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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濤館坐西朝東,背山麵水,院前一座七十二孔石橋直通湖中央的小島,院後一條蜿蜒曲折的山徑可達三聖山頂。


    前後共三進,院子裏假山怪石,奇花異草,第三進有一棟三層木樓,夏日可賞湖,冬天可賞雪,格外雅致,極具東臨無盡海的東洲風情。


    在三聖宮區域內的所有院落中,聽濤館不是最奢華的,與山上那些富麗堂皇的宮殿無法相提並論。一直被當作驛館,用來接待三大宗門修士的俗世親人。


    現在,聽濤館和湖心的碧濤閣,成了大秦親王府。


    周圍的檀香閣、聽雨軒、清心堂等六個宅院,或成為齊家的千山伯府,或作司空飛、項國忠和雷鵬等修部官員的臨時府邸。


    之所以不選擇更氣派的更恢弘的建築,並非刻意低調。


    練氣境以上修士寒暑不侵,冬天不怕冷,夏天不怕熱,住在冷冰冰的宮殿裏無所謂,凡夫俗子受不了。下麵這些宅院有地龍,燒起來屋裏溫暖如春,且不用每天爬山下山那麽麻煩。


    風餐露宿一個多月,終於有了自己的家,桑玉容和紫靈迫不及待霸占了湖心那棟宛如仙境的碧濤閣。


    夏師姐為救師門前輩的後人,被迫加入前鋒營,住在前麵的軍營裏不能出來,迴又迴不去,徐黛隻能一起搬到湖心的小島上。偌大的聽濤館顯得空蕩蕩的,隻有車梁、劉伯、陽伯、邱菡芸和兩個怯生生的小丫鬟。


    “我哥送她倆來的,還有外麵那些……那些東西,等了一下午,殿下沒迴來便先走了。”邱菡芸俏臉羞得通紅,捏捏扭扭半天才道出倆丫鬟的來曆。


    衛國伯府送來的嫁妝,進來時就注意到了,動作挺快,應該是早有準備。


    “我還沒送聘禮呢。”秦風心不在焉地說。


    “皇後娘娘送了。”


    邱菡芸迴頭偷看了一眼正在門口同陽伯說話的劉伯,用蚊子般的聲音幾分感激、幾分歉疚、幾分羞澀、幾分欣喜地說:“我……我……我哥沒怪我,他讓我代他謝謝殿下,讓我好好伺候殿下。”


    對於她為何出現在靖南府,為何同自己一起迴京,早隨著《大秦十八皇子致青雲宗前輩書》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幾乎成了一個浪漫之極的愛情故事。


    一見鍾情,私定終身,山盟海誓,得知心上人遭遇不測,心如刀絞,不遠萬裏去南洲尋找,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結果蒼天都被感動了,情郎死而複活,有情人終成眷屬。


    可以說秦風是用自己的名譽,維護猛虎寨邱氏及她這個翹家丫頭的名譽。


    白天感受了兩次親情,現在麵對一段自己編造出來的童話般地愛情。住進新家,想起溫馨的新房。看著有了嫁妝和陪嫁丫鬟的“新娘”,想到不知會急成什麽樣的未婚妻,秦風心中一酸,抱著額頭道:“菡芸,別內疚了,該內疚的應該是我,我對不起許多人,你是其中之一。”


    “殿下沒對不起菡芸,若非殿下,菡芸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不知道會惹下多大禍。”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況且一切事出有因。相比你,我更應該好好反省。”


    從進門便感覺他情緒不對,突然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邱菡芸越想越不對勁,急切地問:“殿下,您怎麽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您……您沒事吧?”


    “沒事,不關你的事,我想一個人靜靜。”


    “真沒事?”


    “真沒事,幫我同兩位老伯說一聲,要是褚統領請的客人到了,通報一下再讓他們進來。”


    “我在外麵守著。”


    “外麵冷,迴廂房,趕一個多月路,看你都瘦了,去好好睡一覺。”


    哄走自己的“新娘”,秦風關上門,坐到圓桌前,取出手槍,將彈匣中的子彈一顆一顆取出,排得整整齊齊,然後開始拆槍,一個零件一個零件小心翼翼擦拭。


    這是一件武器,也是一個念想,隨著時間推移,一切變得那麽模糊,亦真亦幻,像沉浸在一場雲裏霧裏的夢中,隻有看到它,親手摸著它,本應該刻骨銘心的那些音容笑貌才會變得清晰。


    爸媽,你們好嗎?


    琳琳,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落跑新郎……


    想著想著,傷心的淚水潸潸而流。


    “有什麽就說出來,別總憋在心裏。”不知道悶坐了多久,岑老浮現在腦海中,一臉慈祥。


    “師父,我們頭頂上真仙界,真有仙人?”秦風擦幹眼淚,拿起子彈,一顆一顆再往迴壓,聲音哽咽苦澀。


    “你問過。”


    岑老長歎一口氣,凝視著他問:“想家了,想親人?”


    “您老,您老知道了?”


    “為師苟延殘喘幾千年,什麽人什麽事沒見過,天天跟你小子在一起,要是再猜不出來,那麽多年豈不是白活。”


    “怎麽猜到的?”


    同是天涯淪落人,岑老油然而生起同病相憐之感,沉吟道:“你師祖親眼見過接仙下凡,為師見過用特殊功法把血氣封住幾百年後‘死而複生’的老怪,甚至親身經曆元神出竅,我們這一脈唯獨沒見過生而知之的人。”


    “徒兒算不上生而知之吧?”


    “為師沒親眼看著你出生長大,可為師無法想象一個才二十歲的人怎會有那麽多想法,對天地怎會有那麽深的感悟。到底先有雞還是先有蛋?我是誰,從哪裏來,往哪裏去?這些兒戲般的話,無不暗合大道之理,連為師都參悟不出其中十之一二。


    加之對修煉如此不上心,對法寶、功法、丹藥不屑一顧,對修士堪稱至寶的嗜靈鼠這麽多天竟不管不問。還有那麽多奇思妙想,還有手上這巧奪天工的器物,足以說明一切。”


    師父沒理由害自己,跟他沒什麽好隱瞞的,並且說出來確實會好受些。


    秦風深吸了一口氣,放下彈匣道:“您老元神出竅,鑽到懾天劍裏。徒兒跟您老差不多,稀裏糊塗鑽到別人身體裏,不是有意的,莫名其妙,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神魂融合不是一件容易事,若個個能奪舍,那這個世界上豈不滿地都是千年萬年的老妖怪,為師相信你。”


    “……我爸媽肯定傷痛欲絕,琳琳一定心如刀絞,可是我卻找不到迴去的路。我擔心我永遠迴不去,擔心再過幾年會想不起他們的樣子。”秦風將來龍去脈一一道來,說著說著淚流滿麵。


    “所以要找最好的畫師,趁記得時把他們的樣子畫下來?”


    “嗯。”


    他揪著自己的頭發,痛苦悲戚地說:“我發現我越來越像秦十八,發現自己快不認識自己了。我對不起琳琳,對不起菡芸,對不皇後,對不起所有愛我疼我的人。像生活在一場永遠醒不來的噩夢中,別看白天嘻嘻哈哈,其實好難受好孤獨。”


    本性如此善良,能收到這樣的徒弟,岑老很是欣慰。


    想幫卻幫不上,隻能勸慰道:“為師曾無意中闖入過一個秘境,裏麵時間流速與外麵完全不同。或許這個世界的時間流速比你原來世界慢,等找到迴去的辦法,等迴到他們身邊,你離開他們的時間或許隻是幾年甚至隻是幾天。”


    “真有這種可能?”電影裏好像演過,在另一個世界過了幾輩子,在原來世界卻隻是一瞬間,可那是電影,秦風將信將疑。


    “用你的話說,一切皆有可能。”


    岑老微微一笑,接著道:“冥冥之中有天意,為何是你,為何是秦十八?老夫以為秦十八便是你,你便是秦十八。原來世界上的親人是親人,這個世界上的親人一樣是親人。”


    師父的意思再清楚不過,珍惜眼前,活在當下。


    難道這真是賊老天給的一個任務,不幫朝廷搞定三大宗門就不讓你迴家,秦風腦子心亂如麻,抱住頭一聲不吭。


    想到他剛才說的那些,岑老感歎道:“在老夫看來,你就是仙人。千萬年來,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修士嚐試渡劫飛升,結果沒一個能成功,無一例外死於雷劫之下。你們卻能用煉製的法寶,想什麽時候飛升就什麽時候飛升,想什麽時候迴去便什麽時候迴去。


    還有什麽蛋(原子彈),竟能毀掉一個大世界,那是何等威能?別說修士,恐怕渡劫仙人也難擋其雷霆一擊。遇上你這個徒弟,為師真替那些宗門擔心,或許用不了多少年,你真會把它們一個個全鏟除掉。”


    秦風被逗樂,撲哧一笑道:“師父,那個蛋徒兒做不出來。”


    “你手上的器物呢,要是幾十萬官軍一人一個,練體境修士還有活路嗎?練體境修士沒了,怎會有練氣境,沒有練氣境又怎會有煉神境?”


    “您老不希望徒兒打開這個潘多拉盒子?”


    潘多拉盒子是什麽岑老不知道,但能猜出大概意思,搖頭道:“為師隻是有感而發罷了,想當初天下修練流派數不勝數,不知出現多少開山立派的宗師級大能,不知開創了多少種功法,開創出多少種強大的借用天地靈氣的手段。


    反觀如今修士,一代不如一代,似乎斷了傳承就不知道該如何修煉。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去做你想做的事,為師倒想看看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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