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宜將空杯子重重地放到一旁,轉身拿起沙發上的包就走。


    「你去哪裏?」


    應寒年幾乎是吼出來的,手按在床上想下來,卻被傷口扯得倒吸一口冷氣。


    林宜迴頭冷漠地看向他,「你喜歡不要命的瘋,我不喜歡,我不奉陪。」


    剛剛坐在沙發上的時候,她甚至不敢掀開他的被子看一眼傷勢,她想了很多很多,想到他這條命是應詠希發了瘋拚了命保護下來的,想到他這條命是被薑祈星從爛水泥裏刨出來的,想到他這條命是他從雪飛崖底下自己給自己做手術治好的……


    他這條命好不容易有了今天,有了權勢,有了一切,可他卻依然不在乎。


    說完,林宜轉頭又要走,應寒年知道她絕情起來是不留一分情麵的,立刻道,「林宜,你今天敢走我就敢追,我可以比你想的更不要命!」


    他一整背的傷,能走幾步路?


    林宜雙腳僵住,像被定在地板上,手指死死地攥住包,僵硬地轉過身冷冷地看向他。


    見她迴頭,應寒年暗鬆一口氣,語氣緩下來,「你知道我為什麽這麽做。」


    知道。


    她當然知道,從迴家路上外公外婆說自己怎麽巧遇應寒年的時候,她就知道他在籌謀些什麽,可正因為這樣,她才接受不了。


    「我說過了,爸爸那邊我會處理的,根本不需要你玩命。」林宜蹙眉看他,他不該為這種事去玩命。


    「你做?你做什麽了?」


    她什麽都沒有做。


    「……」


    林宜啞然,反駁不出來。


    「你明知道你那個爸爸根本說不通,所以你不過是在等,等時間再耗久一些,所以你才會義無反顧答應做老爺子的遺囑見證人,林宜,從頭到尾,你都沒有想過要光明正大地和我在一起!」應寒年直接拆穿她,眼神狠厲。


    「我隻是想等時機更成熟一些。」


    她道,她不是沒想過,可是……從以前到現在,隻要一提到公開就仿佛伴隨著無數的隱患,她怕了,她隻想安穩一些。


    他想公開他們的關係,可他剛剛上任,老爺子遺囑的事剛過去,他們現在根本不適合公開。


    聞言,應寒年嘲弄地笑了一聲,「那什麽是時機?等地震能完全精準預測?等全國所有人路不拾遺?等全世界不打仗?是不是那個時候才叫時機?」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你要等遺囑的風波完全過去,你要等我在這個位置上坐穩,你要等畢業,你要等你爸完全接納我,這和等世界和平有區別麽?」應寒年反問。


    「……」


    林宜咬唇,她承認,她說不過他。


    應寒年坐在床上看她,麵上發白,語氣霸道,「除了最後一條,其餘的,我都不接受!」


    「……」


    林宜看他,所以他就背著她接近外公外婆,堂而皇之地出現在林家大宅,使著手段逼爸爸打他,好將曾經的事一筆勾銷。


    簡單粗暴。


    也達到目的了。


    可結果呢,結果留下的是他滿背的傷和鮮血。


    應寒年看著她臉色一點一點變白,朝她招了招手,「過來。」


    「……」


    林宜沒動。


    「你要我下床?」應寒年睨她,作勢要起身。


    林宜妥協地朝他走過去,在床邊坐下來,應寒年抬起手,大掌一把扣上她的後腦,迫使著她靠近自己。


    她抬眸看向他,眼眶有些紅。


    「三年多來,不是怕這個看到就是怕那個看到,你習慣了,可我他媽是受夠了!」應寒年的掌心滾燙而用力,一字一字從喉嚨深處出來,「林宜你給我聽著,老子要轉正!誰也別想攔我的路!你爸不行,牧家也不行,聽懂了麽?」


    瘋狂而荒誕。


    目空一切、奮不顧身。


    林宜看著他,耳膜被震了下,心髒像是被他掌在手心,是疼的,可他手心的溫度卻讓她癡迷。


    到這一刻,她才明白從帝城到s城他偶爾不對勁的眼神是怎麽迴事,她終於明白他的心有多迫切,已經歇斯底裏。


    一抹溫熱從眼眶中流淌下來。


    她看著他額頭上的紗布,聲音哽住,「就為一個公開,把半條命丟掉也在不乎?」


    他已經是牧家的最高決策人,卻被打得傷痕累累,打到吐血,打到整個人被扛扶著出門……


    「還有半條命把你拉到身邊就行!」應寒年滿不在乎地道,「我要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應寒年的女人,沒人可以肖想你,沒人可以忽視你,更沒人可以傷害你!」


    「重要麽?」


    她問。


    為什麽非要如此不顧一切。


    「重要!」應寒年沒有任何猶豫地道,「知道我為什麽上任之後不辦慶功宴麽?」


    「……」


    林宜紅著眼看他,她不知道,她也疑惑過。


    「因為我要你站在我身邊分享這一切,我的頭顱可以抬多高,你就得抬多高。」他一字一字道,字字驚心動魄。


    所以,他說的最重要的事就是這個。


    比慶功宴重要,比對付牧家心機叵測之人重要,比坐穩牧家位置重要……


    眼淚落下,林宜看著他,唇顫了好幾下,想說什麽說不出來,最後隻哽咽著說出兩個字,「瘋子。」


    「……」


    應寒年笑,倒像是得到什麽稱讚。


    「應寒年,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說完,她仰起臉吻上他的薄唇,眼淚落下來,滑進兩人緊貼的唇間。


    應寒年伸舌舔去那抹淚,有些澀,他摟過她,將她撲倒在床上,抵著她柔軟的唇道,「老子最瘋的一件事就是看上你。」


    一個瘋子遇上她,硬生生將自己磋磨出一個人樣。


    他來勢洶洶,舌橫進她的唇間掃蕩著,唿吸起伏的胸膛壓著她,有些不管不顧的意思,大掌沿著她的身體往下滑去。


    林宜一動不敢動地躺在那裏,正奇怪他的傷是不是真的不重時,應寒年就放開了她,整張臉埋在她的頸側,喘息粗重,「嘶——」


    「疼?」


    她聽得揪心。


    「有一點。」


    他極力扼製著語氣聽起來平常一些。


    「那你先趴到床上休息。」林宜說道,不敢動他,怕扯到他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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