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距離皇宮最近的四九環,空置多年的國師府,近日重新有了人氣。


    紅漆大門,朱牆灰瓦,肅穆,古樸,厚重。


    從高牆望進去,隻能在府邸上空看到一片朦朧霧氣,將整個國師府的麵貌全然籠罩其中,讓人無從窺視,更增神秘之感。


    府邸內,似雲似霧的朦朧幾乎覆蓋了整個府邸。


    如同仙韻的絲竹之音,從雲霧中傳將出來,陶醉了雨露,陶醉了駐足守望的癡兒。


    一曲畢,朦朧煙霧似有生命般,四散開來。露出籠罩其下的廬山真麵目。


    一襲白衣勝雪,眉如遠山眼若星辰,唇邊淺笑清風和煦,鬆柏之骨芝蘭之質,端是難沾塵俗。


    男子正坐古琴前,修長十指尚且搭在琴弦,不知想著什麽,出了神。


    男子周圍,是蒼翠的青竹,不同於易王府的別出心裁,在這裏,入目之處,全是蒼翠的綠色。


    覆蓋了整個府邸。


    這個顏色,在這個季節,已經少見,而這個地方,似乎脫離了春夏秋冬。


    青竹,白衣,古琴。


    不食煙火的幹淨,不可靠近的遙遠。


    有風吹過,竹葉搖曳,發出漱漱的聲響,白衣男子陡然迴神,淺眉微動,抬手,恰巧接住了頭頂上方螺旋而下的一枚落葉。


    葉片翠綠,平躺在他手上,如一葉扁舟,在掌心汪汪擱淺。


    五指動了動,想將那隻葉片抓緊。隻是方動,又緩緩攤開來。清風再起,葉片終由傾斜的手掌心墜落。


    一聲歎息從男子溫潤的唇瓣逸出,“若初,何事?”


    他彈了多久,她便聽了多久。


    有時候,她比他固執,而有時候,他比她開始,沉不住氣。


    “你彈了一夜了。”從夜色初降,至天際拂曉。


    “你也聽了一夜了。”她一直站在竹林之外,倚竹聆聽。


    輕盈的腳步沙沙,接近。


    君未輕星眸低垂,專注於指下琴弦。


    麵前,落下淡淡的陰影,一方潔白的帕子出現在他視線範圍,從琴弦另一端,一抹而過。


    所幸他及時挪開了雙手。


    眉頭極輕的蹙了蹙,若初,少有如此魯莽的時候,抑或說,粗魯更貼切。


    若初沒有停留太久,在男子一蹙眉的轉隙間,直起身,離去。


    “更深露重,少君徹夜不眠,自有一副好身體,若初管不著,隻是這琴珍貴,莫要如此被露水浸染損壞才好。”


    “……”君未輕啞口無言。


    若初在他麵前的言辭,居然也有如此犀利的時候。


    琴是好琴,那也不能跟他的身體相提並論。


    氣他病體初愈不知愛惜,居然拿琴來比喻。


    隻是,翻轉手,指腹撫琴的部位,也有淡淡的水漬。


    搖搖頭,看了眼若初的背影,一聲長歎再次逸出唇瓣。


    既然都拿了帕子為他擦拭琴弦,怎麽就不先將他手上的水漬擦了去?


    若初鬧脾氣的時候,不貼心。


    起身,撫平月袍上的褶皺,抱琴,往前頭走了幾息仍在原地的白色麗影接近。


    對她的停留,等待,不揭破。


    “近日可尋機放出消息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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