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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王的心情很不錯,梁有道能看出來。


    瞧瞧,這自斟自飲的喝了足有兩刻鍾。一瓶花雕和一盤子醬牛肉都下了肚,還大有意猶未盡之感。梁有道趁機把府裏的事也說了:“家裏頭那兩位倒還老實,隻是因飯菜不合口鬧了一迴,卻也沒什麽大事。曼雲姑娘還管的住。”


    管得住就好,否則要她做什麽?李恆不置可否,拿起酒壺倒酒,卻是隻剩半杯了,他斜了一眼梁有道:“你還愣著幹什麽?還快去給你家爺弄點酒來!”


    梁有道嘿嘿的笑道:“剛才遇見落翹了,說是咱們家表姑娘釀了楊梅酒,王爺要不要試試?”


    小丫頭還知道釀酒啊。李恆雖然比孫冬元大不了幾歲,可到底輩分擺在那兒,人家是舅舅嘛。他晃了晃酒杯,皺著眉頭道:“什麽楊梅酒,酸酸甜甜的,有什麽意思。她釀酒幹什麽?自己喝?”


    梁有道偷偷翻翻眼睛,這叫什麽話,人家幹嗎不能釀酒自己喝啊!可他當然不敢這樣在自家主子麵前擺這幅麵孔,仍是笑著一張臉道:“說是釀的挺好的,這會兒正和顧家四小姐對酌呢!”


    顧家的?李恆想了想,哦,就是那個長得很好看的小姑娘嘛。“這個顧家四小姐,嗯,是不是就是當年顧承綽的夫人喬氏所出的那位?”李恆摸著下巴,有些許剛冒出來的胡茬紮在手上,有點癢。


    “可不就是那位嘛!”梁有道繼續在心裏翻白眼,您這是剛想起來啊。


    顧承綽和喬氏當年可是很得李恆的眼緣的。他還記得那時候每到過年的時候,護國公夫人和太夫人一起去長春宮給太後請安。他待在太後身邊,還覺得這位夫人長得可真好看。大概是除了娘之外最好看的女人了!隻可惜漂亮女人都不長命,比如他娘宸妃,比如喬氏。說起來,之前和他定親的那個尹宜然長得也不錯,命也不長。


    “王爺要不要嚐嚐?”梁有道小心翼翼的問道。


    “哦,那你去拿一瓶來試試吧。”李恆嗯了一聲,放下酒杯又躺迴了躺椅上開始晃起來。


    “哎!”梁有道利落的應了,扭身便出了門。心裏暗道,你想喝,人家表姑娘還不見得給呢!梁有道開始盤算要不要幹脆摸到酒窖偷一瓶出來算了,根本不用告訴孫冬元,省得被表姑娘臊白!要說表姑娘,那可不愧是景和公主的女兒,和公主比,那可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架勢。前兒不是才聽說宮裏來的呂嬤嬤吃錯東西病了嗎,上吐下瀉的,都快去見閻王了。人家表姑娘還特意去看了一迴,好聲好氣的囑咐多休養,想吃什麽喝什麽隨便說。


    梁有道偷摸去瞅了呂嬤嬤一樣,我的個娘,才兩天就拉的脫了型。不過看上去倒是老實了不少,梁有道啐了一口,傻子!這都到了漁陽了,難不成還以為是在宮裏頭?榮太妃到如今都屹立不倒是有道理的。她的兒孫也是由得你一個嬤嬤能隨意擺弄的?


    該!梁有道落井下石。雖說都是奴才,可奴才也分三六九等。主子的敵人就是奴才的敵人,這一點是梁有道從崔太監那兒學來的,而且這麽多年來,他一直貫徹的很徹底。


    那會兒他和崔喜兩人到禦膳房吃小灶,一人捧一個大海碗蹲在地上喝羊肉湯,一邊聽崔太監教他們為人奴才的道理。


    “小子!別以為你們哪天當了個奴才頭兒就頂天了。我告訴你們,奴才永遠是奴才,隻有主子站著,你們才能站著。若是主子倒下了,你們也得趴一輩子。”崔太監叼著煙袋,眯著眼看向後宮的方向,啞巴著嗓子絮叨。“這就叫主榮仆榮,主辱奴死!”


    寒冷冬日裏溫暖的羊肉湯的滋味深深的印在梁有道的心裏,崔太監的話也被他牢牢的記住。他服侍的是平王,平王的朋友就是他要尊敬的,而平王的敵人也就是他的敵人。所以對於被孫冬元折騰的半死的呂嬤嬤,梁有道是看戲不怕台高的。


    他一路小跑到了酒窖,偷偷摸了進去,見也沒人看著,就順了兩瓶楊梅酒,一扭頭還看見有玻璃瓶子裝著的葡萄酒,樂了,一起順了迴去。他可知道,這東西是西域進貢來的好東西,既然看見了,就得給自家主子弄點新鮮玩意嘛。


    李恆看見擺在小幾上的幾瓶酒,先是愣了愣,然後才拍著小幾大笑了一通,指了梁有道說:“你小子什麽時候能改了這順手牽羊的毛病,這東西你也順?看迴頭駙馬知道了不打死你的。”


    梁有道笑嘻嘻的不當迴事:“哪能呢!有王爺在,駙馬哪能難為我呢!”


    昭瑜喝的有些暈乎,待落翹拿了酒來便起身告辭了。孫冬元也有點暈,隻得交代落翹好生將昭瑜送出去。跟著的畫梁在一邊扶著,在垂花門處上了馬車。扈大娘嚇了一跳,一路上數落畫梁:“你怎麽沒看著些,姑娘這是喝了酒嗎?喝了多少?看迴去姚媽媽不罵你的。”


    畫梁也委屈:“沒讓我進去啊,屋裏隻有孫姑娘的丫鬟落翹守著。再說,我也沒想到這是叫姑娘來喝酒的。”


    昭瑜雖然有些暈,但還是很清楚的,笑著替畫梁求情:“與她有什麽關係。阿元也不過是想讓我嚐嚐,這酒酸酸甜甜的,我們說著話,一不注意就喝了一瓶。不是什麽大事,迴去都別跟姚媽媽說,隻說是我累了,睡一會兒就好了。”


    扈大娘笑道:“這東西就是這樣的,別看是果子酒,可後勁不小。我看姑娘迴去這一覺得睡到晚膳的時候都不見得緩的過來。”


    果然像扈大娘說的那樣,昭瑜迴去合衣便睡著了,一覺醒來已是暮色四合。她扶著床沿坐起來,覺得額角有些疼。這時才後悔不該喝了那麽多,還真是有些上頭了。燕來端了醒酒茶過來服侍她喝下,緩了一會兒,才覺得好了些,這才梳洗了一番去秋韻堂陪房氏吃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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