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不知有沒有聽見,但卻並沒有理會子驁與耶律昶,絲毫沒有遲疑就一股腦子紮進了樹林之中再無身影。


    眼見著易寒已經衝入了樹林迷霧,子驁心裏有些暗罵,漸漸的自己也步入了那樹林之中。


    這個樹林很是模糊,迷霧相當濃鬱。子驁能看見周身的大樹樹影,卻看不見前方五步之外的景象,灰蒙蒙的一片,不覺心裏有些發毛了起來,“易寒!”他對著樹林深處高喊了一聲,沒有迴話,甚至連迴音也沒有。


    子驁皺了皺眉,長唿了口氣,冷靜下來,輕問道:“表哥,這樹林總感覺有些蹊蹺,咱們不如先出去,再想辦法怎麽樣?”


    想著先前表哥與自己一起進了林,雖看不見周遭,但表哥應該離自己不遠。


    可他的問話許久過後依然沒有人迴複,片刻之間,子驁突然背感了一絲芒刺,雙腿都有些不自覺的發起了抖來,“表…表哥?”他又嚐試的唿喊了一聲,冷清清的迷霧,靜幽幽的隨風飄蕩。


    他向四周看了看,好是驚恐,“表哥!”他害怕得在原地打了一轉,頓時後悔了起來,這一轉徹底打亂了自己的方向感,他已然不知道哪條路是進來的了。


    怎麽辦?


    子驁握了握拳頭,不如先走下去,呆在這裏也不是個辦法,當今也隻能這樣,子驁深作一唿吸,不要害怕,安慰了一下自己,便是踏足往前。


    因為看不見周遭的環境,子驁也是不敢莽撞,雖然樹很多,但前方總能看見,以不至於撞上,這般下去在迷霧裏他自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意外的發現,這片樹林居然不大,他看見了光亮,好像是出口!


    這到底算是個好消息,子驁不由有些大喜,就是對著那片光亮快速行去,不過多時,迷霧散去,呈現在眼前的是一片開闊平地,綠草如茵,晴空一片,萬裏無雲,而那片迷霧樹林已然在其身後。


    “真的出來了!”子驁開心得歡躍了起來,“這樹林雖然詭異,不過真好也不算兇險。”子驁都感覺好似在做夢一般,不過這裏又是一個什麽地方呢?


    子驁清楚的知道,這並不是他們進來時的樣子,想必應該是樹林的另一邊,他想到了易寒,也不知易寒在什麽地方?還有表哥,他們同時進了樹林,表哥現在在哪裏呢?


    如果按照他們以前的推測,狼窟深淵與狼神府洞墓的距離不會很遠,但現在他並沒有發現有狼神府洞墓的影子,倘若推理得不錯的話,此間應該也是在狼窟深淵裏。


    子驁等了一會兒表哥,他還是沒有出來,看了看周圍,沒別的辦法還是隻能繼續往前走。


    想著便是又鼓起了勇氣,綠油油的草地讓人心曠神怡,子驁倒是覺得此處奇美,沒有別外的山峰,沒有湍急的河道,隻有草,一望無盡。漸漸那身後的樹林愈來愈遠,消失在茫茫天地之間。


    草!漫無邊際的草地!一直在延伸,子驁感覺自己走得腿腳都是有些疲乏了起來,依然是不見盡頭,越來越累,越來越困,難受得不行。“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他臉色有些蒼白,連嘴唇都變得幹枯了起來,好大的一片草地呀,眼瞼有些打架,隻怕若不是還有些意識在支撐,他真的想先睡一會。


    睡一會兒?這是個好主意,為什麽非得要走出去呢?累了就睡,睡醒了,有精神了再走也不遲呀?


    “表弟,你醒醒!不能睡!”


    子驁大口的喘息著,好像感覺自己都出現了幻聽,他聽見了表哥在叫自己,表哥?想著他有了一點精神,向著四周看了看,還是那一片綠油油的一片草地,除了他便再無一人,真的是幻聽了?


    “表弟!醒醒呀!”


    “盧王殿下,水!”


    “快,給我!”


    耶律昶將子驁抱在懷中,從那群身後的士兵手中接過水壺,對著子驁嘴裏就是使勁灌,子驁終究喝不下那麽多的水,有些灌進了他的鼻孔與氣道,難受得咳嗆了起來。


    “表弟?”耶律昶見子驁有了些反應,也是大喜。此時耶律昶有些異樣,他那身衣甲中發散出一陣淡淡的金光,金光不停的擴散開向方圓數十步之遠,這層金光竟然隔絕了這片樹林間的所有迷霧,將他們包在其中,甚是奇異!


    子驁嗆醒了過來,難受至極,清水浸透了他胸前衣襟,緩緩的睜開眼,看著表哥那緊張的神情,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疑惑道:“我怎麽了?”


    見到子驁清醒了過來,耶律昶也是大鬆了口氣,解釋道:“你一下子衝入了樹林裏,我找了你好半天。”


    子驁頭特別疼,揉了揉,沒了印象,看了看表哥,又看向他身後的蕭十罕暮與十幾名士兵,大家都有些緊張,不過子驁看上去好像也沒有什麽大礙,便也放心了。


    “我…”子驁努力的在迴憶著,“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找不到你們。”


    “這片樹林十分奇異,這林間的迷霧,據末將多年的考證,似乎有致幻的能效,若不出意外,二少爺應該是中了這般圈套。”蕭十罕暮看著他,解釋了起來,繼續說道,“這原本也隻是末將的猜測,現在看來應該是真的了,若是中了幻境,那麽一輩子也會被困在這樹林裏,直到餓死。”


    “那照蕭都統的意思,之前進入樹林的士兵,之所以銷聲匿跡,也是這個緣故了?”耶律昶依舊抱著子驁,聽過他的話後,隨之便是問道。


    蕭十罕暮點了點頭,“應該是了。”


    子驁總覺得哪裏似乎有什麽不對,看著耶律昶,驚問道:“表哥,你們沒事嗎?”


    子驁問過,其實耶律昶自己也是摸不著頭腦,他進入樹林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麽不適,但聽過剛才蕭十罕暮的話後,也覺得有些奇怪。


    “盧王殿下有狼血玉印護體,自不會受到這般蠱惑。”蕭十罕暮也看見倆人的困頓,就是解釋了出來。


    狼血玉?印!


    子驁倆都同時大驚,耶律昶從懷中取了那枚象征著皇室繼承的嫡係金狼玉佩,隻見得那隻咆哮的金雕狼頭,確實正擴散出一層又一層的淡金光,雖不刺眼,卻極為醒目。


    “這個是…”耶律昶隻知道這枚玉佩,是父皇給他的,是太子的信物,也表示了天祚帝對他的喜愛,卻從未再意過這裏麵的故事。


    “據古籍記載,這狼血玉印中含藏著上古狼神的血精之脈,所謂:深魂囚獄指的便是指這迷霧森林,而狼尊至寶便是這狼血玉印與狼魂雙戟了。”


    狼魂雙戟?


    子驁他們第一次聽見這個詞,雙戟?狼魂?莫非就是貪狼雙骨戟嗎?聽過蕭十罕暮的解釋,他們也算是弄明白了。


    子驁休整得差不多了,腦袋也沒有剛清醒時那般疼痛,現在易寒的下落不明,他們還得去樹林裏找找,如今有了表哥的狼血玉印保護,這樹林裏的迷霧都靠近不了他們,也安全了許多。


    因為金光杜絕了方圓數十步內的迷霧,子驁一行人也大概能看清樹林裏的境況,森森幹屍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無一列外的均是因肌肉幹枯而導致的脫水,不覺間有些毛骨悚然。


    “你們這群老狗,非不食其肉寢其皮,挫骨揚灰,誓不罷休!”


    遠處隱隱間聽見有女子在哭泣,撕心裂肺。是易寒?子驁他們倆雖然不太能聽清楚易寒在說著什麽,但這樹林裏有女子肯定第一時間就能想到她!一眾人也不敢遲疑,就連忙往著聲源之處跑去。


    迷霧被金光衝散,隻見得易寒整個人已近乎於癲狂狀態,雙手握著她那小腿處間拔出的兩柄匕首,有些搖墜,雙眼通紅滿布血絲,清麗脫俗的小臉蛋上掛著淚痕留著淚珠,惹人心疼。


    “易寒!”耶律昶與子驁見到這一幕都是有些大驚失色,相比起先前子驁時,易寒的樣子更加讓人感到有些駭然。


    易寒憤然的轉過了身,看了過來,牙關緊咬間豪不廢話,踏地而起時鋒利無比的匕首對著子驁就是暴衝而去。


    滿滿的殺意!


    一幕未平一波又起,子驁倆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易寒速度極快,已是即將臨近,對著子驁命脖處一刀劃去,可謂殺招!


    子驁那刻也是大慌,下意識往側躲去,抬起手臂就去擋住,鋒利的匕首沒有遲疑與半點停頓,直接劃破那錦繡衣袍,鮮血橫流。


    這一幕讓得在場所有人都幾乎驚呆住了神,好一會兒才從子驁的痛叫聲中迴了過來!


    耶律昶見到子驁受了傷,那臉色也頓時慘白了起來,子驁捂著受傷的左臂,痛苦不已,鮮血不過眨眼的片刻就浸過他的指縫往地上滴落。


    “表弟!”


    蕭十罕暮如驚雷般大震過後,連忙吼道:“攔,攔,攔,攔,攔住她!”慌亂中指揮著身後的幾十兵眾。士兵們先呆愣了一會兒,隨之一個個好像醒悟了過來,才反過神,接著蜂擁而去。


    易寒剛一轉身,又欲上前,卻是被那身後的士兵們衝來,夾製住。兩個人架著她,兩個人奪掉匕首,剩下的幾十個持著利鏟刀耙把其圍得嚴嚴實實,生怕又要幹出什麽事來。


    蕭十罕暮哎呀了一聲,這渾身都泛起了寒抖,連忙跑到了子驁身邊,慌問道:“二…二少爺沒事吧。”


    耶律昶早已經在子驁身旁守候,怒喝道:“廢什麽話,有沒有紗布呀!”


    “有!有!有!”蕭十罕暮忙對著後麵的士兵就是喊道,“拿止血藥,紗布來!”他們這些人常年駐守狼盤山脈,也經常混跡在這荒郊野外裏,像這類簡單的止血藥,紗布等等都是隨時備著的。


    子驁疼得倒吸了口涼氣,士兵們給他止了血包紮了起來。耶律昶怒咬著牙,赫然狠看向了那被士兵包圍的易寒,這一次他真動了殺心!想要將易寒就此處死!


    易寒呢?被兩個士兵架住後動彈不得,反抗了一陣過後也萎靡了起來,昏死過去了。


    子驁坐在地上喘著粗氣,牽了牽耶律昶的褲腿,說道:“表哥,沒事的。易寒應該與我之前一樣,中了這幻境的圈套,想必也非有意,算了吧。”說著停頓了片刻,繼續又道,“我知道這感受不好,也怨不得她。”


    耶律昶從易寒身上迴過頭來,看向了子驁,“傷得這麽重還說沒事。”


    “真沒事。”雖然手臂還是有些疼痛,子驁亦勉強的淡淡一笑,“先救醒她吧。”


    耶律昶瞪了子驁一眼,也無可奈何,對著蕭十罕暮點了點頭。


    蕭十罕暮應了一聲,就往士兵的包圍圈走去。


    士兵們見易寒昏死過去,便將其平躺在地上。蕭十罕暮取來了水壺,可是易寒蒙戴著麵紗,這樣子卻喝不進水的,耶律昶扶著子驁起來,倆人也走了過去,士兵們有了那先前的經驗現在是絲毫不敢馬虎,一個個把子驁倆保護得很周全。


    蕭十罕暮詢問了一下倆人的意見,當然這救人要緊,其實他們也並不知道為什麽易寒要一直戴著麵紗,猜想著也許是刺客特有的裝扮罷。


    蕭十罕暮想要摘下易寒的麵紗時卻是發現,她這所謂的麵紗其實是一個脖套,套住的下半臉部,之前他們都沒怎麽注意。


    拉下了麵紗後,見到了真容。易寒本人相當嬌嬈,非常漂亮呀。


    子驁他們與易寒相處了也有好幾天,但這也是第一次看見易寒的麵容,白皙的臉蛋與精致的五官承托出一種別樣的靚美,玲瓏鼻,櫻桃口,略薄柔軟的嘴唇,呈現出一種近乎於透明的寶石紅,細膩的仿佛一眼也能讓人沉醉得不能自拔,真是沒想到易寒的麵紗之下隱藏的是這樣一番麵龐,真可謂是天生尤物呀。


    子驁倆似乎都看得有些呆,連一旁的士兵們也驚訝的議論著,“哎呀,沒想到少夫人這麽漂亮呀?”“是啊,這幹嘛一直戴著麵紗呢。”


    耶律昶咳嗽了一聲,那群士兵們尷尬的低下了頭,目光也移向了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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