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沉默上前,著手診察,皇上的臉,已經失了血色,卻連眉頭都不皺半分。


    似乎痛的那個人,不是他自己。


    再多的狼狽,都損不了他周身氣勢。


    這個男人,倔強的高傲。


    “胃部二度灼傷,洞穿出血,近期隻能吃流食,忌辛辣。”醫囑很長,莫言隻簡短了來說,說的多了,男人不耐煩聽,也聽不進去。


    將帶來的藥瓶交給苗敬,“跟以前一樣,每日三次。”


    “好,有勞莫神醫了。”苗敬鄭重的接過藥瓶,在手心緊了緊,還是沒能忍住,“皇上,往後萬不可再如此,保重龍體緊要。”


    “死不了,朕惜命得很。”男人淡淡道。


    預料中的答案。


    連說惜命,都冷靜淡漠得可怕。


    就像這具身體,本不是他的。


    莫言垂了眉眼,他從未見過,比司北玄對自己更狠的人,“皇上,屬下先行告退。”


    司北玄揮揮手,示意允。


    診脈的時間不短不長,他似乎疲累極了,一直緊閉著眼睛。


    下腹灼燒的痛一直都在,而他睜眼閉眼,眼前全是那張嬌俏的容顏。


    莫言已經離開,苗敬也不敢多驚擾了皇上,服侍他用了藥,洗簌沐浴,直至躺到床上,全程都是靜靜的。


    他猜測不到皇上在想什麽。


    隻有司北玄自己清楚,他的腦子裏,全被一個人占據。


    今日,曾經有一瞬,他離她很近,近到能看清楚她肌膚上細小的絨毛,軟軟的柔柔的,而他的視線,始終被那瓣泛著水光的紅唇吸引。


    他想吻她,想得不行。


    沉寂了三年的欲、望,被她不經意的一個撩撥,來的異常洶湧,洶湧得超出他的控製。


    而她隻不過是微微側開了頭,她又怎麽會知道,她流露出來的嫵媚,隻看一眼,便能勾出他的瘋狂。


    若不是身體深處洞穿的痛意,緩解著他提醒著他,他維持不了那一分清醒。


    在她身邊,他的意誌力總是異常的薄弱。


    偏偏,他不敢心急。


    而苗敬,似乎壞了他的事。


    “一會自己去領罰。”男子似乎睡著了,語氣輕的如同夢囈。


    “是!”苗敬心下一凜,明了皇上還是怪責自己多了事,讓未尋看見了莫言,憑未尋的聰慧,怎會想不到事情的嚴重?


    他是特意等在那裏的,因為心疼皇上,若一直由著未尋小姐,不知皇上還要受多少罪,他不後悔因為多事而被罰這一遭,隻是歉疚,讓皇上的極力隱瞞功虧一簣。


    “沒有下次,苗敬。朕身邊不需要擅作主張的人。”


    “是!”


    “下去吧。”


    待殿內空無一人,空中響起悠長的歎息,似笑似嘲。


    司北玄抬手,蓋住眉眼。


    他從未想過要做什麽來博取未尋的同情,更怕經此一事,她重新收斂自己的爪牙,又開始對他畢恭畢敬。


    他想要的,不是這些。


    他如此煩惱,患得患失,那麽她呢?


    今夜,她可會有至少那麽一小片刻,為了他紛雜心緒?


    輕輕揚起唇角,笑。


    原來他對她,已經隻敢祈求那麽少。


    膽小到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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