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亦然抬腳走進大殿之中,無視跪在地上擦血跡的宮人,恭恭敬敬地對著皇上行禮。


    “愛卿平身。”不知道為什麽,皇帝的火氣,在看到蕭亦然之後,全都自然而然地壓了下去。


    “蕭愛卿,都這麽晚了,可是有什麽急事?”皇上客客氣氣地問。


    蕭亦然點頭,麵上依舊是千年不變的木頭表情:“迴皇上,微臣今日下衙迴府,任舒遠去微臣府上拜訪,跟微臣說了句話,微臣覺得,大有內涵。”


    “什麽話?”皇帝不自覺地坐正了身子。


    皇後太強勢,壓得他很不自在。連帶著他對太子和任家都心生厭煩。一心想提攜淑貴妃生的三皇子。偏偏太後偏愛母妃已逝的二皇子。還曾一度接到身邊親自教養。


    太子又是早早就立下了的!


    想想就不痛快!


    “不知皇上是否聽說過,任舒遠追求朝陽郡主,鬧得滿城風雨,流言四起,京城半數以上的貴女都給朝陽郡主下了戰帖這事?”把皇帝的胃口吊起來了,蕭亦然這才不緊不慢地開口。


    “自然聽說了。”皇帝也不隱瞞,“朕讓人盯死了朝陽,這件事還吩咐人推波助瀾了一下。”


    “任舒遠說,任琦悅代替朝陽郡主給那些貴女們迴了貼……”蕭亦然語氣四平八穩,極其淡然,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皇帝直直地看著蕭亦然,等著他說下去,結果他就說了這麽一句,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然後呢?”皇帝實在忍無可忍,問道。


    他有時候特別受不了蕭亦然這種老神在在的樣子,讓他根本摸不著頭腦,壓力很大。


    蕭亦然淡淡地說:“在這個時候,替朝陽郡主出戰,那可是要得罪京城一半人!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任家為什麽會做?除非他們覺得,這件事,值得。”


    皇帝立刻明白過來了!


    “你的意思是說,任家支持任舒遠娶朝陽?”皇帝猛得站了起來!


    任家隻有任舒遠和任琦悅一個嫡子、一個嫡女!


    任舒遠的婚事,對任家來說,有多重要,暫且不提!


    皇後肯定會用他們來拉攏朝臣和勳貴的!可是,不管拉攏誰,皇上都不是很擔心!


    有李家,餘家和蕭亦然三家跟任家鼎立,不管拉攏了誰,朝廷格局都不會有什麽變化!


    可是,朝陽郡主就不一樣了!


    她手底下有錢有人,而且勢力並不隸屬朝廷!


    皇後這是想幹什麽?與朝陽合作,與他對抗嗎?


    難道皇後忘了,太子是他立的,要廢黜,也就是一道聖旨的事兒嗎?


    蕭亦然見皇帝反應這麽強烈,淡淡開口:“朝陽郡主占了易泉州,這可是裕齊國溝通南北東西的中心,皇後會動心,也不意外。再說了,是任舒遠自己看上了朝陽郡主,皇後也不過順勢推了一把。並沒有直接站出來。”


    “你動心了嗎?”皇帝突然問。


    蕭亦然大方點頭承認:“易泉州誘惑太強了,微臣想不動心都難。”


    “那,朕命令你,利用一切辦法,把朝陽郡主騙到手!實在不行,用強的也行。”皇帝非常嚴肅地說。


    蕭亦然皺眉:“可是,微臣與她有不共戴天之仇。”


    “大不了等易泉州到手,再一腳把她踢開就是了。摧毀一個女人,得到她的心再拋棄她,比直接殺了她,更解恨。”皇帝說得理所當然,一點兒也沒覺得,作為一個皇帝,如此陰暗地鼓動自己的臣子去搶別人的心上人有什麽不對。


    蕭亦然不說話了。


    皇帝怕他不同意,忙說:“若是愛卿若是能夠成功幫朕拿迴易泉州,朕直接給你賜一等國公爵位。”


    蕭亦然這才勉勉強強地說:“微臣願意全力一試。隻是,微臣的性子沉悶,與任舒遠爭,勝算並不大。”


    皇帝冷笑:“他?朕絕對不會讓他如願的。你隻管放手去做就行。”


    蕭亦然從禦書房出來,唇角微微勾起,腳步輕鬆地迴了府。


    “來人,宣刑部尚書。讓他帶著女兒來見朕。”皇帝想了想,立刻下旨。


    刑部尚書林錚正在家裏吃晚飯,突然接到皇帝宣召,讓他帶著女兒入宮。心下一驚,忙找來了自家的三個嫡出的女兒。


    “皇上突然宣召,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一會兒進宮之後,你們一定要恪守規矩,隨機應變,千萬不要行差踏錯。可記住了?”


    三個女兒齊齊答應。跟著自家爹爹上了馬車。


    大女兒林子怡今年剛剛及笄,眉目如畫,嫻靜典雅,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稱。正打算議婚,已經選定了餘家庶出的三公子。隻是還未正式下定。二女兒林子茜今年十三歲,初初長開,已經出落得極美,可見未來傾國傾城的模樣。小女兒今年才八歲,愛笑愛鬧,一派天真活潑,又生得玉雪可愛,那真叫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皇帝在禦書房等得不耐煩,抓過旁邊的司茶小宮女泄火。


    可憐那小宮女,最後被抬出了禦書房。


    林錚帶著三個女兒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那個小宮女渾身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氣息微弱地被抬走。


    林家三個女兒齊齊打了個哆嗦。就連林錚這樣一個堂堂七尺男兒,也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再看向自家女兒的時候,眼神裏的恐懼來不及掩飾,就那麽明晃晃地刺激著她們的內心。


    林錚走進禦書房的時候,腿都是哆嗦的。更何況他的三個女兒了。


    “微臣(臣女)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抬起頭來,讓朕看看。”皇帝直接略過去林錚,對著林家三個女兒吩咐。


    三人戰戰兢兢地抬頭。


    三張大小不同,卻一樣明豔亮眼的臉,讓皇帝這種久經花叢的人都忍不住眼前一亮!


    美!確實非常美!


    怪不得能被盛傳為京城第一美人!


    要不是餘家老三嘚瑟,這話還傳不到皇帝耳中!


    “美!確實很美。三姐妹都很美!”皇帝心情立刻燦爛了起來。


    一聽皇帝這話,林錚心肝兒都顫了顫。


    他為什麽要連小女兒一起帶著進宮來,小女兒才八歲呀?


    皇上雖然傳旨讓他帶著女兒進宮,可又沒說帶幾個。其實就算他隻帶一個也不算是抗旨的吧?


    他為什麽要這麽謹小慎微,害了自己的女兒。


    “朕有一項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的大女兒,若是完成的好,重重有賞。”皇帝艱難地收迴了目光,看向林錚。


    林錚心裏更緊張了:“皇上,小女隻是個養在閨中沒見過世麵的小女子,她哪能承擔得起什麽任務,更別提是重要的了。”


    “怎麽?你女兒還沒說什麽?你這就已經推脫上了。幫朕辦件事情,就這麽讓你為難?”皇帝冷冷嗬斥道。


    林錚腿一軟,立刻跪了下去,砰砰砰的磕起了頭,“微臣不敢!為皇上做事,微臣願意赴湯蹈火、肝腦塗地。微臣是怕小女她沒有見識,萬一完不成任務,壞了皇上的大事。微臣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皇帝擺擺手:“你別在這說些有的沒的。這件事除了你的大女兒,其他人還真不行。好了,也甭跟朕廢話了,帶著你的兩個小女兒先迴去吧。”


    “微臣,告退。”


    “臣女告退。”


    林錚腳步沉重地帶著兩個女兒離開了。


    林子怡見父親離開,整個人緊張得都哆嗦了起來。剛剛那個小宮女的慘狀不斷的在她眼前一遍遍迴放。


    “你不必緊張。來人,賜座。”皇帝難得地換了一副溫和的麵孔。


    “京城有名的遠公子——任舒遠,你可認識?”


    林子怡趕緊點頭,“迴皇上的話,臣女聽說過,也曾遠遠地見過一兩次。隻是不曾與遠公子說過話。”


    “近來京城貴女都往裕王府送戰帖,你有沒有送過?”皇帝見她還是緊張,又把聲音放得更柔和了一些。


    “父親母親近來在給臣女議婚,臣女怎還敢做這種大逆不道的行為?”林子怡猛得抬起了頭,緊張得說。


    “不是還沒有下定嗎?那就不算的。”皇帝石破天驚地來了一句,“你喜歡餘家老三嗎?要說心裏話。”


    林子怡心思急轉。


    皇帝單獨召見,到底是為了什麽?總不會為了餘家來考察她的忠貞吧?


    餘家一個庶子,還不值當皇帝如此費心費力!


    “啟稟皇上,臣女沒有見過餘家三公子。”林子怡淡定地迴答,“所以,臣女也不知道,是不是會喜歡他。”


    “哈哈哈哈……好,你倒是誠實!”皇帝心情好,直接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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