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誌國尷尬地笑了笑:“老姚做事兒太粗心大意,我叮囑了他幾句。”


    “老姚可不粗心大意,他是膽大心細,你怎麽可能把第一軍分區最精銳的士兵交給一個粗心大意的人?”馬修文說。


    “政委,你找我有事兒嗎?”


    “胡先開的事情,你還不去談一談嗎?五號地區打起來的時候,你還有時間?”


    戰事一開,趙誌國整宿整宿地不睡覺,肯定沒有心思處理胡先開的事情。


    “老姚已經跑了,要不你來坐陪?”


    本來趙誌國想拉著田克誌和姚鵬舉一起將胡先開給灌醉的。


    現在姚鵬舉有任務,離開了司令部駐地,於是趙誌國想拉上馬修文。


    “打住打住,我半杯就倒,這點量,還不如不去呢,要是司令和政委都喝倒了,第一軍分區還不亂套了?”馬修文說。


    趙誌國搖了搖頭:“那就把向排長叫來,湊個數吧!”


    其實趙誌國不知道胡先開的酒量好不好,但是多拉一個人就多一分保險。


    “你愛叫誰叫誰,趕緊把這件事情處理完,五號地區戰事一開,順利了還好,如果不順利了,又有頭疼的事情了。”


    戰鬥進展順利,趙誌國可以躺在床上唿唿大睡!


    如果進展不順利,趙誌國和馬修文要掉一半的頭發。


    房間裏,菜香四溢。


    “炊事班班長,做得一手好魯菜,不過平時他都是做大鍋飯,沒有發揮的空間,今天給他一個機會,讓他把本事都施展出來,聞著這味兒,還真不賴!”


    趙誌國四人依次坐下,聞著菜香,都忍不住流口水。


    “司令,這也太豐盛了吧,四個葷菜四個素材,有點奢侈。”


    胡先開都覺得這席麵擺的有點大,雞鴨魚肉四樣俱全,他都久得忘記自己上次吃得這麽全是在什麽時候了。


    “還有更奢侈的呢,向排長,酒呢?”趙誌國說。


    向排長連忙從桌子底下提出四瓶酒來。


    趙誌國連忙擰開瓶蓋,給胡先開先滿上。


    “司令,我自己來,我自己來……”胡先開說。


    “今天沒有什麽司令,隻有老朋友相聚,這可是從小鬼子那兒繳獲的,我唱過,味道不咋滴,你也嚐嚐!”


    “司令,我來給你胡團長倒吧。”田克誌從趙誌國手中接過酒瓶子。


    “這……喝酒違反紀律吧?”


    部隊中嚴禁酗酒,這是軍紀!


    “政委特批的,又有我陪著,你怕什麽?”趙誌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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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是馬修文允許,胡先開才稍微放鬆了下來。


    “胡團長,您就放心大膽的喝,要不是您來,我還嚐不到這一口呢。”向排長端起酒碗,“我敬您一個!”


    筷子還沒動呢,向排長直接向胡先開敬酒。


    胡先開跟向排長也不熟悉,但這種場合,又不能拒絕,隻好應承下來。


    向排長直接一口幹了。


    胡先開都看待了,這可不是白水,是一碗白酒。


    “這……這……”看到向排長的喝法,胡先開都驚呆了,“這兄弟……海量啊!我能不能隨意?”


    “老胡……這是第一碗酒,怎麽能隨意呢?”趙誌國說。


    胡先開隻好硬著頭皮,一口將酒給喝完。


    一碗酒下肚,雖然沒有直接倒下,胡先開隻感覺肚子熱,臉也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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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來來,吃菜……”


    趙誌國給胡先開夾菜,田克誌給胡先開倒酒。


    兩邊夾擊之下,胡先開根本照應不過來。


    坐下還不到一分鍾,兩碗酒下肚,胡先開就開始暈暈乎乎的。


    “胡團長,弟兄們這幾年走過來,過的苦啊,當初差點被閻總給害死,在山裏有躲了那麽長時間,要吃的沒吃的,要喝的沒喝的。”


    趙誌國還是懂的走流程的,上來就訴苦,引起胡先開的共情。


    說到吃過的苦,胡先開在酒精的作用下,開始一把鼻涕一把淚,從自己小時的心酸往事說起。


    他本來是陪著地主家的少爺考講武堂的,少爺沒有靠上,他被選中了。


    進了講武堂之後,沒有背景,沒有錢鋪路,隻能靠自己。


    好不容易進入軍隊,本以為終於可以憑借他的學識為國效力了。


    可他進入晉綏軍之後發現,身邊的人隻有三個目標,錢,權,女人!


    下邊的軍官想著怎麽往上爬,有點權的想要錢,有點權又有點錢的想著怎麽養三妻四妾。


    胡先開在晉綏軍中成為了一個另類,但他並沒有拋棄自己的理想。


    但他當了團長之後,漸漸地明白,在晉綏軍不可能為國效力,因為他做的事情,隻不過是在維護閻總的利益而已。


    “其實我這個團長也不是光明正大拿來的,原本我隻是一個營長,我們副團長有一天找到了我,跟我說他想當團長,需要我的支持,如果他當上了團長,一定讓他當副團長!”


    當時在晉綏軍中,隨便找一個團,吃空餉,虛報軍功,壓榨士兵,貪墨軍餉的事情非常普遍。


    隻要上下維係好關係,流入自己手中的錢拿出一部分來交給上邊的人,就可以一直踏踏實實的。


    但是副團長跟團長有了矛盾,不想讓團長一直騎在他脖子上拉屎。


    於是乎,副團長找到了另外一個靠山。


    但是靠山可不是隨便就答應為某個人撐腰的,他要見到實打實的利益,也就是錢!


    隻有錢,才會讓上邊的人願意做事兒。


    他們這些人是有權人的努力,有權人是錢的努力,所以他們必須要有錢。


    在整個團裏,最有錢的人當然是團長,副團長知道團長的錢藏在哪兒,但他又不能自己幹,於是拉上了胡先開。


    胡先開雖然有理想,但他知道,實現他的理想,必須要有權。


    一個普通人的理想就像是太陽底下的泡沫,色彩斑斕,但能夠維持多久?


    於是,他們動手了,某天夜裏,一夥土匪劫掠,團長貪墨的所有錢財,一夜之間被清零。


    團長也被胡先開打成了殘廢。


    當時胡先開認為團長是罪有應得。


    一個侵吞士兵軍餉的團長,不配當他們的團長。


    “報應啊,都是報應啊!”


    胡先開拍著自己,似乎今天他變成了殘疾人,就是因為那天打把團長給打成了殘廢落下的因果。


    “他確實是罪有應得,如果換成我,我也會這麽幹!”趙誌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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