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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午過後,顧承芳夫妻迴房山去了。房逸,盧敬軒和李明翰也跟著一起走了,而李紅綾則由清陽郡主府的人接了迴京城去。


    閔柔如願留在了羨林別院,硬是賴著住到了芷蘭院裏。竹香私下抱怨閔柔:“表姑娘雖然現在好多了,也畢竟是有病在身的。那麽多院子姑娘不住,非得要和表姑娘住在一起。萬一過了病氣可怎麽是好?”


    閔柔不理她:“過了病氣也不是你的過錯,犯的著一個勁的提醒我瑜妹妹生病的事嗎?明明看著她就已經好了的,難道你還要咒她不成?”


    竹香語塞,墨香偷拉了她的胳膊走到兩人住的耳房裏低聲勸她:“姐姐這兩年越發管的寬了。以往姑娘小沒什麽,如今姑娘也大了,凡事都有自己的主意。沒瞧見連徐媽媽都不甚多嘴了麽?姐姐何必事事去討姑娘的嫌?再說,我也瞧著表姑娘如今吃的睡的,不像是仍舊有病的樣子。太夫人都沒反對,什麽時候輪得到你我?”


    竹香聽了默不作聲,墨香見她發懵,便留她在屋裏,等她自己想通。墨香卻掀了簾子出去找昭瑜。昭瑜正在暖閣裏和畫梁做針線,見了墨香笑著問她:“柔姐姐可收拾好了?”


    墨香忙笑著道:“差不多了,隻是姑娘這次隻帶了我和竹香兩人,之前也沒想到真要在這兒長住。如今再看隻怕伺候的人不夠用,太夫人那邊總不好要半夏姐姐幾人來幫忙,那些小丫頭又都不頂事,我隻好舔著臉來求表姑娘了。”


    “這算什麽大事?”昭瑜笑著喊了聲舒雲,半晌沒人應,燕來從外頭進來道:“一早姑娘說想吃糖畫,舒雲姐姐就喊了青鬆駕車跟她出去買姑娘說的那個糖畫了。”


    昭瑜聽了神色微凝,轉瞬就笑著對燕來道:“那你去跟院子裏的人說一聲,以後每日都接濟著柔姐姐那邊兒些,有什麽用的著你們的,都別閑著。”


    燕來笑著應了,墨香陪著說了會兒閑話,又和畫梁說了一陣花樣兒和針法,這才迴了屋。見竹香仍是呆坐著,但表情已經緩和過來了,這才笑著過去倒了杯茶給她道:“姐姐可是想通了?”


    “有什麽想不通,姑娘年紀再小也是主子,是我逾越了。”竹香歎了口氣,“總想著是為她好,哪知道她根本就是不喜歡的。”


    墨香坐到了她身邊,頗有感觸的道:“姐姐想想,你我都不過比姑娘大兩歲。等到姑娘出閣,定是要把我們,還有家裏的硯香和梅香都帶去的。咱們家老爺太太疼姑娘,連李少爺那樣的人品,隻因為他家族大親戚多,老爺就一句話給否了。可見日後給姑娘找的婆家必是個人口簡單,而且還富足不愁的人家。倒是你我跟著過去,姑娘又是個好性子的,不管怎樣,總歸有個出路。咱們現在在姑娘身邊,左右不過是照顧起居,幫著姑娘不受人欺負罷了。姐姐何苦去討姑娘的嫌。”


    一席話說的明白非常,竹香如醍醐灌頂,她拉了墨香的手道:“好妹妹,你以為我沒想過麽。隻是一時豬油蒙了心,諸多挑剔起來。往後若是我再有不是,你必定要幫我多擔待些。”


    兩個丫鬟在耳房裏低聲說著前程,昭瑜也叫了燕來來問:“舒雲最近常出去?”


    “出去了兩次。”燕來坐到炕邊上拿起畫梁留下繡了一半的竹弓,開始有一針沒一針的繡著,“一次說是姑娘愛吃的蜜餞果子沒了,要上街去看看,今天說是去買糖畫。兩次都是青鬆跟著去的。”


    昭瑜手裏捧了杯溫茶,沉思了半晌道:“青鬆怎麽說?”


    “青鬆說買東西的時候的確是買東西的,隻是上迴迴來的時候,她說口渴,去了家茶舍喝了杯茶。青鬆看著車沒進去,在外頭等了她兩刻鍾。”燕來手下不停,嘴裏說著。她聽了青鬆的迴話很震驚,她原以為昭瑜是懷疑錯了人。可是青鬆不會說假話,而且他很肯定她在茶舍裏待著那兩刻鍾是見過什麽人的。


    昭瑜也不願相信一個在自己身邊服侍了十幾年的丫鬟會背叛自己。可是自從那天晚上在花園被人襲擊之後,一點著涼的毛病竟然拖了半個多月,差點拖成了肺癆。讓她開始得不懷疑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而她第一個懷疑的,就是舒雲。


    舒雲一隻手腫成那副樣子,還要堅持親自替她熬藥,日夜守在她身邊,剛開始她是很感動的。可是有些東西,做的太過了就顯得假。這麽多年,昭瑜身邊唯一一個會日夜不休照顧她的隻有姚媽媽,她是一個代替母親的存在。而舒雲一個丫頭,竟然能在受傷的情況下還能日夜不眠不休的攬了她身邊所有的活計?而姚媽媽那段時間卻是常常精神不濟,沒辦法長時間的守著昭瑜。


    來了漁陽快兩個月,舒雲並沒有什麽奇怪的舉動。昭瑜的身子一天天的變好,她也是高興的。隻是這高興到底有幾分真心,昭瑜不知道。昭瑜不喝藥的事,隻有燕來一個人知道。昭瑜依舊仰仗舒雲,屋裏瑣事仍是由她管理。舒雲沒有起疑心,至少昭瑜認為她並沒有發覺自己對她的懷疑。


    昭瑜沒有立刻就把舒雲怎麽樣,因為她想知道到底是誰要害她。那個她住了十幾年的國公府,那個她認為是沒有宅鬥沒有算計的地方,到底是誰看她不順眼,而她又是妨礙到了誰的路。舒雲是一開始就有人安插到了她身邊?還是臨陣倒戈?如果是前者,昭瑜突然覺得後背發涼,那得是有多麽大的一個陰謀,能讓人在十幾年前就開始謀劃算計。


    昭瑜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她希望舒雲隻是被人利用。而舒雲在老實了近兩個月之後,在昭瑜就快要痊愈的時候,她坐不住了,開始行動了。


    “下午你叫青鬆到書房等我,我要親自問問他。”昭瑜抿了口茶,苦丁茶,下火,但是卻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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