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屾不可以。她認準的東西,再髒再不堪,再苦再艱難,都會去得到。她不在乎表皮,隻在乎用途。


    後來中考失利,她冷笑著坐在空蕩蕩的窗台,看著餘周周在自己麵前小心收斂著屬於勝利者的喜悅,又不敢展現可能會傷害她自尊的同情,手足無措。


    她們都錯看了沈屾。她們以為她會不甘會妒忌。


    沒有人理解她。


    其實她從來沒有在乎過學年第一。如果能達成目的考上振華,那麽即使她一直是學年第十也沒有什麽所謂。一直孤絕地拚搏努力,霸占著第一的位置絕不鬆懈,隻是因為這樣達成目的的把握更大一點。


    僅此而已。


    然而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


    她問餘周周,你知道你自己最大的優點和缺點是什麽嗎?


    也許是自己從來沒有主動和她交談過,餘周周謹慎地想了半天,還是搖了搖頭。


    沈屾笑了,說,可是我知道我的。對我來說,最大的優點和缺點是一樣的。


    然而餘周周卻沒有問。她不知道為什麽克製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微笑著說,你知道,那很好,你比我們都……都……


    她想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中心詞。但是沈屾明白。


    似乎從出生那一刻起,沈屾要背負的一切已經註定了。究竟是因為她天生如此所以選擇承擔,還是因為必須承擔所以才變成這副樣子,這個問題就好像雞生蛋還是蛋生雞,循環無止境。


    如果那天餘周周真的問了,她會告訴她三個字,企圖心。


    沈屾不知道這個詞是不是自己發明的。不是目的,不是抱負,不是理想。


    隻是企圖。她最大的優點和最深的缺陷來源於同樣的企圖心。


    餘周周是否還記得當自己說出“我必須考上振華”時候,她臉上無法掩飾的詫異?


    然而那個幸福的女孩永遠不會懂得。沈屾的生命從一開始就充滿了太多的“必須”。


    作者有話要說:具體的說明請大家看文案。


    沈屾這個番外是我個人極為喜歡的。上看起來有點沉重個,但是下絕對是個美好的故事。


    葉從,沈屾,山外青山人外人,原本天差地別的兩個人。


    我說的美好,並不僅僅是指愛情。


    沈屾的(下)大家暫時別指望了。


    詹燕飛的(下)我其實也填完了,不過都要放在瑪麗蘇的再版稿中。我文案中解釋的意思就是——


    感謝大家,瑪麗蘇的第一版貌似賣得差不多了,這是我完全沒有想到的。如果不是你們,它也沒有機會修正封麵和排版以及錯別字的杯具了。


    現在它要再版了,謝天謝地。


    不過按照合同和出版社要求,大部分番外都要收錄到新版中。


    我明白,隻能看上不能看下的鬱悶。聽我說完,不要生氣。


    剛出版我就破了規矩在網上立刻放結局,盜文四處飛,還有人直接伸手跟我要txt,讓我很囧。出版社一直很諒解,很寬容,所以這一次我沒理由再讓他們坐蠟了。


    不過還是爭取到“放一半”的權利。


    不要聲討我是在逼迫你們買書。買了第一版或者已經買過vip的朋友,我真心感謝,對於現在這種局麵,其實解決方式很簡單。


    某一天逛書店的時候,站在那兒翻一翻,用半個小時的時間把所有的番外看完,然後,把它放迴去,繼續逛街。


    皆大歡喜,是不是?


    話說迴來,我當然希望你頭腦一熱又買了新版(二熊被亂棍毆打臉朝下拖走)


    總之,我會陸續放上其他幾個番外的上半部分。希望大家喜歡。


    7


    7、沈屾番外:山外青山人外人(下) ...


    沈屾的父親是殘疾人,兒時發高燒導致右耳失聰,年輕時候做工人,機器故障,又軋碎了右手三根手指。他和沈屾媽媽是同一個工廠的同事,經人介紹結婚,一年後,沈屾出生。


    然而事實情況又不僅僅是這樣簡單。他在八歲的時候隨著沈屾的奶奶改嫁到了一個幹部家庭,這種現在看來十分平常的事情,放在幾十年前,必然是會引起一定範圍的風波的。上一輩人的曲折辛酸沈屾不得而知,但是別人家在過年時候和爺爺奶奶七大姑八大姨同處一室其樂融融的景象,沈屾從來就沒有感受到過。


    “爺爺”在和沈屾奶奶結婚前有兩個孩子,一男一女,長大後都在省委上班,公務員職務就像家族慣例代代流傳,隻有她父親是個專門扶持殘疾人的小工廠裏麵的小工人。


    沈屾不靠天不靠地不走後門不服輸的個性,也許就是來自父親。寄人籬下,要有自知之明,要劃清界限。他右耳失聰,有很多話聽不清楚,可是老街坊鄰居都在說什麽,想也想得出來。


    更何況,他眼睛是亮的,同父異母的所謂兄弟和姐妹的眼色,怎麽會看不懂。


    爸爸常常對她說,你奶奶年輕時候的選擇我沒辦法說什麽,可是我要讓別人知道,我什麽都不圖他們的。


    沈屾將目光再次投向窗外,勾肩搭背交換名片的初中同學們被窗上自己唿出的白霧模糊得很不真實。互相利用才是那條正確的路,自己和父親那樣心懷孤勇獨自上路,終究是要撞得頭破血流的。


    “我說,你的車,是你自己的嗎?”


    葉從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著實吃了一驚,想了想才迴答:“朝我爸借了一部分錢,貸款買的。”


    沈屾點點頭,不做聲了。


    “怎麽著,你果然後悔了啊。”葉從笑起來,終於還是忍不住,打開駕駛位一側的車窗,低頭點了一顆煙。


    沈屾一臉迷惑地望向他,葉從不禁有些尷尬。


    “你果然不知道我指的是什麽啊……”


    沈屾並沒有好奇地追問,她隻是非常認真地澄清了自己的問題:“我隻是想知道你這麽年輕,到底是怎麽開上這麽好的車的。我不大懂。”


    葉從啞然失笑。


    果然還是初中那個沈屾。


    沈屾多年呆在校園,學的又是電氣化,專注於課本卷子之中,的確從來不懂得外麵世界,錢是怎麽賺的,合同是怎麽簽的,幾萬一坪的房子都是什麽樣的人在買,靠月薪三千,要積累多少年?


    她向來不善於旁敲側擊地套話,剛剛的問題更不是恭維或者羨慕。


    對於沈屾來說,這隻是一個她琢磨不明白的問題而已。


    你的錢,哪兒來的?


    不過聽到他說是朝父親借的錢,沈屾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不過是資本主義原始積累。


    就像那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姑媽能把自己成績一塌糊塗的兒子花錢弄進振華再弄進省裏最好的高校最好的專業。說沈屾心裏沒有一絲計較,誰都不會信。


    可悲的就是,他們都不會相信,從小爭第一的沈屾,真的從來不曾計較。


    莫羨人有,莫笑己無,有本事就自己去爭取。


    葉從長長地吐了一個煙圈,似乎是猜到了沈屾在想什麽。


    “你還想和他們一起去唱歌嗎?”他問了一個不相幹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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