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置華麗高雅的偏廳,一身大紅羅裙的女子怡然自得的品著茶,身後婢女將查探到的消息事無巨細一一報告。


    在聽到白發男子一行落腳君府的時候,才抬起一張姣好的臉,詫異的挑高眉毛,“他怎麽去了那裏?難道他們真的認識?”


    羅羽盈心裏有些摸不準,要說認識,後來他們兩方明明都打起來了……


    可要說不認識,那些人又怎麽會拜訪君府?


    再者,她也沒忘了君未尋身上穿著的名貴衣料,那種料子她也有,卻也隻得一方帕子。


    這樣就有些麻煩了,倘若他們真有的什麽關係,那她的計劃就不得不變。


    君府在郾城不過是個小門小戶,拿捏起來容易,但是白發男子那一行,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


    光是一行人身後那個最不起眼的青年男子,手上功夫在郾城就找不出一個可以相提並論的。


    父親雖是郾城太守,但是官職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如今也是正四品而已。


    如果碰上硬茬,隻怕會惹來麻煩。


    “小姐,難道就這樣放過君未尋那個混蛋?”想起白日在百花園中被奚落羞辱,綠意就覺得恨意難消。


    羅羽盈眉頭微蹙,旋即鬆開。


    放過?怎麽可能。


    但凡得罪她的人,從來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羅羽盈嘴角勾起冷笑,眸光在燭火掩映下,忽明忽暗。


    夜涼如水,新月如鉤。


    司北玄踏進後院,君未輕已經在花梨木茶幾上擺好了棋局。


    兩人一言不發廝殺了一局,勢均力敵。


    “國師不問我來意?”


    “我不問,皇上便不說?”


    “護國寺元悟大師月前圓寂,國師可知?”


    “元悟大師博古通今,觀星象曉命理,乃是當時高人,可惜了。”


    “大師自言命數已到,去時甚為安詳。”司北玄臉色淡漠,似乎談起的隻是個無關緊要的人,隨手捏起一粒黑子,把玩片刻,落子。


    “大師圓寂前給朕批了四句箴言‘江南四月,百花爭豔,故人有待,心之所往’,國師是高人,可否為朕解釋一二。”


    他用的是朕。


    君未輕手中白子遲遲未落下,末了,把棋子重新放迴棋盒。


    “君某無能,參不透玄機。”


    司北玄麵色無瀾,話鋒一轉,“國師三年前不告而別,又是為何?”


    提起三年,兩人的眼波裏都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波動。


    “我離開朝中已久,不再是國師。”君未輕避而不答,收起棋局,“這局君某輸了,夜色已深,皇上早些安睡。”


    司北玄輕輕抬起眼眸,笑,“國師並未請辭,在朕心裏,你就還是國師。”


    君未輕歎息,“皇上知我心意,從不在朝政,又何必苦苦相逼。”


    “因為我要的答案,你還沒有給。”司北玄直直的盯視君未輕,似是想要看透那雙溫潤如水的眸,從那雙眸子後麵找到他心心念念的東西。


    “皇上,人死不能複生,你強求了,君某隻是一介凡人。”


    “嗬嗬嗬……”一陣低笑從司北玄的唇邊逸出,如泉水裹冰,“東海有仙島,島上有仙君。我原也以為是傳說,國師覺得呢?”


    兩人相識十年有餘。


    司北玄從一個八歲孩童走至今日,踏足九五之尊,十七年。


    十七年間,君未尋外貌沒有絲毫改變,駐顏有術?司北玄不信。


    若非元悟提點,他也沒想到,自己身邊就有一位能力通天之輩。


    君未輕久久未答話,靜靜凝視眼前的男子,看著他的眼,由淡漠漸漸衍生出瘋狂。


    “相識多年,朕從沒聽說過國師還有位妹妹,不知她今年芳齡幾何?”


    君未輕眼波微動,“皇上要如何?”


    司北玄直視君未輕,再開口竟是艱澀無比,隻是心髒,在沒人看見的地方,越跳越快。


    “我要見她……哪怕一麵。”


    深深的看了司北玄一眼,君未輕轉身離去。


    溫柔飄渺的聲音隱隱傳來。


    “我會同皇上一同迴京,鄭重請辭國師一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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