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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裏的燭火一跳一跳的,映得人臉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姚媽媽狠狠的瞪了坐在地上的舒雲一眼,咬著牙道:“還用怎麽處置,隻管灌一碗藥了結罷了。”


    舒雲打了個哆嗦,望月和畫梁也都嚇得不敢說話。昭瑜沉吟了半晌,開口對望月道:“你們先到外屋去吧。”


    下麵大概就是不能讓她們聽見的話了。望月拉了畫梁,急急的退了出去。燕來正坐在外屋的門口守著,見了她倆也不說話,起身倒了兩杯熱茶遞過去。兩人忙接過來一口灌下去,這才覺得身上的涼意小了些。


    望月這時才想起問畫梁:“你是怎麽知道她要......”


    話沒說完,畫梁卻明白了。她頓了頓道:“我隻是覺得她最近不大對勁。才剛去茶房,聽錦香說她去給姑娘送杏仁茶。還說倒了一碗給她,結果滾燙的茶她竟然兩口就喝了。”說著咽了口吐沫道,“我就想啊,姑娘又不會為一碗茶催著她要,也不至於非得急成那樣。等我跑到屋裏,隻覺得氣氛怪異。我也沒多想,反正如果是我錯了,大不了被媽媽罰。可如果我猜對了呢?”


    是啊!這不就猜對了嘛!望月有些後怕,大家在一個屋裏伺候了姑娘這麽多年,怎麽也想不到舒雲會做出這種事來。而且,剛才還說到了倚柳。原來倚柳出事也和舒雲脫不了幹係。如果她沒裝病,陪著姑娘去長公主府的人就會是她!


    望月很想問問燕來,為什麽姑娘隻把藥交給她收著。可如今實在是說不出話來,隻得老實的坐了下去,腳軟的都站不起來。


    屋裏頭,昭瑜看著舒雲,腦子裏飛快的轉著。馮燦到底是怎麽死的,是天氣不好,還是有人在馬的身上動了手腳?昭瑜還是比較偏向前者。因為畢竟這裏是不是京城,馮姨娘或者後麵的黑手都不大可能把對這裏發生的事跟的這麽緊。至於馮燦為什麽冒著雨迴京那就不知道了,不過至少現在他的死可以說是一個意外。


    那麽舒雲如果再死掉的話,馮姨娘就會覺得事情已經敗露,那後麵就不好辦了。昭瑜轉念一想,既然馮燦死了,那個車夫也死了,也就是說現在除了她,馮姨娘那邊是不知道馮燦已經死了的。


    這樣說來,昭瑜有了主意。她看著舒雲道:“你是個聰明人。事已至此,府裏你是迴不去的了。”舒雲驚訝的抬起了頭,她沒想到昭瑜會不殺她。


    人都是如此,當死到臨頭的時候發現仍有一線生機,就會想拚死抓住這根稻草。


    昭瑜看的出舒雲的求生之意,她笑道:“你服侍了我這麽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何況你這迴也算是受人脅迫,才做出這樣的錯事。”


    姚媽媽以為昭瑜麵軟不好處置舒雲,急忙站起來道:“姑娘,這個丫頭的心如此狠毒,為了一個男人都可以下這樣的毒手,萬不可放過她。”


    昭瑜看了姚媽媽一眼笑道:“媽媽放心,我省得。”


    姚媽媽愣了楞,昭瑜這個模樣,竟是有幾分像當年喬氏處置奴才的樣子。再想想她自己就早早的發現了舒雲不對,還把事情安排到了這個地步,姚媽媽心中微定。原來不知不覺中,自己眼裏的小姑娘已經長大了,全然不用自己替她操這麽多心。姚媽媽既是欣慰,又有些許的失落。欣慰是姑娘大了,而且有心思有主意。失落自然是覺得自己老了,沒了用武之地。


    昭瑜繼續道:“你要想活命,就得聽我的安排。大概你也猜得出來,單憑馮姨娘,是不大可能做出這樣的安排的。你若是不聽我的,我不殺你,隻怕有人會要你的命。到時候你還想好好的活著是不行的了。”


    舒雲忽然跪起身,朝著昭瑜一連磕了七八個響頭,再抬頭時已經滿臉是淚:“姑娘怎麽說,我就怎麽做。隻求姑娘一件事,我舅舅隻怕也被扯進來了。還望姑娘給我舅舅也安排一條退路。”


    還記得想著她舅舅,看來這人還不是沒得救。昭瑜點點頭,伸手叫了扈大娘過來湊近了低聲吩咐了幾句。扈大娘點頭應了,昭瑜向舒雲冷聲道:“今天晚上你就跟扈大娘走,你舅舅過幾天我會安排人帶他去跟你匯合。以後你就聽扈大娘的安排,再也不可出現在京城附近。”


    舒雲哪裏還有什麽選擇,一聽昭瑜連她舅舅也肯幫忙送走,更是一個勁的磕頭謝恩。昭瑜揮了揮手,扈大娘一把拎起跪在地上的舒雲轉身就朝門外走。昭瑜在後頭喊了一聲:“等等。”


    扈大娘停下腳步,舒雲也轉過頭來看著昭瑜。昭瑜起身趿著鞋走到妝盒跟前,打開放著首飾的描金紅漆盒子,從裏頭拿了自己常戴的兩支赤金簪子和兩對赤金絞絲鐲子,用一個帕子包好,又從妝盒下麵摸出一張二百兩的銀票一並包了進去。這才走過去遞給舒雲道:“我剛才說,要給你添妝送嫁可不是隨口說著玩的。怎樣也不能比倚柳少了才是,這些是我給你的,你收好。迴頭到了地方,找個本分的人嫁了好生過日子才是。”


    舒雲早就泣不成聲了,她接過那一包東西,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姚媽媽在一邊看著她歎氣,扈大娘幹脆一把拉了她出了內室。


    姚媽媽看著晃動的珠簾子長長的歎了口氣,對昭瑜道:“姑娘也忒好心,不殺她就是大恩了,何必理她。”


    昭瑜扭頭走到姚媽媽身邊,笑著拉了姚媽媽的手坐下道:“媽媽還得幫我做件事。”


    “姑娘隻管說。”姚媽媽正恨自己幫不到昭瑜,聽了這話立時來了兩分精神。


    第二天一早,芷蘭院就傳出話來,昭瑜的大丫鬟舒雲丟了。不止丫鬟沒了,就連昭瑜平日常用的一些首飾也沒了。眾人都說舒雲平日看著挺好的,怎麽突然就做了賊了?小丫頭錦香適時的證實了眾人的猜想,把舒雲昨晚喝茶的怪異舉動說的誇大了十分。一時間,人人都以為舒雲是偷了東西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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