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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花門前,舒雲遞了個湖綠色潞綢荷包給李婆子,又將手裏拎的一個巴掌大的紙包交給她。


    “你可記好了?”舒雲看著李婆子把荷包揣進衣袖,開口問道。


    “記好了!記好了!”李婆子裂開嘴,露出一口發黃的牙,笑得有些諂媚,“四姑娘說了,讓倚柳的娘拿這銀子給倚柳尋個好大夫瞧瞧,務必治好了,到時候還讓她迴來伺候。”


    舒雲蹙了蹙眉:“哪個跟你說過以後還讓她迴來伺候的?姑娘的話也是你能隨意改的?我剛才到底怎麽交代你的,你再說一遍。”


    李婆子沒料到一巴掌拍到了馬蹄子上,訕笑著道:“是,是,是我老婆子胡亂多嘴。姑娘剛跟我說,讓我把這銀子和藥都帶去給倚柳的娘,告訴她,四姑娘說的,讓她請個好大夫給倚柳看傷,務必保住性命。”這迴倒是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敢加。


    舒雲這才點點頭,還是不放心的交代著:“這藥是咱們府裏專治棒瘡的,比外頭買的強。每次不必多用,隻用黃酒調了,薄薄的擦上一層就行。你去了再看看她那兒還有什麽不好的,迴來告訴我,我去迴了姑娘定奪。”頓了頓,加重語氣道,“你別多嘴說什麽不該說的,隻管拿眼看就是了。”


    李婆子忙不迭的點頭應是。舒雲另拿了一塊碎銀子給她:“這是姑娘賞你吃酒的。”


    李婆子接過去掂了掂,少說也有五錢銀子,立時笑得見牙不見眼:“姑娘放心,我老婆子定會把東西好好送到。”


    “快去吧,四姑娘等著迴話呢!”舒雲趕她快走。


    李婆子又點頭哈腰的客氣了一迴,轉身顛顛的走了。


    舒雲在垂花門前發了一迴呆,有守門的婆子過來奉承,舒雲這才迴過神來,客氣了幾句迴去複命。


    顧昭慧已經迴去了,昭瑜正在屋裏見外祖父家來的人。


    江勇家的由姚媽媽領著進了屋,後頭跟著太夫人屋裏的吳媽媽。江勇家的一進屋便利落的跪下去磕了個頭:“姑娘萬安。”


    昭瑜忙讓人扶了起來,又讓坐:“嫂子坐下說話吧,吳媽媽也坐。”


    兩人忙道不敢,推辭一番才各自在錦杌上坐了半個身子。


    江勇家的三十歲上下年紀,一身半新的豆綠色雲紋杭綢對襟褙子,一條白色綜裙。頭發整齊的梳了個圓髻,插了一支赤銀鑲青石福字玉簪,看上去很是幹淨大方。


    “昨兒晚上得了信兒,說姑娘醒了。今兒一早向總管就親自駕了車帶著我來了。頭前去給太夫人磕了頭,又去給夫人請了安,這才過來看姑娘。向總管去外書房給國公爺請安去了。”江勇家的說話幹脆利落,幾句話就把事情說的清楚明白。


    真不愧是專管往來京中各府女眷之間傳話的管事媳婦,瞧這做派就很一般媽媽們不一樣。昭瑜笑著道:“是我自己不小心,反倒惹得你們都跟著擔心。”


    江勇家的一臉慶幸,雙手合十念了聲佛:“幸虧姑娘福大命大,又有二姑奶奶護佑著,這才沒出大事。”


    喬氏在家排行第三,上頭有一個姐姐和一個哥哥。


    吳媽媽也在一邊笑著附和:“可不是嗎,前幾天真是嚇死人了。要我說,也真是咱們四姑娘福澤深厚。”


    江勇家的常年在各府中來往,很是能說會道。自她到了,屋裏隻聽見她一個人的聲音。昭瑜倒是沒什麽,反正養病的日子無聊,有這樣一個人在一邊說說閑話也挺好的。況且江勇家的說話很有意思,比起外頭那些說書的女先生來可是一點都不差。


    “哎!我就說,咱們姑娘最愛吃這一口,哪怕半夜去等著也得買呀。這不,我們家那口子也真是老實,聽了我這話,當真半夜就爬起來。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嚇了一跳,以為出了什麽事,誰知一問他,竟然說是要去王麻子燒餅鋪門口等著。”江勇家的笑的合不攏嘴。


    昭瑜也笑了,江勇她見過,是個很老實穩重的男人。這兩口子過日子果真是什麽鍋配什麽蓋兒,江勇老實,江勇家的就精明。


    “勞煩你們惦記著,我昨兒醒了就光喝粥了。正好你給我帶這芝麻酥燒餅來,可算讓我也吃點喜歡的。”昭瑜喜歡吃王麻子燒餅鋪的燒餅,倒也不是他家的燒餅有多麽特別。其實那家店裏頭也不過就賣兩種燒餅,一種甜餡兒,一種鹹餡兒。昭瑜偶然吃過一次,感覺很像以前讀小學時吃過的黃橋燒餅。那會兒學校門口有一家小小的黃橋燒餅鋪,每天隻做甜鹹兩種口味的燒餅。幾個夥計忙活一天,也不過就出幾百個。周圍住的人們都拎著菜籃子去買,一買就是二三十個。往往排了半天隊,結果連一個也買不上。昭瑜每次吃的時候都想,她吃的不是燒餅,是迴憶。


    多文藝呀!


    “姑娘喜歡就多吃點,吃的多這傷才能好得快。”江勇家的見昭瑜喜歡,笑意更濃了,“我還帶了些補藥來,剛才都交給姚媽媽了,姑娘隻管好生養著,也是我們這些做下人的福分。”


    又坐了一陣,江勇家的怕擾著昭瑜休息,起身行禮告辭。舒雲上前扶了一把,遞過去一個荷包。昭瑜笑著道:“給妞兒買糖吃。”


    江勇家的樂嗬嗬的謝了賞,由著舒雲送了出去。吳媽媽也跟著辭了昭瑜,迴集玉堂複命。


    姚媽媽拿了燒餅進來,昭瑜正覺得早飯吃的不飽,拿了一個就著溫水幾口吃了下去。正準備再要,姚媽媽已經收了裝燒餅的匣子:“當心午飯吃不下去。”


    怎麽會吃不下去,反正大概還是喝粥。昭瑜嘟著嘴,隨手從床頭拿了本書翻了起來。


    這是一本遊記,是前段日子哥哥顧昭寧托人帶迴來給她的,現在趁著養傷才得了空拿出來看。遊記寫的是雲南,正是哥哥和外祖父一家去的地方。顧昭寧的意思大概是想借這本遊記來告訴昭瑜雲南的風土人情,可其實昭瑜是去過雲南的,當然不是這一世,而是上一世。


    雲南可真是個好地方,風景秀麗,四季如春。洱海,麗江,香格裏拉,說起來昭瑜還是挺懷念那裏的。不過這會兒雲南可不大太平,不止雲南,雲貴兩地都不太平,成日裏都是苗人作亂,或是其他的一些外族和漢人起爭端。據說如今作亂的勢力有逐漸變大的趨勢,兩年前外祖父和舅舅就是因為這個被派去了雲南鎮守。顧昭寧想跟著出去闖闖,外祖父十分讚成,在和顧承綽關在書房裏聊了一個時辰以後,不顧太夫人的反對,顧昭寧便跟著外祖父和舅舅一家去了雲南。為此,太夫人還跟顧承綽發了好大的脾氣。


    “人家遇到打仗躲都躲不開,你倒好,上趕著把兒子往那地方送。那兒是什麽好地方?那是我顧家的長房長孫!他才多大,就算想要曆練,也用不著往那兒跑。”太夫人當時差點摔了茶盅,伸著手指著顧承綽的鼻子大罵了一通。


    昭瑜躲在集玉堂正屋的耳房裏,悄悄把簾子掀開一道縫兒往外看。姚媽媽在身後急的直跺腳,又不敢大聲阻止。昭瑜看見她爹就那麽站在太夫人麵前,眉毛都沒動一下。她以為顧承綽會大義凜然的說什麽好男兒誌在四方的話,誰知顧承綽隻是默然,由得太夫人罵了個痛快,然後才淡淡的開口:“道德傳家,十代以上;耕讀傳家次之;詩書傳家又次之;富貴傳家,不過三代。”


    昭瑜呆了呆。


    顧家自太祖開國封爵以來,到顧承綽這一輩已經傳了三代。早年間多有戰亂,顧家的子弟還可以有所曆練。如今天下大勢漸定,顧家也和京中大部分公卿世家一樣,慢慢習慣了養尊處優的生活。雖然子弟中還不算有紈絝之輩,可比起祖上那樣上馬可殲敵,下馬可拚殺的狀態來說已經差的很遠了。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居安時須有思危之措。


    太夫人也沉默了,半晌,才揮了揮手歎道:“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我也管不了那麽多了。他若是有這個造化,也是我們家的福氣。”


    昭瑜腦子裏想著顧昭寧,手上隨意翻著書,原來這書是一個叫孟遊的人寫的。昭瑜不由失笑,孟遊,他怎麽不幹脆叫夢遊呢!難道這書裏的風土人情都是他做夢看見的不成。


    “姑娘笑什麽呢?”舒雲掀了簾子,站在門邊笑著。


    “沒什麽,想起哥哥了。”昭瑜晃了晃手裏的書,“也不知哥哥如今怎樣了。”


    舒雲聞言有些怔忪:“是啊,二爺都走了兩年了。聽說雲貴是苦疆之地,不比京裏,大爺也受苦了。”


    昭瑜不這麽想。至少從顧昭寧帶迴來的信上可以看得出,他在那個所謂的苦疆之地還是很快樂的。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這樣的心境,對舒雲這個連國公府都沒怎麽出去過的女孩子來說,是根本不會明白的。


    沒出去過,哪裏知道世界到底有多大!


    “我已經將東西交給二門上的李媽媽了。”舒雲很快迴過神,“她和倚柳的娘相熟。”


    昭瑜點了點頭沒說話,對倚柳,她目前無法做出任何的承諾,隻能走一步看一步,盡可能的去幫幫這個伺候過自己幾年的女孩子。


    望月抱了一包衣裳進來,從裏麵拿出一塊淡藍色的帕子:“這不是咱們屋裏的的東西,許是漿洗上的嫂子們送錯了地方?”


    舒雲接過去看了看:“這是那天姑娘迴來的時候,敷在傷口上的。也不知是誰的,隻是血染的厲害,洗不大幹淨了。”說著又拿給了昭瑜。


    “料子和顏色倒也常見。”昭瑜接過來迴瞧了瞧,那帕子用的是貢緞,那天在長公主府的人裏麵,幾乎個個都用得起貢緞。帕子一角繡了一叢蘭花,這也是女孩子們常用的花樣。


    帕子上頭染的血漬已經洗不幹淨了,淡藍色的帕子上隱隱有一片深色的印子。昭瑜想了想,交給舒雲:“收起來吧,許是那天長公主府哪個丫鬟的,不管是誰,也是她的好心。”


    舒雲應了,將帕子折了個方勝,用一個荷包裝了放進櫃子裏。


    廊下傳來女子的說話聲,聲音溫柔恬靜,讓聽了的人像是三伏天裏喝了冰鎮的酸梅湯,通體舒爽不已。昭瑜豎了耳朵,是二房的大姑娘顧昭華。


    “姑娘的好意老奴明白,可四姑娘才醒,身體還虛著,才剛又躺下了。不如等過兩天四姑娘身子好些了,姑娘再來。”姚媽媽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容動搖的堅定,這也是之前昭瑜交代的,除了太夫人和宋氏,誰來也不見。家裏幾個房頭的親戚,都來看病,光是招唿她們就夠昭瑜受的,更別提安生養病了。


    顧昭華的聲音不疾不徐的響起來,半點惱意也沒有:“既然這樣,那我們就改日再來。等四妹妹醒了,勞煩媽媽跟她說一聲。”


    昭瑜正奇怪怎麽沒聽見二房庶出的三姑娘顧昭馨的聲音,平時不管顧昭華去哪兒,顧昭馨都是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麵。昭瑜正納悶,就有一個清脆的女聲緊跟著道:“這是我們姐妹親手做的點心,媽媽替四妹妹收好吧。”


    昭瑜聽見姚媽媽接了點心,又聽見兩人的說著話往西屋去了。望月到暖閣看了一會兒,迴來說:“大姑娘和三姑娘去二姑娘屋裏呆了一會兒,才剛出來走了。”


    以顧昭華的個性來說,既然來了,總要過去打個招唿的。昭瑜並不意外。


    緊接著,各房都來了探病的人,昭瑜隻見了宋氏身邊的尤媽媽。


    尤媽媽坐在錦杌上,拿了帕子擦汗:“這屋裏也真是悶熱了些,姑娘也隻能先忍忍,如今可吹不得風。”


    尤媽媽胖胖的臉上滴下汗來,大夏天的,她又生的胖了些,也真是難為她了。昭瑜叫舒雲倒一碗酸梅湯來:“媽媽先喝了解解熱。”


    尤媽媽忙道了謝,舒雲端了酸梅湯進來:“姑娘有傷,沒敢用冰,隻用井水湃過。”


    “那是自然,這時候可用不得冰。”尤媽媽連連點頭,幾口喝了下去,這才覺得胸口涼絲絲的,沒了剛才的那股子熱氣。


    “夫人這會兒還忙著,讓我來看看姑娘,我瞧著姑娘今日好多了。”尤媽媽細細的打量昭瑜。昨天還隻能躺著,今天就能坐起來,可見是好多了的。


    昭瑜摸了摸額頭上包著的白布,笑道:“還是有些疼,不過熱已經退了。媽媽迴去說給母親聽,就說我好些了。”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何況這是受了傷,自然還是要養些日子的。”尤媽媽不住的點頭。


    燕來捧了兩個紙包,拿進來給昭瑜看:“臘梅姐姐剛送了兩包血燕過來,說是二夫人特意找出來讓姑娘補身子的,每日拿一兩來喝,最是養人。”


    溫氏可真大方,隻是不知道宋氏知道了會怎麽想。昭瑜朝尤媽媽看過去,隻見她兩眼盯著燕來手上的紙包,臉色變了又變。


    “勞煩二嬸娘惦記著,收起來吧。”昭瑜不打算介入她們妯娌之間的是是非非,點了點頭算是知道了。


    尤媽媽卻是坐不住了,寒暄了幾句便起身告辭,昭瑜這才覺得有些乏了。姚媽媽服侍著她躺下打了個盹,待擺了午飯上來。昭瑜起來喝了碗粥吃了個燒餅便又躺下睡了。等歇了午起來,宋氏來了。


    宋氏不過二十幾歲年紀,穿了件湖色軟羅印花鳥紋的連肩褙子,梳了牡丹髻,腦後戴一個赤金鑲紅寶石滿池嬌分心,鬢邊插了一朵芙蓉玉製的海棠花。一身富貴打扮卻掩飾不住她臉上憔悴的神色,她的眼底有些發青,想必是晚上沒睡好覺。而讓她睡不好的原因太多了,顧承綽算一個,他的幾個妾氏也算一個。諾大的國公府,主持中饋對宋氏來說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還要經常麵對太夫人的挑剔和妯娌間暗藏的波濤洶湧。


    這麽想想,宋氏過的著實也是辛苦。


    聽說趙姨娘又給她找麻煩了。顧承綽的幾個妾侍裏頭,隻有趙姨娘是良家子,從府外抬進來的正經姨太太。其他的兩個嘛,也算是有背景。陳姨娘是喬氏的陪嫁丫鬟,鄭姨娘是從小伺候顧承綽的。總之,基本上哪一個都不是宋氏可以隨意拿捏的。


    昭瑜覺得以這個時代的道德標準來看,顧承綽算是個專一的男人了。除了鄭姨娘和陳姨娘,他在女人身上下的心思並不多。


    趙姨娘是個特例,她長得像喬氏。


    趙姨娘很漂亮,府裏的人都說她有幾分像喬氏。顧承綽也是這麽想的,否則不可能在偶然見了她一麵後便抬迴來做姨娘。可昭瑜覺得一點也不像,如果硬要說像,大概也隻有趙姨娘的一雙眉毛。青黛遠山一般,朦朦朧朧的,微微蹙起的時候,那個神態真的有點像。但也隻是有點像而已。


    “燕窩這東西最是養人,我已經吩咐下去,每日燉給你吃。”宋氏的笑容有些勉強。


    昭瑜想大概是溫氏的舉動刺激到了她,同時也提醒了她。作為一個繼室,而且是一個出身不算很高的繼室,她必須時刻對原配嫡出的兒女有足夠的關切。如果連妯娌都能想到她前麵去,那她豈不是太失責了。


    “多謝母親了。”昭瑜對她很是客氣。平心而論,昭瑜覺得宋氏不算個壞人,至少自她嫁過來之後,並沒有對他們兄妹怎樣。嗯,或者是不敢對他們怎樣。


    有賊心,沒賊膽。


    國公夫人的位子,多少人盼都盼不來。哪怕是繼室,當初也是有多少人爭得打破了頭的。昭瑜垂下眼,喬氏的去世,對他們兄妹是一場災難,可對京裏的某些人來說是值得慶祝的。對那些想要飛上枝頭的女人來說,更是一個機會。


    顧承綽正直壯年,相貌英俊,頂著一個世襲的一等公爵位,家裏隻有一個嫡出的兒子。隻要嫁進來,努把力,趁早生幾個兒子,到時候吹吹枕頭風,搶搶爵位,將來的日子是大大的燦爛啊!


    宋氏剛嫁進來的時候,每天都精神百倍的。雖然相貌和喬氏比不了,可也是秀美靚麗,青春逼人的。幾年過去,昭瑜覺得,黃臉婆這個詞用在她身上挺貼切的。年紀不大,青春卻已經不再了。


    一入侯門深似海,這句話不是說著玩的。


    宋氏不笨,可作為國公府的主母,顯然能力還有所欠缺。長房長媳,無論任何時候做任何事情都必須有著高人一等的姿態,宋氏的架子端的很辛苦。妯娌之中,她年紀最小,輩分卻最大,出錢出力都要跑在前頭。論和婆婆親近,她比不上溫氏;論嫁妝豐厚,她比不上石氏;論討丈夫喜歡,她比不上林氏。


    這些都不算什麽,最重要的是,她沒有孩子。


    進門幾年了,宋氏沒有孩子,甚至連懷孕都從來沒有過。昭瑜知道她一直在看大夫,在吃藥,可就是沒有動靜。這年頭,生不出孩子的女人不管在什麽地方,都自動自覺的低人一頭。尤其,是每天都能看見一個大著肚子的姨娘在自己麵前晃來晃去,作為主母的她還必須小心伺候著的時候。


    宋氏最安慰的大概就是原配嫡出的兩個子女對她都還算客氣了,她笑了笑:“還有件事。依柳如今既然已經出去了,你這兒就缺個丫頭使喚...”


    “我想等傷養好了再說。”昭瑜打斷宋氏的話,笑著道,“到時候母親可要由得我自己挑一個喜歡的。”


    宋氏愣了愣,隨即神情有些糾結的點頭:“既然你這麽說,那就這樣吧。隻是你屋裏如今還是缺人,你又養傷,總有她們照顧不到的地方...”


    是怕太夫人怪罪她吧,昭瑜笑道:“雖說母親挑的都是好的,可我屋裏也是有些規矩的。我如今養傷,若是有新來的丫頭,她們還得另撥出精神去教規矩,更加沒有精神照顧我了。還不如讓她們辛苦些,等我好了再挑一個過來慢慢教。”


    “倒也是這麽個理。”宋氏不再堅持,又囑咐了幾句,外頭有小丫頭說有管事媳婦在慶頤堂等著迴事,宋氏便起身走了。


    昭瑜伸了個懶腰,重新翻起那本遊記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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