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瑄從顏氏院子迴來的時候,院子裏的眾人大多已經歇下了,臥房裏透出朦朧的暈黃的光暈,聶瑄望著那燈光半晌,嘴角輕揚,轉身先去了偏房梳洗,讓丫鬟們把自己換洗的衣服送來。(.27dzs</a>愛去小說網)

    貓兒正坐在房裏無聊的發呆,聽丫鬟說聶瑄迴來了,起身拿了他的換洗衣物,正想給他送去,別晚照攔著道:“夫人,澄心在服侍爺,還是讓丫鬟把衣服送去吧。”

    貓兒聽了嘴角微揚,便讓春芽把衣服給聶瑄送去。

    片刻之後,聶瑄洗完澡走進房間,就看貓兒正趴在床上發呆,想起顏氏那裏的那本經書,還有無論他多晚迴來,她總會在房裏點一盞燈等著,心中不由柔情湧現,“在想什麽呢?”他坐到了貓兒身邊,摸著她披著的濕發,輕聲責備道:“怎麽不擦幹?小心一會頭疼。”

    貓兒吐吐舌頭,起身取過放在一旁的白巾,擦拭著濕發,其實她之前已經擦的很幹了,唉,有電吹風就好了!“沒做什麽,晚上看書畫畫繡花都傷眼,好無聊啊!”她隻是在發呆而已,古代沒有可沒有眼科醫生,她把眼睛弄成了近視,可沒得地方配眼鏡,

    聶瑄低頭想了想道:“要不我教你彈琴?以後晚上你就能彈彈琴。”

    貓兒仰頭問道:“什麽琴?”

    “古琴啊。”聶瑄一時興起,喚來晚照將自己外書房的琴拿來,“這琴雖不是古琴,可也是用上好的桐木做的,你先用來練。我有一把大聖遺音,等你練好了以後,就給你彈。”

    “大聖遺音?!”貓兒差點尖叫出聲,她以為自己聽錯了,聶瑄低頭湊近到她耳邊說道:“噓,別出聲!沒人知道這事。”

    貓兒瞪圓了眼睛,震驚的望著他,他到底是怎麽弄到這些古玩的?這些都是錢買不到的古玩啊!聶瑄悄聲說道:“知道嚴惟嗎?”

    “嚴惟?”貓兒搖了搖頭,“沒聽過。”

    聶瑄笑道:“嚴惟是謹身殿大學士、少傅兼太子太師,不過六年前就被抄家去職了。我的五大珍藏中快雪時晴帖、溪山行旅圖和大聖遺音,都是從嚴惟那裏得來的。”

    貓兒汗顏的望著聶瑄,他膽子也太大了吧?連充公的財務也敢私吞。

    聶瑄低低一笑,戲謔道:“這是嚴惟在抄家前送給我的,我可沒那個膽子私吞犯官

    的財產。”

    看來又是什麽權力場上的暗箱交易啊!貓兒“唔”了一聲,對這種政治爭鬥不是很感興趣。聶瑄倒是似乎來了興致,同她講起當年嚴惟的所作所為和最後為什麽會被抄家。貓兒雖然沒太大的興致,可是見聶瑄興致勃勃的樣子,她便勉強提了興致,靠著軟墊,聽著他說,就當聽故事了。

    聶瑄見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擦著頭發,便接過白巾一邊講一邊給她擦頭發。貓兒舒服的半合著眼睛,趴在他懷裏,享受著他的服務。

    就在貓兒快睡著的時候,晚照取了琴來。聶瑄見她一臉迷迷糊糊要睡的模樣,便輕聲要讓晚照放迴去,可是貓兒卻直起了身體道:“我不困,我現在就要學。”

    聶瑄啞然失笑,讓晚照焚香,自己取水淨手,然後才把琴取了過來,翻開了琴譜。

    貓兒見到琴譜的時候,不由愣了,隨即滿臉黑線,她都忘了古代沒簡譜的。她雖學過幾年古琴,可畢竟這麽多年沒學了,她早就忘得差不多了。再說當時學的時候,偷懶學的是簡譜,現在聶瑄教她的是古代琴譜,她瞪著滿紙的文字,心裏不由有些忐忑,她能學會嗎?

    “琴音有宮、商、角、徵、羽,‘宮’音為五音之主,夫宮,音之主也,第以及羽。十二律呂各有五音,演而為宮為調……”聶瑄一邊講解,一邊信手微扶琴弦,高古優雅的琴聲便從指尖瀉出。

    貓兒趴在一旁,津津有味的聽著他彈曲子,聶瑄彈了一小段曲子,把她拉到懷裏,“來,彈彈試試看。”

    “嗯。”貓兒將雙手按在了古琴上,準備撫琴試試看。

    “真聰明!”聶瑄一見她起手姿勢正確,立即誇獎道,他還沒有教呢,隻是示範了一邊,貓兒就看會了。

    貓兒汗顏,她也就記得這點東西了。聶瑄握著她的手,一點點慢慢的教著她指法和認音。

    夫妻兩人在一旁親昵的膩在一起,一旁的丫鬟早就紅著臉悄悄的退下了。春芽硬拉著有些魂不守舍的秋實退出房裏,“你怎麽了?最近老是心不在焉的。”

    秋實臉紅了紅,“沒什麽。”

    春芽再次疑惑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見她確實沒什麽事之後才道:“沒事就好,你要是不舒服盡管說,別瞞著,夫人不是那種不顧我們死活的人。”

    秋實紅著臉道:“春芽——”

    “嗯?”春芽迴頭吩咐小丫鬟給自己打水洗臉。

    “你有沒有想過,我們

    以後怎麽辦呢?”秋實問道。

    “什麽怎麽辦?”春芽隨口問道。

    “就是我們的終生大事啊——”秋實輕輕的說道。

    “我說你不是思春了吧?說!看上誰了?”春芽愣了愣,連臉都不顧洗了,嬉笑推著她的身體道:“快!老實交代!”

    秋實臉紅的搖頭道:“我沒有!”

    “哎!你可別瞞著我啊!你若是真喜歡誰,跟夫人說了,夫人一定會成全你的!”春芽笑道。

    “我隻是隨便想想而已。不早了,我們早點休息。”秋實被春芽纏得沒法子,隻能轉移她的注意力。

    春芽聽了秋實的話,想起每天寅時不到就要起來了,雖然中午有午睡的時候,可也挺累人的,連忙道:“嗯,我們先睡吧!”她暗自思忖道,反正白天有的是時間問她,兩人便吹燈歇下了。

    話說第二天起來,天氣陰沉,外頭轟隆隆的打起了雷,下起了大雨。貓兒縮在被窩裏,不停的打哈欠,眼淚都流出來了。聶瑄瞧著心疼,吩咐丫鬟擰了帕子,先給她擦臉,“以後下午別繡花了,多睡一會吧。”

    貓兒掩嘴再打了一個哈欠,臉埋在毛巾裏蹭了蹭,嘟噥道:“我不困。”她每天中午都會午睡,倒是真不困,隻是實在不習慣這麽早起來而已。

    聶瑄抬頭望著外頭如注的傾盆大雨,“今天外頭下雨,請了安早點迴來,一會去我書房,我有東西要給你。”

    貓兒問道:“什麽東西?”

    “小東西而已。”聶瑄微微一笑。

    貓兒歪頭一笑,“好。”偶爾的小驚喜也是增進夫妻情趣的小秘訣,既然聶瑄不肯說,她也不問了。

    早上貓兒去給顏氏請安的時候,就聽見文氏在對顏氏訴苦,說是昨天聶瑄讓人考校了聶徹,聶徹不過一題沒過,就讓人罰他抄四書二十遍。

    “老祖宗,不是我幫著自己兒子,四書抄二十遍,這要抄到什麽時候啊!”文氏既心疼又氣憤的說道:“這孩子昨天就抄到了三更才去睡!這二十遍要抄到什麽時候才完啊!”

    顏氏端著茶盞,靜靜的聽文氏說道,才啜了一口茶水道:“你二弟不也是為徹兒好嗎?四書可是科舉必考的書,他連四書都背不下來,怎麽能去考試呢?抄上二十遍,也能讓他記得更牢一點。我朝皇子,在書房的讀書時候,每本書都要抄寫上一百遍呢!咱們家的孩子雖不能同皇子皇孫比,可二十遍也不算多。”

    文氏聽了顏氏的話,半晌無語,隻得忿忿的退到了一旁。顏氏含笑又同謝氏和蘇氏說笑了起來。等伺候顏氏用完了早膳,因今天下大雨,大家也沒了玩耍的興致,便準備早早的都散了。

    顏氏突然叫住文氏道:“對了,這幾天老三怎麽一直不來給我請安?”

    文氏聽了,臉上閃過了一絲不自在道:“這幾天夫君身體不舒服,在家裏歇著呢!”

    “不舒服?可要找太醫看看?”顏氏一聽便關切的問道。

    “不用了!隻是小病而已!睡幾天就好了!”文氏忙推卻道。

    “哦,雖是小病可也不能怠慢,若是過幾天還不好,就喚個太醫過去看看吧。”顏氏說道:“阿言,去庫房拿幾支野山參給三老爺送去。”

    “是。”

    文氏屈身道:“謝老祖宗關心。”

    等迴了自己的院子,文氏才冷著臉道:“把書房伺候的琴心叫來!”

    片刻之後,就有下人領著一個年約十二三歲的清秀小僮走了進來,小僮進門先是戰戰兢兢的給文氏磕頭請安。

    文氏見那小僮,眼底閃過怨毒和鄙視,“我問你,老爺什麽到底是時候出去的?”

    “迴夫人話,老爺是初六早上出去的。”琴心結結巴巴的答道,對文氏極是敬畏,因為他在之前的幾個叫“琴心”的人,都是被文氏活活打死的!

    “初六早上?現在都初八早上了!”文氏重重的把茶盞放到桌子上,“我問你,老爺在出去前,做了什麽事?是誰叫他出去的?跟他說什麽?你都給我好好的講清楚!不然我就賣了你!”

    琴心腿一軟,連跪都跪不住,五體投地的趴在地上,“夫人饒命!夫人饒命!”

    “快說!”文氏怒聲喝道。在琴心戰戰兢兢的敘述下,她得知了當日的情況。

    話說當日,聶珩早上起來,見文氏同他睡在一處,他連梳頭洗麵也不顧了,披上外衣便徑走到外書房中躺在醉翁椅上。喚來琴心,叫他給自己篦頭、取耳。自己則舒服的眯著眼睛,哼著小曲,正享受的時候,門外小廝通傳。“三老爺,李家六爺來了。”

    “李六?唔,讓他進來。”聶珩道,他的隨身小廝來棋領著年約三十五六歲左右,形容猥瑣的男子進來了,那男子進來對著聶珩唱喏。聶珩頭也不抬,擺手道:“不消聲喏,快坐吧。”

    “哥,你這幾天怎麽都不出來,我們都想你了。”李六

    笑嘻嘻的一屁股坐在聶珩身邊。

    “嗯,這幾天家裏有點小事,一直沒出門。”聶珩篦頭取耳畢,又叫琴心給自己按摩,疏通筋骨,“一會請眾位兄弟到酒樓上吃三杯,算我賠罪。”

    李六道:“與其去酒樓,還不如到吳家去,去看看玉姐。前兩日我去他們家,玉姐還對著我哭呢!說是從上個月到如今,也不見哥你去看她,怕是又新敘了表子,忘了她了。”

    聶珩想起吳玉姐那身白肉,不由心頭一熱,色迷迷的笑道:“也好,我們一會就去吳家吧。”

    李六欣喜道:“哥,你還不知道吧?我那日去吳家的時候,瞧見了玉姐的妹妹銀姐,好些日子不見,出落的十分的標致。她媽還托我,讓我千萬尋個好的梳籠她。要不哥今天去看看?說不定她今日就能跟哥入洞房了!”

    “哦?”聶珩讓琴心通了筋骨覺得渾身自在,輕鬆的坐了起來,“還有這事?那我們今天去瞧瞧。”說著讓下人取了早膳來。

    “哥,你還在家裏吃?不去吳家吃?”李六驚訝的問道。

    聶珩道:“吳家有什麽好吃的。我先在這裏吃,一會喝酒的時候也省得喝的太快,傷了腸胃。”

    兩人說著就見來棋抬了食盒進來,聶珩道:“你跟我一起吃點吧。”

    “好!”李六早就被飯菜的香味引得直咽口水。

    來棋一碟碟的擺上聶珩的晚膳,零零碎碎的擺了二三十樣,聶珩皺皺眉頭,隻揀了一碟鴿子雛,一碟炒青菜,一碟鴨脯,又讓來棋舀了一甌豬腰粥,其餘皆推給了李六。

    李六等不及身邊的僮兒伺候,拿起箸來三扒兩咽就吃了一碟菜,最後聶珩沒有吃完,他就把飯桌上的菜一掃而空,還狠灌了五碗豬腰粥。

    聶珩見他吃狠了,不由勸道:“你少吃點,小心一會積食。”見他吃的滿頭大汗,就吩咐僮兒給他打水洗臉。

    李六把衣服脫了,接過毛巾擦汗道:“哥,你家飯菜真是太好吃了!”

    聶珩道:“哦,是嗎?我到不覺得,許是吃慣了吧。”他接過琴心遞來的清茶漱口,又往嘴裏丟了一個香茶嚼著。

    “哥,你也給我幾個香茶嚼嚼。”李六接過僮兒遞來的漱口的茶水一飲而盡,笑嘻嘻的對著聶珩伸手。

    聶珩斜了他一眼,從香囊裏掏出了三四個香茶遞與了他。李六歡天喜地的接過袖在袖子裏,“哥,我們今天可要好好玩玩,嘿嘿,我這幾天發現了一個

    好玩的地方……”

    “啥好地方?”聶珩好奇的問道。

    “嘿嘿,一個讓你發大財的好地方……”

    “真的嗎?”

    “當然!你去了就知道了!”

    等琴心講述完,文氏的臉已經鐵青了!她伸手舉起茶盅就往地上一摔,“又是被哪個表子狐狸精給迷昏了頭!”她恨得就想馬上出門把聶珩給揪迴家,可是想起這件事情一旦鬧大了,鬧到了老太爺那頭,讓老太爺知道聶珩在外頭找表子,在家裏玩孌童,老太爺非打死他不可!這樣一來,他們別說是跟著聶瑄去江南了,不被趕出家族就算幸運的了!

    思及此,文氏勉強忍了一口氣,吩咐下人,不許把這件事情傳出去,又讓下人頂著大雨駕車去吳家把聶珩接迴來,顏氏那老太婆精的跟鬼一樣,可不能讓她發現了破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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