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男子灼灼的視線,未尋心裏莫名突了一下,停留在簪子上的手頓住。


    時間似乎隻過須臾,又似過了良久,將簪子再往裏按了按固定,未尋笑道,“於未尋珍貴的東西,沒想卻也入了太子的眼,不過還請太子恕罪,我曾答應過我哥哥,簪子絕對不離身,太子若是喜歡,不妨也親手雕琢一件出來,定然更加有意義。”


    被拒絕,元吉眼睛閃了下,笑,“可惜我沒有君先生那般巧手,隻能徒歎遺憾了。”


    未尋抿唇一笑,不語。


    他們之間,本不熟悉,加上她心底越來越濃的排斥,能如此平靜的與這人閑話幾句,已是實屬難得。


    實在,找不到什麽話題繼續交流。


    再者,她也沒有打誑語。這簪子哥哥確實吩咐過不要拿下來,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異常鄭重,未尋記得也特別的深刻。


    自從戴上了這支簪子之後,這段時間每當她心底起了浮躁的時候,頭頂便會流瀉出一股柔和的清亮,由頭部慢慢湧過全身,令她的血液降溫,平複那種想要衝破束縛的煩躁。


    很舒服,舒服到她幾乎有了一種依賴性。這支簪子,需得永不離身才好。


    若是離了身,若是離了身……


    頭殼隱隱有些疼痛,未尋忙止住了遐想,心底竟然隱隱覺得害怕。


    剛才她似乎陷入了一刹那的魔怔,差點便被隱入了一個死胡同。有種很莫名的感覺,有些事情她不能深想,否則,她很可能會失去眼前的一切。


    那些溫馨,那些平靜……


    而在未尋恍惚的那片刻裏,元吉眼底的光,閃得極盛。


    固魂,君未尋佩戴的時日尚淺,作用還未有完全發揮,否則,剛才她就不會出現那樣的神情。


    對於自己空白的過去,她看來並非如表麵上的那麽不在乎。不過是壓抑了自己的好奇,強迫自己不去探究而已。


    她為什麽要壓抑、強迫自己?元吉半垂了眸子,眼底有意蘊深長的笑意,因為她害怕。


    她並非,全然沒有感覺。


    或許,隻要有那麽一個契機,那張蒙住那段過往的白麵紗,便會輕而易舉的被打開。


    魔鬼,會來。


    若真有那麽一日,不知道君未輕跟司北玄會是什麽表情?


    耗費了無數的精力想要去掩蓋曾經的黑暗汙濁,可是,世事如棋,並非每一步,都能完全掌控在你的計算之內。


    不管你多精明,多強悍,多謹慎,隻要你是人,你就總有算漏的時候。


    人力,怎敵得過天意。


    “既然皇上跟君先生都不在,那元吉也不便過多打擾,暫且告辭,稍晚我會再來拜訪。”不再糾纏,元吉起身,爽快告辭。


    未尋鬆了口氣,不知道這人為何突然轉變,對她來說都是好事。


    她實在,乏於應付這個人。


    而今的元吉,帶給她的威脅感太過強烈。


    隻要近了他的身,她心底都會散發出讓她戰栗的陰冷。


    隱隱約約的,有一種直覺,若跟這人相交太近,總有一日,他會將她的生活攪得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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