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北易早已不見了人影,再要去尋估計也尋不到了。算了,這一整晚,他都是魂不守舍的狀態,就算尋到了,估計他也沒心思跟她細談。


    無聲的歎了口氣,君未尋道,“皇上,可要迴寢宮歇息了?”


    過了片刻,才聽托額假寐的人低聲開口,“帕子。”


    “什麽?”


    “帕子,給朕。”男人睜開眼睛,重複。


    “……”君未尋無語,問她要帕子?他自己沒有嗎?何況案席上就擺了擦嘴用的錦帕,料子比宮女用的好得多。


    暗裏腹誹,還是從腰間抽出宮女佩戴的帕子遞了過去。


    卻見司北玄接過帕子,浸了茶水,慢條斯理的將左手裏外仔仔細細擦了個遍,末了隨手一丟,將她的帕子如同垃圾般扔到了地上。


    君未尋隻覺得額角青筋急跳,理解不能。


    “皇上,那是奴婢的帕子。”她努力裂開嘴角,笑。


    “髒了。”皇帝淡淡道。


    “洗洗還能用。”深唿吸。


    “你很缺帕子?”皇帝瞥了她一眼,起身,雙手負背徐徐朝外行去,“明日朕賞你一箱。”


    “……”嗬嗬,問候您老子孫呐。


    通往承乾宮的路靜謐無聲,君未尋提著宮燈在後麵暗自磨牙,司北玄行在前麵愉悅的翹起唇角,眼底漾著輕淺的笑意。


    他身前是被宮燈映照出的剪影,一前一後,緊緊重疊,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上麵。


    “皇上。”柔婉的清音清淺,帶著淡淡的哀怨,承乾宮前,纖弱的身影婷婷而立。


    司北玄頓住了腳步,眸中笑意迅速收斂,沉靜無波,“青煙,怎的來了這裏?”


    突然的停頓讓君未尋差點撞上皇帝的背,聞聲微探了頭,暈黃的燈光下,女子如扶風弱柳,眉染清愁的模樣惹人嬌憐。


    “皇上,你當真……要收了元嫣然?”


    司北玄眉頭蹙起,不悅的道,“青煙,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情。”


    前一刻,他分明在笑,見了她就皺了眉。


    青煙慘笑,“皇上,她不是那個人,你收了她,也不過是得了個贗品,你對她就真的,那麽念念不忘?”


    “陶青煙!”司北玄倏然冷了聲調,鳳眸裹霜。


    “她已經死了,可是我還活著!皇上,為什麽活著的人你連看都不肯看一眼,卻心心念念的去惦記一個死人!你說我有哪一點比不上她?我哪裏不如她!”陶青煙也似豁出去般,一步一步朝司北玄逼近,聲音淒厲不甘。


    隨著陶青煙逼近,濃烈的酒氣撲鼻,司北玄沉怒的眼涼了下來,沉沉的看著她。


    一旁鈴蘭驚得心髒都快要跳出來了,忙跑上前拉住主子,驚惶不已,“皇上恕罪,娘娘是喝醉了說胡話呢,皇上別怪娘娘……”


    “來人,將柔妃送迴甘寧宮!”司北玄的語氣很是平靜,那種平靜讓人心底發寒。


    越過麵色慘白的女子,司北玄連眼角都不再側半分,君未尋垂了頭,默默跟上,陶青煙的話在她心裏激蕩,讓她的心陣陣發緊。


    身後,是聞聲而來的侍衛,架著人漸漸走遠,隔了一段距離,仍能聽到女子不甘的哭喊,“……你連手指都不肯讓我碰半分,卻去牽一個贗品!憑什麽,憑什麽!”


    君未尋嘴裏發苦,不知是為陶青煙不值,還是為另一個女子惋惜。


    視線掃過男子掩在明黃廣袖下的左手,宴席上,他是用這隻手牽的元嫣然。


    難怪,他那麽仔細的擦拭左手,難怪,他說髒了。


    他根本從未動心。


    這個男人的薄情,令人發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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