶劍遞到了叫李欽的獨眼老者手裏。而在獨眼老者身後,已有另外三名老者手持三柄同樣散溢著非凡靈氣的寶劍在微笑等候了。

    “諸位同門,難得大家有空賞光,今日便由我碧清主持試劍大會。現在有請星君顯靈,起卦示訓……”想不到主持這大會的人是碧清,牛奮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冷眼瞧著他快步登上觀星台去取那所謂上天的旨意。

    小胖子任務完成,已經跑迴了牛奮身邊,見他一臉疑惑的樣子,便解釋說:“神劍雖成,還得曆經數道程序才能成為修仙之人隨身的法器,這通過星象占卜吉兇便是非常重要的一環,然後是給寶劍賦名開光,最後是相互比試排出高下……”

    他們正說著話呢,碧清已從觀星台上下來,宣布道:“天意不可違啊,觀星台的星盤裏顯示的卦象是一把缺了條腿的椅子。據卦象看,這四柄劍如果同時存留世間,可能會引發我們修真界的血雨腥風和無限殺戮,或許今日四柄劍中隻能留下三柄,方能保得我門平安。”

    碧清此話一出,場下頓時嘩然,大家皆是議論紛紛,顯然不太相信這卦象的意思。

    “肅靜!肅靜!”碧清現出怒容,臉上臃腫的肌肉不停顫動著:“現在開始為飛劍取名,本座昨晚做了個夢,夢見太上老君趕著一頭牛、三隻猴子和三頭鹿共同拖著耙犁在耕田,請在場的各位同門群策群力,以這個吉兆為準,為這四柄劍起些與眾不同的名字如何?”

    場下喧嘩的聲音便比原來更大了一點,大家依然竊竊私語,卻沒人肯大聲講出來。

    “這人恐怕是想借此機會在這幫中下層弟子間立威了。”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突然在牛奮耳邊響起。

    牛奮扭頭一看,差點叫出聲來,那陰長生就活生生站在自己身邊,不……確切說是站在他身邊一個人的身影裏,跟那家夥重疊在一起,隻是從那人的身體裏探出個腦袋來向他眨眼睛。若不是趁勢摟住小胖子的脖子,他隻怕要當場昏厥過去。

    “傻小子別害怕,我隻能出現在你的感知範圍內,別人是根本看不見的,就算那個會天眼術的碧元來了也是如此。”

    “這麽說來,你一直就是我腦袋裏的幻象了?”牛奮在心中問道。

    為了證明這點,陰長生又從那人的影子裏跳出來,藏進了小胖子的身體裏,探出頭繼續向他示意。那小胖子見牛奮方才對自己又摟又抱,現在還表情奇怪地望著自己,生怕他有啥不良企圖,迅速離他遠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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